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
於水子供奉時，遇上攎走孩子的女人。
*****
「三年前的時候…嗚嗚…我的孩子…。」
女子一邊擦拭著臉頰上的淚水，一邊哽咽的說著。
「…別難過。」
禦納戶從口袋中拿出手巾，幫身旁哭得淚痕闌干的女子擦淚。女子只是輕輕別開禦納戶的手。
「謝謝你，小弟弟…真是乖巧…莫名奇妙的向你說了這麼多…真是失禮呢。」
女子輕輕握著禦納戶的手，將禦納戶的雙手用自己手掌溫柔握住，抬起被淚水打濕的臉，表情卻是一抹微笑。
「那個手巾你自己留著吧！擦我的臉的話…可是會沾上我施在臉上的粉哦，小弟弟。」
「可是…」
「哈哈，別說了，小弟弟。」
女子站了起來，拍拍沾附在衣服上的沙土。
「要趕緊回去家人身邊哦。」
女子留下溫婉的笑容便轉身離去，剩下禦納戶一個人坐在這青綠的小山丘上，禦納戶只是目送女子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女子的背影消失模糊在蓊鬱的樹林。
「家人嗎…。」
向後倒在草皮上，看著天空發呆的禦納戶喃喃自語。
□
「三年前…我只有13歲…」
一個人的時候特別容易胡思亂想。
禦納戶低著頭、支身一人走在石階上，身旁只有一望無盡的樹海。所幸天色還早著，不然昏暗起來的話肯定是會迷失方向的吧。
「三年前…姐姐18歲…那年…嗯？」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熟悉的味道，讓陷入思考迴圈的禦納戶抬起頭來。
眼前不遠處有個披著黑色斗篷的人，蹲在石階邊緣向著草叢中的小石像放下了一束花，口中似乎還念念有詞。
「…不會…負…會………。」
聽不清楚那個人在說什麼…當禦納戶正打算向那個人呼喊時，他突然站了起來，被斗篷遮住大部分的臉看向了禦納戶。
「追到這裡來了啊。」
他發出了低沉的嗓音。
「你說什麼……？」
追到這裡來？頓時之間無法靠聲音辨認這個人的身分。
禦納戶仔細打量著那個人，但是誰也沒有浮現在腦海裡…他會是誰？露出斗篷外的些許紅髮，還有染紅的白色服裝…染紅？
「嘻嘻嘻嘻嘻…傻小鬼，是我啊。」
那個人很乾脆的將斗篷拉扯掉，隨手就扔向禦納戶，利用地勢的高低差別遮蔽禦納戶的視野。
「什……？！」
脫掉斗篷的那一瞬間，濃烈得令人噁心的鐵鏽味與那個討厭的味道同時出現在原本平靜不已的空氣中。
禦納戶被這混亂的氣味震懾，無法移動腳步，眼睜睜看著斗篷掉落…那人逃離的身影被飄逸白髮給取代。
「嘻嘻嘻嘻嘻嘻嘻…是我啊…。」
「…嘻嘻嘻嘻嘻嘻嘻…！」
那個可怕的笑聲迴盪在森林之間，儘管禦納戶全身顫抖著，仍然跑向那個路邊的小石像。既不是神明也不是什麼偉大的名人…是個自己也不知道的人物。
「難道…您是那位三年前失蹤的孩子嗎…！」
禦納戶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個石像，三年前的那一天…那個可怕又強大的蛇！是她幹的事嗎！
「離離…！」
禦納戶握緊拳頭、向石階的盡頭奔去。
□
「快過來啊…嘻嘻嘻嘻嘻嘻嘻！」
「再來…再來…！」
這些聲音到底是迴盪在森林還是自己腦海中，使盡力氣奔跑的禦納戶感到頭昏腦脹。一棵又一顆樹，一階又一階的石階在眼前飛逝，驅使自己奔跑的意念是什麼…，是執著著離離出現的原因嗎…？
抓到離離然後…然後…然後…然後要做什麼，質問她為什麼要殺死孩子，還是要斥責她不要再吃人了…還是殺了她。
「哈啊…！」
禦納戶用力的倒吸一口氣，殺了她？剛才是想要殺了她嗎？
「剛剛…我想要殺了…離離嗎…。」
回過神來，禦納戶已不在石階上了，而是深陷在四面八方都是相同景色的森林中。
「怎麼會…我剛才…咦？」
