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
301
302
303
304
305
306
307
308
309
310
311
312
313
314
315
316
317
318
319
320
321
322
323
324
325
326
327
328
329
330
331
332
333
334
335
336
337
338
339
340
341
342
343
344
345
346
347
348
349
350
第六章

  「小狗的奶味……」經紀人貼在芬的身上用力嗅著,一雙丹鳳眼瞇得快不見了。「你不是又拐人家上床了吧?不是吧?」

  芬沒有說話,掏出口袋裡的小瓶香水,把計程車裡噴得滿是濃重的香味。經紀人的鼻子有時候靈得跟狗一樣。

  「操!你真是有夠下流的!太下流了!」經紀人表現的很激動。

  「我有時候真不懂你為什麼要替我工作?你應該去和那些緝毒犬當同事的。」芬調侃道。

  「因為我只聞得出男人的味道……你別企圖轉移話題,你這王八蛋,不是說他現在是朋友,而朋友不能約砲的嗎?」

  「你不了解……他昨天寫了一首很可愛的歌給我。」

  「你不能因為人家寫了一首很可愛的歌給你就上人家啊!那這樣那些男歌手要輪番的被我上幾次?」經紀人搖著腦袋,他看向芬望著窗外的臉,忽然認真起來:「我們再過幾天就要離開賭城回紐約去了,丹倫可不是小狗,要是是狗還簡單些,你可以直接把他拖運回紐約栓在家裡養。但他可是個人!而且還是有個大好前程的小青年!」

  「我知道。」芬難得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

  「那你應該也知道,你跟他不一樣,身分地位都有差,你是很穩固啦,但他幾乎還在塑型的階段,你太接近他,很容易毀掉他的。更何況你這傢伙向來沒定性,對『穩定交往』好像有什麼恐懼症一樣,就算真要毀掉他,也沒辦法保障他後半輩子。」經紀人劈哩啪啦的說著。

  芬盯著前方,好像希望憑空出現一塊司康還什麼的,好讓他塞進對方嘴裡。

  深吸了一口氣,芬最後只好拿出殺手鐧。

  「你知道丹倫也做了一首歌給你嗎?」

  經紀人果真打住了,他用雙手摀住嘴,驚訝的說道:「你說什麼?」

  「真的,他做了一首歌給你,空手道小精靈之類的。」芬去掉了邪惡兩字,然後他對著對方微笑:「那是首可愛的歌,我希望知道這點後你至少能了解一點我的心情……」

  「不用說了!」經紀人忽然用雙手遮住臉,沉默地點了點頭,下一秒,他很快的掏出手機發起簡訊來。

  「你發簡訊給誰?」

  「噓!」經紀人用手指堵住芬的嘴,迅速的發著郵件,一邊和芬說道:「還有下午我要請假。」

  芬只好嘆息搖頭,有些人不管經過多少年,個性一樣不會有長進的。

***

  晚上丹倫出現在駐唱酒吧時顯得有些狼狽。

  酒吧老闆看他一副活像被搶劫過的模樣,擔心的向他詢問時,他也只是搖搖頭,很快地就站到舞台上去準備表演了。

  沒人知道今天下午的時候丹倫收到經紀人的一通簡訊,對方要他去一個地址集合。丹倫打車去了,到達地點時卻看到經紀人拿著所謂的結婚證書站在那裡,旁邊還備有教堂及老神父一枚……於是丹倫今天下午差點就在賭城結婚了。

  不知道究竟是誰透露了他為經紀人做了首歌的消息。

  「你們知道我今天差點結婚了嗎?
喔喔!結婚,成為某人的老公。
喔喔!結婚,成為某人的伴侶。
即使我才認識他不到幾天,
而他想娶我的原因只是因為我做了首歌給他,
所以我逃、逃、逃走了──」

