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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農家總是會對鮮血、屍體特別忌諱,就是因為這樣、月清從小被灌上怪物的稱號。
其實他們也沒有說錯什麼,畢竟哪個嬰童會從自己母親的屍腹中爬出?那時候就算是被稱為一屍兩命大家也不會懷疑的狀況下,月清就這麼撕開了自己母親的肚子爬了出來。

帶著非人的樣貌以及不像嬰兒的體型。

『是怪物、是魔物。』自幼、月清就承載著這樣的名聲,即便他是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孩子,還沒有跟任何人相處過的——。
一般來說該流產的胎兒在腹中應該會窒息而死的,偏偏在死亡前受到了月光的侵蝕。
只是個孩子,他連接受的概念的還沒有,對於不是母親的怪異往身體裡襲來,他本能的反抗。
反抗的下場就是、他成了使魔,改變了自身原先的型態像是破繭而出般從自己母親腹內撕裂而出。
妖魔?怪物?對於年幼無知的孩子來說沒有區別。
沒人願意把他當成人類看待,人們看見他只是尖叫著逃跑,等到月清學會什麼叫語言、什麼叫社交時,那已經將近百多年後的事了。

他的母親是森林,他的父親是林中的猛獸。
沒有人類去愛他的時刻,獸類反而取代了月清心中人類的地位,沒有姓名沒有戰爭、只有弱肉強食的社會,非常的單純易懂卻也非常的危險。
雖然月清自身非人的地方,在人類的社會中會變得不明顯,但森林中衣不蔽體的世界裡,裸露出來一片片白色的蛇鱗可說是非常清晰可見。
月清猜想、大概是因為自己的模樣才能被森林接納吧?對此不知該愛還是該恨?
漸漸懂事後也明白,自己的親生母親大概是被人類害死的吧?
他不喜歡人類,雖然不到厭惡但絕對不會有任何好感。
沒興趣追究血親的死亡、對人類也沒有相當的興趣,自己甚至是襲擊過人類的馬車才換得自己這身衣裳,偶爾在人類的城鎮周遭繞著,過了快百年的時間自己也學會了人類的語言。

卻至始至終不認為自己曾是人類。

但日子越過越久,月清發現自己的時間似乎跟這個世界不太一樣,他看過從初芽長成大樹的森林,他看過貧瘠的土地被人類開墾成農田的平原,他看過許多生物的出生直至死亡,卻從來不見自身曾有過相同速度的成長。
他不僅是個魔物甚至快可以變成老古董了。

這時的他活了三百多年,第一次離開了接納著自己、一個形同家的森林。

『可以為身邊的獸寫族譜了呢。』月清總是這麼自嘲著,同時明白了自己不容易死後,做的事情一次比一次兇險。
直到某天、他受到魔物的追逐從瀑布上跳落,認識了一個覺得自己是人類、弱小到個不行卻總是逞強要保護自己、隨便能掉淚但又能快速振作、常常把自己哥哥掛在嘴邊讓人懷疑他根本戀兄、名為米羅的異類。

這時他才知道、他這種生物叫做使魔。

自己、並不是唯一一個這樣的生物。



——我、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