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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LOWS/狩獵者》


貼合信封的貼紙上頭有似曾相識的印記。
戈羅吉塔不常花心思去留意人的外觀，然而已在萬聖學院度過三年時間，自己所選修的狩獵科課程，其教師的臉孔還是記得的。將信翻到背後，與貼紙上相同式樣的標記，同時也和馬爾巴老師臉上的刺青一致。

『好好選擇』尚未理解標記旁短句的意涵，強烈的白光轉瞬將眼前的場景抹煞，待光線消退視界已被更換成截然不同的景象，一幢雅致的米白建物正對眼前，未上鎖的鐵製大門輕推就開，彷彿招呼自己進入一般。

一時之間他還無法分辨一切是幻象，或是被自身移動到別處，直到回想起馬爾巴老師的事情。環顧四周，他發現紅色矮牆上被栽種的整齊、間隔一致的植株彎曲著，那是魔法之都－－瑪基亞尼亞的特有種，通常被用至中高階的魔藥調配。過去他與艾馮恩同住在此城市外圍的郊區，戈羅吉塔鮮少出入過市區，反倒比較常去森林替艾馮恩採集各式藥草，而這樣看似高檔的氣派房子自然是少見的。


「打擾了。」推開閃著金屬光澤的一對長形門把，第二扇直通建築內部的門也未鎖。越過門檻，潔白光滑的大理石地板淺映出高掛頂上的水晶吊燈，光點灑落。無人的大廳壁上高掛一面繡有複雜圖紋的紅絹，以黑色。未多加留意的他經過招待來客的矩形客桌及沙發直接踏上通往二樓的螺旋階梯，即便一樓沒有調查徹底。

打從於建築外圍時就能感受到的魔力流動隨接近二樓最底越發強烈，近似於繡鐵的血腥氣味也無視身體主人漸竄鼻腔。旋開喇叭鎖，矗立的灰銀晶體刺穿兩位男性及一位女性，貫穿處隱約能見臟器的血肉，染血的尖端為始朝下延伸血液的痕跡，在落地窗迎進的光線下劃出輪廓，而晶體中央佇立著一名女子。戈羅吉塔微怔，不自覺走至房間的正中想要瞭解屍體的身分。

「你來了......諾維。」突如其來的發話打斷察勘死者的動作。
一旁的女子扭頭才連帶轉動身體。五官模糊已然不見輪廓，不僅僅是歸因於背光才難以辨識。說話時只能隱約瞧見面部下方的陰影變化，聲音也略帶含糊。

「這些，妳做的？」戈羅吉塔不確定對方是否是朝著自己說，但他現在更在意的是肇事者，因而無視話語的內容直接質詢，腳底卻冷不防升起一股寒氣，雙足差點就要被凍結。情急之下他將木製法杖喚出作出應戰準備。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們都死了啊。」
「你不應該難過一下嗎？好孩子......」

女子的口氣平緩，揮動銀製的長柄法杖，憑空而生的三個鐵輪冒出熱氣朝男孩的頸部、腰部、腿部方位飛行，他急忙後跳並瞬間建起半月形的冰牆阻擋，於是鐵輪嵌進其中靜止，交接處滲出融化的水。

「喂......住手、」出聲勸阻的語句剛落，最下方的鐵輪衝破冰牆，一個躲避不及削過腳踝，令他吃痛的揪緊眉嘖聲，緊握杖身，鑲嵌前端的紅寶石散出微光凝聚魔力。此時來自對面的攻擊也沒有停下，在行動不便時猛然又竄出數個尖銳的晶體，追蹤著使用漂浮魔法閃避的戈羅吉塔。面對一波猛攻無法分神思考該如何制止那名女子。周遭被眾多結晶環繞，躲避的空間依每一次的攻擊減少。

『當有人試圖傷害想致你於死地，你就毫不留情的殺死對方就好了呦——就像是正當防衛一樣，兩方抱持的心情是對等的嘛。但打不過的話記得逃跑哦——可別太死腦筋，嘻嘻。』艾馮恩的曾說過的話再一次於耳邊響起。從方才便持續攢聚的魔力轉化成火元素將佔據室內的障礙物一一爆破成細碎彈出，最後全數落回地面敲出清脆響聲，迴盪在瀰漫熱氣煙霧的空間。戈羅吉塔以少用的金元素製造金屬錐體一齊朝前擊碎玻璃窗使空氣能夠流通。

「諾維真的是長大了呢，這樣下去你一定可以成為更棒的、」
『材料』
軀體被插入數個金錐的女子臉孔逐漸立體清楚，並勾著最大的笑靨，放任血液流失染紅純白色長裙。縱使話沒有說的完整，腦內的女聲卻自動填空上字詞。她未說出口的詞彙令他沒來由的不寒而慄，所喊的陌生名字同樣暈眩了腦袋，直至拖曳長尾的水流彈狠狠重擊胸腹，比起方才更加劇烈的疼痛逼迫小小的身咳出幾口鮮血。

內臟宛如被灼燒般的難受。

「桑......」戈羅吉塔低聲詠唱禁錮的咒文，只朝自己施加一層薄的魔力障壁。下嚥一口混雜血的唾液，在對方腳底展開比上次捕捉獵物時所用、更加強力的陣式。雙圈圈住對方，外圈限制活動，內圈畫出二重的五芒星生成火柱，傾盡平時容易脫序的龐大魔力增幅熱度進行焚燒，他雙手托著名為桑的法杖支撐不起的身體，沒有停下咒語。

專心施法的途中無法移動，憑那副重傷的身體也無法閃避。從前方射來的水彈也好、從下方突進手臂的晶體也好，全都簡單的擊碎保護作用的障壁命中自己，並且未曾停歇，每一次承受的攻擊都讓人感覺到更接近死亡。意識模糊之際－－聽淒厲的慘叫斷斷續續藉熱氣發出，看烈火周遭搖曳的景物模糊顫動，世界漸趨昏暗。

他似乎見到幻象了。
一位夜空色的魔法使操縱著色彩斑斕的結晶體。一面閃爍絢麗的光，一面貫穿眾多人體，將人當作像螻蟻般地踩扁，使其無一倖免的接受死亡。見到了那樣子美麗的幻象。

打在肉身上的魔法漸弱歇止，已經聽不見叫喊，回過神解開禁錮咒語，女子成為一具焦屍。戈羅吉塔感到疲憊，去反省自己可能是『殺人了』的力氣也沒有，更沒有餘裕震驚動搖，僅是向自身施放起治癒魔法，想著下次要好好鑽研治癒術才是，勉強起身步伐蹣跚的走往最初被殺害的三人。一位男性衣著侍者服裝，另一位男性和女性右耳上戴著相同樣式的耳環，圖案及色彩與一樓所見過的圖紋一樣。

戈羅吉塔下意識地他撫摸右耳耳垂的耳洞。
才對眼前的凌亂感到一股遲來的反胃及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