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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歲時,他的世界棄自己而去。

  親戚看著蕭陸右眼,本應是澄黃的地方被一抹鮮紅取代,瞳孔中散發著詭譎,就像鮮血那樣,就像他母親那樣。

  母親是個木訥寡言的人,一直在人群邊緣徘徊著,不接受任何人的好意,也不給出任何的感情。

  但在蕭陸的眼中,母親卻像是朵太陽花,耀眼又燦爛,她總用那細緻如鶯的歌聲哄自己入眠,偶爾訴說著他那素未謀面的父親,是如何的英俊瀟灑;而他們的感情又如何的曇花一現。

  「我回不去那段日子了。」母親說著,手輕撫著蕭陸的黑髮。

  想一直留在那個時空中,她說。
  如果可以長相廝守就好了,她說。
  如果不要回來就好了,她說。

  聲淚俱下。

  蕭陸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母親。

  親戚總喊著自己是雜種,是個未婚懷孕生出來的孽緣,是個沒有父親的孤兒,也常常嘲笑母親是個神經病,腦補什麼異世界戀情,一切根本是虛假的騙局。

  他很難過,為了母親而難過,那朵太陽花是多麼的堅強,只靠自己扶養稚兒,還要感受外界諸多刺人的眼光,這是個多麼不公平的世界。

  他相信著母親,但卻還是抱持著些許的懷疑。

  置換空間是真的嗎?

  母親曾說過,年輕時常常會不知不覺跑到很遠的地方去,再長途跋涉走回來,家裡人對於他這樣忽然失蹤也是見怪不怪,或許還希望她乾脆別再回來。

  「我無法控制這個能力。」頹喪佈滿母親已被時間侵蝕的臉,眼淚落在蕭陸的肩上。

  「你是我與他唯一的羈絆,死也會守護著你。」

  她說著,她死了。

  母親變形的身軀被聯結車壓在地下,本來應在他身邊一同被牽連的我卻好端端的站在人行道上,看著一群人簇擁著母親那已面目全非的身體。

  最後一眼,她的血濺上來的瞬間,母親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後來親親戚找到了在人行道發呆的蕭陸,帶著去給醫生檢查。

  「他是不是神經出問題了,就像他媽那樣。」
  「我可不想收養他,要是成了小瘋子該怎麼辦。」

  好想離開這裡…好想念母親…

  「小弟弟…小弟弟,你不能進來這邊喔。」

  穿著白袍的女性正站再在自己面前,名牌上清楚的寫著『驗屍官』三個字,而剛剛那些惱人的親戚則在瞬間消失無蹤。

  「這孩子怎麼進來的?」
  「帶他出去吧。」
  「你門沒鎖好嗎?」

  張望了下四周,感覺比平時還要冷上幾度,四周鐵檯子上都好似蓋住了什麼東西,直到看見白布縫隙中探出來的手,蕭陸才明顯知道這邊是哪裡。

  他後退了兩步,轉頭打開身後的大門。

  親戚和剛才幫自己檢查的醫師還在裡頭喋喋不休。

  喘著氣,蕭陸緩緩的回頭,發現身後只是往常的服務台,並沒有剛才的女子與那隻白森森,母親的手。

  「請問,這邊有人叫做OOO驗屍官嗎?」

  他拉著路過的護士詢問著。

  「你找他有事情嗎,他現在正在工作中喔,可能要等一下才會從裡面出來。」

  蕭陸的頭嗡嗡作響,道了聲謝謝,他回身跨出醫院外,直接坐在馬路邊上發呆了起來。

  母親的能力是真的。

  而且自己好像也繼承了這項能力,並且可以…隨心操控的樣子。

  「你這熊孩子怎麼四處亂跑!」過了許久,從醫院門口氣沖沖的走過來一個女人。

  「全三樓都找遍了,你居然在馬路邊納涼,說你沒病根本就胡言亂語,你家不是憂鬱症就是你這種過動兒,怎麼會要我收養你這兔崽子,什麼老娘錢多,媽的,賺錢厲害礙眼了是嗎?一群廢物親戚。」

  女子點罵邊掏出煙要點上,蕭陸便很自然的幫她上了火。

  「這不是我的打火機嗎,你這死孩子哪裡拿的,難不成還會偷東西。」那女子翻找著自己胸前的口袋,罵咧咧的說著。

  「路邊撿到的。」蕭陸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把打火機塞回對方手裡「漂亮姊姊,我想住校。」

  這女人究竟是自己的什麼親戚蕭陸也不想管了,現在的他只想離這些所謂的親戚越遠越好,最好永遠不見。

  國中三年順利的畢業了,成績總是優異的他,這段期間一改以往的冷靜乖巧,跑去染髮、剪舌、穿耳洞,反正那個所謂的監護人總會把大筆的錢匯入戶頭,而蕭陸總在收到的當下直接全數領出來另外存。

  但花用到哪總是得說的,所以他對自己的外貌做了大大的改變,雖然一年見不到那女人幾次面,但這樣已足夠讓她與其他親戚相信,眼前這個瘋癲的小子還是個敗家子,並且想極力的與自己撇清關係,而這正是蕭陸所要的,即便同學們也把他當成了瘋子,因為失去母親所以性格大改的瘋子。

  能力也在這段時間內學會了掌控,瞬間移動和隔空取物基本上輕而易舉,蕭陸也曾想要回到過去的時空拯救母親,但是他怕。他怕他將必然改變了之後,後果賠上自己就算了,母親得知愛子已死,也一定不會獨活,他了解她。

  或許現在才是最好的狀況吧。

  進入超能學校之前,蕭陸當了整整兩年的瘋子,但為了換取自由,這種代價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