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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今晚芬將要再度在勒夫飯店登台演出，最後一場，這個場次結束後，他將要回到紐約去。

　　經紀人看到芬安安靜靜的做在後臺摸著他那台小提琴時，直覺有什麼不對勁。

　　「你要做什麼壞事，對嗎？」經紀人直白的問了。

　　芬沒正面回答，他反問道：「查出來那天晚上是怎麼回事了嗎？」

　　「我問過了，聽說是有人和光頭佬亂說話，說丹倫想泡他還什麼，他才會衝上去揍人。」經紀人搖搖頭：「而很遺憾的，會編出這麼彆腳的謊言，陷害丹倫的人只有一個。」

　　「那個拉丁裔？」

　　經紀人點點頭，然後他看到芬的眼神沉了下來。

　　「你不是想開車衝撞他還什麼的吧？就像你以前對那個恐同症的駕訓班教練一樣……」

　　「衝撞教練的那個人是你。」芬撥弄了一下琴弦。

　　「總之，你可不要做什麼傻事。」

　　「不會的。」芬起身，他對著經紀人微笑：「我向來只做我該做的事。」

＊＊＊

　　雖然可惜，但丹倫暫且先辭掉了酒吧裡駐唱歌手的工作。

　　這幾天他都窩在芬的飯店房間裡，芬大部分的時間都不在，在的時候兩人也只是說說話，聊聊經紀人做過的歹事而已。

　　丹倫幾乎足不出戶，他總是這樣的，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被攻擊了。還記得剛向父母和好友出櫃時，風聲在他就讀學校不小心被透了出來，所以他遭受了一陣子的言語霸凌，最後是肢體霸凌。因為怕一出門就會挨揍，所以當時他也會躲在房間裡好幾天不敢出門，而那段期間，即使他已經非常難受了，卻還必須忍受父母不停要求他出門跟他們去做治療的「關心」。

　　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會覺得當時好辛苦。

　　丹倫窩在棉被裡看著窗外的艷陽高照。

　　芬的最後一場表演昨晚結束了，他沒辦法參加，連在台下觀看也沒有。而下次能在看到芬演出的機會，已經不知道是多久之後的事──他甚至不確定以後何時才能再見到芬。

　　而且等芬離開之後，他也該決定自己下一步該往哪裡去了。

　　丹倫深吸了口氣，無論如何，他首先該做的是從床上爬起來。在別人的地盤賴活著，吃人家的睡人家的，每天早上還比別人晚起來，這實在不是件好事。

　　但丹倫才剛伸懶腰，一隻手從他腰側繞了上來，有人躺在他背後。

　　「早安，親愛的。」丹倫的耳朵被含了一下，害他邊跳邊爬的滾下了床。

　　床上正躺著個西裝筆挺活色生香的經紀人。

　　「早……早。」丹倫拉好內褲，剛剛逃的過程中被經紀人拉下了一半。「你怎麼來了？芬呢？」

　　「我是來跟你通知一聲的，芬和我幾個小時後要直接從這裡的機場搭下午的飛機飛回紐約。」

　　「今天下午？為什麼這麼趕？」丹倫有些慌亂的看著經紀人。

　　「這是既定行程，我們本來應該早上回去的，但芬臨時又接了一些採訪，所以才延到下午……哎！你別用那種被拋棄的小狗眼神看我好不好？」

　　「我沒有！」丹倫揉揉眼睛，有些失落的坐回床上：「我只是……只是有點驚訝，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要回去了。」

　　「可憐的孩子，我們都還沒離開你就開始想我們了。」經紀人抓過丹倫硬是親了他幾下。「不過你也不必太傷心，寂寞的話可以隨時打電話來找我們，芬雖然不一定會接，但我肯定都在的。」

　　「可是下一次見面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別擔心，其實有個方法我們能常見面。」經紀人牽起丹倫的手，用拇指在他無名指上畫圈圈：「等一下就跟我去教堂，娶我，我保證能我們能天天見面。」

　　丹倫有些無奈的笑了出來，這回他很認真的反握著對方：「Wesly先生是個很棒的人，但因為太棒了，我實在娶不起。」

　　經紀人瞇著眼，完全沒有斷續的接了好幾句話：「操！芬那王八蛋居然讓你發我好人卡？啊？敢發我好人卡就要給我酬勞啊！你以為好人是做免錢的啊？看我不強吻你吻個夠本！」語畢，經紀人就真的壓在丹倫身上用力強吻他吻了個夠本。

