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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高掛,雖正值午後日光直射卻沒有黏膩的悶熱,隨風擺盪的大草原中一隻小手緊握著另一隻大手的粗壯手指。並非並肩而行,孩子沒有獨自在柔軟的土地上自由奔跑,而是由高壯的男人托抱在懷,或許是早些時候玩累了,又或許單純是小男孩正與父親撒嬌著。

  「我們已經要回家了嗎?」孩子提著稚嫩的童音這麼問。

  「是啊,再走一段路就得回家去了。」男人漾起笑對懷裡的男孩答覆,同時動了動被抓緊的指關節。「離城裡有點距離,還可以看得到動物呢。」

  聽聞還能瞧見更多動物的言語,孩子瞇起雙眼興奮地咧開嘴格格笑著,「那爸爸走慢一點,這樣我就可以多看一下了!」

  「哈哈!你啊,就知道耍賴皮。」男人邊開口邊用閒著的手輕輕捏了下孩子小巧的鼻頭,「我知道了,如你所願走慢點行吧?」

  「謝謝爸爸,我最愛你了!」男孩雙手向上攬去,努力圈住父親的脖頸。

  「就只有這時候愛爸爸。」男人微微垂下頭好讓孩子能夠觸碰得到後頸,「但不能太晚,媽媽可是會擔心的。」

  「好!」男孩大聲答道:「要早點回去……」睜著的褐色大眼不曉得越過父親寬厚的肩膀看見什麼,平常總會喋喋不休要父親陪著說話的孩子就這麼突然安靜下來。

  「?」很快便發現過於安靜的氣氛,男人以溫熱的掌拍拍孩子的背,「怎麼了卡傑洛?突然不說話。」

  「爸爸。」卡傑洛抬起一根短小的手指指向父親後方,「那邊有一隻小貓咪被困在樹上了。」

  「嗯?小貓咪被困樹上?」男子順著卡傑洛的指尖方向望去,不遠處果真有棵大樹,大樹枝葉繁茂,那一隻小貓咪就在離地最近的樹幹上張口反覆叫著。「嗯,離地上還是有點距離。」男子喃喃說道。

  「爸爸不去幫幫他嗎?」卡傑洛歪過頭詢問。

  「那是卡傑洛發現的,你要去救他嗎?」男子這麼問。

  「當然要!」卡傑洛著急地說,小小的臉說完卻皺成一團,「可是我、我抅不到貓咪……」

  「這麼說也是,嘿、咻--」男人撐起身子把靠在懷裡的卡傑洛抱穩,轉個方向朝傳來喵嗚聲響的地方靠近。當他們的距離拉愈近,卡傑洛就愈能察覺要把小貓兒從樹上救下是多麼不容易的事。「那我們該怎麼做呢?」

  「怎麼辦呢爸爸?」卡傑洛的眼神飄向主幹,視線沿著探進泥土裡的根掃到延伸出去的枝幹,「嗚。」

  「卡傑洛要爬上去救牠嗎?」男人問。

  「好、好可怕。」卡傑洛這麼說。

  「卡傑洛,看著我。」

  應言將頭轉向父親,卡傑洛在同樣美麗的褐瞳中看見自己。

  「你很善良也很溫柔,卡傑洛。」看透了卡傑洛眼底對於高聳的恐懼,父親接著說:「但只有善良、溫柔卻沒有勇氣,那就是懦弱。」

  「懦弱,是什麼?」興許是隱約猜到懦弱為不好的詞語,卡傑洛眨眨眼後小心翼翼地問。

  「就是你明知道那是錯的,卻不敢出聲反駁,或是不敢出手阻止。」父親收斂太過嚴肅的語氣,舒展眉心繼續說:「卡傑洛要當懦弱的人嗎?」

  似乎是對於父親的提問感到慌張,卡傑洛急忙開口:「不要!卡傑洛不想當懦弱的人。」

  「喔?」

  「爸爸放我下來,我會想辦法救那隻小貓咪下來!」

  男人不發一語地把卡傑洛放下,確定孩子穩了步往樹靠近才雙手環胸往後站了點,凝視著卡傑洛嘗試攀爬到大樹幹上。等待之間沒有出手幫忙卻不乏口頭打氣,男人最後等到卡傑洛氣喘吁吁的靠坐在樹旁才走到孩子身邊一同坐下。

  「失敗了……」卡傑洛悶悶的聲音很是沮喪。

  「卡傑洛,看上面。」

  卡傑洛揚起臉蛋望去,那隻小貓咪拱起背將身體縮成一團,貓眼直勾勾瞪著卡傑洛瞳孔豎縮,玲瓏的身子優雅卻充滿力量,蓄勢待發的模樣。

  「牠要下來了嗎?」卡傑洛傻傻與貓咪互望。

  「看來是選定落腳點了。」父親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淺笑,「做好準備囉卡傑洛,快站起來。」

  「咦?好的,站起來!」卡傑洛撐著地慌忙用小小的短腿站起,張開雙手伸直做好迎接小貓的舉止,「可以喔,跳下來我會接好你的!」

  才剛說完,貓咪果然縱身一躍--撲跳到卡傑洛的頭上做為支點,然後輕巧落地踏著肉掌悠閒走掉。

  「……」

  「……」

  「嗚……」

  「噗哧。」

  「嗚、他、小貓咪、嗚……」

  「好啦,卡傑洛,至少他成功下來了。」男子邊笑邊安慰自己的孩子,「你不也幫助了他?」

  「嗚……我、我知道了。」卡傑洛吸吸鼻子往父親跑,小手拉起大手,「爸爸我們回去吧,不然媽媽跟哥哥會擔心的。」

  「是啊。」男子站起,牽好小手緩緩起步,「別太晚回去。」

  「嗯。」
  
  父親牽著兒子,趁烈陽尚未離去午後的位置時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