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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寒冬的輓歌 (1.6)

新學期的開始，新生的生活是一片混亂，班級幹部們的工作更是混雜不堪。
例如班長要習慣帶領同學們適應新的校園生活，副班長要輔佐班長成為班級和校方之間訊息傳遞的橋樑，而學藝股長的學業最好是拔尖的，才能代替師長監督同學們的課業，進而為眾人服務。
開學的第一個禮拜學藝股長首要負責的任務，就是收集同學們所有的科目作業本，交給各科老師蓋印。這是個看似簡單，卻需要花點腦筋變通應對的工作。
新手上路的舒潁學藝，對十六科科作業本的交收完全沒章法，使得這份工作占去她所有下課時間。一下課就為了收作業簿手忙腳亂的她，看來非常可憐。
基於同學之誼，茉旻主動幫忙對方收四科作業本，再號召其他各幹部們響應幫忙。因此感動的熱淚盈眶的舒潁，真是我見猶憐。
難怪遠鴻這個八卦轉播站會到處傳播，說已經有很多男同學放話要追舒潁了。
美女人人愛，男孩追女孩是天經地義。不過這事茉旻聽聽就算了，這和她沒關係，她並不喜歡管閒事聊八卦。
這節下課，她抱著二大疊的本子向師長辦公室去。暗自抱怨要不是遠鴻去合作社吃東西，她一定要叫他幫忙拿一疊。那麼大塊頭不用來使喚，真是太浪費了。
她前腳一離開，程平也算準時機後腳跟上追去。
本來為了要怎麼認識她，想到不能睡。不料開學後天可憐見，分派座位時他竟然坐在她後面，害他差點要跪下來感謝老天爺幫忙。
明明這是認識她的絕佳機會，偏偏從不曾對異性有羞怯感的他，沒來由的首次嘗到什麼是「怕」的滋味，還害羞的亂七八糟。開學都好幾天了，他還是怯於主動向她搭訕。
頂多是在正式開課的第一天某堂課上課前，他在課本上隨便抄了一首歌詞，跟她借了橡皮擦。
「嘿！副班長，妳有沒有擦子？借我好不好？」暗吞唾沫，他告誡自己不要發抖，伸出手指輕輕的點在她肩上。雖然隔著布料，但那柔軟的感覺還是好的不得了的教他打哆嗦。
她半回過頭來，那側面的角度嬌怯怯的讓人想起新生訓練時她站在中庭，白兔般的身影，莫名奇妙的教他「咚」的心跳落了一拍。「我是輔導股長程平，請多指教！」終於找到好藉口，他向她自我介紹。
她友善的遞出了橡皮擦，低下頭像在看他寫什麼。
「謝啦！」接過，他知道她在看，是以故意慢慢擦著本子上的字。不是他臭屁，他對自己的手寫字體很有自信，同儕間少有人能跟他比拼。
接著老師進教室要準備上課了，他見她回頭聽講，半晌才忍著害羞以手指再次碰了碰她的肩，遞回橡皮擦。
他們的指尖輕觸了一下，霎時像有道電流經由指尖竄進他的身體，教他立即身心發麻、渾身發熱，至今難忘。
「等一下！副班長！」
程平追上來立在一旁微喘，茉旻停下腳步看著他。
眼前陽光男孩似的笑臉正因奔跑而微紅，制服乾淨又沒異味，散發青澀的氣質。她記得他叫「程平」，坐在她後面，曾跟她借橡皮擦，寫了一手龍飛鳳舞的漂亮字體。
「哇！副班長，妳走路走得好快！」他誇張的大喘，終於鼓起勇氣向她攀談。「我要交週記，喊妳都來不及。」他拍拍翠綠色的週記本子，掩飾自己如擂鼓的心跳。這應該就是所謂的「搭訕」吧？真是要命的難！「這麼多本子，真辛苦！怎麼不找人幫妳？那個服務股長呢？」
心律不整、腦子發暈，他緊張的直說，不等她反應就主動拿了三分之二的作業本，無法判斷自己的行為得不得體。
他的動作讓她回絕不及，呆了一下才急著要拿回來。「不用了，我拿得動！」心跳又開始亂了，她發覺他的存在讓她失去鎮定。自那天出借橡皮擦時讓她有過類似「觸電」的感覺之後，她一直對他的存在感有過度的意識。
「別和我爭，我是男生。」側了一下身子，他不讓她把作業本拿回去。禁不住瞄她一眼，卻那麼剛好對上她抿著的粉唇，莫名的教他口乾舌燥，慌得趕快移開視線。
「謝謝……」不再跟他爭搶，她有些彆扭的暗自嘀咕：你愛拿就讓你拿好了，我還正愁沒人幫忙呢。
這種感覺多久沒出現了？對異性又羞又怕的心緒。除了好友之外，近年來她沒什麼和男同學獨處的經驗。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她心慌意亂的不由自主加快腳步。
