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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遴回到旅店之時,已經進入夜晚了,窗外的月色皎潔,因為房內亮著而沒有照進室內,共用桌上放了約一兩人份的外帶餐點,接著他聽見了流水聲。

  朝著盥洗室看了一眼,有人在使用著,大約是忒爾吧……這時間竟然已經洗澡了,可能打算早點睡。

  昨天才睡一整天,現在居然還能睡啊?齊遴有些佩服的朝著盥洗室投了一眼。

  但這些小事情,還不足以壓過食物帶給他的吸引力!

  剛才在逛夜街的時候收到忒爾傳來的訊息,說是要他別吃太飽,有東西要讓他吃看看。看來就是桌上「這東西」了,於是齊遴一點顧慮也沒有的打開包裝。

   偌大的外帶餐盒內裝的是為數眾多的精緻飲食,從可以手拿著吃的炸物到必須要用叉匙吃的排餐類都有,種類多到讓齊遴懷疑忒爾是不是把整個菜單從頭到尾點一輪。

  正當他要開始大快朵頤的時候,猛然又想起某一件事情,「今天好像有拿到可以用來墊飯的東西……」說著從後背包拿出一個紙卷軸,拉開平鋪在桌面上,將飯盒放上去,尺寸似乎還挺剛好的,「這樣吃完就不用擦桌子了!」本著能少做一件是一件的原則,原本無用的東西能派上用場是最好的了。

  這次真的要開動了。

  咬下炸物當開胃,食物都還維持在剛出爐溫熱的狀態,看來有在飯盒上面施加一些輔助咒語,讓食物維持在比較美味的溫度,不知道是來自店家的巧思還是忒爾的細心?

  滿好吃的,這個該不會就是今天的「等價交換」吧?

  唰——

  浴室的門被拉開了,出現的是無視季節環境溫度而穿著短袖的忒爾特斯,頭上還掛著一條擦頭髮的毛巾。

  忒爾特斯馬上注意到他的存在了,「齊遴,你回來……那個卷軸是怎麼回事?」

  拉著頭上的白色毛巾,忒爾特斯不管怎麼看那個卷軸,都覺得非比尋常的眼熟,就像今天剛看過相同的東西一樣。

  但是居然墊在飯盒下。

  「逛夜街的時候老闆送我的。」齊遴邊講邊吃,「裡面好像寫了惡魔什麼的……」

  果然是一樣的卷軸啊!

  「你怎麼有辦法把這種東西拿來墊飯……」震驚過後取代的是無言的感覺,忒爾特斯愣愣的擦著頭。

  「這個不能用嗎?」齊遴又將一塊烤雞塞進嘴裡,完全不明白為何不行。

  「就……也不是不行啦,哈哈。」畢竟卷軸上面也沒寫不能拿去墊飯。至於這個舉動會不會激怒卷軸的原主人這種事情,忒爾特斯一點沒有放在心上。

  將頭髮上的水珠擦乾之後,忒爾特斯將毛巾甩進待洗的衣物堆上,接著用身體上的優勢直接將頭髮烘乾,坐到齊遴的對面,才開口,「我們今天也收到一樣的卷軸喔。」

  這東西原來有量產?或許亦是有心人散播出去的。

  「是喔。」齊遴隨便應了聲,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反而提了另一個:「你的手怎麼了?」

  他注意到對方架在膝蓋上,懸空著像是想要曬乾繃帶似的整隻手臂。整個下臂綁著厚厚一層繃帶,好像還有一點點滲血的小紅點,看起來不是什麼小傷。

  「喔,沒怎麼樣啊。」忒爾特斯故意動了動整個手臂跟手腕,表示活動上沒有任何問題,「就是被毒蜥蜴稍微咬了一口,明天就好了啦。」

  聞言,齊遴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毒蜥蜴?」重複了忒爾特斯的話,疑惑的視線掃過包裹著繃帶的地方。說是中毒,但人看起來還是活蹦亂跳的,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吧。想通了之後,齊遴又繼續他的進食動作。

  隨手用手指整理一下頭髮,忒爾特斯打了個哈欠。

  「你事情處理完了嗎?中午那個解藥。」齊遴將口中的麵條吞下之後,才提問。

  「喔,差點忘記這件事。」忒爾特斯撐起身,一本正經的解釋起來,大致將呢喃箋語發生的事、狼纓毒的解法講給他聽,「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沒什麼大礙。」

