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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承


大體上而言,秋天是個會讓人情不自禁往肚子裡填塞東西的季節,就連平時吃得少的他們也將冰箱塞得滿滿當當的。看著在一時衝動之下購買的食材,降谷支著下巴,著實有些煩惱。雖說並不是幾天就會壞掉的東西,可是放久了鮮度總會下降,那可就浪費了秋天的恩澤。
考慮過後,他撥了幾通電話。都是久未聯絡的人了,有些人的聲音與記憶中毫無改變,有些人已經聯絡不上,而還有些人,已然來不及聯絡。掛掉電話的降谷笑笑,並沒有太多悲傷,說不上看開了那些事,只是他明白該來的總會來,從他的身手不再那麼俐落,批改公文不得不依賴老花眼鏡時,降谷就開始認分的等待。
他扶著矮櫃一步步慢慢走向後院,心裡有些失笑。當初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居然和赤井選了這間日式老房,明明這一輩子就他們兩個了,卻偏偏挑了這麼大的屋子。
走到屋子後方的小院花了他一點時間,他知道赤井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坐在那的緣廊,看看天空看看花草或是看看那些他回憶裡的東西。降谷並不著急,一步一步都走得小心謹慎,當初花了這麼多年才走近對方身邊,現在這點距離時間,對他來講真的沒甚麼。
一切都是過眼瞬間。
如預期的,赤井人就在那,看慣的浴衣外頭披著羽織,提醒著除了美食以外,氣溫也隨著秋天的到來緩緩下降著。注意到他的到來,赤井回過頭,視線游移了一陣子之後才落到他身上。
「零。」赤井喚了他一聲。
降谷在他旁邊坐下,手輕輕覆在對方同樣佈滿皺紋的手背上,「是我。」
今天的他是零,這樣很好。在赤井的認知中,有的時候他是bourbon,有的時候是安室,有的時候是降谷,而有的時候是零。他不能操縱赤井的記憶走到哪裡,可是他可以很有耐心的把那些日子一日日數給他聽。那些他們的曾經。
「今天天氣還不錯,我找了些人來家裡。」他說得很大聲,一字一句,清楚的。
赤井衝著他點了點頭,也不知道究竟是聽懂了沒,不過降谷想就算不懂,之後見到面大概也會懂了吧。就算很多事都想不起來了,赤井秀一那見微知著的本質依然沒有改變。
「那你在這再休息一下,我去準備點東西。」
他在赤井的手背上拍了拍,像是安撫小孩似的。曾經讓人感到那麼安心,扛著狙擊槍保護過許多人的那隻手,也在歲月的催化下變得那麼小,那麼枯瘦而單薄。可是降谷也老了,他們的手貼在一起仍是那樣契合。
回到屋裡的降谷估計了一下時間,接著打開冰箱,開始從裡面掏出各式各樣的食材,挑挑揀揀後選了些不錯的,正準備丟進水槽裡清洗時,清脆的門鈴聲響了起來。看了眼時鐘,離約定的時間還早,可是對於來訪的人他卻心如明鏡。
「明明說過不用那麼早來的。」打開門的他語氣雖然無奈,卻也帶著那一絲的寵溺。
「怎麼可能讓你一個人忙呢,赤井叔叔的專長從來不在這一塊啊。」
站在門外的是Hana和她的丈夫Vincent,後面還跟著一對兒女,正忙著從廂型車上搬出大包小包的東西,看樣子在來這裡之前還順道去採買了一番。
「怎麼還帶了這麼多東西?這樣我家的食物不是越積越多了嗎!」
回應他的是Hana的大笑,她用力地往降谷臉上親了一口,「天啊,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降谷叔叔,這樣我才有機會再來拜訪你啊!」
有些不自在地抹了抹臉,這麼多年他還是習慣不了Hana如此親暱的舉動,可是看著那張笑臉,降谷又覺得好像她做甚麼都無所謂了。
Hana的一對兒女提著買來的食物逕自走在前面,畢竟從小他們母親老是帶著兩人往這裡跑,不用降谷指路也能順利找到廚房。而Hana則攙扶著他,在後方慢騰騰地走著。
