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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步春 - 壹、離北鳥卦李長生

  到達積溪時已是日落西山,夕陽餘暉照耀在並肩而行的兩人身上。

  「師兄、師兄,時辰已晚,要不咱找家客棧休息下吧。」絳曲在杞的身旁繞著轉著,活脫脫像是個興奮的孩子。

  「嗯。」用字總是精簡的杞,發了個單音,算是簡單的答應了這訴求。

  迅速找了個乾淨的客棧住下,打理過晚膳後,絳曲拎著鳥籠忽然不見蹤影,杞雖覺得奇怪但卻也不怎麼擔心,他知道那傢伙是跑不遠的,總會在一段時間之後回來,便拿起經文開始閱讀。

  如同他所預料的,絳曲莫約一個時辰後就拎著鳥籠從窗戶跳了進來,劈頭就衝著杞笑,一手將鳥籠放在附近的櫃子上,裏頭的文鳥探頭探腦非常乖巧,連叫都沒有叫一聲。

  「上哪去?」瞟了眼絳曲,杞以往是不在意對方去哪兒的,但這次帶著那會飛的畜牲四觸去闖,感覺有些蹊翹。

  「跟客棧老闆聊天喔,大概知道明天要往哪個方向走了,師兄還不就寢嗎?」解開束整天的白髮,絳曲甩甩頭,隨性的用手抓理了下,褪下外衣就這麼縮進了被窩裡。

  「晚些。」目光回到了經文上,默默地誦著經。

  「我覺得,那縣令,應該不是壞人。」也不管對方有沒有聽到,絳曲喃喃的說著,往床鋪內挪了挪就這麼直挺挺的睡著了。

  當經文告一段落,杞才抬頭看向絳曲,明明一個人睡的時候,睡姿就挺好,怎麼睡在自個旁邊就會黏上來呢?怪人。

  但方才那段話其實是有入耳的,在朝為官哪會不貪,青正廉明可說是少之又少,若一心為民又為何會有嫌疑傳出,這「不壞」可要好好調查。

  毫不拖泥帶水的將經書和用品收拾整齊,瞟了眼躺在內側的男子,嘆了口氣,將蠟燭吹熄。

  隔日清早杞起床時,絳曲已經拿好早膳在桌上等著,而他自己則是趴在窗台邊,嘴裡頭還叼著個包子。

  「師兄你醒啦。」一如既往的笑容和打招呼,絳曲從趴著的姿勢變成靠在窗台旁,另一邊則是擱著那籠小文鳥。

  「嗯。」隨口應了聲,杞坐在床沿旁揉著脖子,動了動睡僵了的身體,站起身時忽然朝著絳曲丟了一句「先去哪?」

  沒頭沒腦的忽然丟出了這句話,若是外人大概會一時之間不知所云,絳曲則不然。

  「先去送鳥喔。」絳曲朝著正在簡易梳洗打理自己的杞道「昨晚問到的訊息指出,這鳥兒的去處和縣令的住處相比,貌似是相對近的,而且帶著鳥兒去給縣令大人送信,似乎也有失禮節,詳細的路徑等下再去詢問路人或是商家吧。」絮絮叨叨的把昨天打探到的情報整理過後敘述給眼前人聽。

  「等師兄弄好,咱就可以啟程啦。」看著對方穿戴整齊,絳曲站起身慣性的整理了褥子,雖說是在外頭住宿,不過還是很自動的做了這件事情。

  「走吧。」拿起隨身物品,杞邁出門檻。

  「噯!師兄等等。」背起包袱,一手拎著鳥籠,絳曲看了下桌上的早點,順手就將之帶上,匆匆地跟隨著杞的腳步跟了上去。

  在市場上穿梭兩人分頭行動問路與打聽事情。

  「你問縣令大人啊,大人他呀一向清正廉明,和藹可親,但不知最近怎麼著似乎不太外出呢。」路上的大媽提著個小菜籃子,熱情無比,無論是指路還是閒聊都非常的熱絡。

  「欸~是阿,都有些擔心起他的身子是否安好了,山洪暴發很多糧食物資都欠缺,其實大人也很困擾吧。」隔壁稍微黝黑的太太答腔,身子有些微壯,看樣子家裡頭男性可能稍嫌不足,連自己都要下田去耕作的樣子。

