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妖夜綺談四期】第二章


明明睜開了雙眼卻還是什麼都看不見，周圍是一片漆黑，半點聲響也沒有，全身像是要被撕裂般疼痛，連根手指都移動不了，想要張嘴說些話，但發不出聲音，喉嚨灼熱感就宛如被火燃燒，渴得連唾液都感受不到。

「噓──」一隻手摀在自己的嘴上，略嫌冰冷，在顫抖著，「居然在這時間點醒過來，哈特你可真能挑。」

艾羅罩上深色斗篷的帽子，掩蓋他那過於顯眼的髮色，他緊握住躺在病床上那人的手，明知他應該暫時性失聰，是聽不見的，但仍然靠近他的耳邊輕聲細語的安撫他。

「哈特，雖然你現在應該很不舒服，但敵人來了，盾又還沒回來。」艾羅抓了抓對方的手，想把自己的情緒傳達過去，幫助他冷靜下來，儘管自己對現況也不是太有把握，「我得帶著你逃跑嘍，因為我太瘦弱的緣故，等會兒背你跑應該會讓你痛到想死吧，所以你還是繼續昏迷比較好。」

他想要用稀疏平常的語氣帶有戲謔讓病人能夠放鬆一些，當然也試圖隱藏住自己的不安。
艾羅摸了摸他的額頭，或許是有力的撫摸讓人有了實感，他調整自己的呼吸，終於不再如剛醒來般那樣不適。

「──！」聽力比一般人還敏銳的艾羅豎起耳朵：外頭有細微的腳步聲，他試圖放輕力道將人從被褥中拉起但依舊不可避免的讓病人深皺起眉頭，這時看不見讓艾羅感到慶幸，至少看不到對方的表情會讓自己好辦事，「抱歉，哈特。」

一鼓作氣把人背到自己背上，「唔真重！」不過不行也得行。
他轉身從另一個逃生口溜走，臨走前剛好摸到桌上那個刻有名字的名牌，也順便帶走。

『李允佳』

-

「真的非常感謝你們。」眼眶紅著的女子低下頭不停的道謝，謝謝這兩位素未謀面的好心人願意幫她找到自己已經失蹤三年骨肉的下落。

治還在安撫女子無法平復的情緒，畢竟是自己親生骨肉，睽違了許久再一次得到的消息居然就是此等惡耗，不管是誰都沒有辦法接受的。苳青站在一旁俯視著，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煩躁不安，然後低聲說了句「告辭」，接著頭也不回的離開。

治也趕緊跟了上去，「你要去哪？」拉住苳青的手。

「──那、那不可能是前輩的，首先那老先生是什麼人哪？而且那個老婆婆也說了她曾經看過他的兒子，就算那個李允佳真的是指前輩好了，也應該只是搞錯了，前輩不可能死掉的，更何況、更何況那兒可是水子供奉之地，前輩再怎麼說也四十了，絕對不可能是他，一定是哪裡搞錯了。」苳青劈哩啪啦一口氣通通吼了出來，他青著臉抬頭望向治，「……是的吧？」

「是……」治遲疑了，「不過你知道其實允佳有個父親的吧？確實他據我所知並不在日本，但也或許他來了，老先生會不會就是他呢？」

「……」苳青很訝異，他完全不知道原來前輩有個依舊在世的父親，應該說他從來不曾提過他的家世背景，唯一知道的只有前輩是混血兒，父親是中國人，而母親是義大利人。「是這樣嗎？」

「嗯、但他如果來到日本，應該會去十紋找允佳才是，允佳不曾提過，十紋那又沒有任何消息，未免太奇怪了。」想要朝這方面下去調查，但關於允佳父親的消息又太稀少了，難道要潛入十紋竊取資料嗎……完全不可行哪。

可是這就像是絕處逢生的轉機，在線索已經到底的時候突然冒出來的救命稻草，若是不好好把握，恐怕就沒辦法找到允佳了。

「那位寡婦已經死去了，既然如此也無法再追問什麼。」是在何時何地看到的，長什麼樣子，能問的可多了，「不如就朝允佳父親的部分深入調──」「──你有把握嗎？」

苳青突地一喊打斷了治，笑臉僵住。

「你見過他嗎？知道他的名字嗎？他人在哪裡？他真的還活著？什麼都不知道，根本稱不上是線索。」苳青摀著發疼的頭，「別老是嬉皮笑臉的，明明白費工夫卻還說得頭頭是道！」

治瞬間額頭佈滿青筋，黑著臉吼道。「現在根本什麼線索也沒有要怎麼找？就算多麼細微也是一條生路啊。」不過是個小鬼頭，憑什麼有資格在這裡亂發脾氣。「況且是誰不肯說出允佳失蹤那天的詳細情況，如果知道了就可以從中找到些微的線索不是嗎？你就寧願自己跟無頭蒼蠅一樣亂撞碰運氣，還敢亂吼亂叫。」

「又是大道理嗎？我聽煩了！你真想知道我為什麼不說嗎？好啊我就……」苳青猛地噤聲。腦中一直有個聲音在叫囂，似乎要阻止他在憤怒的情緒下亂說話，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

「又不肯說嗎？不說我還真的一直在揣測是不是你們那班厄除聯手背叛了允佳，擅自把他扔在那兒，自己膽小夾著尾巴溜回來了呢！」沒料治早就沒在顧慮那麼多，為了允佳要他得罪誰都行。

確實他起初真的有如此猜測，只是這樣的想法在認識苳青許久之後逐漸被自己推翻，但深植在腦海裡的念頭，是沒辦法輕易忘卻的。

「──這是什麼話！」丟下前輩這種事，就算會死也不可能做出來的，苳青顫抖著，「也不想想前輩會失蹤還不都是因為你！我什麼也不肯說就是因為我還沒辦法信任你──」

治一拳打在牆壁上，把苳青禁錮自己跟牆中間，「這是什麼意思？」這強烈的妖氣讓人冷汗直流，不小心說錯話真會要人命的。

「前、前輩他只要提到你的事情就總是憂心忡忡的樣子。」苳青努力壓抑住內心的恐懼，「好幾個申請外宿的夜晚卻還是回來十紋宿舍過夜，甚至自告奮勇接了明明不需要他出馬的任務……所以我才會這樣猜，會不會前輩他只是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罷了……」可能他真的受傷了，而受傷靜養也成為了他逃避這裡的最佳理由。苳青如是想著。

「……」治深皺著眉頭，他朝牆壁用力打了一拳，接著一臉難以置信的往後頭的山走去。

他真正自責的是允佳這麼做的原因他竟然毫無頭緒。
苳青沒有開口阻止，他目送治的背影離去，滑坐在地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