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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形容屬於你我的世界,想必是多麼殘酷而無情吧,然而我卻在這殘酷無情之中懂得屬於你的世界,啊,肆意妄為吧,拿走你所想要的一切吧。

※※※※

新聞報導是如此地描述著:『在T市有著一名變態殺人犯,犯下數十起綁架殘殺案,被害人年齡不定,約國中到高中階段,唯一的共通點是,被害人皆為男性且在日常及交際部分都屬於較嫻靜或沉悶的對象,其下場皆令人不堪入目。

有的全身赤裸佈滿刀痕丟棄路邊,有的雖殘留著一口氣卻被遺棄在人煙稀少的都市角落,好一點的奄奄一息躺在醫院門口,而他們的共同點為身上皆有疑似性虐待的痕跡,由傷痕判斷犯人為男性,且可能有著變態心理的精神疾患。

然而因被害人皆都是平時話少安靜的國高中生,因此對於被迫害或是被綁架的過程隻字不提,目前僅可得知犯人臉上有著小丑妝容,而對於小丑的犯案過程,被害人在提到此時期時經常會透露出迷茫而矛盾的情感,對此醫學專家解釋其可能為心理受創後所產生的心理創傷,需要經由長期心理治療來幫助他們早日脫離問題的困擾。

對於以上讓人人心惶惶的犯案,警方目前正加速進行調查,也請民眾注意孩童上放學時的安全,因提醒儘早回家,切勿在外逗留以免發生遺憾。』

「看來沒有報導到你的事呢?覺得難過嗎?」金髮的男子玩弄著小刀,刀鋒隱隱發出鋒芒令人畏懼,而男子臉上有著小丑的妝容,赫然與新聞上所描述的樣貌相同。

刀鋒所指向的方位半坐著一個人,年紀約十六、十七歲的少年,半身赤裸,上頭佈滿細小的刀痕,有些還隱隱滲透出血珠,少年有著長到頸部墨藍色的髮絲,被隨意地紮起高馬尾,少年面無表情,眼神淡漠並沒有因為傷口而產生恐懼及疼痛的反應,而這點似乎讓小丑相當滿意,看著少年的眼神,小丑笑了開來,將小刀比劃於少年臉龐,描繪著少年的輪廓。

「真棒啊…,你啊,真的是我抓到最棒的作品了。」

臉龐被刀鋒刻劃著,然而少年內心並沒有動搖,只是想著一個如此龐大而明顯的目標,為何至今依舊沒有關於對方的線索,雖然如此,但他卻沒有被小丑抓住的印象,腦海中僅存留著那隨風飄揚的髮絲。

金色,璀璨而奪目。

他並不因為沒有被報導或是沒有被發現而難過,應該說,對於身旁周遭一切他都沒有任何一絲感受,或許是與生俱來?

對於人這種五感交雜的生物,他是一點也無法理解,一個沒有名字的人生存在這世界是多麼地格格不入,他如此想著,過著漫無目的的生活,事實上他也是有著居留的住所,不過與其說是住所,倒像是監獄一般的地方,畢竟他是被監禁在那的。

沒有名字的孩子被監禁在家中長達數十年,這樣的話說出去誰信,因此他並不意外自己的失蹤沒有被報導出來,畢竟就連生母生父都不大會在意了。

「說起來,你身上現在都是,我的東西了呢。」

刀尖抵觸著傷口,血珠沿著刀鋒滑下滴落至純白的床單,鮮紅滲透著,空氣瀰漫著鐵鏽味,令人窒息般空間。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痕跡,無語。

那是初被抓來時的事,也是小丑第一次發怒的事,充滿污穢的衣服被嫌棄,對方毫不猶豫的以刀子劃開破爛的衣裳,卻也在瞬間停頓。

煙蒂燙出的圓形,刻意留下的刀痕,鞭打過的瘀傷,大大小小遍佈在瘦弱的身子上,無一不顯示少年是備受虐待的,然而他對此並沒有甚麼表示,對他而言這不過是對方發洩情緒過當所導致的,至於對他會產生什麼影響,對方都不在意了他又何必為了這些而憂慮或恐懼呢?