  「上回好像看到賣米的黃大老闆哭喪著臉從大人宅底走出來呢。」明明只是問個路,大家卻都非常熱情阿,開口的阿姨面容姣好,帶著有些微重的脂粉味兒,在哪兒工作幾乎非常顯而易見。

  「說到米,你們有沒有收到一包米阿,忽然就放在家門口之類的。」剛才的菜籃大媽好像想起什麼似的,提出了疑問。

  「噯!有呢,難不成是縣令大人...」尚未等阿姨驚呼完,絳曲作了個揖,告辭了三位已經開啟話匣子的女性們。

  拐彎入巷內,杞早已在那兒久候多時。

  「縣令好像真不是壞人呢,但就不明白為何會有貪污的傳言流出。」絳曲把小文鳥舉起來看了看,對著杞說道。

  「走吧。」看到人走過來,杞並未回答,先行一步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好~喔~」像條狗一樣,絳曲蹦蹦跳跳的跟了上去。

  經過了幾番輾轉,絳曲在路上大概的敘述方才路人上頭問到的資訊,而杞也精簡的告知了商家那兒得到的回答,兩人最後在一間稍小一點的屋子前停了下來。

  「應該是這間吧?」人生地不熟,那時候也沒有門牌號碼可以辨認,是說即便有門牌號碼,也是可能會認錯間就是了,總之憑著外觀的敘述,絳曲這麼說著。

  看著那白色畜牲動來動去,像是嗑藥一般,讓杞不自覺的皺眉點頭。

  「所以說,該怎麼…」正在猶豫應該怎麼確認是這間屋子時,門吱呀的打開了,從裡頭探出了張清秀的面容,下頭還攜著個孩子。

  「請問兩位…」女性看著杞,猶豫了一下便說「兩位師父,有什麼事情嗎?」

  「不好意思,請問您認得這文鳥嗎?」絳曲並未反駁這稱呼,倒是順勢的將文鳥拿起讓對方確認。

  「啊,這是相公的文鳥,相公他還記得,他還記得啊!」女性掩著嘴,喜形於色泫然欲泣的樣子,和在身側旁興奮蹦跳的孩子形成截然不同的對比。

  「這、兩位恩人是否要進來寒舍內休憩,可以替你們上個茶點。」女子善意的邀約讓絳曲側頭看了一下杞,後者毫無反應。

  「不了,謝過您的好意,但您孤身一人還帶個孩子,女性的清譽是很重要的,雖然稍嫌不禮貌,但是不嫌棄的話可否給我們來杯茶止渴就行,另外有些事情想要請教。」絳曲說完,把鳥籠遞給了一直非常雀躍的孩子。

  「哎呀!真是的,因為有相公的音訊令我太開心了,結果就忘了...哎,那請兩位恩公稍等一下,這就給你們奉茶。」女子低頭跟孩子說了些話,就瞧那孩子蹦蹦跳跳的拿著鳥籠進去了,不一回兒就端著兩杯茶水走了出來。

  「抱歉只能請兩位喝涼茶,請問是要詢問什麼事情呢,能幫上忙的,小女子一定幫。」女子接過茶飲,遞給了眼前的兩位恩人,那孩子見母親尚未要回房內,便一人自顧自地回去看鳥兒了。

  「您的丈夫有些擔心阿,聽說最近糧食物資欠缺,不知夫人兩口子生活是否有問題呢?」其實那鳥卦仙根本不知道這兒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問話需先讓對方卸下心防才好到達所要的目標,只好先借個名字關心一下對方了。

