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 黎明之前,是最深的黑暗。 露米諾斯已經忘記這句話是從哪聽說的了。事實上,此刻的他思緒一片混亂,無數紛雜的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但更多的,卻是莫名其妙又無法壓抑的負面情緒。 「為什麼⋯⋯是我們呢?」 「全大陸的浩劫,卻只有五個人挺身而出。我原本以為百年後的現在能過上平凡的人生,然而黑暗力量侵蝕卻讓我親手摧毀了這得來不易的幸福⋯⋯」 「是的,我明白這是一種逃避,我甚至連其他人究竟是生是死也不知道,可是⋯⋯」 「可是,為什麼是我們,是⋯⋯我?」 尖銳的疼痛因為這樣的想法越演越烈,但一種與此迥異的酸麻感從指尖一路竄入心臟,明顯地令人無法忽略。這樣的感覺露米諾斯並不陌生,每當想起某個人,就會被那奇異的感受逼得喘不過氣。曾經有一陣子,他自虐的一遍又一遍品味這別樣的疼痛。當時,是因為對方生死不明,而現在⋯⋯ 他,還有資格,站在那個人身邊嗎? * 多數時候,露米諾斯是個有些淡漠的人——應該說,在遇到某位樂於挑釁他的俠盜之前,他總是淡漠的。 幼時的他也曾經有過孩童的天真,有一個崇拜的對象,有盡心盡力教導他的長輩,但黑魔法師的到來讓一切變了調。 與他一同學習光的師姐被殘忍殺害、半個歐洛拉毀於一旦,而他,在剩餘的人們保護下逃了出來,背負起屬於歐洛拉的責任——制止黑魔法師,沒日沒夜的學習魔法、研究如何讓自己更加強大,然後,他在普利特的邀請下加入那個小小的團體。 遙不可及的目標促使他全身心投入修行,將自己的疏離藏在有禮的面具之下,唯一主動搭話的只有普利特,原因當然也只有那一個——切磋魔法。這般「與世無爭」本不該招惹到任何人,偏偏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老往他身邊湊。 一開始,露米諾斯並沒有因為這樣的行為感到不悅,還檢討了自己確實對夥伴們過於冷淡,花更多時間與其他人交談、閒聊,然而,似乎正是因為這樣的變化,反而使得那傢伙對他更加感興趣,原先還算正常的日常對談逐漸朝著爭吵的方向前進,一去不復返。 露米諾斯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輕易地被對方挑起情緒,但他卻發現,自己與夥伴們之間的距離一點點縮短了。亞嵐開始向他說些其實不太好笑的笑話,瑪希在發現他挺嗜甜後經常替他捎上精靈族的甜點,他與普利特的話題也不再侷限於魔法。至於佩特嘛,理所當然的,是無止無盡的鬥嘴。他也慢慢對每個人的過去多了一些了解,也是從那時開始,只要一想起那個煩人的小偷,這樣酸麻的感受就會自指尖擴散自全身。露米諾斯一直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麼,但當他獨自一人面對黑魔法師的那刻,成型已久的答案浮上心頭。 所謂同伴,其實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已。崇尚自由的幻影俠盜之所以會存在於這個團體,不過是為了替逝去的愛人報仇。 於是,他毅然決然帶著這份可笑的感情邁入深淵。 * 就像那至今仍被他狠狠壓抑的感情一樣,這些許久不曾湧現的負面想法也只讓露米諾斯覺得可笑。 他怨恨自己的命運,卻又慶幸遇見了那個改變自己的人。他想像拋棄命運一樣就此在森林中隱居,忘記那段愚蠢的痴戀,卻又時不時思考他此時的去向。 然而,潛藏在體內的黑暗徹底斷絕了一切妄想,他重拾了自己的命運。 並且,這一次,將是獨自一人。 黎明之前,是最深的黑暗,所以最深的黑暗之後,理應迎來黎明。 可是⋯⋯已經不配站在陽光下的他,還能見到黎明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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