　　等丹倫都快沒氣的時候，經紀人忽然爬了起來，美味咂咂嘴後，他一手搭在丹倫肩上，然後調整位置開始看起電視來。

　　「看好，一早有精彩的，我就是為了這個來找你的。」

　　「什麼？」丹倫顯然沒跟上經紀人的高速運轉。

　　「你知道嗎？有種人平常看起來都笑笑的，好像漂亮的瓷器一樣，沒什麼傷害力，但他們真心想要攻擊人的時候，那威力就和從環太平洋裂縫出現的怪獸差不多。」經紀人用遙控器比著電視螢幕，而螢幕上是賭城專屬的新聞頻道，芬正好在接受訪問。

　　女主持人先是寒暄了一下，然後向他詢問在各飯店表演的狀況如何。

　　「芬平常是不上這種節目的，但他今天卻答應參加了專訪，我們來看看他怎麼說。」經紀人說。

　　芬前面的回答都非常的溫和得體，直到女主持人向他詢問到了昨晚在勒夫飯店的表演。依女主持人的形容，昨晚芬在他最後一場的表演上和之前似乎不太相同，整個人的表現是冷淡的，和觀眾沒多少互動，而且不少人表示從他的演奏裡感受到了些許的慍怒。

　　而這時芬停止了他的笑容，他很認真的回答道：「關於這點，必須先和我的觀眾們說聲抱歉，我當晚表演時的心情確實不太好。」

　　「原因呢？」女主持人追問。

　　「原因則是因為飯店主人的姪子在上一場表演充當主持人時發言不夠得體，明顯的充滿了歧視及貶低同性戀者的意味。賭城是個全世界各個人種、性別甚至是性向都會前來享受的地方，而我無法想像，在這樣包容性強大的城市裡，竟然還會有人抱持著這種攻擊性的態度對待同性戀者。」芬把話說得很直白：「這樣的飯店，我不認為他們心胸足夠寬大，能包容各種對其他人來說很『特別』的人。我想我就是他們不能包容的人，因此結束完最後一場表演後，即使以後回到賭城，我都不會再回到那個飯店去。」

　　「喔……」女主持人看起來有些尷尬，現場閃光燈則是亮得跟開了盞照明燈沒兩樣。

　　「啊哈哈哈哈哈哈！」經紀人像在看喜劇片一樣笑得非常誇張，他拍著丹倫的肩膀。「你快看看芬那個認真的表情，有夠賤的！我跟你保證，只要芬用這種表情一說話，再被報紙一登，勒夫飯店絕對在一個月內營業額重挫的。未來會去光顧那間飯店的恐怕也只有那些暴發戶的恐同症白人了，這在賭城絕對撐不了多久的。」

　　經紀人啪啪啪的打著簡訊：「我要告訴芬他的嘴臉在螢幕上有多bitch。」

　　「芬本來就打算要這樣受訪的嗎？」

　　「當然沒有，想也知道他是在替你出氣。」經紀人頭也沒抬。

　　「替我？」

　　「嗯，因為那天的事和那個恐同的拉丁裔脫不了太大關係…….說到他，我和他也還有一筆帳沒算完呢！備忘起來。」

　　「芬其實不用這麼做的……」丹倫用單手遮住了半張臉。

　　「當然要這麼做了，你是他特別的朋友，還是我的未婚夫！」

　　經紀人的話讓丹倫哈哈大笑起來，經紀人則是像頭熊一樣又撲上去，把人豆腐吃個透徹。

＊＊＊

　　丹倫和芬在機場做了個簡單的道別。

　　他很晚才見到芬出現，所以兩人並沒有太多的獨處時間，芬只是告訴他，他可以繼續用他的飯店房間沒關係，他可以提供，但丹倫拒絕了，他告訴芬自己接下來有其他的打算，所以也會離開內華達州。

　　然後他們又聊了些今天的事，以及未來可能要如何聯絡的事，最後，丹倫向芬很正式的道了謝，並給了他一個朋友之間的擁抱。

　　芬則是交代他記得到飯店櫃檯領回他斷掉的電吉他。

　　其他的事他們什麼也沒談。

　　飛機飛上天的時候丹倫還站在外頭癡癡望著，春夢究竟還是春夢，但他很慶幸自己不是一醒來發現什麼都沒有，相反得，他得到了很多東西，除了他最想要的那個之外──但一切對他來說已經夠滿足了。