  即便他明白齊遴並不想要聽這麼多,但身為年長者的忒爾特斯還是講得詳細一些,尤其是處理事件的部份特別仔細,以後齊遴要是自己遇到類似事件才比較有些借鏡。

  聽完,齊遴將最後一口麵嚼進去,「那就好。」

  「對了,這幾天我可能都不能跟你一起走了。」紅髮的室友撐著頰,「呢喃箋語的代班結束之後,我要出城一趟。」

  「去哪?」開始嚼著肉排,齊遴提問。

  「之前一個狼族的旅伴那邊出了點事情,我要去支援。」

  「好。」

  其實一起旅行也不代表肯定要一起走才行,就像忒爾有時會去一些必須自己去的地方,齊遴也有想要獨行的時候,兩人都有各自要處理的問題,並不是隨時都非要黏在一起不可。

  此時,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似的,忒爾突然轉過身,從背包內拿出一個通訊器。

  一個菱形的綠色水晶體被拿了出來,那是這個世界發售通用的通訊器,幾乎每個人、每個工作場合都會購入一個。通訊器發著微光,是有人連絡的表現,忒爾特斯將通訊器放置在桌上,鑲在上面的金屬貼著桌面形成支撐架,菱形體就這樣站在桌面上,上方打開了通訊的影像。

  熟識之人出現在影像內。

  『……忒爾特斯,你在旅店嗎?』投影中的朔亞先是愣了一下,才開口說話,四周吹起弱風,帶動著雪白的髮絲,看起來像是在外面飛著的樣子。

  被點名的人點了點頭,「嗯,要準備睡了。」

  『啊……抱歉,可以等我一下嗎?我現在去找你。』

  「嗯?好啊。」忒爾特斯不疑有他的答應,接著通訊就被切斷了。他抬頭,看著室友正在咬漢堡的舉動,沒有表示什麼意見,看來是不會介意有人進來房間了,反正也不是不認識。

  正當忒爾特斯恍神的時候,窗戶突然被敲響了,反射性的回頭,看見剛剛才連絡過的熟人在天空飛。

  「你怎麼也從窗戶進來啊。」忒爾特斯打開窗戶之後,第一句就這麼說。

  「順路。」從窗戶跳進房間,朔亞跟正在吃消夜的齊遴打聲招呼之後,便舉起手上拿著的小箱子,對著忒爾特斯說:「來幫你換藥,你自己肯定不會想換。」

  傷患聳了聳肩,不以為意。「幫我包的人說不用換啊。」

  「基於衛生,還是換一下比較好。」把忒爾特斯拉到桌旁,朔亞將醫療箱放置在桌上,接著幫對方拆開繃帶。

  由於是初次上藥的關係,前一個包紮的人裹了比較多層,總共約有三層,每往下拆一層,出血的範圍都更加擴大一點。

  瞇起眼,忒爾特斯盯著手臂上的傷口不發一語。

  科摩多龍的齒痕,一道弧形排列的小洞,依照他平時的恢復能力,應該已經結痂了,這次卻沒有,仔細一看似乎還有一點點在冒血。

  「怎麼了?」見好友異樣的舉動,朔亞猛然停手,怕有什麼問題。

  「沒……只是在想傷口癒合的速度比我想的還要慢。」

  「是嗎?」朔亞歪頭想了下,接著將傷口基本清潔告一段落之後,沒有拿出消毒藥水,而是從空間魔法中取出透明的水晶,在忒爾特斯的手上畫了一個圖騰。

  完成之後,圖騰被吸收進去手臂裡面,傷患立即感受到一股暖流從手臂中竄過。

  「啊……我忘了。」

  身體其他部位不說,今天雙手都是維持在低於自己體溫一二十度的溫度,新陳代謝當然會稍微慢一些。

  「傷口好的慢我想大概是這個原因。」舉著水晶,朔亞接過忒爾特斯的右手,重複著一樣的動作,順便將另一手恢復原本的體溫。

  「謝了。」將右手伸回原處之時,忒爾特斯順便瞄了一下坐在對面用餐的齊遴,確認一下室友有沒有因為眼前的畫面而失去食欲,就結果來看應該是他想多了。

  整個不小的飯盒內已經剩下大約三分之一,他吃東西的速度還是一樣快啊。

  「好吃嗎?那是東霖街新開的店。」藉著好友幫自己擦藥的空檔,忒爾特斯趁機問一下旅伴的評價。

  「還不錯啊。」齊遴說完又舀了一口濃湯送進嘴裡。

  接著又補上:「不過還有需要改進的就是了,像這個濃湯就太淡了。」

  今天他也有拿到新開幕的那張傳單,店家名稱叫作波士恩,上面還寫說前二十組光顧的客人能夠得到隱藏菜單上的精緻美食,可惜他趕到的時候店內已經坐滿,並且大排長龍了,只好失望的回頭。