  丹倫在台上隨口即興唱著,並說明這是真有其事,把台下的客人逗得哈哈大笑。今夜的酒吧客人非常多,有些是聽過昨晚的表演後循線找來的。他好像漸漸的累積了一些自己的粉絲。

  丹倫很高興,但他最期望出現的那個粉絲今晚卻還沒出現,即使那位粉絲的出現可能會帶著另一個想對他逼婚的粉絲出現,他還是不免感到有些失落。

  幾首熱唱把酒吧氣氛炒熱之後,中間的休息時間酒吧老闆把丹倫叫了下去,似乎是有幾位漂亮的女性正在吧台附近,並指名要找他。
  丹倫本來以為是上回的瑞典女孩們,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找上門的是幾個分別來自舊金山和洛杉磯的大型酒吧負責人和職業經紀人。

  她們紛紛向丹倫遞上名片,並表達了希望合作的意願。

  這晚的丹倫有些受寵若驚,也有些手足無措。

***

  被那個莫名其妙的亞裔男人教訓過後,萊恩消沉了一整天,對方的那個法式熱吻不管他怎麼洗嘴漱口,溫熱的觸感都好像還留在嘴唇和舌尖上,那晚他還做了一個可怕的春夢。

  萊恩懷疑自己……可能被傳染了同性戀的病毒。

  他還記得他孩童時代曾經看過兩個男人在街上牽手,當時的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坐在附近傻傻的看著這兩個男人牽手,然後……忽然就有警車來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但警官和他們說了幾句話後,兩個男人不再牽手了。

  回家之後,老爸和老媽告訴他,那叫做同性戀,是一種病,因為太靠近會傳染,所以警官才會驅趕他們。老爸老媽說這些話時笑得很開心,像是在開玩笑一樣,但萊恩記得一清二楚,從此之後,他對同性戀感到非常感冒,深怕自己會成為他們的一員,然後被警官帶走。

  而事實證明了,這件事是真的,同性戀是會傳染的。

  萊恩感到很惶恐,走在賭城大街上,每個經過他身邊的人好像都知道他被傳染了似的,不時的往他看去。

  萊恩慌張的縮在角落,好像想把自己隱藏進黑暗裡一樣。他一直不停的,不停的在想辦法找出能夠治療傳染的藥,可是每次一思考,亞裔男人的臉就會冒出來,還有他的香水味……

  萊恩甩甩頭,告訴自己不能在想的同時,一個漂亮的紅髮女人蹬著高跟鞋從他面前走了過去。

  漂亮的紅底黑高跟鞋。萊恩第一眼先注意到了這件事,然後是對方挺翹的屁股。

  要治療同性戀有什麼方法?萊恩忽然想到了最好的抗生素──一個美麗的女人。

  萊恩追著紅髮女人一路來到其中一間飯店的酒吧前,他把女人攔了下來。

  「美女,妳走得有點太快了,我都跟不上了。」萊恩鬆鬆胸前的鈕扣,露出一片胸肌,這是他慣有的伎倆。

  而被他攔下的女人通常會有兩種反應,一是直接一巴掌呼來,二是頗有興趣的看過來。而今天的這位紅髮美女顯然是後者,她頗有興趣的上下打量了眼萊恩。

  萊恩感到有點興奮,但他保持鎮靜:「為了妳一頭美麗的紅捲髮,還有漂亮的香奈兒絲巾,今晚可以請妳喝一杯酒嗎?」

  女人輕蹙眉頭,但還是微笑著:「很少有男人會注意我漂亮的香奈兒絲巾,你真特別。」

  「謝謝,常有人這麼說我。」萊恩帥氣的撥了撥他一頭褐髮。

  「喝一杯是沒問題,看在你那漂亮的勞夫羅倫紫色襯衫上……」

  眼看著美女就要上鉤,一旁結伴正要進去酒吧的兩名女性卻忽然殺了出來:「嘿!姊妹,聽著,說什麼都不要跟這個男人約會。」

  萊恩看了對方一眼,差點沒昏倒,那兩位女性正是那天狠狠教訓過他的女人。

  「怎麼了?」紅髮美女不解。

  「這男人雖然皮相很討喜,嘴巴又很甜,但他花心的很,只要是女人,他都會去搭訕!可這都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

