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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願的未來】


「啊啊啊！？」手臂被刀刃切斷掉落於血泊當中，士兵連連後退，狼狽的靠上樹幹，「怪物！是怪物啊！？」

黑髮少年無感情的望向這邊，他用力甩去劍上的血珠，臉頰因為剛才的交戰而被割出淺淺的痕跡，他連眉頭都沒皺，往士兵的方向走去。

「不、不要過來！」士兵慌張的想後退，然而背已經靠在樹幹邊上了，再後退也無處可逃，「走開，都走開！」

「走……」士兵瞠大眼睛，劍刃的末端沒入了他的胸膛。

少年冷眼看著士兵斷氣，然後拔出劍，再度把血沫甩去。

「都殺了，這樣好嗎？我們可是要把黑暗散播到全世界的啊。」小丑在他耳邊耳語著，瘋狂卻又不失冷靜的風格。

就這種程度的黑暗，沒有留的必要。

他低聲回了這麼一句，轉身往森林深處走去。

「要去哪裡，《 》？殿下正在等待你的回歸。」巴洛亞斯朝少年喊了聲，少年理都不理，自逕走得更遠。

去散心，不要跟過來。

只丟下這句話，少年就自己走掉了。


他是黑暗的繼承人，總有一天會繼承黑暗之王的位置，把世界染成一片漆黑——

然後呢？

在那之後，還能有什麼東西？

少年厭煩的閉上眼睛。

果然是殺了人才會讓自己的心情變得亂七八糟的嗎。

吐出了煩躁的廢氣，少年看了手上的劍一眼，漆黑的刀身曾經佈滿了鮮血，連同他的身上都是血痕。

真的是最糟糕了，他現在這副樣子，這樣子他還有什麼資格妄想不要成為黑暗？

「那個，你還好嗎？」

一個甜美的女孩子嗓音自他的身邊響起，他轉過身，一頭銀白色長髮、碧藍眼睛的少女抱著一個籃子看著他，旁邊還有隻小白貓咪咪叫著。

「你受傷了喔？」少女指著他臉頰上的傷痕，笑了笑，笑容單純無知，若她知道他是黑暗不知會露出怎樣厭惡的表情，肯定的是不會再像這樣的笑容，「我剛好摘了些藥草，我幫你療傷吧？」

下意識撫過臉頰，少年看著少女，搖搖頭以示拒絕。

不用了，這點小傷。

他後退，想要從少女的身邊離開，但少女卻拽住他，一臉認真的緊抓他的袖子不放。

「不行，受了傷就是要治好！」

從沒有人用如此堅決的語氣這樣跟他說。

他緩緩放鬆了緊繃的身子，任由少女扯著他走，那是種沒理由的直覺，他突然好奇了起來，這個少女與他周遭的人有什麼不同呢？

「我叫愛麗絲，那你呢？」

少女對他笑得好不燦爛。

……我是——

那是他和少女初次的相遇，少年和少女，渾身泥濘的黑貓與純淨美麗的白貓，墮落的黑暗及神聖的光明。


是最不該相遇的見面。


「《 》，今天你來了啊。」陰影灑在愛麗絲的身上，她不用想都能知道是誰會像這樣無聲無息的出現，「真是的，你怎麼每次都突然出現突然消失。」

抱歉。

「又不是叫你道歉，下次別再這樣就好了。」愛麗絲的眼眉盡是笑意，「坐著吧，今天我又找了很多藥草，可能得花上一段時間來分類了。」

他找了個斷掉的樹幹坐下，看著愛麗絲把一縷頭髮勾到耳後，陽光柔柔的灑在她的臉上，她嘴邊的笑意如此溫柔，從他們第一次見面就一直這樣笑著，從未被抹滅過半分。

我幫妳吧。

少年別開視線，試圖不去看愛麗絲的笑容，每次看了她的笑容都覺得自己要變得奇怪了起來，那些煩惱跟厭惡的事情都在少女的眼前躲起來消失得無影無蹤，結果心被擾亂的反而是自己啊。

