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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貓貓#2


  艾伯特.斯托克絕對是世界上最喜歡給學生找麻煩的人,在霍格華茲待滿了一年的菲比這麼想道。

  去年是魔藥錦標賽,今年是躲貓貓大賽,斯托克校長在菲比的腦中樹立了一個「沒事找事」的形象。做為學生,她能理解為什麼校方總是會想辦點和學科有關的競賽,理由不外乎就是刺激學生學習、驗收平日學習成果等等。

  但是躲貓貓,菲比完全看不出意義何在。

  「意義?嗯——校長先生好像說了可以『增強學生魔法應用與臨機應變能力』,這樣想的話也不是沒有意義……但是、但是!如果躲貓貓時間開始的時候,萊維先生也在場的話,搞不好可以一起躲在一個狹小擁擠的地方,只有我和萊維先生——!」

  菲比不記得那場談話後來的走向了,反正肯定跟萊維脫不了關係,貝娜對萊維王子的愛意顯然並沒有在暑假被沖淡。倒是菲比,她對於斯坦利的某種依賴似乎已不復存在──她發現自己其實跟一般青春期的小女孩沒兩樣,容易對朝自己獻殷勤的男孩暈船,這一點她在暑假窩在床上的日子中深刻地反省過了。

  絕對、絕對、絕對不要再那麼衝動。

  想到湖邊那次自己拐著彎的表白,菲比無數次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遠離城堡後才覺得這一切都可怕得要命。

  這份幾乎算得上黑歷史的回憶,讓菲比在升上二年級後極少搭理斯坦利,而斯坦利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經常獨自過來找她了,他們幾乎每次相見都是在貝娜和萊維的「巧遇」上。每次站在旁邊看著貝娜與那兩個少年的互動,菲比總會開始思考自己保持緘默是不是對的,畢竟看在她眼中,貝娜可是一點希望也沒有。

  然而這個煩惱並不是目前最要緊的,當她終於結束連續兩次遲交魔藥學報告換來的慘痛勞動服務時,她不幸地被捲入了一場新的躲貓貓。附近的同學們像陣風一樣湧進溫室,本來只是來歸還剩餘藥草的菲比就這麼在混亂中把自己塞進了一堆毛絨絨耳罩後頭。

  把躲貓貓的暴風帶進溫室的似乎是一群一年級生,他們的長袍乾淨得發亮,身材也都偏向嬌小,還有幾個人肩膀上沾了一些草屑,看起來就像是剛結束飛行學的課程一樣。菲比只來得及匆匆看了這些人一眼,接著她便和耳罩們合為一體,有兩個人似乎也認為這是個好躲藏的位置而湊了過來。


  「喂——說實在的,我覺得飛林教授比我們還了解這個溫室至少一百倍,就算躲在這裡也沒有用吧?」

  在菲比想著自己其實可以悠哉離開,反正被抓到也不會有懲罰的時候,門邊一個男孩拉開嗓門用能響徹整個溫室的聲音說道,他的鬧聲立刻引來一陣窸窸窣窣的低語,菲比左手邊的一個女孩低聲發出「嗚哇」的慌張聲音。

  接著菲比便聽見門邊傳來另一個嗓音:「能不能躲過我不知道,但你再繼續說下去我們會全部都被發現,安賽爾。」

  「但是也不知道教授會不會過來不是嗎?我、欸、會痛欸優塔!妳為什麼不去躲盆栽後面啊,非得跟我一起擠在這個小小地方?」

  「我不躲這裡的話,等一下就沒人制止你暴露我們全部了……喔,他來了。」

  溫室頓時安靜了下來,菲比發現自己左右兩邊的同學緊張得屏息,這讓她非常不解,不過是個沒有處罰的遊戲?況且會來抓人的似乎還是那個人畜無害的飛林.羅特。

  被周遭緊張的氣氛驅使,菲比終於忍不住從耳罩堆中抬起頭來。她左邊是一個金色長髮的女孩,菲比抬起脖子從對方的髮絲間向外看去——飛林.羅特似乎對外頭的幾個盆栽產生了興趣,正彎著腰撥弄上頭的植物。