  「是他在床上根本硬不起來!這不是唬妳的,面對我們這種美女,妳相信嗎?他一點也硬不起來!」

  「而且我懷疑他對我PRADA包的興致比我的身體還高。」

  兩個女孩一言一語,最後下了這樣的結論:「這男人太混蛋太GAY了。」

  「妳們……」萊恩想反駁,卻被黑人女孩的幾個響指和兇惡的眼神嚇得縮了回去。

  紅髮女人於是上下打量了萊恩一眼,聳聳肩,帶著抱歉的笑容獨自一人進到酒吧內。

  萊恩沒想到到嘴的鴨子居然就這麼飛了,他有些不甘心的追進酒吧裡,卻發現酒吧裡的人今天多的有些誇張。

  正想著是請了誰來表演時,萊恩卻在台上看到了那個黑捲髮的小基佬(他替丹倫取得代稱),然後他忽然想起自己上次被揍就是在這間酒吧,駐唱的也是同個人……啊,他當初怎麼就沒想過,如果要報復這些病原體,找來這裡也是可以的。

  萊恩進來的時候,丹倫正好要下台休息,為了不讓丹倫看到,萊恩把自己藏在吧台附近,隨便點了一杯酒作掩護。

  但丹倫也到了吧台附近,萊恩悄悄一瞥,他剛剛要找的紅髮女人竟然也在附近,還和其他漂亮女人一起跑去找丹倫說話了。

  酒吧太嘈雜,萊恩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只看見丹倫被圍在美女中間,每個人都在對他笑,開心的和他聊著什麼,甚至遞上自己的名片。

  萊恩一股火忍不住冒了上來,那不過就是個基佬,為什麼會比他還受歡迎?丹倫和女孩們聊得好像很開心,直到休息時間結束,才又回到舞台上。

  萊恩氣得灌了好幾杯酒,而身旁一個光頭刺青的彪形大漢還一直不停的把他往外圍擠。

  「喂!你……」

  「滾開點,小基佬!」萊恩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光頭大漢就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萊恩一愣,先是憤怒,但小小的壞心眼卻忽然爬進了他的腦海裡。他看了看身旁的光頭大漢,又看了看台上的丹倫……

  萊恩拍拍對方:「抱歉,先生,我只是想跟你說,這杯酒是台上那個駐唱歌手給你的。」

  「啊?」光頭大漢擰起他的眉眼。

  「實不相瞞,他才是你說的小基佬,他剛剛跟我說,先生你的屁股很好,所以想泡你。」萊恩心裡的小惡魔正嘻嘻嘻的笑著,他本來的預想是希望暴怒的光頭佬能夠對著台上的丹倫破口大罵,當面給他難看什麼的。

  可萊恩卻沒想到,光頭佬聽完他的話後,氣得脹紅了臉,忽然就抓起了玻璃酒杯衝上前去。

  「So raise your glass if you are wrong所以,舉起你的酒杯吧!
In all the right ways如果你搞不清楚是非對錯的話,
All my underdogs我所有的失敗就......
We will never be, never be通通當成沒有發生過! 」

  台上的丹倫正在炒熱氣氛,台下的觀眾全舉起了他們的酒杯,他開心的唱著,眼角餘光只瞄到一個客人舉著酒杯走了上台,他本來以為是喝嗨了的客人,所以沒有太在意,直到他聽見對方朝他喊了聲:「Faggot!」

