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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暴漲過，湧起的淤泥會填塞渠道。雖沿錢家名下的水渠才為正道，但此次如要全程走水路、恐怕行不通。
摸著夜色沿山道行，濕軟的泥地消去馬蹄聲，只有跨於馬背的鏢箱兀自在寧靜中響亮。在夜中走鏢絕非上策，此時啞鏢號可沒人聽。即使亮出旗號，但僅憑馬側的微弱火光，仍是有賊願意裝作沒瞧見、仗著黑來碰運氣。
並列的火點前進，最前頭的九言突然扯緊韁繩，細聽一陣細微的窸窣從四面接近。

✣
「合——吾！」合字拖長，吾字揚起的高音迴盪在夜空下。
這牌子撂的倉促，跟在後頭的丹虎還來不及降旗取鑼，倒是一把長戟先跩上手。
仁義標的喊法本身便有確認敵我的作用，若這「牌子」無人接下，就必須做好挨刀的準備。

彈指間靜得無聲，無人回應的喊鏢號這麼飄散，四周的窸窣倒未停止。
「有賊？」
先是九言疑惑的開口，但見突然出現擋住道路的彪形大漢，他聳聳肩，也十之八九就是這樣了。
「不確定，不過如此擋道，也挺不方便的。」沉聲，荀二冷靜地回應，拉緊韁繩停在大漢前十步遠處。不同鏢頭的冷淡，丹虎的聲音顯得雀躍，「賊的話，那只要清開就行了吧～」一手提起長戟輕甩了下試試身手，手向後背拉起槍頭、作備戰姿勢，「還是各位大哥有別的話要說呢？」大咧咧的笑道，完全不受周遭緊迫的氣氛影響。

因是見長戟都已亮出，男人臉上的表情也從原先的藐視轉為獰笑，搖曳的光火襯著臉上的長疤，印出的陰影刻得整張臉扭曲。
明應對這突如而來的殺意感到緊繃，但第一時間卻是覺得、一切都顯得不真實。
出鞘的刀襲來，九言蹙眉挑起長槍，「有話說，也沒時間聽。」
只想著趕路再到驛站好好睡會，面對離自身最近那兩彎刀折出的寒光，長槍頭前甩、一個打平便往前刺。

「馬上作戰甚麼真的很討厭啊…」小聲抱怨，比起無人聽從他指揮這點，荀二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反更擔心著他們會不會因胡鬧而拖延了趕鏢的路程。
見兩位夥伴皆提起長兵器，退到後方抽弓支援，打算專捕偷襲的漏網之魚。
「兩位還請小心呢。」引箭，銳利的箭尖刺穿正打算砍馬腿的男子手臂，疼痛的怒吼響徹山間。四面八方圍上的盜賊以這呼喊作為信號，瞬間高漲的氣焰引的所有人一湧而上。

丹虎瞇眼盯著前頭看似首領的大漢動作，笑得兩顆尖牙明顯地露出來，「嘿嘿，速戰速決囉。」語落，也沒回頭的、反手刺向從後方衝來的人。長戟抽回，雜兵的腹部馬上濺出鮮血，但他只是甩去戟面上的血花、棍尾再次向後擊上對方的腦門，黃花掛一點也沒髒。
「不過這些傢伙也真大膽，也沒仔細瞧清楚咱運什麼鏢就衝上來，該說這黃花掛代表著、所運東西品質有保證？」提問，沒想到這可視為護身符的外掛、反倒成鮮明的標靶。思考這銀票即便搶去了也不能用的同時，沒及時攔住一名粗人，看他高舉斬馬寬刀威風凜凜，原以為是要直接強搶丹虎馬上的鏢箱，卻見他瞄準後方支援的荀二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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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筍二！」
他極度不快的獰著臉見突破兩人範圍往後方衝來的大漢，「嘖。」思考大概是因位居後頭擔當支援而被當好欺負，荀二難得凶著臉，拋弓抽劍、先是架開對方寬刀後直接連刀連掌削斷對方手腕。

因是預先沒料到會遭如此強烈的反擊，男子的哀號除了憤怒，夾雜了更多恐懼。
看來對方僅是有勇無謀的烏合之眾，但若要將其全部清理再重新上路，必定會耗費更多時間。視線掃過全場掌握情勢，一個回馬槍刺出槍尾正中一名揮短劍毛賊的太陽穴，「在馬下竄也夠麻煩。」鑒於方才自身反應不及，對這須彎腰反擊的彆扭姿勢感到困擾。
「仙丹，雖然這樣說好像反了，但你護著筍子先走。」

收腳、一步跨，跳下地後便直接往馬屁股用力拍了下，受刺激的馬領著燈便往前衝。「馬幫我牽著，如果我趕上時看來快死了，筍子就麻煩你。」
「哎！這、」丹虎訝異看馬兒直直衝出人群，趕緊收起武器跟上，「荀二兄走吧！我在後面先壓著。」抽出暗器往想攔截男人的腿上扔。
不得已搶先突破人牆的荀二，削掉想抓住自己馬匹的大漢耳朵，策馬急前行。
見同伴這樣過度保護，還真想狠狠吐兩人槽『雖然兼職大夫加上武藝不比兩人高，但也沒嬌弱到這種程度好不』，不過仍是回頭喊了聲，「九言兄小心點！」

「去！」一個長刺引回截馬的賊人們注意，「ㄧ、二、三⋯⋯诶，也才八個，等等應也犯不著找筍子大夫。」在亮光完全離去變得黑燈瞎火前，九言瞇起眼再次掃視、捕捉全場情況計入腦海。
「噢，忘了問仙丹要不要練練拳腳，等會抓個壯點的陪我走，如何？」
毫無畏懼視覺受限與人數的劣勢，伴隨遠去的馬蹄響、猖狂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