「真是的,到了這種年紀,不讓人扶著都不行了。」
「說什麼話,降谷叔叔,你還年輕的呢,現在可是你扶著我走路才對。」
Hana朝他吐吐舌頭,俏皮的很。這部分大概是遺傳到她的母親,至少在降谷的記憶中,Scotch和可愛可是沾不上邊的。
在他來得及說出自己的感想前,前方卻傳來了小小的驚呼聲,還想著出了什麼事的降谷急忙轉頭,卻在弄明白前率先注意到了站在兩人後方的男人。
深藍色的襯衫與灰黑色的外套,還有那萬年如一的毛線帽,降谷眨眨眼,他似乎又看見當年的赤井站在那裡,叼著煙,用有些礙眼卻仍舊帥氣的表情衝著他笑。
降谷有些發愣,下意識又眨了眨眼,時光的洪流回歸,在他面前的還是那個佝僂老人。
受夠赤井那毫無美感的穿搭法,降谷替他選購過各式各樣適合他的衣服,可是赤井最常穿的還是那些相似的款式。真不知道這男人是怎麼想的,一路走來,品味始終如一,一點時尚感都沒有。
「不對啦,赤井叔叔,我們是颯太和珊瑚,媽媽在那邊呢。」
手上提著一堆東西的兩人朝著自己母親的方向點了點頭,示意那才是赤井口中的Hana。大家都習慣了,偶爾被叫錯名字之類的,講過的話必須一再提醒之類的,沒有人會因為這點而感到傷心或是憤怒,畢竟至少他們都還在赤井的記憶中存在著。
發現赤井的視線往自己身上投射過來,降谷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又睡迷糊了嗎,赤井秀一,那兩個可是Hana的寶貝兒女啊,而且就算Scotch還活著,也早就變成和我們一樣的糟老頭啦。」
聽見他這麼說的赤井來回看著面前的兩人,嘴裡不住呢喃著原來是這樣的之類的話。
不論赤井正從所剩不多的記憶裡抽出線索拼湊真相,還是正在迎接新的事實,這些事情降谷都覺得無所謂,可是看著對方那張有些驚訝又顯得十分認真的臉,降谷忍不住偷偷湊近Hana的耳邊,「跟妳打賭,之後他一定還是會喊錯名字。」
「對啦,赤井叔叔最愛你了,就你的名字他絕對不會喊錯。」Hana也附在他耳邊調侃他。
「死小孩!」降谷忍不住往她手上敲了一記。
之後兩個小孩和Vincent將家裡整理了一番,畢竟之後會湧入一堆人,光是他兩平時用的餐桌絕對坐不下,而幫不上忙的赤井就在一旁做做樣子監督著。時不時還是會有諸如赤井叔叔我不是Hana之類的抱怨伴隨笑聲傳出,就連身在廚房的降谷也聽得清清楚楚。
「人多了就是不一樣,氣氛真熱烈啊。」降谷感慨地對身旁的Hana說道。
「好啊,如果降谷叔叔不嫌棄的話,我天天來這裡當電燈泡,反正也差不多要到退休的年紀了。」Hana和他一起留在廚房準備今天的餐點,手上正繫著圍裙,一雙眼睛卻在食材上掃來掃去,大概是遺傳到Scotch的天賦,Hana對料理也很有一套,就連替赤井煮了這麼多年飯的降谷有時也得甘拜下風。
Hana迅速接手了降谷準備好的蔬菜,馬鈴薯胡蘿蔔切塊加上花椰菜後打算做成奶油燉菜,秋刀魚清洗過後送進烤箱,而看著那一袋栗子,左思右想之後,她似乎終於決定拿來做栗子飯。
「赤井叔叔有好一點嗎?」一邊處理栗子的Hana問的似乎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像是閒話家常,可是降谷卻聽出了裡頭隱藏的小心翼翼。
是怕他逞強還是怕他難過呢?降谷撇撇嘴,得了吧,他又不是這麼容易受傷的人。
「到了這種年紀,不要退步就很好了,哪有什麼好要求的。」雖然感嘆,降谷的臉上卻還是噙著笑。礙於他們的工作,降谷甚至沒有設想過兩個大忙人能夠安定下來,何況是長相廝守,這些對於年輕的降谷而言都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而現在的他能夠伴著赤井看日出日落,就算所剩的日子不多,他也由衷的感到慶幸。