  忒爾特斯心想這和他自己的評價差不多。看來就是間普普的店,收費還有點小貴,可能還有算上小費之類的。

  「之後不會想再去的店。」

  邊幫忒爾特斯捆著繃帶,朔亞突然發出了感想。

「總部的廚師弄得比較好吃。而且那邊的人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服務生臉上都帶著笑容,卻總感覺像是在打著什麼主意似的,不太舒服。

  「你們這些長期居民自己注意啊。」忒爾特斯收回手,聳了聳肩,並不是很想插手這座城內部的事情。

  他是有吃到一些奇怪的料理,但也不是沒吃過那種食材,所以自己也覺得還好,只是還沒決定到底要不要讓朔亞他們知道,畢竟那時候大家都有吃到一點……

  當然他沒讓齊遴也吃到一樣奇怪的東西。

  「我會讓店員們短時間內別再去那間餐廳。」收拾了下醫療用品,朔亞站起身,「忒爾特斯,你明天睡飽再來上班。」

  「我知道。」忒爾特斯甩了甩包著繃帶的手臂,很肯定的說:「你抹了那個一覺好眠的藥對不對。」他睨了對方一眼。

  「當然。」朔亞勾起一抹滿意的微笑。「其實中午我也抹了一樣的藥,雖然只有一點點,你能撐到現在挺厲害的。」

  「你還有臉說,我都快睏死了,居然還逼我去吃飯。」帶著抗議的語氣說完,忒爾特斯往身後的床上一屁股坐下,「所以我要睡了。」

  「既然還可以搶肉吃,我想應該是還不置於會吃到睡著。」對於忒爾特斯的抗議,朔亞選擇微笑忽略,看著對方脫下鞋的舉動,是真的要睡了的意思,便道了晚安。

  「晚安。」

  側翻過身,忒爾特斯背對著兩人,靠著牆壁睡了。

  「……」

  朔亞看著好友睡去的背影,像是想要說什麼的樣子,最後卻一個字也沒開口。

  「忒爾還會搶食物啊?第一次知道。」齊遴放下湯碗,發出如此感想。

  聞言,朔亞便勾起奇妙的笑,「真巧,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那個東西好吃嗎?」

  齊遴好奇的問了,但一問出口又覺得哪裡怪怪的,之前就算再好吃的東西,忒爾也不會用搶的,最多就是分著吃,滿有分寸的。

  應該說,很懂人類規矩,真不知道是誰教的。

  「不好吃。」朔亞第一秒就打穿齊遴的猜測,「全部的料理裡面就那個東西吃起來最奇怪,我們都覺得有點異常,他們說是店裡的限量料理,原本以為會很不錯。」

  他們居然有吃到限量料理!齊遴突然羨慕了起來,但冷靜想想,吃過的人居然說吃起來很奇怪,便開口疑問:「哪裡奇怪?用料嗎?」

  對食物沒什麼太大研究的朔亞,聽到這個問句直接愣了一秒,接著深思了幾秒,盡可能分析出問題:「嗯……口感?味道?總之吃起來是一種怪怪的感覺,也問不出那是什麼肉,當我們之中有人想要再嘗試看看的時候,就整盤都被忒爾特斯端走了。」

  最後他們還是沒能知道那是哪來的奇怪食物,但因為吃起來太詭異了,也就沒人阻止忒爾特斯的搶食行動,基本上每個人除了吃到第一口之外,剩下的都進了他的胃。

  「別太好奇,那不是你們可以隨便吃的東西。」

  忒爾特斯的聲音猛地傳出,正在討論的兩人才發現,原本應該睡著的朋友已經面朝他們半瞇著眼,像是硬擠出來一些氣力說話似的,一反平常有朝氣的嗓音,而是有點虛弱又篤定的聲音。

  「……你知道那是什麼,對吧。」朔亞肯定的看著發話的好友。

  總和以上的討論,他覺得對方知道答案的可能性很高。

  「以前吃過,你們不會想要知道的。」忒爾特斯緊閉了雙眼,幾秒之後又張開,像是在斟酌些用詞,「如果擔心的話,在每個人身上都用一些淨化魔法吧,不會有事的。」

  前面的話聽起來是勸阻,最後的一句卻像是安慰似的。

  這讓想繼續問下去的朔亞卻步了。

  隨著這些解釋,讓他意識到事情好像遠遠比自己想的還要更加嚴重,似乎忒爾特斯又默默地保護了他們一次。

  有時候他不明白,眼前這名好友究竟是喜歡人類、還是討厭。總是說著不想管人類的事情,卻又不假思索的就伸出援手。

  至此,朔亞幾乎只有一句話能說了。

  「——謝謝。」

  由衷的。

  忒爾特斯牽起無力的微笑,「幹嘛,我可什麼都沒做喔。」

  「睡了,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