然而那個瞬間,小丑保持著微笑的嘴角又拉開了幾分,眼眸彎起,深處是無盡的黑暗,周遭所透露出的氣場是如此凝重,然後,沒有然後。

他被丟上純淨的床單上,赤裸著上身,接受著小丑在身上所做的一切,——覆蓋起他人所留下的痕跡。

一刀一痕,他的身子逐漸成為小丑的東西,過程如此的緩慢,在這緩慢之中,身子火熱地像是被扔進高溫熱油中,疼痛然後麻木,他不斷的重複這樣的階段,直到所有傷痕被覆蓋,因疼痛而沉重的呼吸還未平息,他瞇起雙眼盡力清晰看向那被譽為變態殺人狂的對方。

「生氣了?惱怒了?」

他問著,換來的是另一個深刻的刀痕,無數條痕跡中最為深刻而明顯的傷口,就在右肩上,彷彿記號一般,小丑放下刀子以手撫過身軀。

「不,生氣?小丑是不生氣的,我不是笑著嗎?」

簡直強詞奪理,他想著,撇過頭不去看那令人煩躁的傢伙,是的,讓他唯一覺得有所動搖的事,便是對於眼前的傢伙產生了除了平靜以外的感觸,這令他感到相當矛盾,畢竟以往以來的情緒波動通常是沒有甚麼起伏的,甚至在某次生母發瘋似的肆虐之後叫囂著。

『你為什麼都沒反應!?你說話啊?像個人偶一樣!是在嘲笑我嗎!?』

人偶。這是生母第一次為自己所下評語,或許,這也是小丑看上自己的原因吧?畢竟對方喜歡乖巧的對象,不是嗎?

「餓。」

思緒回到現下,抬眼望向眼前正在比劃著傷口的犯人,說出了為數不多,屬於自我的話語。

在來到這不像監禁又不像監禁的地方後,他對於眼下這個心理變態的殺人犯有了不一樣的看法,簡直可以堪稱最奇特殺人犯的發現,然而他並沒有對對方提出這令他感到新鮮的發現,畢竟身上那大大小小的傷痕還未痊癒,就算沒有生而為人的自覺,但他並沒有自我毀滅的想法,或許吧。

「已經到這個時間了嗎?想吃些什麼呢?啊啊…,煮飯真的很麻煩呢?」

隨手拿起床旁乾淨的繃帶綁上,拖著沉重的身子走向廚房,這或許算是小丑少數同意他做的事吧,為兩人做飯幾乎成為了日常,他不禁懷疑眼前這個人到底是怎麼生存的,然而對方殘暴而無情是不容質疑的,除了煮飯以外,他幾乎是不能任意妄為的。

譬如腳上那宛如腳鐐般的傷痕,那是某次想要拿取報紙時的事,看報紙是原先被監禁在家中時可以做的事之一,然而他卻遺忘了小丑是多麼無理的人,不,能夠如此細緻的闡述出揮舞小刀快感的傢伙還算是『人』嗎?

僅僅是離開了床鋪到客廳的距離,然而甫一下床便被立刻提起腳跟摔回還殘留體溫的床上,那個人沒有一絲惱怒,像是發現什麼有趣事物一樣興奮著,拿著小刀刻劃著腳踝,一圈又一圈深淺不一的圓環刻劃於上頭,形成了像是腳鍊一般的傷痕。

於是他真真正正意識到對方心理變態的程度有多麼令人可畏,然而對此僅感到無奈而漠視的他也算不上什麼正常人吧,冷眼看向牆上數十張被畫上血色大叉的被害人們,或許,他也會成為他們的其中之一?然而小丑卻如此下了定論——

「不,你跟那些孩子們不同啊,如此極致的人偶,有誰能像你呢?」

※※※※

對於一個有可能在下一刻就將自己殘殺掉的對象,應該如何面對,這點他完全無法想像。

除了床鋪上沾染上他的血跡而顯得髒亂之外,居所的環境溫馨的不像一個監禁的地方,但就算如此也無法構成小丑至今仍未被抓住的原因,在這緩慢而無趣的時間裡,他總是在尋找著一絲能讓小丑不被發現甚至能夠隨意地犯下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殘殺案的原因。