  左手邊那個長髮女孩開口了:「那個、好像,暫時不會進來的樣子,羅特教授他……」

  「唉、是嗎?我被優塔擋住了。」門邊那個叫做安賽爾的男孩道:「不過,這樣說起來的話,要是飛林教授進來時西西妳假裝露出馬腳,那我們危機就解除啦?」

  「欸、這個……」

  長髮女孩嚇了一跳,髮絲搔過菲比的鼻尖,菲比只好重新把頭埋進耳罩堆中打了小小的噴嚏,模糊中好像聽見叫做優塔的女孩遠遠地說了什麼,但她還沒能聽清,下一秒右手邊的女孩就發聲了:「那樣不好吧?唔,畢竟大家都躲好好的,這邊也不只有她在躲而已。」

  是熟悉的聲音,菲比有些意外,但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喔?也是啦。」在菲比思索的同時,對話還在持續進行著:「不過如果西西要幫忙的話,妳不想發現就只好自己換個位置啦?」

  「可是,這個要求本身不是很過分嗎?她本來搞不好能好好躲過的。」右邊的人似乎站起來了,一些耳罩掉到地上,菲比皺眉朝對方的腿瞥了一眼——黑色長襪。

  門邊傳來男孩的低笑聲:「我又沒有強迫她,就說了,妳不想要這樣的話就換位置躲怎麼樣?」

  「我當然會換。」那個女孩生氣了,語尾變得有些尖銳,不知為何這令菲比感到陌生。她挪動視線,沿著對方的小腿向上看去——午夜藍色的裙子、瘦小的身板,她想起來了。

  那是梅瑞狄絲.沃德爾,一個在一年級時挺照顧她和貝娜的四年級生,她正朝著門的方向露出少見的不耐煩表情。

  門口的低笑聲還在繼續,菲比無聲嘆了口氣。

  安靜了好一會的左手邊女孩終於再次發話:「啊、那個、我不在意的啦……可以不用換位置的,我覺得耳罩這邊還不錯,我自己換到其他地方就行了,也比較省事一點……更何況,羅特教授也可能跟本不——」

  「我自己換,而且我已經換了。」梅瑞狄絲夾雜著不悅的聲音漸行漸遠,她在一排泡泡豆莢盆栽後方檢視了一會後便逕自蹲下,菲比只能從細縫中看見一點她的金髮和不屬於溫室的藍色。

  門口的兩個人低語著什麼,但隔了些距離的菲比什麼也沒能聽清,她無奈地再次把臉埋進耳罩堆裡頭並閉上眼睛。

  總覺得無意間撞見了什麼令人煩躁的場面,她想道。

  三個陌生的一年級生與一個印象中沒有脾氣的前輩,她真希望自己沒有一時混亂跟著藏起身影,而且從開始躲藏到現在起碼過了快十分鐘,其實完全夠她冷靜地把所有東西歸還然後光明正大離開溫室,甚至不會被飛林教授抓到。

  說實在的,她覺得自己也許可以跟那些人說別吵了,她很樂意現在就站起來離開,如果飛林教授正好要進來的話就會把她逮個正著,這樣所有人都不用煩惱自己被抓到了——但是趴在毛絨絨的耳罩堆裡,充滿睏意的菲比實在提不起勁開口跟那幾個陌生人說話。

  回神時溫室已再度靜了下來,門被大概是飛林教授的人推開,外頭的風短暫地吹進屋內。

  菲比閉著眼睛,她可以聽見飛林教授慢吞吞的腳步聲,這時候她忽然覺得自己跟左邊女孩選的位置非常愚蠢,飛林教授怎麼可能不會發現這堆明顯大了一圈的耳罩呢?她發現門邊那兩個人也許找了個非常聰明的位置,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雖然她不曉得他們具體是躲在哪,但如果正好是教授走進門時不會立刻轉頭查看的死角,那麼那裡跟本就是——

  「呼哇!」

  一陣短促的驚叫打破了寂靜,飛林教授停下腳步,菲比左手邊的女孩也發出細小的驚呼,但似乎只有菲比聽見了。菲比小心翼翼地從耳罩堆中露出眼睛,在不驚動教授也不破壞耳罩堆的情況下,她只能透過眼角餘光看見飛林教授的褲子。