  一個玻璃杯忽然就往他的頭上砸了上來,破碎的玻璃讓他眼前一片發黑,腦袋好像爆炸了一樣。台下的尖叫聲響起時他還沒反應過來,那個人就抓住他重重地往他臉上砸了一拳。

***

  芬明白經紀人的意思,和丹倫之間的關係如果發展的更深,那對丹倫是沒有好處的。

  一開始他也沒打算和丹倫發展到什麼程度,只是純粹覺得他可愛,所以就拐上床去了。他沒料到的是丹倫會是這麼棒的一個人,無論是他的才華還是個性,那都讓芬有點著迷了。

  因此,他和他成為了朋友,並且一直想辦法幫他,想讓其他人也看到他的才華,因為他是這麼喜歡他這個人──

  可是現在那種喜歡似乎又有些過頭了。

  「丹倫那個小妖精,你知道他今天居然從廁所爬天窗逃跑嗎?」從餐廳出來之後,經紀人就不停在旁邊碎碎唸著。

  「別用小妖精稱呼他,不然他好像和你變成同類了。」芬笑了出來。

  「啥?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他逃了耶!他給我逃婚!」

  「他從來就沒答應要娶你吧?」就算是芬,有時候其實也分不清楚他的經紀人究竟是認真的在開玩笑,還是開玩笑似的認真。

  「寫給給我就是要娶我的意思。」經紀人哼的一聲,他看了眼手錶:「嘖嘖嘖,今天沒有準時去看丹倫表演還找我吃了頓晚餐,看樣子你聽進我的教訓了?」

  芬不作聲,不承認也不否認。

  經紀人嘻嘻嘻的笑了:「那好,你今晚就回房間休息吧!」

  「那你呢?」

  「當然是去聽我的未婚夫的駐唱表演。」經紀人整整西裝。

  「他不是你未婚夫。」芬搖搖頭,丟下經紀人逕自向前走著。

  「喂!那是去酒吧的路不是回房間的路!」

  芬只是回頭,用唇型說了句:「我知道。」

  但就算真的知道對丹倫不好,芬還是無法克制自己想去見對方的心情,所以他想,在能夠容忍的限度內,他還是可以和丹倫維持著現在那種微妙的關係吧?

  但芬怎麼也沒料到,他和經紀人出現在酒吧時,見到的卻是一個光頭佬喊著Faggot,用玻璃杯砸台上表演中的丹倫的景象。

  那個人砸完丹倫後,音樂停了,但他並沒有罷手,甚至把丹倫撲下台痛毆。有酒吧的人錢去幫忙,卻被一把推開,丹倫縮在那裡只能挨打。

  芬要上前的時候被經紀人攔了下來,經紀人對他搖頭:「不能傷到你的手指。」

  芬冷冷的看了經紀人一眼,他並沒有對對方生氣,因為顯然此時的經紀人自己本身就已經處在一種無我的暴怒狀態了,於是他只是淡淡的說了句:「不要放輕力道。」

  話一說完,那個按著指關節的經紀人就衝了出去。

  芬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經紀人這些年對教練的迷戀不是假的,空手道黑帶也不是假的,於是他先打電話叫了警官和救護車。

