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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山羊變回人類並返回阿爾戈號後,阿薩西恩除了纏著救起自己而且不吝於貢獻出手臂、指頭、衣服和食物的室友之外,更多時間都花在海德身邊繞圈。為了問出在夢裡見到的他,也為了尋求一絲安全感以及活著的證明。

  海德前一刻才擺脫藍髮女孩,阿薩西恩抱著與自己身高不成比例的長大斧跑向在甲板吹風的海德。

  「海德大人、海德大人,看看阿薩西恩發現了什麼!」阿薩西恩等不及靠近的低語,遠在幾公尺外就放聲大喊,「是他送給阿薩西恩的東西!」

  「……」金髮男人平時勾起的溫和笑容不再,淡漠的樣子雖少了點生氣卻終於突顯出早已年長的歲數,天空藍的眼隨轉頭的動作直勾勾望向嘴角近乎裂開到耳垂的女孩,當然這麼說只是誇張,但那樣的燦笑在目前的船上很難見著。「他送了你什麼?」海德這麼問。

  「一個綁頭髮的,阿薩西恩很會幫自己綁頭髮唷!」阿薩西恩說著,然後一個躍步跳到海德身旁,一手拿穩懷裡的武器,一手晃著金屬製的髮環,「船剛走沒多久,我來示範綁頭髮的要訣!」

  「嗯。」低下頭,海德接住為了騰出手紮髮而遞給自己的斧柄,凝視阿薩西恩半垂頭用手梳著長髮絲的舉止。

  「左邊一下、右邊一下、左邊、右邊、左……左……還是右?」阿薩西恩不斷以不小的音量嘀咕著,「隨便綁起來吧,他都好快好快就幫阿薩西恩綁好,肯定沒有那麼多程序,趕快綁起來吧。」

  海德閉上眼,想像阿薩西恩口中的「他」幫女孩梳頭綁起的模樣。

  「好了,海德大人!快看!阿薩西恩成功綁好了,很厲害吧?」女孩這麼說,催促海德掀開濃密的金色眼睫看向自己。「綁得很棒,會跟著晃動!」邊說阿薩西恩邊轉起圈圈展示成品。

  應言睜開眼,一切的景色卻完全變調。

  天空烏雲罩頂,雖然沒能抵擋阿薩西恩過頭的喜悅,卻仍然吸引住海德的目光。

  「不平靜的開始。」海德這樣說。

  「海德大人,是要下雨了嗎?」阿薩西恩被拉走話題,「海上果然完全無法預測,他說得沒錯,陸地好安全啊!下次要記得不要當海龜了。」

  「沒人是海龜,阿薩西恩……」海德回望女孩莫名的話語,拉長了語尾,想起女孩口中的他。「……」

  「不是海龜那就是魷魚?肚子好餓,不曉得廚房有沒有吃的,但是阿薩西恩不想離開海德大人,還要在海德大人身邊問有關他的事情,阿薩西恩還不曉得他現在在哪裡呢。」她持續開口碎念:「這次食物沒有了之後他就沒有帶吃的來了,雖然可以出去買,但是他給的食物不一樣啊,特別特別的好吃。」

  「阿薩西恩,我——」話說到一半,突然的暴風雨襲來,船隻的搖晃和大浪對海德來說似乎又熟悉而又陌生,藍眼睛此刻看見不知從何時變成金色的海和形成的金浪,而餘光,則瞄見許久未見的紅髮船長。

  「伊莎虔船長!」驚呼,為自身沒參與的第二次出航後就消逝無蹤的船長,也為突然不見的其他人——除了還對他講話著的阿薩西恩。

  「誰、誰?海德大人在說誰呢?船長不是奧雲嗎?我們又多了一位新的船長嗎?」阿薩西恩順著海德的視線看過去,除去撲天蓋地襲來的黑影,深藍的眼瞧見不算高大的紅髮人影,「新船長是誰呢、是誰呢?新來的船長會不會給我們更多糧食?可是新船長看起來好像沒辦法獵山豬……我知道了!一定是從岸邊游上船的,阿薩西恩可以請教新船長是怎麼游泳來的,還可以過去打招呼。」

  「不,阿薩西恩你先別問,我……」話才說一半,海德就看見了伊莎虔舉起手邊的刀刃,「船長!不——」他放輕力道推開擋在眼前的女孩,衝向伊莎虔想阻止。

  一切都太遲,倒下的伊莎虔自頸項缺口處汩汩流出鮮血。

  「這?」儘管眼前的景象嚇人,但海德僅僅是被嚇到幾秒的時間,當熟悉之人的屍體逐漸消失,金髮男人站起身狐疑地轉過頭看向歪著頭的阿薩西恩。

  「海德大人在做什麼呢?為什麼新船長要殺了自己?」彷彿置身事外,阿薩西恩慢悠悠走向站著不動的海德,同時忽略了重新出現在原地的紅髮船長,「太好了船長又出現了!這樣海德大人就可以問問新船長為什麼要割自己,或許還可以跟新船長要點吃的,阿薩西恩的肚子在叫了!」

