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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果花


夜暮低垂,路燈是照明,隱約打亮他木然的側顏。
其實在說出口之後,他就知道這會是個早夭的結局,像是玫瑰花的刺,淒美的扎人。
就這麼睜大著雙眼,他看著有他出現的電視畫面,一遍,又一遍。
徹夜未眠,是第幾個失眠的夜晚,他沒有辦法計算。
但想到從今天開始,自己對於對方而言將只是過客,只是路人。
這就讓他難受到幾乎無法呼吸。
在舞台上的現在,他就像是離水的魚,掙扎的把對戲的台詞擠出嘴角,他發現自己的聲音弱不可聞。
轉過頭,台下坐滿的觀眾席,上千雙眼睛困惑的看著他,讓他感到暈眩,再轉回頭,那個和他只剩下『共事』關係的人正皺著眉。
要振作起來,至少這張面具,在對方面前自己還是得好好的戴下去。
他知道自己一瞬,失去了意識。
他從不覺得自己是脆弱的,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但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是為了他而演為了他而歌,原來失去原動力才是最可怕的,這樣的失落帶出人最深沉而無法自制的負面情緒,一瞬就會被淹沒。
他發現自己被淹沒了,徹底的,滅頂的。
不知是誰給他拿了罐氧氣瓶,周圍關切的人都不敢靠近,怕搶走了空氣。
只有那個他走了近來,墨色的眼睛,有點冰冷的看著他。
「送你去醫院吧?」
應該是個問句卻有些像是命令,想來對方或許也還沒習慣,彼此關係的改變。
「不必!」
不知哪來的力氣,他用盡全身的力量逞強著。
「和也…不要這樣…」
對方壓低了聲音,用他習慣了的口吻。
覺得格外諷刺,不由自主的,他笑出聲來。
捏著氧氣瓶的手指泛白的有多厲害,他的笑就有多大聲,眼角餘光中可以看到其他共事夥伴的詫異眼神,他多想要在這一刻就瘋了,瘋了就好,瘋了就能夠好好接受,自己被拋棄的事實。
不知過了多久,鳥獸散後的休息室,只剩下疲倦的他倚著牆。
腦海裡是對方的笑容,對方的溫度,對方牽過他的手,對方給過自己的每一個瞬間。
但這些,都不再是我的了,想到這裡,他又笑了起來,撕心裂肺的痛覺突如其來,他笑著從椅面摔到地上,用力起伏著肩膀。

在急診間,他看著醫護人員將床上蒼白的人團團圍住,突然後悔了起來。
他不知道他對他有這麼深的感情,他以為只要撒謊就能讓對方放棄,放棄甘願陪在自己身邊,而自己也能因為他的放棄而放棄,乖乖的接受已被安排好的人生,像普通人一樣有一個家庭,渾渾噩噩的了結終生。
這時候他才知道自己有多自以為是。
揉了揉太陽穴,腦海裡回放的都是推開休息室大門時,那幾乎失去溫度的身軀在自己面前逐漸失去血色的樣子。
他很少慌亂,但現在卻心慌的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