　　丹倫把手插在口袋裡，碰巧摸出了幾張名片，一些是洛杉磯的經紀人，一些是舊金山的。他看著其中一張名片，朵莉・柯林絲，一讓人印象深刻的紅髮女人，來自舊金山。

　　朵莉讓丹倫想起了芬的祖母，還有芬的一些話，於是丹倫沒有猶豫太久，他一邊拽出棒棒糖咬著吃，一邊拽出手機給對方打電話，然後一路搭車回到飯店。

　　和女人談完事後，丹倫直接到櫃台想領取自己壞了的電吉他，然而當櫃檯人員將電吉他給他時，丹倫卻得到了一把全新的電吉他。

　　於是櫃檯人員接下來就只看到一個長著雙小狗眼的大男人抱著電吉他在他們漂亮的大廳櫃檯淚漣漣的哭紅了鼻子，還讓好幾個母性被激發的櫃檯人員圍過去安慰了好久。

＊＊＊

　　紐約大街上有個牧師裝扮的男人正舉著厚紙板做成的牌子，牌子上頭寫著：「同性戀造成世界末日」。

　　不久後當一台計程車經過時，後座的人搖下車窗，啪的一聲就丟了一坨奶油司康到對方臉上。從車窗裡探出半個身子的是個亞裔男人，他對牧師男比著中指，並以大家都聽得到的音量用一口英國腔喊道：「你他媽造成世界末日的是溫室效應和環境汙染還有殭屍病毒和你這種白癡癡癡癡癡──」

　　計程車呼嘯而過時還能聽見那個尾音不斷延伸整個街道。

　　「這位先生請不要把頭手伸出窗外。」黑人司機趁著紅燈時把客人拉回到座位上，並且生氣的拉上窗戶。

　　而亞裔客人旁邊的金髮男從頭到尾只是盯著窗外，完全沒有阻止他朋友的意思。

　　「這年頭的白癡真多，你有看到嗎？有看到嗎？」經紀人拉著身旁的芬，而對方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往向窗外。

　　經紀人白眼一翻，自從從拉斯維加斯回到紐約之後，這傢伙就一直是這副死樣子。他本來以為是因為回來之後馬上接續了幾個禮拜密集的表演和工作，所以嬌貴的大少爺受不了了，但事實證明，工作結束後休假日，大少爺的眼神變得更死了。

　　「活像條從冰箱裡剛解凍的死魚似的……」經紀人碎碎唸著，一邊翻起了今天的報紙，正好報紙上一角斗大的標題寫著：勒夫企業股價暴跌，旗下飯店年底將悄悄退出賭城。

　　裡頭還提到了某知名小提琴手踢爆該企業對於種族、性向方面之歧視可能就是導致其股價暴跌的原因，雖然被勒夫企業的老董駁斥為是八卦小報的無稽之談，並且否認歧視一說，但對於當晚他們對某知名小提琴手，關於涉及同性戀歧視之不當言論，已經出來表達其歉意。

　　報導下面的照片是勒夫家的老拉丁裔按著痛哭流涕的小拉丁裔的腦袋道歉的照片。

　　──不知道這事情之後小愛本人被流放到哪裡去了？還在賭城裡泡著自己根本沒興趣的女人嗎？還是去了其他城市？

　　「啊……狗。」一旁的芬忽然發出了聲響，外頭有人牽著狗散步。

　　這些天來芬唯一有反應的東西就是狗，上禮拜某一天的表演前，經紀人找不到芬的人，結果在幾公尺外的寵物店外頭發現穿著一身燕尾服的他，一直癡癡的和裡頭的黃金獵犬對望。

　　這不是個好兆頭。

　　「Wesly……」芬看向經紀人：「我想養狗。」

　　「你根本不喜歡狗，你喜歡貓。」經紀人狠吐了一把。

　　「我現在喜歡狗了。」

　　「你才不是喜歡狗，你只是移情作用。」經紀人瞪了他一眼，打開自己的手機要玩切水果，卻被對方眼尖的發現他手機背景用得是某人像隻小狗一樣很開心的看著鏡頭的照片。

　　芬把手機搶了過去，然後很快的把照片傳到自己的手機裡，再把經紀人手機裡的他的照片刪乾淨。

　　「你這麼做太幼稚了！芬。」經紀人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對方，他檢查手機，芬居然沒留一張照片給他！