他是想讓對方被逮捕嗎?他想著,卻無法解答,或許只是為了無趣的日子裡增添一絲樂趣好讓他有活於此地的感覺吧,然而光是疼痛就得以讓他在幾近死亡的邊緣中體會生存這件事。

「啊啊…,你知道先前那些孩子們為何會變成那樣嗎?」

在身上傷口痊癒後不久,小丑突如其來地問了這麼一句話。

半坐於床上的他沒有回答,靜靜看著對方的一舉一動,是錯覺亦或是現實,他總感覺窗外那一輪明月印上了些許血色,空氣冷得發寒,明明沒有被限制卻感受到被綑綁的束縛感,腳上所殘留的疤痕宛如真正的腳鐐一般禁錮著。

大概能意識到對方想對自己做些甚麼,卻對此沒有任何一絲反抗或恐懼意味,事實上,無論對方做了甚麼,對他而言都無所謂,畢竟,他也不過是存在於這世上多餘的東西而已,不是嗎?

那麼,內心不斷衍生出這令他無法理解的煩躁感是怎麼回事呢?

「吶,你不覺得鮮血流淌的景象十分美麗嗎?」

小丑說著,刀尖抵觸著新生的皮膚,血珠緩慢凝聚,生命流逝著,些許的疼痛刺激生理作用,體溫逐漸提升,呼吸快而沉重。

「你要做什麼?」他還是這樣問了,儘管沒有甚麼意義,但若是沉默不語,天知道那無理的傢伙又會做出甚麼樣的事。

「嗯?做什麼呢?就各方面而言都是舒服的事呢,手給我。」

他從見到小丑之後就發覺對方的聲音有著吸引人的魔力,清亮的聲音刻意壓低,就彷彿在耳邊細語一般的搔癢,直覺地依照對方指示伸出手,抓住那刻不禁顫抖起,小丑的手與之相較特別冰冷,就好似被蟒蛇綑綁住身子而動彈不得。

「怕?」小丑眼角又彎了幾分,彎起的眸子如同倒掛的弦月一般,黑眸中是被激起興致的漣漪。
「怕甚麼?」

他連自己的心理都搞不懂了,應該要害怕什麼,內心不斷堆積起的煩躁令他感到疑惑,自從被小丑抓來後,自己的內心變化相較於以往更為加劇,完全無法明白的心情堆疊著,彷彿有著什麼蠢蠢欲動一般。

小丑對於自己疑惑的反應沒有給予解釋,只是低聲笑了笑湊近了纖細的手指抵觸於唇瓣上:「可別逃開啊?」

話語畢,手指被含入溫熱的口腔中,被舌頭舔舐著,畫面呈現在眼前是何等的衝擊,想逃開卻無法,想蜷縮起身子卻僵硬不已,僅能看著眼前的人對著自己做著無法理解的舉動,腦內奔騰著無法思考,幾近崩潰邊緣的感受令他無措,甚至有著喪失自我的感覺。

「你…,到底在做什麼…。」

對方的眼神緊緊盯著自己沒有轉移,臉上的妝容此刻看起來狡黠,而事實也的確如此,直到對方停下舉動才找回了語言的能力,也在瞬間使心情平復下來,方才崩潰的感受消失的無影無蹤,存留的是無限放大的疑惑與遲疑。

自己被這個男人改變了這個情況是無庸置疑的,然而他卻不懂內心這份焦躁的心情為何物。

「吶,你知道嗎?」小丑露出了欣喜的神情,看著自己的神情就像是玩具產生變化了那樣的興奮:「雖然喜歡乖巧的孩子,例如你,但是啊,人,這種生物無論在何時,內心都藏匿著一種慾望呢。」

放開了他的手,小丑將手掌貼上了左胸,那是能夠證明他存活的心臟位置,賣力跳動的心臟隨著小丑的手掌傳遞至大腦,聆聽著對方的話語他直視著小丑的眼眸。

「你啊,擁有著那樣的慾望嗎?」

黑眸反射著自己暗色的紅瞳,宛如野獸在黑夜中潛伏一般,他依然不明白此刻焦躁的心情為何物,但他大概就像是小丑形容的一般,擁有著某些慾望。

——例如現在。

忽略掉那在大腦叫囂著的各種情緒,一把拉過小丑的衣領湊近對方,鼻息間皆是對方的味道,小丑對於他的舉動沒有惱怒,挑釁似的朝著自己低聲笑著。

「你能夠做甚麼呢?吶,呈現給我看吧。」

啊啊…,為什麼這個家伙能夠如此的令人煩躁又不由自主的靠近呢?