  在那個像公牛一樣的亞裔男人衝來把光頭佬撞走後,其他人紛紛上前去關心被打得很慘的丹倫。芬深吸了口氣,收起手機,也前去查看丹倫的情形。

  丹倫被人扶坐在椅子上,臉上都是血,他用毛巾摀著鼻子,意識看起來還算清楚,而他手裡抱緊緊的那台電吉他已經被踹斷成兩截了。

  「哪裡不舒服?有沒有頭暈?」芬匆忙的趕來,小心翼翼地撥動丹倫的腦袋查看。

  「沒事,我沒事,只想簌簌口。」丹倫滿嘴血氣。

  芬趕快讓人拿了水和濕毛巾過來,一邊替他檢查著傷口。

  至於經紀人那邊──

  「不准打我!我叫你不准打我!看好了,是因為你打我,我才打你的,我這叫正當防衛!」經紀人坐在被他摔倒的光頭佬身上,不停的用拳頭猛揍對方。

  揍累了他就停下來,光頭佬會掙扎地想抓他幾下,這時他就裡直氣壯的對著圍觀的人說:「你們也看到了,是他一直要揍我對不對?」

  等圍觀的人一點頭,經紀人就甩甩手繼續揍,一邊喊著:「就叫你別打我了!你打我,我才要揍你的!」

  等光頭佬差不多奄奄一息的時候,警官和救護人員都到了。

  丹倫和光頭佬很快的被救護人員接走了,而那個身上根本沒傷的經紀人居然也一副被揍了幾拳的可憐模樣,跟著上了救護車。

  芬正準備要跟上去,卻瞥見了吧檯旁邊縮著一個滿臉驚恐的拉丁裔,而拉丁裔似乎也注意到了他。

  芬直覺不對勁,他冷冷的瞪了對方一眼,並沒有說什麼,但對方卻心虛似的逃之夭夭。

***

  「他沒有大礙,只有頭上縫了幾針,眼睛黑青,腹部瘀傷,還好鼻子沒斷。」醫生正在和芬解釋著,然後他指著也在旁邊的經紀人。「至於他……呃,很好……只有指甲有些岔開。」

  「真是可惜了我才去光療過的指甲。」經紀人看著自己的手指嘆息。

  醫生無言,因為手續上需要的關係,他順便問了句:「你們是裡面那位的……兄弟?」

  「未婚夫。」經紀人搶答,但被芬用手背打了一掌。

  「我們只是他的朋友,但會先幫他代墊所有的醫藥費。」芬回答。

  醫生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而警官也後一步趕來關切了:「抱歉,兩位先生,請問你們知道剛剛發生事情的詳細經過嗎?」

  「不知道,我們到的時候,光頭男以經在打我們的朋友了。」芬回答。

  「這樣啊……那你們知道是什麼攻擊了那位光頭的先生嗎?」警官問。

  「對,那位光頭的先生身上的傷就像被台卡車撞過一樣。」醫生在旁邊附和。

  芬和經紀人互看一眼,兩人搖頭裝傻,經紀人回答:「也許是自己跌下舞台了還什麼的,雖然去幫忙的時候,因為他打我我有回擊,但你看我這麼瘦弱……」

  警官點頭表示理解,因為光頭男身上的傷不太像是人為的,比較像是棕熊或老虎之類的動物攻擊的……

  「能請問一下我們的朋友為什麼會被攻擊嗎?」

  「依加害者的說法是,他認為對方是因為對方是個同性戀,還覬覦他的屁股,所以他才攻擊他的。不過依據現場的詢問,你們的朋友似乎跟加害者完全沒有交集,加上加害者到院後還不停說有隻怪物在攻擊他……所以我們也不排除朝加害者有妄想症等精神疾病這個方向去處理。」警官說。

  「謝謝。」芬草草打發走了警官之後,他看了眼經紀人:「記得處理一下酒吧的監視器。」

  「你當我白癡?正在辦呢!」經紀人傳起簡訊的模樣像個高中女生。

  「那你知道那光頭佬怎麼會知道丹倫是同性戀,還忽然攻擊他嗎?」

  「你知道?」

  「我看到那個恐同的拉丁裔也在酒吧裡。」

  經紀人沉下臉,他舉起手來:「先別急,讓我調查一下,至於你,趕快把小捲毛帶走,我可不希望有任何媒體關注到這件事之後,發現你也在場。」

  經紀人又開始快速的發起簡訊,一邊連絡著事情一邊離開。

***

  芬把丹倫帶回自己的飯店房間去,丹倫稍微清洗然後吃了幾片止痛藥後,時間已經很晚了。

  丹倫坐在床上,從回來之後他就顯得非常沉默。

  芬走上前,他抬起丹倫的臉,對方一隻眼睛周圍全是黑的。他嘆息:「怎麼會把你的眼睛打成這樣?」

  丹倫沒回答他,只是忽然用一種小心翼翼的語調問道:「明天……明天你的表演我還能參加嗎?」

  「不行,你必須休息。」芬摸摸對方的腦袋,這是件很可惜的事,但他不能讓丹倫已這種狀態上場,那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好。」丹倫也沒有多做爭執,但看得出來他很失落。

  「時候不早了,先睡好嗎?」芬哄著,而丹倫也聽話的往床上窩,但等芬把燈關掉之後,對方卻又忽然打開了話匣子。

  「你知道今天有人遞名片給我,邀請我去他的酒吧當全職的駐唱歌手嗎?還有經紀人找上來,有從舊金山來的,也有從洛杉磯來的。」

  芬躺到丹倫旁邊時,對方在黑暗裡說著。

  「如果是芬,你會選擇哪裡?」

  「嗯……當然是舊金山,舊金山永遠是最棒的城市,漂亮的建築、舒適的天氣,每個掛著彩虹旗的商家,我甚至想移民到那裡去呢!」

  芬聽到丹倫躲在棉被裡偷笑的聲音,但那笑聲後面變得有點哽噎。

  芬伸手摸了摸對方的一頭捲髮,他輕聲問道:「你想聊聊今晚的事嗎?」他明白這也許是丹倫真正想和他說的事。

  丹倫沉默很久,好半响他才說了句:「他衝上台前對我喊了聲:『Faggot』。」

  芬可以感覺到丹倫整個身體都在發抖。

  「我不知道我做錯什麼事了,他會這麼生氣的衝上來揍我。」丹倫在黑暗中擦著眼淚。「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事了,他們會這麼討厭我,希望我去治療,希望我下地獄,希望我別接近他們,或是他們的孩子。」