「啊。」愛麗絲臂彎中的藥草都被少年拿走，她看著少年蹙著眉頭把藥草分開歸類，雖然動作不怎麼熟鍊，也好像不太會做這些事情，不過還是一點一滴的把藥草歸類好，綁成一束束遞給愛麗絲。

為什麼愛麗絲要這麼多的草藥呢？

「唔？」隔了半拍，後知後覺的發現少年是在問她問題，金黃色的眼瞳專注的盯著她看，看的愛麗絲自己都有點緊張起來，有時候從少年身上會散發出一種壓迫感，但少年又好像是沒有惡意的，不是愛麗絲會討厭的壓迫感，「那個啊，有很多在跟黑暗交戰的人受傷了，所以要給他們治療用的，畢竟也不能一直用魔法來治療大家嘛……」

……是，嗎。

他吐出這句話，總感覺胸口有種不知名的難受。

「不過啊，《 》你一定是很溫柔的人。」愛麗絲注視著少年，勾起淺淺的笑，「看你分類藥草的方式就可以知道了，你有在為了那些受傷的人著想呢。」

……我不是溫柔的人喔？我其實傷害了很多人。

「沒有這回事的喔，《 》有時候會在這邊睡午覺吧？很多小動物都會靠在你身旁睡覺，你醒來了也沒有把牠們趕走。」握住少年的手，愛麗絲漾開了大大的笑顏，「你說你傷害了很多人，可是我不覺得你是那樣的人，我喜歡這樣溫柔的《 》。」


撲通一聲，少年直接倒在床上。

「《 》，你又出去閒晃了。」巴洛亞斯打開房門就看見少年臉埋在床鋪中，他嘆了口氣，其他人都叫他跟少年談談，畢竟他是跟少年相處最長時間的人，但是少年那脾氣倔強到連黑暗之王都改變不了，他又能改什麼？少年沒直接讓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就該感謝少年本性是不喜歡紛爭的人，儘管這多少有點不符合身處黑暗之國的人該有的個性，「最近很多人都對你是繼承人這件事有點意見，你這個位置是殿下不管大家反對幫你立的，你之後也展現出符合這個位置的實力，大家才閉嘴的，不過你最近常常出去別的地方，晃上好一陣子才回來，我怕你會被那些人找上……」