  「聽聞這兒的縣令好像有些蜚語傳出,令他非常緊張呢。」絳曲接著說,並且觀察對方的表情。

  女子聽聞自個兒的相公擔心自己,一整個心暖吶,便把自己所知情的事情給全盤托了出來,但也因為女子的一席話,讓他們倆決定先折回客棧靜待夜晚,畢竟有些事情需要去查個水落石出才行。

  於是他們燈火一熄,待命至午夜才決定要行動。

  雖然只是闔上眼休息,但習慣性上洛桑似乎旁邊有人就會抱上來,杞倒無訪。

  夜黑的正,聽著沒有動靜的客棧,自己起身後,洛桑也不會是睡的。

  杞手鎧的部分穿著後,兩人的裝備也齊全的差不多,就這樣暗暗的離開。

  月高掛,月光隱約照出兩個人的身影,正朝著縣令的住處躍去,在一個屋子轉角處,杞停下步伐,面罩隔著聲聽起來額外低沉:「等等,先去一個地方。」

  「嗯?什麼地方?」

  「路上說。」然後便往跟原先路線不一樣的地方踏去,在洛桑出去的那段空檔,自己可也沒閒著。

  在來的時候經過的民眾,除了對於物資上的驚嘆,便是聽到縣令加高了對富人的土地稅收,降低貧弱稅收壓力一事。

  或許真似洛桑所言,這官不錯。

  但貪汙謠言,又或者是強霸富人錢財,莫名得來的物資供應,難不想在一起。

  冨若千是這裡屈指可數的大有錢人,雖然是名女子但商場上手腕精明,為人豪邁大氣,但就是與縣令有些...爭執。

  在災荒中的人們總是特別疲倦,這時候幾乎都已經進入萬靈安寧的時刻了,偏偏只有這棟大房子依舊燈火通明,依然聽得到運作的聲音。

  「與其說不像災荒居民,倒不如說不像是這個小城會有的人啊。」洛桑看著這與地高聳的距離道。

  兩人佇立在屋頂上尋找著辦法潛入,這屋大概四層高,便由四樓的地板──也就是三樓天隔板悄悄入侵。

  底下燈火透上間隔,兩人如鼠般藏在這間隔內偷聽著。

  「小姐洗澡的柴呢?怎麼還沒來!」一個丫環正質問較矮瘦的下人,樣子看起來有點焦急。

  下人膽怯的回應:「可..可是小姐今天的柴都燒得差不多了,難道要用明天的份嗎?」

  「用用用!去拿!小姐泡的不愉快你就知道了!」她又是推又是打的催促人去準備,似乎又是忘記了什麼,才踩著小步伐跑出去。

  「下去吧。」他把旁邊的木板撬開,一個不大不小正兩個人穿得過的口。

  「當真?看那姑娘現在正在──」洗澡呢!

  「再遲人就回來了。」杞說完便一個躍下,洛桑心裡正是糾結,現在姑娘一定是裸著的,就這樣闖進去好?

  「磨蹭什麼?」杞抬起頭來看著人還在上頭,再次喚聲。

  洛桑這才跟著跳了下來,那間房傳出水聲澆淋,人一定在裏頭,杞直直撥開一席又一席的簾子,洛桑緊跟在後,終於他們看到那女主人。

  見到那女子,杞便開始詢問關於土地增高稅收和能否幫助這個地區之類的事情,女子見來人並不是為了傷害自己,便喝阻了自己身旁的護衛上前,自己與之對談,全程中洛桑難得的安靜,一直將目光放在四周,不知道是在警戒,亦或是不想直視眼前女子。

  「告訴那個軟弱的男人,明早本姑娘就去差使人送六十大袋米來,叫他別再這麼...笨!」她泡回水裡,揮揮手便差遣旁邊的黑衣衛士退下。

  洛桑見女性結束對談,便看向杞,後者點點頭。

  「就此告辭。」話音剛落,兩人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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