  「沃德爾……小姐……」飛林教授用招牌的緩慢語速說著:「找到了……」

  發生了那樣的事,最後被抓到的卻是梅瑞狄絲,菲比頓時感受到上帝和梅林的不公平。她試著想像梅瑞狄絲的心情,肯定既生氣又無可奈何,如果她沒有因為剛才的小插曲換位置的話也許就不會被發現了。

  然而梅瑞狄絲似乎比她想像得還要不甘心。

  似乎一次只能尋找一個地方的飛林教授很快就離開了,關上門前還不忘提醒溫室其他人記得把弄亂的地方都整理乾淨,而梅瑞狄絲在被抓到時朝著飛林教授露出的苦笑在對方離去後便迅速滑落。

  「是你丟的紙糰。」在菲比離開耳罩堆深呼吸時,她聽見梅瑞狄絲這麼質問道:「是從門那邊飛過來的,飛林教授背對你們。」

  「妳沒有嚇到發出聲音的話,教授什麼也不會發現。」安賽爾笑嘻嘻地回應,好像這一切再自然不過。站起來的菲比終於看清楚門邊兩個人的臉了,男孩安賽爾有著一頭黑色短髮和一雙狹長的棕眸,女孩優塔則一瞬間讓菲比困惑了兩秒,因為她乍看之下就像個男孩。另外,他們兩個人都穿著綠色內裏的學院袍。

  梅瑞狄絲則背對著菲比,她縮起瘦小的肩膀,左手緊握著一糰紙球,她再次開口:「這比你們喊別人代替自己被發現還過分。」

  「別誤會,我什麼都沒做喔?」優塔笑著舉起空蕩蕩的雙手:「就連主意都沒出。」

  「欸——所以都是我的錯?」

  「我可沒這麼說。」

  梅瑞狄絲對這兩人的對談顯然一點興趣也沒有,她扔下紙糰,深呼吸踩著重重的步伐離開溫室,門口的兩個人與菲比的視線都追隨著她離去的背影。

  「她是誰啊?」在好幾秒的安靜過後,安賽爾才開口問道。

  「沃德爾,剛才教授有說過了,沒記錯大概四年級吧。」優塔答道:「一個純血,他們家的魔藥風評不錯,比你還值錢好幾倍,安賽爾。」

  「我哪知道這種事?」

  不理會門邊的對話,菲比彎腰撿起梅瑞狄絲留下的紙糰攤開。那是一張普通的羊皮紙,上頭什麼也沒寫,菲比便重新把它揉成一糰紙球握在手裡,接著望向左邊忙著把掉落在地的耳罩放回去的金髮女孩問道:「他們是妳朋友?」

  「欸?」或許是沒料到會被搭話,穿著葛來分多長袍的金髮女孩嚇得撞掉了兩個粉紅色耳罩,她匆匆瞥了眼門口還在談論同個話題的兩個史萊哲林,接著用有些不確定的眼神看了回來:「我、應該是吧……雖然我跟優塔比較熟一點,但是,那個,安賽爾也只是比較喜歡開玩笑……」

  「都可以。」菲比打斷對方:「我不在意這個。」

  女孩看起來比剛才更緊張了,但沒有繼續說下去。菲比聳了聳肩,她轉頭盯著不久前梅瑞狄絲躲藏的地方看了兩秒,接著跨步朝著門口走去,還在談論加隆問題的兩個人似乎這時才注意到她,他們終於停下交談。

  在她經過兩人身邊並拉開門時,安賽爾開口似乎想要說點什麼,而菲比不給他那個機會。她一甩手,一直握在手裡的紙糰就這麼軟綿綿地砸在安賽爾的額頭上,發出有些搞笑的「啪」一聲。

  「還你。」

  拋下這句話,她扭頭離開溫室,眼角餘光還能看見安賽爾一臉茫然的表情,菲比裝模作樣地撥了撥自己永遠打了一堆結的的紅色卷髮。




  她忽然覺得自己其實帥氣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