走在長廊上，他見她越走越快，暗自緊張。為什麼她一副不想和他說話的樣子？他惹人討厭嗎？
無法控制負面的想法，他攪盡腦汁想找話題跟她聊。關於她的，他只知道……「服務股長不是老對妳跟前跟後，怎麼沒看到他？」
彷彿有試探意味的問句，教她皺眉慢下腳步。「鄭遠鴻是獨立的個體，他要去哪是他的自由。」
「是嗎？」狐疑，他試探。要不是想要有話聊，他真不想提起那個討厭傢伙的名字。「他不是妳的男朋友嗎？從新生訓練那天就看你們同進同出，我以為你們從國中就是情侶了。」
她聞言暗自打跌。這麼單刀直入的問私人問題，他的禮貌真有待加強。「我們是好朋友；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對上他靦腆又率直的目光，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回了近似解釋的答案。
「真噠？」驚喜的吁一口氣，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也就是說，她可能還沒有男朋友囉？但是，她有沒有男朋友又關自己什麼事？他的思緒混亂，不確定自己這些天來到底真正是為了什麼而這樣的心緒躁動？只是單純想認識她而已嗎？還是有其他更重要的原因？
似乎聽出他的音量中有一抹怪異驚喜，她的心跳亂了拍，頓了一下腳步，為自己的過度敏感暗自失笑。沒男朋友的事有什麼好驚喜？真是想太多了。
恰巧一陣風揚，吹瞇她的雙眸，啪啦啪啦疊在她手上最上層的作業本也被吹得亂翻。她一個沒抓住，其中一本書法簿就被吹落腳邊。
她蹲下去要撿，剛好看到被風掀開的簿子第一頁。「好漂亮的字……」
「多謝誇獎！」插嘴，他也跟著蹲下。她的讚美教他虛榮的忘了方才的緊張，開始找回一點鎮定。
「啊？」他寫的？她閤上書法簿，看到書皮上寫著正是他的名字。「你字寫的真好。」原來是練過書法，難怪他的書寫字體比起一般同年男孩來的穩重。
「哪裡。」速地，他抽過自己的書法本，在與她一同起身時將簿子輕放在她手上。
找回鎮定後自信也跟著萌發，他的思緒不再糊成一團，已能定睛在她柔美的小臉上。
她看起來沒上妝，素淨的臉龐和其他女生有極大不同。柔順的髮、杏眸溫潤、雙唇微紅，她並不美豔，而是很沉靜的，給他異樣的心動感。不是激越的，而是想親近她、想瞭解她，想待在她身邊。
他謙虛的微笑以及近乎發亮的眼，看得她面頰一陣熱。拋開方才的心亂，她勇敢平視他，脫口邀他參加期初校際才藝大賽的書法類競賽。
「這樣好嗎？」不僅鎮定找回來了，她友善的請求也讓他找回思考能力。寫字只是興趣，比賽的事他是能省就省，那太麻煩了。
反問後得到她更慎重的請託，他心生奇想：若他幫了她，是不是會在她心中留下好印象？
「好吧。」他笑著答應。比就比吧，偶而參加比賽也沒什麼大不了，說不定夠幸運的話還能矇上個名次，留下記錄，對將來升學有益無害。
＊　　　＊　　　＊
好不容易和茉旻搭上話，程平設法不讓氣氛冷掉的接續往下聊。
他們聊到他的興趣是寫書法，她的興趣是塗鴉，二人相談甚歡。
成功逗笑佳人，難以言喻的成就感讓他興沖沖還想再接口時，身後忽地有人揚聲打斷他們，咚咚咚像部正在移動的大坦克似的奔來。
「茉旻！」剛才回教室就聽同學說她來辦公室，遠鴻本來是為了幫忙才追來，不料竟然看到程平也在。
半瞇了眼，他感到腦海中一片黑霧向他撲天蓋地罩來。
前方的程平現在雖然還是少年模樣，但他可以想像將來對方和好友站在一起，一定像是金童玉女。不，一位是氣質、一位是柔美，光現在看起來就很登對了。
心口一揪，他下一秒揚起嘴角心道：登對又如何？抱歉，茉旻，是我先看到他的，不是妳。

這傢伙幹嘛在這時出現？剛才的氣氛這麼好！程平懊惱的盯著停在身前這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危險份子」，看對方到底要耍什麼花樣。
「你又跑去吃什麼了？」挑眉，她隨口問。
「吃牛肉麵！」以再自然不過的動作，遠鴻從她手上拿走她僅剩的本子。「咱們學校學生餐廳的牛肉麵真不賴！湯頭讚、肉又大塊！」