　　「他最近有聯絡你嗎？」

　　「沒有。」

　　「你是不是手機沒開所以漏接了？還是當初給錯電話了？」

　　「並沒有。」

　　「你一定有。」

　　「天啊！你不要表現的像個高中女生一樣好不好，想知道他的近況不會自己打電話嗎？為什麼要通過我？」經紀人有些火了。

　　「我以為當初是你叫我別招惹他的，因為你說對我們兩個都不好。」

　　「我是這麼說過沒錯，但你現在這副德性對我的健康有害！我的健康比你們兩個都還重要！」終於受不了的經紀人搶過芬的手機，以光速傳了封簡訊給芬一直念念不忘的傢伙。

　　「Wesly……」芬用一雙藍眼睛瞪著對方。

　　「你想怎樣？老兄！」經紀人學黑人說話。

　　「到站了，請你們下車。」黑人司機不滿的喊道。

　　當芬和經紀人下車打算繼續吵的時候，芬的手機有了回音。

　　芬和經紀人互看一眼，他們停止爭吵，拿起手機，兩個人一同湊了過去，手機上顯示著某人的大頭像──

丹倫：親愛的芬，抱歉這些天忙著搬家所以沒有連絡，我搬到舊金山了，現在在一個酒吧駐唱，偶爾也替樂團暖場，這裡的人很好，我一切安好，你呢？請幫我和Wesly先生問好。　:D

