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任務壹 | 離北鳥卦李長生

柳氏坊熱鬧依舊。
飯菜熱騰的香氣夾雜酒釀辛辣的勁味，觥籌交錯，碗筷菜碟酒罈相碰之聲連綿不絕。
青年落座靠邊位置，一碗湯麵配上幾道醃菜吃得唏哩蘇嚕響。

對面坐著的人倒也不介懷他的吃相，笑臉吟吟地與青年嘮嗑。
「積溪縣的山洪？啊，近日是有聽前輩們說。」青年嚥下口中的食物應了話題。
少上他幾歲的小青年叨唸米價大概要漲，他倏地有了對方是柳氏坊小公子的體認，是之後要接手做掌櫃的。

青年朝人咧咧嘴，端起湯碗咕嘟咕嘟喝下最後幾口湯，之後「喀」一聲地，把筷子及碗擱在了桌上。
「局裡的不敢說，我族裡這幾趟若有大米便幫你多留意留意。」
他往小青年手裡塞了銅錢，抹抹嘴便起身要走，絲毫不給人推拒的機會。

青年背對殘陽悠然而行，看黑影被拖的老長，他想起族裡孩子們的踩影遊戲。
報時鐘聲緩緩迴盪一圈又一圈，正想由耳畔鳥雀鳴聲判斷出其種類，一道溫文嗓音卻從旁打斷。
「這位公子──」
公子？
──應當不是他吧。

並未多加在意，青年欲尋鳥雀的身影，這頭一偏，方才出聲的人倒是撞進了他的眼裡。
「公子請留步──」
身著素衣的算命先生揚著笑朝青年招了招手，見他步伐停留，算命先生緊接又道：
「我見你看起來非普通人，不知可否幫在下一個忙呢？」

「先生莫非想說我是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青年調侃，打趣的口吻。
「哈哈哈哈，公子好生風趣。」
他笑了笑，目光從一旁鐵口直算的四字掛移開，上前了去。
「算命先生喊住我有何事？」
「是這樣的，小生名叫李長生......」

聽著算命先生道來，原先疑惑一一解開。
之如一介算命先生為何如此年輕。
之如怎會對一個瞧著粗劣的塞外人以公子稱呼。
然，隨算命先生字句逐盡，青年面上的笑意卻是歛去了幾分。

讀書人的抱負他不大懂，雖說無臉回鄉能瞭幾分，但那懷著身孕的妻子及之後出世的兒女......
──那是「家」呀。
且又道，算命先生的故鄉，不正是那發大水的積溪縣麼。

「──這位公子可否代小生將家書及銀兩轉交予故鄉的妻子呢？」
不及讓青年細細思量，算命先生取出半手掌大小的包裹，那夾在之中、折疊整齊的紙張便是方才一同提到的家書。
以手惦了惦包裹重量，青年抬眸，同這樣笑著便幾乎已瞇全眼睛的算命先生相望。

「先生倒是信任我。」
「那是我看公子眼神清澈，印堂飽滿，眉宇間有股浩然正氣，是──」
「是日後要成大事之相？」青年接過話茬。
「哎呀，公子可把我的詞兒給搶走啦。」算命先生又笑。

「現下還無法給公子甚麼報酬，但待公子回來後小生必會好好答謝。」
算命先生邊說邊打開一旁的鳥籠，雪白文鳥自裡頭跳了出來，於案前的木盒裡張望，最後用紅喙叼出一張木牌。
「今日就由小生給公子卜一掛，充當訂金吧。」語畢，算命先生將木牌及鳥籠遞予青年。
「小生妻子名叫聶小婉，到時小婉若有疑慮，她會認得這鳥籠及籤牌的。」

「鳥兒就免了罷。」
逗弄了會乖巧跳回籠裡的小文鳥，青年這時才收手關上籠門。
「我這一去不知要多少時日呢，鳥籠還好說，就怕把先生的鳥給養死了。那是先生吃飯的傢伙呢。」
青年說得直白。

「──那就拜託公子了。」
興許是青年的直率與不過份客氣的態度，算命先生在一來一往之間竟感到兩人似是熟人般地交談。
分明是初次見面，卻在幾句話後便能相互逗笑。

「對了，公子。」
「噯？」
「不看看木籤嗎？小生能替公子解解卦。」
「哦，這個啊，我先不看。」
「哎？」

青年咧齒笑了笑。他伸出手，直指天上。
「人命自有定數。等我回來了，再同先生一塊看卦卜的準不準唄。」
「啾啾──」籠裡的文鳥忽然啼了兩聲。
「唷，原來剛剛在找的就是你啊。怎麼，不服？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