少年沒有把話聽進去，因為最好的證明就是巴洛亞斯講的話少年一句都沒有回。

「《 》？」

愛麗絲說喜歡這樣的他……

怎麼辦，心真的變好奇怪……

「喂，《 》你的耳朵都紅掉了，發燒了嗎？」

巴洛亞斯，我好像有點能理解葛蘿莎喜歡我的那種心情了……

「啊？」巴洛亞斯完全不知所云。


可是，他終究還是很難被改變，最好的證據就是當那些討厭他的同伴們找他鬥毆時，他居然一點拒絕都沒有，還反過來把他們殺的片甲不留。

少年用力擦去臉上飛濺開來的血液，愛麗絲討厭受傷，這樣是不行的，要乾乾淨淨的去見愛麗絲，愛麗絲才會對他微笑，而不是擔心及責罵，他不想被愛麗絲討厭。

「啊啊啊……你這個怪物……！」想要把他從繼承人這個位置拽下來的男人手上的刀子投擲出，少年舉劍，輕鬆的躲過後反手結束男人的性命。

又是一個生命的結束。

少年垂下眼簾，不行啊，這樣一定會被愛麗絲討厭的，打從一開始他就註定會被愛麗絲憎恨的。

因為——

「《 》？」

回過首，愛麗絲站在那看著他，表情像是看見了不可置信的事物。

他是欺騙了愛麗絲，愛麗絲最憎恨的「黑暗」啊。

「為什麼，要這樣做……！」奔到他身邊，愛麗絲蹲下來緊張的檢查那些人的傷勢，一刀斃命，沒有任何活過來的可能性，「那些可都是生命啊！」

他們想殺了我。

任何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口，少年只是說了這麼一句。

「即便是這樣……！」站起來直盯著他，愛麗絲的眼眶泛紅，她就是那麼善良，就算這些人不是什麼好人，她還是願意為了他們的死亡而流淚。

愛麗絲，我是妳的敵人，我是黑暗之王的繼承人。

少年退後一步，遠離了愛麗絲，也宣告了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

「繼承人……？」

嗯，所以，愛麗絲，請殺了我。少年指著自己的胸膛，緩緩的說著，其中不曾從愛麗絲身上移開，他捨不得。在這裡，開一個大洞，結束我的性命，這樣子黑暗跟光明的戰爭就會結束，只要我一死，黑暗那邊就會亂掉，這樣的話——

「不行！你在說什麼，你是我的朋友，我絕對不可能會這樣做！」愛麗絲尖聲否定少年的話語，「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嗎？我不想殺了你！」

……愛麗絲，妳真的很善良，可是，我是妳的敵人，下次見面，下次讓我的同伴見到妳，妳會死的。

從沒有像今天這麼多話過，少年盡自己的最大可能，把想要說的話說出口，再過不久巴洛亞斯應該就會過來了吧，所以、所以——

那句話，如果不說出口的話——

「我是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啊，《 》……」

愛麗絲彷彿要哭出來的聲調說著。

……我也是喔。

只是，那不能改變我是妳的敵人這個的事實。

所以，我答應妳，不管怎麼樣，我都保護愛麗絲的。

即便是過了輪迴轉世——

少年動手把少女推開，讓她離開這個汙穢之地。

我也還是一樣愛著妳。

只有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啊咧咧，好稀奇啊，《 》居然會在這裡睡著，愛麗絲，《 》睡著了耶——」凱朵拉像是發現新天地似的大聲叫喚，愛麗絲走過來輕拍凱朵拉的頭。

「凱朵拉，不可以這麼大聲喔，會吵到《 》的。」

真的很難得看見紅髮少年在外面睡著的畫面，聽說他被海蓮娜巴隆他們訓過不可以在外頭隨意睡著，因為誰都不知道魔物會出來奪走自己的性命，不過如今他歪著頭靠在大樹底下熟睡著，可能是因為周遭都是同伴的關係，才可以讓他如此安心吧，而且這樣一看他毫無防備睡著的模樣還挺可愛的，至今仍殘存著孩子的稚氣。

似乎是被他們說話的聲音影響到了，少年夢囈了幾句，不過因為聲音太小，所以完全聽不到。

「嗯？《 》你說什麼啊？聲音太小了，完全聽不到呢。」凱朵拉甩著尾巴在少年頭的附近繞了一圈，「再大聲一點啊——」

「我想《 》只是在說夢話吧……」愛麗絲苦笑著，壓著後方的裙子在草地上坐下。

愛麗絲……

少年鬆開皺著的眉頭，低聲夢囈著。

「嗯，什麼事呢，《 》？」

好喜歡你……

「……欸？」愛麗絲呆愣住。

「欸欸欸欸欸？」凱朵拉也吃驚的呆掉了。

「喔，有情人終成眷屬啊，恭喜恭喜！」經過的同伴們也聽到這番話了，沒辦法，誰叫他們耳朵太好，幾個嫌事情鬧不夠大不甘心的人往遠處跑走，「號外，《 》他向愛麗絲告白啦——大家都準備好出席他們的婚禮囉——」

「都在胡說什麼啊你們！」凱朵拉倒豎起尾巴，衝向那些亂講話的同伴身邊，「喵啊——！」

同伴們笑著躲開，紛紛笑成一團。

「真是的……」愛麗絲低下頭壓住被風帶起的頭髮，如果不這樣做的話，那她現在臉上的紅潮都要被看得一清二楚了，「《 》，我啊……」

似乎是聽到了夢寐以求的答案，仍沉睡在夢境中的少年，也笑了。

那一定是個美夢吧，他們沒有任何煩惱，並肩坐在一起，如同那下午的美好時光——

那就是少年尋求許久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