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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闇異聞　十八夜　醫院謠言　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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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時分，普通人家早已匆匆歸去，惟獨花街一如白日裡的市街般熱鬧喧囂，遊女們皆在格子窗座敷後叫喚著路過的客人；唯獨一間大紅色的樓院並不顯得如此熱鬧，此樓院的門口橫牌上漆著兩個金色的秀麗字體－『絑院』。

然而這並不代表此樓院生意不好，相反的，這是間只接受熟客口耳相傳介紹才得以預約進入的遊廓。樓院裡的遊女們量不多，總人數也只得六人，但各個生得標緻且六人皆有各自的專長；琴、棋、書、畫、歌與舞分別專精透徹。許多權高位重的大人物想要來一睹此院的六位美人也一樣得照規定來預約審核才行，如此詫異的營業風格讓絑院在整條花街上一夜間竄紅，其名幾乎是無人不曉。

在這間許多人都只能癡心妄想的樓院裡的一個角落的房內，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桂花香味，房裡頭有位黑髮女子與一位銀髮青年，兩人似乎是在談論著什麼，雙雙僵持不下，有著與其他房間裡相反的一觸即發的氛圍。

身穿大紅色綺麗的五衣唐衣裳的黑髮女子有些慵懶地托著臉頰，嘴角勾起完美的弧線，笑得足以令每個男人如癡如醉，但這笑容似乎對女子眼前的青年毫無作用，要是仔細瞧的話還可以看出青年顯得有些無奈。

在女子欣賞完青年困擾的表情，滿足地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後緩緩地開口道：「如何？這並不是件很難的委託，不是嗎？」

青年不著痕跡地白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女子、嘆了一口很長很長的氣後才回應對方：「為什麼要扯上不相關的人呢？」如果是這般簡單的委託，他相信只憑自己一人也可以完成，在工作中牽扯上不相干的人並不是九重的作風，更何況對方還只是個前幾天在樹林裡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

「唉呀、妾身家的小狐狸可不是最喜歡交朋友了嗎？怎麼？什麼時候轉性了妾身卻不知情？」女子瞇起眼笑了起來。

「…桂子小姐，喜歡交朋友和把人拖下水可是兩回事。」

「妾身並沒有要你把人家拖下水，只是要你藉著這個機會與對方熟識罷了。」

把不相干的人一起拖著去解決奇怪的謠言不是拖下水那是什麼？

桂子見九重還想說些什麼推辭的言論，悠悠地岔在對方開口前道：「總之這件事情是那位的命令，此次委託的附帶條件就是這個，你要是不接可以，但妾身往後也就沒籌碼再請對方透露你想要知道的情報了。」

聽懂桂子的話中話，九重明顯地顫了一下，知道自己沒有別條路可以選擇，畢竟這是一開始就決定好了的事情，只好認命地接受這個無理的條件。

「…我知道了，時限呢？」

「越快越好，畢竟這件事情拖的太久了，早點去解放他們吧。」

他們？謠言中的兇手不是只有一個人嗎？

「桂子小姐你…」正想要直接從女子身上問出什麼，但又立刻被對方打岔掉。

「小雀，妾身累了，送客。」桂子用把明顯是個洋貨的華麗的蕾絲扇遮住她那雙金色鳳眼以下的部位，裝出疲累的聲線與姿態。

一直跪坐在桂子後方的金髮少女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拉開紙門，對著還想問清楚的九重說道：「九重，請。」金髮少女的表情從頭到尾都宛如西洋瓷娃娃般，毫無任何波動。

九重哀怨地瞪了一眼明顯就是在說謊的黑髮女子，但仍然乖乖起身離去，在與金髮少女擦肩而過的時候笑著對她說：「麻煩雀姊姊了，謝謝。」

雀頂著面無表情的容顏回道：「不會，倒是桂子又任性了，真是對不起。等你辦妥後回來，再一起喝茶。」

「好的，當然沒問題。」九重點點頭後便自行從院內後門離去。

待雀再度拉上紙門後桂子有些不悅地抱怨：「妾身才沒有任性呢，再說小雀你怎麼又只稱呼妾身的名諱？再怎樣妾身也是你的主子可不是嗎？」

「若桂子願意只喚我為雀，我便喚桂子為主人。」金髮少女跪坐在黑髮女子前，直勾勾地用著面無表情的面容盯著對方。

「小雀就是小雀，小小的，還不夠給妾身塞牙縫。」對每個人都能調戲兼調笑的桂子，偏偏遇上雀就是只能摸摸鼻子、自討沒趣。

「桂子，」雀又喚了一聲，拿起擺一旁茶几上的茶壺，給桂子沖了一杯桂花茶，隨後問出了自己的疑惑：「那位所傳達下來的任務裡頭並沒有那個附帶條件。」

接過雀遞過來的茶水，滿意地聞了聞這上好的桂花茶香，淺嚐了一口後輕笑道：「所以呢？」

「您在盤算什麼？」既然這個附帶條件並不是那位的指示，那也就只能是桂子的餘興了。

「小雀還是一如往常地咄咄逼人，妾身可怕了。」又嚐了一口茶後便將茶杯遞回給雀。

「桂子。」

看來是不可能隨便呼巄過去了，只好鬆口回答：「你放心，妾身讓九重結識那孩子，有利無弊。」

那孩子是個大夫，而九重之後有可能會因為一些委託而弄得一身傷，兩人若是熟了到真的是方便，也將會讓人放心許多；桂子是如此想著的。

「如果那兩人真的能和平共處的話。」雀接下桂子遞過來的茶杯，放回一旁的茶几上收拾著。雀隱約記得聽其他妖異提起過，對方並不是個這麼好搞定的人物，而且對那個人來說，說不定九重的個性是他最不想要遇上的類型才是。

「…」桂子難得地瞪大眼睛、眨了眨有著動人長睫的金色雙瞳，像是突然間想通了什麼般，對著背對著自己且正在收拾茶具的少女問道：「小雀、你說，妾身這回應該沒做錯吧？」

「誰知道呢。」金髮少女並不打算說什麼好聽話來安撫這位現在才發現或許是把九重給推入火坑的元兇。

但其實兩人這時都還不知道，事實上真正被推入火坑的人是對方而不是九重才對。等兩人知曉這事情的結果已經是好幾個星期後；九重順利地帶著一本出生證明和舊病人服來回報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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