這樣想著,一口咬上對方那總是保持嘲諷笑容的唇瓣,力道之大令小丑唇瓣滲出淡淡血絲,口腔中是鐵鏽味的血液,彷彿為之後的事增加沸騰度。

「簡直像是小狗呢。」

舔拭掉唇上的血漬,小丑伸手壓住他的後腦勺,堵住彼此之間的空隙,溫熱的舌頭在口腔中肆意妄為著,掠奪著稀少的空氣直到他無法呼吸為止。

臉頰呈現酒紅色,胸部上下起伏著,與狼狽的自己相較之下小丑顯得從容不迫,尤其是那一絲笑容更是毫無改變,甚至更有嘲笑意味。

似乎是對自己慢吞吞的動作感到無聊,小丑伸手的脫去了他的上衣,指尖在上頭游移著,冰冷又帶著搔癢的觸感,傾身靠近,鼻息間全是對方的味道,不濃不重的香味,一點一滴滲入呼吸之中,彷彿連自我都要被對方吞噬一般。

假設能使對方那鮮少改變的神情,產生不同的變化,那肯定會令人感到相當的愉悅吧。他不由得的這樣想著,卻又對這樣的想法感到疑惑。

「在想甚麼呢?」

發現自己分了心,小丑在耳旁輕呼氣問著,下一刻,利牙劃破皮膚深入其中,血液滲出流逝著生命,沿著胸膛形成細細地血條,疼痛令他清醒卻也感到沉重。

手指尖游移到兩腿之間,褲子被一把褪下,對於男性而言十分重要的部位已在剛剛舉動中有了稍稍抬頭的跡象,頂端分泌出的蜜液沾濕了褲頭形成深色的污漬,看到這景象,小丑並沒有甚麼特別的反應,指尖抵觸於後頭,不輕不重的力道。

「雖然說,慾望集中的所在處是在這。」小丑的指尖又回到褲頭隨著話語按壓著,而後往下游移:「但是啊,我個人可是相當期待你的,這裡,的表現呢。」

刻劃著紋路直到抵觸到某個稍微凹陷的點,熾熱與指尖的冰涼有著極端的差異,如同羽毛輕撫般的觸覺令他呼吸又再次沉重起,甚至帶上了些許喘息。

「真是夠了…。」這樣說著,他伸手推開了伏在身上的小丑,褪去僅存的衣物,起身跪在床上將些微顫抖的手伸向了後頭:「自己拿,對吧?」

由上而下俯視小丑的感覺很奇妙,這樣的角度令他更能清楚看清小丑的樣貌,那是一張十分秀麗的臉龐,假使沒有了嘲諷般的笑容以及妝容的話,這個人一定相當的受歡迎吧。

「啊啊…,你啊,果然很有趣呢。」

充滿興致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漣漪,小丑在他做擴張的期間啃咬著他的上身,一點一滴的,他的身體充滿小丑的痕跡,明明是如此淫靡的畫面,在他看來卻是如此的殘暴。

——簡直就像是死刑前的酷刑。

他想著,抽出了做好擴張的手,空氣隨著縫隙進入,後頭產生了無限放大的空虛感,手指沾染上了口水以及腸液,變得黏膩不堪,以這樣黏膩的手撫上了小丑的胸膛,彷彿動物在彼此身上留下味道痕跡般,他報復性的想在對方身上留下一絲痕跡。

「這樣,只會更像狗啊?」

小丑笑著,眼眸瞇起看不清深處,拉起自己坐於腿上,炙熱抵觸著,腰部被支托,溫度之高像是要融化一般。

熱燙的分身深入自己空虛叫囂的位置,比起手指更加撕扯的方式,不禁因疼痛而呻吟著,淚水囤積於眼眶中,盈滿而落下,傷口被淚水沾染彷彿燙傷似的疼痛,加深了對於慾望的渴望。

被深深貫穿著,一次又一次,疼痛伴隨著快感不斷堆疊著,呼吸隨著呻吟加深,氣氛沉重地像是進行著隆重的儀式,然而,事實上卻是如此的淫蕩。

「哈啊…。」

隨著巔峰用力在對方肩上留下抓痕,小丑深深埋入深處,精液燙的他不斷痙攣。

充滿了鮮血又淫靡的畫面,令他不由得想起新聞報導受害人的下場,自己也會成為其中之一呢,就在這場荒謬的事結束之際,如此想著目光瞟向了一旁的小刀,寒芒如此亮眼,他突然有種發笑的感覺,於是他也真的笑了出來。