  「先安靜。」說完,海德稍稍退開,靜默看著一切的事情重演,沒有出聲、沒有阻止。

  「海德大人,鬧、鬼、了。」阿薩西恩把自己的長頭髮一分為二拉著,壓低嗓音在金髮男人耳朵旁邊訴說,「大家都不見了呀,包括掃地的、練武的、無聊偷懶的,只剩下阿薩西恩跟海德大人了,到底為什麼呢?要我們用游泳的回去吧?這是一個歷練,我絕對辦得到的。」

  「氣氛很奇怪。」海德推開後方亂動的藍色女孩,然後一把抓住船長的手。「住手。」

  想當然,沒有成功。

  伊莎虔掙脫了他再次自刎。

  「讓我來,讓阿薩西恩來,阿薩西恩可以試試看阻止新船長自殺!」女孩突然拔高聲音高聲呼喊,然後跳起來武器就往伊莎虔身上招呼。「阿薩西恩辦事能力絕對行的!嘿呀!」

  「給我住手!」海德瞬間抓住了大斧的斧柄,儘管用盡了力氣阻止卻因為阿薩西恩揮舞的力道而抵擋不住,「唔!」刀刃劃過船長的手臂,鮮血噴灑而出,並把海德狠狠摔到了甲版的另外一邊。

  「為什麼要阻止阿薩西恩?阿薩西恩可以辦到!」女孩咧開嘴大大笑著,兩眼彷彿沒有聚焦卻透露出濃烈殺意。

  「是要阻止伊莎虔船長自殺,不是殺了他!」海德大喊。

  「阿薩西恩在努力、在努力!」阿薩西恩吼道,但她下個攻擊的目標並非拿起刀劃破頸子的紅髮人,而是衝向了穩穩站起的金髮海德。「砍掉雙手就沒辦法自殺,這一點海德大人也知道的不是嗎?他說過,不必要的東西可以除掉!阿薩西恩很聽話!」

  海德皺起眉頭,不知何時套上了金屬虎指扎穩馬步,「他說的話不一定是對的,給我清醒點!」握拳以金屬質地抵擋往自身揮來的斧刃。

  「他一定是對的!」阿薩西恩吼道,維持過於燦爛的笑靨,「不然海德大人也不會好好的活在這裡!」

  「閉、上,妳的嘴。」海德將女孩的武器往反向打,向前跨步,趁著阿薩西恩被作用力拉起騰空的空檔一拳打上右邊肩膀。

  「!」痛楚襲來的一瞬,阿薩西恩讓肩膀順著海德的拳路挪動減輕獲得的傷害。腳踏地,藍眼睛閃過一抹金色身影,擅用了自己的嬌小,阿薩西恩原地踏步使力,將身體整個往後翻離笨重男人的攻擊範圍。「海德大人,阿薩西恩不會手下留情了,他說要殺了海德大人,那我就殺了你!!」

  「……」海德明白兩人對彼此都存有一絲敵意,也知道他是該好好與女孩談論過去;但不是現在。雖然對為何會突然進入感到疑問,不過海德清楚曉得這裡絕非現實,目前首要目標是脫離這鬼地方。倏地,他扯著嗓大喊:「阿薩西恩!」

  
  「又!」跟著大聲喊叫,阿薩西恩揮動武器再一次的攻勢。

  各自有各自的專注事,但就因為過於專注,兩人都忘記了最原先他們只是要阻止紅髮船長自戕。
  

  




  時間流逝,最先失去體力的想當然為小巧玲瓏的女孩子,阿薩西恩抓著她心愛的大斧站著,以龐大的武器支撐竭盡氣力的身軀,「阿、阿薩西恩--好、累……為什麼不乖乖站好讓我砍一下呢?阿薩西恩很有禮貌啊。海德大人要讓讓女孩子,他說要有升士風度才對。」

  「可不覺得妳很有禮貌,而且是紳士風度,不是升士。」提醒著對方,海德無奈地搔搔耳後,低下頭查看身上零散大小不一的傷口,「再鬧下去也是我贏,阿薩西恩,先停歇。」

  「阿薩西恩才不會輸!」阿薩西恩邊笑邊說。

  「受不了妳。」海德轉動肩膀鬆鬆肌肉,「妳要試試?」

  「阿薩西恩討厭你!」孩子的無理取鬧,阿薩西恩氣憤地把斧頭往海德一扔。「我就是要做你討厭的事情!」

  「哇啊!什麼?」驚險閃過,然後,眼角餘光瞄到了站在後方的人。海德知道阿薩西恩的意思了,「啊,不!船長--」

  不知重複幾輪的景象,這次,斧頭不偏不倚落在將要了結自己的伊莎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