禦納戶緊張的張望左右，天色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昏暗，已經黑暗得連自己的手都看不清楚。
「禦……戶…禦……」
忽遠忽近，多重女聲交叉、模糊地呼喚著禦納戶的名字，這些女聲到底是誰的…
「誰！」
禦納戶焦躁不安的大吼著，向著無法確認情況的黑暗大吼。
「這裡……這……納…禦…」
「出來！離離…！」
這一定是離離搞的鬼，這一定是那個陰險的傢伙搞的鬼…！禦納戶難掩憤怒的情緒，那張少有表情的臉，因為怒氣而緊緊皺眉。
「禦納戶，轉過來。」
突然頸變一涼，離離清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啊……！」
轉過身來的禦納戶，直視著在森林中散發著白色微光的離離。
即使顏面沾著乾涸的血液，即使頭髮因為血液而雜亂，即使那身白色的服裝因血而不再純粹…離離那淌流著淚的臉讓血腥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離離……妳…在哭嗎…？」
禦納戶目不轉睛的盯著離離。
「禦納戶…你這個渾蛋，為什麼你可以…好好的活在這裡…！」
離離雖然語氣憤怒，但是正在哭泣的她反而無法威嚇禦納戶。
「不要再阻止我…吃人了…，你要是…要是還愛著薄紅、還愛著你的姐姐…就放過我…」
離離跨出了步伐，向禦納戶走近，但是禦納戶卻不敢亂動，任由離離步步逼近。
還愛著姐姐就不要阻止她…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要說這種話？
「我的弟弟…不見了…偏偏在我…很虛弱的時候…！」
離離抓緊禦納戶的腰支，非常憤恨的用指甲刺入，隔著衣服直達肉體。
「偏偏在我很虛弱的時候啊！禦納戶！」
直達崩潰邊緣的離離，淚水像是洪水一般源源不絕。離離嘶啞的叫著禦納戶，處於混亂的禦納戶眼神空虛的看著前方，任著離離的指甲讓自己的腹部再被鮮血給浸染。
「禦納戶…！不要再阻止我了…！我需要力量…我需要力量救回我唯一的家人…！」
唯一的家人…？離離的家人…怎麼了嗎？
「離離…妳冷靜一點！」
雖然禦納戶自己的思緒也雜亂不堪，可是離離到底在說什麼，自己壓根連一句也沒有聽懂。禦納戶拍了離離的肩膀，這時離離才鎮定下來。
「啊…啊…禦納戶…你也會有這種表情啊…」
離離抬起頭看著那個她最討厭的，同時又是最懷念的存在…弟弟，但是是別人的弟弟。
比離離還要高的禦納戶，低著頭看著因為失去家人而難過至極的離離。
「你…也會哭啊，弟弟。」
離離抓緊禦納戶的手鬆開後，撫上禦納戶的臉頰，幫他擦去眼淚。
「為什麼哭呢…你的姐姐還活著不是嗎？傻孩子。」
離離將無聲哭泣的禦納戶抱入懷裡，將禦納戶的頭按盡自己的肩窩。輕輕的撫摸禦納戶的頭，接著輕輕拍打背部，溫柔的安慰著。
「對不起傷害了你…沒想到你會為了我而哭。」
離離仍然拍著禦納戶的背，但是這次…離離的手掌上沾染了鮮紅的血液。面無表情的離離，淚水是何時停止的…自己也不知道。
「…………睡吧，渾蛋。」
離離輕輕放下在懷裡昏厥的禦納戶，讓他在草皮上躺臥。
「這次也是失血過多嗎……可憐的小傢伙。」
摸著禦納戶被血弄得溼又黏的衣服，離離的嘴角勾起了詭譎的笑容。
「…希望有人會發現你死在這裡囉。」
□
「有人在家嗎～？」
一大清早大聲嚷嚷，薄紅氣呼呼的正打算訓斥這人，但是映入眼簾的景象讓薄紅的心情從怒火中燒直接墮入恐懼與悲傷交雜的網。
這個瀰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還有一股汙穢氣息…！
兩個熟識的朋友，一個抱著赤裸上半身，腰部包裹著雪白繃帶的禦納戶；一個拿著沾染大量血液的禦納戶的上衣…站在玄關。
