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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語】

能聽到這個聲音是從兩年前的春天，天氣溫暖的那段日子開始的。

走在人來人往的新宿街頭時，突然有個聲音傳進我的左耳裡。

「妳前面那個人，上個月，墮胎了。」

－－就像是誰在耳邊細語一般的感覺。

聲音聽起來和內容有著落差、像是小孩的聲線。

雖然馬上往左邊一看、但左邊並沒有能這麼近距離在我耳邊說話的人在。

而走在我前面的、是一位和我年紀相彷、穿著襯衫的女性。

我想應該只是偶然經過小孩子旁邊湊巧聽到的吧。

但是那天是平日的中午，而且還是在市中心、
實在很難想像這個時間會有小孩子出現在這裡。

就姑且當做是我聽錯了吧。


就這樣過了幾天、某個假日的下午。

購物完的我，坐在電車的位子上時
「站在妳前面的人，明明知道她的婆婆臥病在床卻置之不理。」
－－又從左耳聽到了小孩子在耳邊細語的聲音。

「欸？」

因為又聽到這個聲音而嚇到的自己不自覺地發出了聲音。

往左一看，是位年老的男性。

而站在我面前的中年女性則用一臉狐疑的表情看著我。

比起不自覺地發出聲音這種丟臉的事，更讓我在意的是這位女性的事。

她真的有那樣子的過去嗎? 我不禁如此猜想著。

這聲音不止在移動中會聽到、就連在工作中也有聽到過的經驗。

這是在和一位50歲的客人開會討論時發生的。

「他的太太因重病入院，他卻還在搞外遇。」
－－在會議室裡的只有我和客人兩個人，卻又聽到了這個小孩的聲音。

忍不住想確認真假的我，在談完公事後便開口問了
「最近週末有和太太一起去看舞台劇嗎?」

之前有聽客人說過夫妻倆對舞台劇很有興趣、於是便丟了個話題試探一下。

「想去也去不了，我老婆她生重病倒下了。」

沒想到真的入院治療了・・・ 一時之間說不出話的我，為了再確認另一點而又開口了。

「那真是太遺憾了，太太不在家裡您一定很寂寞吧?」

「欸? 哦・・嗯嗯差不多就是那樣吧・・・」

很明顯地眼神飄移不定，一聽就知道是很含糊的回答。

事實好像真的就像那段耳語所說的一樣。

一這樣想我便開始覺得有趣了。

就像在偷窺別人陰暗的過去一樣，這種感覺強烈地刺激著我的好奇心。

被總是高姿態地么喝著部下的上司叫去訓話時聽見了
－－「這個人，在國中時被霸凌，曾經自殺過。」

在聽到這段耳語後便覺得他以前一定總是畏首畏尾，
在得到了地位權力之後才變得這麼囂張跋扈、一這麼想便不禁鄙視他。

如此我看人的方式便有了180度的大轉變。

我似乎漸漸了解以偷窺他人為樂者的心態了。

沒想到這不可思議的聲音會成為我生活中的一個樂趣。

但是，這份樂趣並沒有持續多久。
－－「這個人，是妳大學時的男朋友偷吃的對象。」

在我和大學時的好友一起吃飯時聽到了這段話・・・。

我便裝傻了問了她
「欸、我和亮太在交往的時候，他劈腿和妳在一起過是真的嗎? 」

「咦? 妳在說什麼? 怎麼可能啊。」

面對開始慌張的好友，我決定再下一劑猛藥。

「之前我跟亮太見面時他都老實跟我說了・・・・」
－－用了這個謊話來誘導她說出真話。

「對不起・・・其實・・就是那樣。但是我不是真的想背叛妳的，是不小心的・・・。」
－－熱淚盈眶的好友邊發抖著邊自白。

「嗯嗯、算了吧。這都過去了、像亮太那種輕浮的傢伙，妳一定也是被他所逼的吧?
我就是討厭他這一點才和他分手的，我不在意、別擔心。」

話雖這麼說，但我其實並無法原諒她、
在這之後便沒有再與她有任何聯絡往來了。

知道陌生人的秘密很有趣，但如果是熟識的人便會覺得很痛苦。

這徹底摧毀了我對熟人朋友們既有的印象，一點一滴地侵蝕著我的精神。

侵犯過女性、偷了朋友的錢、跟蹤狂・・・・

等等熟人們令人反感的過去一一的聽進我的耳裡。

後來狀況越來越嚴重，就算是同一個人、有時還會聽見他別的過去。

就這樣我開始害怕與人接觸，一和人接觸便會知道很多我根本不想了解對方的過去。

最後我向公司請了一段長假，總之先遠離人群、說不定就會改善・・・。


於是我買了很多的食物庫存，開始了宅在房間裡的生活。

看電視或DVD，書或雜誌、用一些不必與人接觸的娛樂來渡日。

幾乎聽不到那奇妙聲音的日子過的很安穩，就這樣過了一星期。

好像已經聽不到那耳語了吧，這樣想著的我便嘗試著到了街上轉一轉。

一點奇怪的聲音都聽不到了・・・太好了・・・

終於從那耳語中解放的我，抱著愉快的心情、打算好好利用還剩下幾天的假期。

飯後，邊吃著蘋果邊看電視時

－－－聽到了耳語。

聽到這段耳語的我，就快要發狂似全身發抖個不停。

就算還有後續我也絕對不想再聽下去了。

於是便拿起了插在蘋果的牙籤用力往我的左耳裡刺進去、

非常深地，就像是要一口氣刺破耳膜般的力道。

「咖擦！」一聲巨響、接踵而來的是尖銳的刺痛感。

忍著刺痛，拿著牙籤持續刺擊攪動著耳膜。

劇痛和耳鳴不斷後，左耳漸漸地聽不見任何聲音了。

在此之後便沒有再出現任何耳語。

我非常地後悔為什麼沒有早點這麼做。

因為最後的那段耳語將我長久以來最信賴的事物給摧毀殆盡了。


－－－「那個人，在妳小時候曾經好幾次趁妳在睡覺時掐著妳的脖子。」



我正在老家裡，
在我面前的是親生母親。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