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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釜中的魔藥咕嚕冒泡。

  手掌覆上小刀,將刀具與材料一併湊近大釜的邊緣,奧爾特把剛剛切好的生薑塊撥落進藍色的液體之中,藥水在接觸到藥材的一瞬便改變成名為綠的色澤。

  好的開始。
  默默在心中如是估量,她拿起手邊的那瓶犰狳膽汁,扭開瓶蓋準備將內容物倒入大釜——

  「妳是要整瓶倒進去嗎?真豪邁,被濺了一臉我可不管囉。」

  「……」放下手裡的小瓶子,奧爾特隱忍著朝趴坐在自己身側的人反唇相譏的衝動。她伸手拎起一根湯匙,讓膽汁注滿匙口,小心翼翼地將匙子拿到大釜上方並稍稍傾斜——伴隨著滋滋聲,釜中的藥水果真濺出了些許,卻不致於沾上少女握匙的手。
  見狀,奧爾特又重複了相同的動作一兩遍,直至添入恰當的份量為止。


  ……藥水是綠色的、這瓶膽汁也是綠色的。現在卻再度變回當初的瑰藍。
  是哪個步驟出錯了嗎。

  「這就對了,先把瓶蓋蓋上,待會還得用。」和心中的不確定相反,頤氣指使自己的男聲聽起來甚有把握。
  狐疑地斜睨了身旁一眼,她看向趴伏在桌上、以右肘抵著桌面,探出指尖逗弄著白金色髮辮的少年,試圖從對方的表情中竅出一絲謊言的蹤跡。

  「看我也沒用。我負責動口,妳負責出手——是這樣約好的噯?不過啦,要是妳誠心懇求我的話,搞不好我會勉強考慮看看喔?」回應她滲離著猜忌的眼神的、是一抹調侃意味濃厚的卑劣笑容。


  ——就算整釜煮焦了,也不會讓這個人動手的。
  再一次堅定了心裡的想法,奧爾特以鼻子發出一聲冷哼,隨後冷淡地開口:「不需要。現在,告訴我下一步要怎做。」

  「仔細研磨那堆聖甲蟲,接著灑進藥水,直到後者變成紅色——喔,記得灑得均勻點。」手邊沒有任何的筆記,少年的指令僅僅透過口述傳遞:「之後再加入一次犰狳膽汁,讓藥水轉成黃色,份量是……」

  正欲放下膽汁瓶的手凝在半空,少女在聽清對方的指引後,身形陷入了不自然的僵硬。

  綠眸掃向奧爾特的側臉,鯊克揚起眉毛。


  「怎樣,該不會是——」

  「——怎麼可能會怕。」冷硬地打斷少年的抬摃,奧爾特極力克制著手指的顫抖,咚的把瓶子置放在桌邊,故作鎮靜地開始處理聖甲蟲的部份。

  輾爛搗碎的聲音帶著明確的節奏,充斥於無人發言的室內。


  ——聖甲蟲?還真的會怕這個?
  ——看樣子,連蟲子的屍體都會怕。還真是……蠢到有剩。
  這是少年的腹誹。


  ——沒問題,沒問題的,奧爾特。
  ——把這些全當成這傢伙的臉,那就一點問題都沒有。
  這是少女的心思。


  或許只是固作鎮靜,亦或許是代入厭惡對象以取締恐懼的方式湊了效,那一碗聖甲蟲雖然被研磨得不算非常徹底,倒還不致於強差人意。
  強迫自己不要移開視線,奧爾特面無表情地將盛滿聖甲蟲的研砵舉至大釜那端,逆時針地慢慢篩落裡面的殘骸;和犰狳膽汁相反,接近粉末狀的聖甲蟲只是靜靜地飄浮在飄浮在藥水的表層,漸漸蒸發溶解其中。

  「我不是說了要用灑的嗎?」

  「又沒差。」

  粗暴地應答,少女盯瞧著熬煮中的增智劑,在藥水轉變成豔紅的瞬間抽回手。
  改而重新拿起瓶裝的犰狳膽汁,她把盛著殘餘聖甲蟲的碗砵推遠到自己視線範圍外的位置,快速地往藥水添上好幾勺,直至紅通通的藥水成功變換成如少年所言的黃色。


  「哦?成功了啊,真遺憾。」
  伴隨著話語出現的是椅子挪動的聲響。

  並不清楚對方指的遺憾是什麼——亦沒有弄清楚的意欲——奧爾特堅決不扭頭去看顯然正在靠近自己的少年,後者那張討人厭的嘴巴也沒有吐露出更多的言詞……但卻一把奪去了自己手裡的瓶子。

  不悅地蹙起眉,奧爾特終究還是撇頭瞪向鯊克,以眼神質問對方的意思。

  被瞪眼的少年沒有回答,只是回以更為上揚的唇角弧度:
  「再切四根生薑扔進大釜,動作給我爽快些。」

  按捺著不去臆測對方是否又要出些什麼餿主意,專心一致地削切把生薑切成塊狀,動作俐落地將它們往釜口送。
  這次則是奇妙地變成了極深的綠色。


  ……四年級的魔藥、都是這樣複雜嗎。
  若是沒有身旁的這個人,目前的自己大概無法應付這樣子的製作過程吧。

  ——不。
  眉間的皺摺加深,奧爾特否定自己的想法。


  ——他們,只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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