  「我明明沒做過任何壞事,我只是受同性吸引而已。」丹倫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助。

  對方大概是在說他還在家鄉猶他州時的事,那個充滿宗教信仰的保守州際,大部分人對於同性戀是不大能接受的,所以,他肯定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了。

  「沒事的,那不是你的錯。」芬親吻丹倫腦袋。

  「我不喜歡躲躲藏藏的過日子……我曾經以為也許我勇敢的說出去,他們會諒解我……至少我的家人會。」丹倫深呼吸著,他告訴芬他沒和別人提過的事:「但當我告訴我的家人時,他們卻表現得非常憤怒與傷心,完全無法理解,他們甚至試圖找女孩子來跟我約會,或叫親戚的兄長輩教訓我一頓。」

  「因為我這麼愛他們,所以我才願意告訴他們,但得到的卻是如此激烈的回應。」丹倫吸著鼻水,他聳聳肩,好像很無奈。「芬的家人也是這樣嗎?」

  「不,我很幸運,他們能夠理解,即使我告訴他們我愛的男人,但那對他們來說並沒有差別,我始終是他們最愛的孩子。」

  「真希望我的父母在我告白完,並說出:『我愛你們。』後,他們跟我說的也是:『我們愛你。』,而不是開始互相指責,然後告訴我:『你只是一時迷惘而已。』」丹倫故意裝著怪腔怪調,試圖表現得輕鬆一點把先前的情緒壓過去。

  他搓搓鼻子,然後用濃重的鼻音對芬調侃道:「嘿!那你一定不知道當你的家人找來了所謂的『治療機構』,並要你坐在咖啡廳裡聽一個像牧師一樣的傢伙對你說教說了三小時,不停灌輸你只要堅信上帝可以改變你喜歡男人這個事實的感覺有多難受。

  「如果真能改變,在我發現自己喜歡男人,所以放棄大家口中所謂的娘娘腔古典樂,跑去跟人家混樂團時,我就應該要和其他歌手一樣,成為好幾個未婚懷孕少女的老公而不是成為她們最好的朋友了!」

  丹倫不是沒有努力過,只是他知道自己改變不了。

  「這就是為什麼你離開的原因?」

  「嗯,那三小時還有牧師男把我嚇壞了,連滾帶爬的就跑回家收拾行李離開了。」丹倫說得跟真的一樣,把芬給逗笑了,但他知道,丹倫會離開他所愛的家人肯定不只這個原因,那背後也許有著更多的不諒解與歧視。

  芬心疼地蹭了蹭對方,他輕笑:「那你知道Wesly先生也被抓去所謂的『治療機構』過嗎?」

  「真的?結果呢?」

  「結果他說服機構人員成功出櫃了。」

  丹倫聽了哈哈大笑,抱著肚子蜷縮起身體:「別再說了,我笑得肚子都痛了……Wesly先生真是個不得了的人物,也許我應該娶他的。」

  「你可別做傻事,Wesly先生不是普通人,是從天上來的空手道小妖精。」芬揉著丹倫的短髮。

  丹倫又笑了出來,但不久後聲音還是哽咽了起來,黑暗中他小聲的問了句:「等表演結束後,這幾天你們就會離開這裡對不對?」

  「嗯,接下來會先回紐約去做表演,等紐約的表演結束後,也許還會回英國一趟。」芬說,那表示著他們接下來將必須分開來。

  丹倫並沒有多做表示,只是輕輕的喔了聲,然後才喃喃唸道:「頭上的傷口也好痛喔……」

  「噓,那就別說話了,快睡吧?這幾天先睡在我這裡,好好休息。」芬的聲音沉穩而輕柔,就像他的琴聲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