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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西斜,穹空染金暈紅,風吹夾道草木,兩馬並馳。縱馬的,是兩名女子,攜弓背箭、雙足著靴,一人黑白戎裝、另一人花裙碧藍,笑語如鈴。

「瑛姊姊等等,可別丟下了青翎!」

「沒有的事,妳的坐騎跟得可緊了。這馬兒倒優秀,大氣也不喘個,趁妳尚未還回鏢局,不賽賽馬怎能過癮?」

「也是呀,這一趟回來,心裡總有些鬱結,迎風馳騁消解不少。」

「鬱結?那件事嗎?」

她們剛從積溪縣回京,運來農人自水患中搶收的米糧,同時也完成了另一項承諾--小小的,結拜姊妹倆在起鏢前夕手挽手從市集賦歸時,應承了一名算命先生的承諾。

「是呀,總覺得,懸而未決的頗不是滋味。」

洪患襲擊的村鎮,房舍零落、碎瓦遍地,腐爛的稻桿泡在泥水中。她們向面容頹喪的農民探詢、向雙眼哭腫的村婦打聽,最後面對的屋舍已然半毀,人去樓空,只有裝在籠裡的白文鳥彷彿不知愁苦似的,啾啾鳴唱。「搬走囉,早就搬走囉。」交出一吊銅錢,乞食老翁才告訴她們:「大雨數日,便牽著幼女,說憂心山洪成災,投靠親戚去了。」

「嗯,不過,也不是太意外。」玄色寬袖迎風飄,齊瑛抬手遮眉,遠眺彤雲。「五年很長,世事難免流轉,甚至情愫也會消磨呢。」

「雖說如此,漢家女子不是美在等待嗎?烈女節婦,苦守寒窯,等到繁花落盡人已老?」青翎斂起笑:「我才不幹。我才不等。」

「妹妹好生嚴格呢。要是我,打他個一頓,再來仔細思量。」

「我記得,瑛姊姊曾有婚約?」

「的確,但和對方卻是生疏的很,未曾見過幾次面,因此我……暫時不打算履行。」搖首,而後笑了。「真是任性自在的女子呀,我們兩個。」

她們以此為傲。在刀尖和險路上討生活,只是掌握自身命數的小小代價。赤日即將隱沒遠山背後,該策馬回返了。「但是,還是希望他們破鏡重圓呢。」她們一同嘆道。

畢竟那景象還是歷歷在目--與妻女分別五年,掙扎於未竟的功名之夢的算命先生,接過她們還回的鳥籠和消息,神情先是落寞,而後竟摻了幾分釋然。男子望向南方,積溪所在的方向,話聲輕如飛羽。

「既是如此,我尋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