「還我，你全拿走了我拿什麼？」那在以往很自然的動作，現在她卻心生一絲不自在。
「厚，這麼小氣，借拿一下都不行，等一下到辦公室就還妳嘛！」嘻皮笑臉說著反話，遠鴻雙手舉高不還。她顯露出的不自然雖不明顯，卻沒從他眼皮底下溜掉。是因為程平在旁邊，所以她不自在？
「ＯＫ，我不跟你搶。」愛拿就拿吧。他探索的目光教她侷促，她看一下手錶注意到快上課了，再次加快腳步。「才第幾節課，你就吃牛肉麵了？」
「小姐，我正在發育，肚子很容易餓。」哦哦，她在轉移話題。遠鴻瞄了一眼程平，對方又用那種銳利又發亮的目光瞪他了，教他心跳又亂了節拍。
「是哦！橫向發育。」別有所指，她盯著他的肚子；希望現在他的觀察力不要太敏銳。
眼前二人你一句來我一句去，一旁的程平完全搭不上話，只能悶頭靜默跟在她身邊。
「不可能！我很注意保養的好不好！倒是妳，」空出一隻手，遠鴻故意試探情勢的做給程平看，戳戳她臉頰。這是親人間的接觸，絕對沒吃豆腐的意味；當然，她的豆腐他是一點興趣也沒。「再不吃飯，妳就要被風吹跑了。」
「喂，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行不？」又是一個她從前不以為意，現在卻不自覺介意的行為。她有些反應過大的向旁邊一閃，剛巧撞上程平。
「小心。」一手抱緊作業本，程平一手扶住她。穩穩的扶住，由手心傳來的柔軟觸感忽地教他身體一陣燥熱，下一秒他就有種衝動想要剁掉那傢伙的手指。
「啊，對不起，」慌了一下，她雙頰微熱的穩住身子回頭嗲罵。「都是你，鄭遠鴻！」沒注意自己還被少年的手托著，她只想鎮定自己的呼息。
遠鴻上下瞧了瞧程平有點暗沉的表情，不自覺心口一緊。又瞧對方緊扶著她不放的手，心頭浮出一股興味，確定這幾天來觀察二人的推論沒錯：程平和茉旻相互吸引。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罰我做苦工吧。」你們相互吸引也不如何，我不會袖手旁觀的。遠鴻的腦海中下一個計劃接續成形，他故意陪笑臉，一把將程平手上的作業簿全搶來拔腿就跑。「我先溜！」
人一走，程平便放開她。盯著她有些蒼白卻微泛紅暈的面頰，又想起方才那傢伙的手指，心緒更加不舒坦。
「怎麼了？」這樣盯著？她偏開臉，為了他的視線手足無措。平時在人前她和好友胡鬧曖昩慣了，可在他面前，她卻忽然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不應該。
「鄭遠鴻真不是妳男友？」直視她，程平明知這是探人隱私，是不對的，但他迫切的想知道她和那傢伙的關係。
「不是。」怎麼又問？她不解心頭的不確定感，究竟是不是因他而起。
那麼親密的態度……心道，他想從她的眼底找出真相。
「你們快點好不好？」故意又蹦又跳的對二人招手大呼，不在乎四周路過的學生都往他們行注目禮，遠鴻不會在自己還沒開始施行計劃、全盤掌握情勢前，放任這二人獨處。
還來不及得到答案就被打斷，程平惡狠狠向對方瞪去，差點要脫口喊：別來打岔行不？
「你要先回教室也沒關係。」她和遠鴻的關係，關他什麼事！好友適時打斷，讓她發現自己為了程平存疑的神情沒來由的生氣。微仰起頭，她吸了一口氣扭頭就走。丟下百轉千迴連自己也弄不清的複雜心緒，她冷冷的對他撂下一句，快步追上好友。
「等……」前一秒還在對話，後一秒卻被丟下，程平一時錯愕。他沒意識到是自己的態度不對，只是強烈的感到不滿和不甘心。
霎時，他明白了這些時日來思緒為何而亂。原因就是為了她，她一定是他生命裡的「特別女孩」。
不需要等到三年後了，他現在就知道，他要她。他不要被她丟下：他要占有她全部的注意力，即使不是現在，也會是在將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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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這是草稿~=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