　　經紀人敢發誓，看完簡訊後，芬維持了大概整整兩個禮拜的死人臉終於有了笑容。

　　看著芬盯著手機看的那個德性，經紀人嘆氣了──他本來以為這事是丹倫那邊單向的放重了感情，所以才不想讓芬太接近對方，但現在看來這是個雙向的問題。

＊＊＊

芬：最近死去哪裡啦？我想你了<3 <3 <3，再不給我消息，我就要臭臉臭上一整個月了！這樣下去可愛美麗又閃亮亮的Wesly先生會很難做人的！回覆我，愛你喔！

　　丹倫看到這封簡訊的時後忍不住在唱片店裡笑出聲來，他很高興芬主動聯絡他了，只是再細看裡頭的文字，就會發現那應該是經紀人傳的簡訊。

　　丹倫很快地回覆訊息後將手機收起，繼續挑選眼前的唱片，很快的，他找到了芬的專輯。

　　芬離開之後丹倫就一直不停的在尋找芬曾經出過的專輯，買回家之後幾乎就是每晚放在旁邊播放直到他順利入眠。

　　這樣聽起來似乎有些變態，但丹倫還真是想念芬想念的緊了。

　　「喔，他的專輯很不錯呢！」一個男人抱著小孩在旁邊說道。

　　「可是莉莉比較喜歡鋼琴曲。」他旁邊的男人則是抱過小孩，然後對著小孩說：「對吧？」

　　小女孩才牙牙學語，不太會說話。

　　丹倫對他們倆微笑，點頭示意，拿著芬的專輯去結帳的時候，男店員替他打了折扣，然後還塞了電話號碼給他。這讓他想起了經紀人。

　　舊金山就跟芬說的一樣，氣候宜人，房屋小巧可愛，很多商家都掛上了彩虹旗，待在這裡的兩個多星期，丹倫已經感到十分自在了，那是他之前在其他地方不曾感受過的。

　　回家前丹倫順道買了晚餐要用的菜。

　　「我回來了。」

　　現在他每天回家時，總會有一個或兩個女人在家等他。女人們偶爾會癱在電視機前面，他一回家，她們就會叫他坐過去，然後先用他的指甲試擦新顏色的指甲油。

　　丹倫現在和一對「拉拉」合租房子住在一起。

　　「酷！這顏色不錯。」女孩抓著丹倫的手瞧了瞧，讚許的點點頭。

　　丹倫也覺得挺酷的，所以他拿手機把指甲拍了下來，順便將自己的近況寫詳細了，然後傳給芬。

　　不久後，丹倫很快的收到了回音，他身旁的女孩們也好奇的湊過來看。

　　郵件署名著：芬的死人臉與Wesly的小ㄐㄐ……

　　丹倫沒看仔細署名就打開郵件時已經來不及了──幾秒後，整棟屋子爆出拉拉們的尖叫聲。

＊＊＊

　　經紀人用芬的手機對著正在練習新曲子的芬偷拍了張照片，然後拉起自己的褲頭又往裡面拍了張照片，接著傳給了丹倫。

　　他迅速確實的刪掉照片後把手機收了起來。

　　自從和丹倫開始從新聯絡之後，每天傳一張Wesly今天的小ㄐㄐ狀態性騷擾對方已經成了他每天的小活動，當然，他都是趁芬沒注意的時候傳的。

　　最近這幾天的芬在練習時都神采奕奕的，上節目或脫口秀時也顯得特別專注，心情好得很，那可和他前兩個禮拜要死不活，連表演時也無精打采的模樣差多了。

　　這樣下去還得了？經紀人看著台上的芬，對方甚至已經好幾天沒出去勾搭男人了，成天在家Google大狗的圖片──根本從花蝴蝶成了純情的在室小宅男！

　　經紀人才剛這麼想，台上的芬忽然停止了演奏，他伸手翻著樂譜，越翻越快，最後乾脆整本闔上，丟下小提琴快步走下台，一屁股坐到他身邊。

　　「Wesly，在回去英國前，先幫我延遲之後在英國的行程，然後叫助理替我準備去西岸的機票，我要去舊金山。」

　　──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吧？

　　「又延遲行程！你想做什麼？」

　　「觀光。」

　　「觀光還是去釣男人？」

　　「去找丹倫。」芬誠實的說了。

　　「我還以為你這麼的爽快離開小捲毛回紐約是打算放棄了，現在是怎麼回事，你又要回去荼毒那個孩子？你當我給你的那些忠告都是耳邊風？」

　　「我只是想見見他……」芬眨眨眼，把一雙藍眼睛眨出水氣來。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叫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我只是在離開美國前去見見朋友，什麼都不會做的，嗯？」

　　「……」

＊＊＊

　　朵莉覺得自己在賭城挖到寶了。

　　丹倫正在舞台上替一個樂團唱暖場，不知道為什麼他手指上塗滿著色彩鮮豔的指甲油，但那對舊金山的民眾們可是很受用的。丹倫有副討喜的外型和好嗓音，當初她看到他在小提琴家芬的場子幫忙開場時就感到十分驚艷，所以很快的就找上門了。

　　不過由於她所屬的經紀公司還是新公司，位置又在舊金山，所以和其他對他有興趣的經紀人競爭時，也沒想到自己會獲得青睞。朵莉本來還以為是自己的外型吸引了對方，但幾個禮拜相處下來，卻完全沒感覺到他對自己有任何意思。

　　「You're leaving now for my own good妳說妳這樣離開是為了我好
That's cool, but if my friends ask where you are沒關係，但是如果我的朋友問起妳的話，
I'm gonna say我就要說：
She went down in airplane她發生機難死了。
Fried getting suntanned被日光浴曬到烤焦了。
Fell in a cement mixer full of quicksand掉進充滿流沙的水泥攪拌機中…… 」

　　台下的觀眾反應很熱烈，即使丹倫不是主秀，唱的也還不是自己的歌，但在舊金山駐唱的這幾個禮拜他已經累積了一小部分自己的粉絲。朵莉已經在台前看到了好幾個熟面孔，有男有女，而每唱一場就多一些。

　　不得不否認丹倫有他的魅力存在，朵莉知道，如果讓丹倫正式出道，一定能大紅大紫，他當初就是看準了這點。

　　正好最近適逢經紀公司的新老闆上任，所以她邀請對方到場來觀賞，但新老闆似乎是個混蛋，對於要簽約的藝人連名字都沒問一聲，反倒要求她先寄相片過去給他瞧瞧才肯過來。

　　新老闆聽說是空降下來，母公司老董的姪子，沒什麼實力，肯定只是個充滿沙文主義的白癡吧？朵莉看著手機上的來電──萊恩・勒夫──看這名字就知道肯定是的。

　　對方不但沒有準時到場，還要求他們在這個時間去附近著名的女同性戀酒吧找他。

　　朵莉沒辦法，畢竟吃人手軟、拿人手短，只好委屈一下丹倫了。

　　「我們走吧！老闆在其他地方等我們。」朵莉對著剛結束表演渾身汗濕的丹倫說道，對方聞言，看起來有些失望。

　　「我以為他要來看我的表演。」

　　「他反悔了。」朵莉收拾東西，要丹倫跟著他出門。「還有，收起你的狗狗眼，要有點心理準備，新老闆可能是個白癡。」

　　沒給丹倫休息的時間，朵莉招車想直接帶人離開，但計程車沒招到，卻招來了輛黑頭車。

　　黑頭車的窗戶拉了下來，探出頭的是一個亞裔男人，他露出頗性感的表情對他們眨了個眼：「嘿！美人，要不要跟我們去兜兜風？」

　　朵莉哼的一聲笑了，她說：「很讓人心動，但抱歉，我們現在有要事要辦。」

　　沒想到亞裔男人卻變臉了，他沒禮貌的對她揮揮手：「誰在跟妳說話了？我是在問你後面的美人。」

　　而朵莉身後就只有丹倫在而已。

　　「Wesly先生！」丹倫很開心的從後面爆出一聲。他沒想到能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遇見經紀人──那個連續寄了快兩個禮拜生殖器官給他看的男人。

　　經紀人耶的一聲衝下車要和丹倫抱抱，但有人比他更快。

　　高個的金髮英國男搶在經紀人之前，很快的下車跑去抱住丹倫。

　　「嘿，我想你了，你呢？」丹倫聽到對方用一口濃濃的英國腔說道。

　　「喔──」丹倫愣了愣，然後他抱住對方：「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