「啊、怎麼會…禦納戶怎麼了！？」
看見弟弟昏厥，薄紅著急的臉色發青。
禦納戶不是才趁著我不注意溜出去嗎…這之間還不到一個小時！
「薄紅…抱歉沒有及早發現…。」
「源……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禦納戶怎麼會傷成這樣？你、說話啊…你說話啊？」
「薄紅…是離離。」
「不要說謊…。」
薄紅不可置信的看著源，源身後帶著面具的男人走向前，將一片仍有血跡的指甲放在源和薄紅之間。
「薄紅小姐，這是從禦納戶腹中取出來的異物，這確實是離離的指甲。」
薄紅看著這片指甲，一股恐懼爬上脊椎，離離她…傷害了禦納戶…為什麼？
「薄紅小姐，你的家事我來幫你做吧，禦納戶交給你和源照顧。」
□
源將禦納戶放置在被褥上，薄紅則是憂心忡忡的看著昏厥的弟弟。
源輕揉了禦納戶的頭髮，雖然禦納戶處在昏迷狀態，但表情顯然沒有任何痛苦，就像是睡著…就像是普通的睡著。
「源…禦納戶還好嗎？」
「還好哦，只是昏了過去，目前他的傷口那個面具男都處理好了，不會有危險的。」
源瞇細雙眼，用溫暖的眼神看著忍住不哭的薄紅。
「…源…禦納戶不能死。」
薄紅語氣堅定，但是眼眶裡打轉的淚讓薄紅堅持的形象都毀壞。
「源…」
「是，薄紅。」
「禦納戶不能死…我不能再讓他死…源…我不能再讓禦納戶面對死亡…。」
「我知道，薄紅。」
「源…我是個失格的姐姐，我又讓禦納戶再次經歷這種莫名的痛苦…我…唔？」
「薄紅…噓。」
源將食指抵在薄紅的唇上，阻止薄紅繼續說下去。源的眼神往躺著的禦納戶移動，示意著薄紅注意弟弟。
「嗯…好痛…！」
「禦納戶…？」
躺著的禦納戶發出了聲響，薄紅著急的推開源的手，趕緊查看禦納戶的生命跡象。
「禦納戶…你、你…！」
「姐姐…？不要躺在我的胸口上啊…怪令人害羞的…，而且還有…別人。」
禦納戶眼神漂移到源身上。
「源…大叔。」
「啊？居然還是叫我大叔嗎…怎麼這樣啊…一點也不可愛，禦納戶。」
口中雖然是抱怨，但是禦納戶能夠恢復意識，這比任何事情都還要令人開心。
薄紅也是這麼覺得的吧。
□
「那孩子醒了啊…。」
被源稱呼為面具男的男子，正在院子裡替薄紅曬棉被。
「那孩子還真是生命力頑強…不僅意識被玩弄，還被狠狠的刺傷，居然沒有因此精神崩潰…」
忍不住感嘆了下。
肯定有什麼是那個孩子絕對要守護住的東西，所以他的意志才沒有辦法輕易擊潰。
「或者那個女人…留了一手？」
趁著小孩子躺在草坪上午睡的時候，悄悄地靠近，對著毫無防備的小孩子施用那種會讓人心毀壞的法術，還對人家的腹部穿刺…那個女人到底想要什麼…一個年幼的孩子身上有什麼東西是她想要的嗎？但是…她刺傷那孩子之後，只刻意折斷且留下了指甲。
不過自己居然能夠全程目睹還不出手阻止，真是無藥可救。
「也許我想知道的是…。」
若有所思的望著遠方。
□
「這位女孩，你長的可真是美麗呢。」
「嗯…？我…嗎？」
「尤其是這頭又長又散發光澤的白色長髮！肯定是惹人喜愛的！」
「喜歡我的頭髮…什麼啊，先生，您這麼誇讚我是希望我幫你做事吧？」
「小姐洞悉人心的能力真是厲害呀，不瞞你說，最近店裡人手不足呢…。」
「………哦？是什麼樣的店呢？」
「這我就無法正大光明的說，請容我靠近女孩你的耳朵訴說吧。」
「是嗎？那麼您請。」
…
「如此這般，女孩你願意幫忙嗎？」
「嘻嘻嘻嘻嘻，我正有此意呢。」
「這真是太好了，女孩…等你換上那些華美的衣服，肯定會讓你如癡如醉。」
「這真是…再好不過…謝謝您。」
這真是再好不過的吃人機會了啊…，女孩將頭髮撥弄整齊，伸出手表示好意。
「我的名字是離離，請您多多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