發自內心,宛如瘋子一般的笑著,甚至笑到肌肉發酸而蜷縮起身子:「吶,你滿足了?然後呢?像前幾個受害者一樣,殺了我丟掉?」

停下發瘋似的笑聲,他如此問著對方,回答他的是呆滯住的小丑的神情,但也僅僅那一瞬間,小丑在聽到他提問時又恢復了嘴角揚起,宛如嘆息一般的笑聲。

「不…,我改變主意了。」

當受害人對於犯罪者的想法產生了改變,而犯罪者對於受害人也出現了轉化,那麼,犯罪與受害的定義是否依然存在著。

——答案,無解。

※※※※

已經改變的東西又逐漸趨向於正向,然而內心不斷波動的情愫無法平復,在你我之間,若存在尋常,其結果為——

——崩壞。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小丑沒有上妝的模樣,原本顯眼的金髮變得正常沒有異狀,原因出在完全沒上妝的臉龐,精緻的五官看起來就像一般的大學生,若硬要抓出那麼一點特殊,大概就是對方像是混血兒這樣一般的理由,他似乎明白對方至今還未被逮捕的原因了。

「嗯?看傻了?可別逃跑啊?」

小丑笑了笑,語氣與平常稍嫌不同,缺少了總是帶著一絲嘲諷的上揚語調,穿著合身的西裝,小丑絲毫不在乎少年會逃跑似的,毫無疑慮便出門。

趴在窗沿邊看著對方開車揚長而去,偏頭看了看腳踝的傷痕,小丑完全沒有限制住自己的行動,看著隨手就可以開啟的門鎖,他想著。

或許對方絲毫不在意自己逃跑,又或者對方肯定他沒有逃跑的動機,然而這樣的想法十分荒謬,甚至可笑。他應該要逃跑的,但,逃跑之後呢?又有什麼不同,說不定雙親正在慶幸著沒有了累贅,還是在憤恨著出氣筒消失了?

伸展著僵硬的身軀,光著腳踏上了冰冷的地面,有多久沒有如此踏實的感觸?他不禁這樣想著,不自覺地在深呼吸下拉開門扉。

小丑的屋子聳立在一處偏遠的平地,靠近市區卻又遠離市區,安靜地像是毫無人煙一般,十分適合藏匿的地點,然而,假設他要逃跑,只要向北方走不到五公里就是市區,他甚至可以走回原本屬於自己的家,而他卻沒有這麼做,只是平靜的在門口坐著。

風吹起,微涼,墨藍的髮絲搔癢著臉頰,太陽照射在地面,不刺眼反倒給人溫和的暖度,平淡到無法回想起殘暴的一切,然而傷痕卻又深刻的無法忘懷,這又讓他矛盾起存留與否的思想,太過複雜的感受令他煩躁,所幸放空一切享受著像是自由卻又只是走出牢門一步的空虛。

「啊啦。」

熟悉的嗓音迴盪在耳邊,睜開眼才發覺自己不知覺的睡著了,抬眼望向遮掩住光線的陰影,小丑背著手臂微彎腰,瞇起的眼眸打量著他剛睡醒的樣貌。

「我應該要認為你有逃跑的嫌疑呢?還是要認為你只是想要嘗試一下到外邊玩耍的感覺呢?嗯?」

蹲下身子,小丑與自己平視,眨了眨眼,他開口說了句話,事後想起,或許那也是崩壞的契機。

「你回來了。」

就像是他坐在門外一整天就是為了等待一般,脫口而出的話語彷彿打破先前的詭異相處,小丑偏了偏頭似乎有些意外,伸手將他抱到肩膀上。

「是啊,我回來了,回來將你拖向地獄了,跟我一起下地獄吧。」

看著逐漸被門扉所掩蓋的光線以及耳邊小丑傳來的話語,他抑制不住笑意的笑著。

「請將我掩沒於地獄的深處直到遍體鱗傷為止吧。」

他們在光明與黑暗間,掠奪著彼此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