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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同人][西墨] 雪解無痕(2)

　　墨雪不沾衣覺得沮喪，他琢磨著，近日要與闇盟一同行動，要怎麼一邊處理任務，一邊訓練自己的武功。也許他不該心急，他該暫時等待、暫時忍耐。

　　忍耐，墨雪不沾衣承認自己很能忍。但所謂的忍耐，從不是真正的釋懷。被迫壓下的情緒反像個不被理會的宿疾，時常隱隱作痛。

　　好比此時，一個風光明媚的午後，他坐在竹林外的一塊巨石上吃著軍糧，心中便是又悶又痛。

　　「墨雪不沾衣。」

　　一聲叫喚，他即刻回神。轉頭一看，竟是使他近日悶悶不樂的元凶。「西經無缺。」

　　面對令他由衷尊敬的人，他才會使用敬語。而那種人，天下少有。

　　西經無缺從容地看著他，對他直呼前輩名諱的行為，並不慍怒，也沒一絲介懷的樣子。墨雪不沾衣非常懷疑，對方真是這麼大度的男人嗎？

　　「你喊我的名號，太過疏遠。不妨直接稱呼我的名字，尸。」

　　墨雪不沾衣略顯驚訝地看著他，猶豫許久，還是沒有正面答應對方的建議。「劍者先生，有何指教？」

　　「尸只是見你一人獨坐，怕你無聊，帶了一壺美酒前來，想多與你認識。」西經無缺不擺架子，在墨雪不沾衣附近，隨意揀了個較為低矮的石頭，正要坐下。

　　「等等。」墨雪不沾衣突然喊道，隨即他的臉上露出了尷尬的表情。下意識地，他只要見到有人要在戶外坐下，就想為那個人鋪條布巾。當初勝弦主也見識過他這特異的習性。他還記得，對方眼中雖有一閃而逝的詫異，但他並沒有拒絕還向他道謝。光是這樣，墨雪不沾衣就感到無比幸福，甚至心花怒放了起來，雖然表面上，他還是一如往常的面容冷峻。

　　他夢寐以求一個願意接納他的偏執的人。他知道這樣的人，很稀有。於是，他才會對長琴無燄如此關注、如此傾心。

　　雖然西經無缺是他討厭的對象，但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掏出了藏於衣帶間的布料。墨雪不沾衣拿著那張布看了看，不太情願似的走上前去，為西經無缺也鋪好了座位，不願顯得彆扭地，中氣十足地說了聲：「請。」

　　「多謝。」面對墨雪不沾衣有些神經質的作為，西經無缺的態度比起長琴無燄，更加豁然。他的眼中與表情，從未露出一點兒驚訝，只有激賞和感謝。墨雪不沾衣深深地吸了口氣，覺得自己大概是看走眼了。西經無缺怎麼一副毫無心機的模樣。

　　西經無缺安靜地打量著他，許久以後才開口：「無燄的事，尸再次感謝。」

　　墨雪不沾衣直覺聽了刺耳，皺著眉頭回話：「你要說幾遍才甘願？此事不須言謝。」

　　「呵，好吧。」西經無缺的身形比墨雪不沾衣更加高大一些，雖然坐在較低的位置，卻能與他視線平行。「尸先敬你。」語畢，西經無缺拆開酒壺的封口，就著甕口喝了一口，然後再把酒壺塞到墨雪不沾衣的手上。

　　墨雪不沾衣酒量不差，但是他卻是面有難色地看著手中酒壺，遲遲不願喝上一口。

　　「怎麼了？」

　　聽見男人溫和的詢問，墨雪不沾衣橫眉豎眼地抬頭看他，臉色有些難看。「我......」這要他怎麼說出口？他不願與外人有唾沫接觸。

　　平時，若要共飲一壺酒，風逍遙總會讓他先喝。他只會喝下第一口，剩的都讓風逍遙喝去。

　　墨雪不沾衣欲言又止，西經無缺體貼地說：「若你不好飲酒，直說無妨。是尸擅作主張，令你為難了。」

　　鬼使神差，年長見者的柔聲言語，令墨雪不沾衣心頭一顫。也許是逞能的本性使然、也許是他慣於達成他人的期待，他決定在西經無缺的面前忍一回。「我沒為難。」語畢，雙口抱壺，他躊躇地抬起手，試圖喝了一口。但心中一想到自己的嘴唇正接觸到對方喝過的東西，墨雪不沾衣不由自主地雙手顫抖，一個沒拿穩便教整壺酒澆進了自己的衣口。

　　微涼的瓊漿玉液，沿著他的頸子順流而下，將前襟染濕一片。那觸感直讓他聯想到數條長蛇匍匐在他的肌膚。

　　想吐。想忍住。但他還是吐了。

　　西經無缺手忙腳亂地將酒壺取走，擱去一旁，上前拍著墨雪不沾衣的背部。但卻被他一手拂開。「別、別碰我！不、咳......不需要、呃嗯......」

　　西經無缺不再接觸他，但是仍是滿臉擔憂地看著他。照理說，喝酒只會嗆到，為何對方會突然嘔吐？想了一陣，他終於恍然大悟。「啊、對不住，是我觀察不周，冒犯了你。」

　　「冒犯？你......沒有，是我的問題。」墨雪不沾衣應聲道，他覺得此刻的自己髒亂得讓他想哭。尤其還是在他視為假想敵的男人面前。「你......」眼中一片濕潤，雙頰染上少見的緋紅，嘴邊的嘔吐物......正被對方輕輕地擦拭著。

　　這塊布料的質感有些熟悉，是他送給長琴無燄的那塊白巾。墨雪不沾衣的心中，頓時五味雜陳。也許就是因為這陣失神，他才沒有二度揮開西經無缺的接近，還有對方為自己擦拭的動作。

　　「好點了嗎？」

　　迎向西經無缺和氣的笑臉，墨雪不沾衣鼻酸地點點頭，覺得自己真是丟臉。取過西經無缺手中的白巾，懊惱地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再從自己的袖子底下抽出另一條白巾，用來擦拭自己的衣服。

　　像是看見什麼逗趣的生物，西經無缺爽朗地大笑起來。「哈哈哈......你到底隨身攜帶多少條手帕啊？」

　　「不多。還夠還你一條乾淨的。」說完，還真的變出了一條，乾淨無瑕的白布。墨雪不沾衣歉疚地說：「你先拿這條回去，被我弄髒的，我洗好了再還你。」

　　聽聞這般周到又單純的心思，西經無缺溫柔點頭。悄悄地想了一會兒，問道：「那你......被我弄髒了一身，我是不是應該找個地方，把你洗乾淨才對呢？」

　　猛然一瞪，本以為會看見西經無缺調笑的面容，卻發現他是認真地在思考這件事情。墨雪不沾衣眼球差點沒掉出來。眼前的長者怎麼能臉不紅氣不喘地講出這麼沒羞沒臊的話？！

　　「你......」

　　「叫我尸就好。」

　　「你這個變......你離我遠一點！」話語落下，墨雪不沾衣一溜煙跑走了，徒留他方才坐過的地方，石頭上的那塊白布。西經無缺無聲無息地將它撿起，若有所思地盯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