「可是這樣……」Hana顯得有些遲疑,連帶著手上的工作也停頓了下來,「你不會寂寞嗎?」
「寂寞?怎麼會呢。」降谷不禁失笑。
或許赤井有一天會連他都不認得了,可是降谷知道自己的責任還是只有一個,那便是記得那些日子,然後一件件細數給赤井聽。
如果連降谷自己也不記得了,他知道Hana或是那些年輕的小輩們,仍舊會記得他們的故事,然後降谷就會從說故事的人變成聽故事的人,那依然沒有什麼改變。
「我的這一輩子,很多人都先我一步離開了。」
從他從未見過面的父母開始算起,早逝的警校同學、艾蓮娜、Scotch,他所珍視的人一個個先他一步而去,正當降谷因為這一輩子他就注定這樣孤身一人時,赤井闖入了他的生命裡。
當然,赤井的加入並不會就此讓別離從他的生命裡消失,不提身為長輩的瑪莉,連比他們年輕的人都走了幾個。被餵食過過APTX-4869的幾人,雖然最後都服用了解藥,卻幾乎也都在二三十年之內離開了人世。
畢竟身體受過破壞性的再生,會產生這種副作用似乎也是理所當然。
降谷還記得,工藤新一走的時候,報上無一不是天妒英才和英年早逝的惋惜。葬禮那天的工藤蘭看起來無比憔悴,像是把畢生的眼淚都流乾了。那天赤井也參加了,對於流不出眼淚的遺孀,他只是喃喃吐出了一句傻女人。當時他的表情隱沒在香煙燃起的裊裊煙霧中,模糊不清。
那個時候降谷就決定了,就算未來的赤井先走一步,他也不會為他流一滴眼淚。
相較之下,他們已然太幸運。
把刷乾淨外皮的南瓜扔到砧板上,降谷轉而燒起了水。力氣大不如前的現在,他很樂意將難處理的南瓜扔給Hana想辦法。
在等待水滾的時間裡,降谷盯著水面映出的倒影,晶光蕩漾著,似乎又有許許多多熟悉的面孔晃過眼前,直到滾起的水打散了他的身影,他才收起念想,將一包銀杏灑進了水裡。
身旁的Hana早開始動刀分解那顆南瓜,不過從偶爾遞過來的視線,降谷不難察覺她仍舊等著自己未完成的對話。
所以他整理好了情緒,「以前的我也想過,為什麼我都是被留下來的那一個。」
為什麼他總是得承受那些悲傷?明明他並沒有做錯任何事。
「可是發生了那麼多事,和這麼多人相處、磨合之後,我的觀念稍微改變了點。」時間差不多了,降谷動手將在沸水中浮沉的銀杏撈起,小小的果實就像是他們,在驚濤駭浪的人生中,誰都無法預料自己的走向。「畢竟能夠相遇都是緣分,就算他們先走一步,我也會負責記著,不會讓他們這麼輕易的從大家的記憶裡消失。」
我會成為他們曾經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證據。他說。
儘管話題很沉重,降谷的聲音卻很輕,像是怕驚擾了回憶裡的每一塊碎片。
「所以在我之後,這就是妳的責任了,畢竟妳可是我們最重要的家人,這個工作非得由妳來完成不可。」
他輕輕的拍了拍Hana的手臂,像是有那麼一絲世代傳承的味道在。而她則挺起了胸膛,臉上綻起了笑容,平凡的面孔立刻顯得華光璀璨了起來,「當然了。」
解決了積壓在心底的煩憂,Hana的動作一下子俐落了起來,降谷還在慢吞吞的給銀杏脫殼去皮,她已經端出了好幾道料理。
正感到歲月不饒人的降谷突然抽了抽鼻子,察覺到不屬於廚房內的料理的香味正在屋內擴散,能發出這種這種香甜甘美刺激食慾的味道的食物,就降谷所知,只有一種。
「喔,大概是兩個小的正在後院裡烤地瓜吧,說是秋天的落葉多,正好替你整理了。」Hana察覺他的疑惑,順勢為他解答了。
「什麼替我整理,明明就是自己嘴饞吧。」降谷不禁笑罵了句。
「誰不喜歡烤地瓜呢,畢竟這種稍帶涼意的天氣,來顆熱騰騰的烤地瓜是再適合不過了。」Hana聳聳肩。
降谷還想說什麼,可是在開口之前便被另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截斷。
「可是零討厭烤地瓜。」
降谷回過頭,不知道什麼時候,赤井來到他們身後,正站在門口看著廚房內忙碌的他們。
「怎麼跑到這來了,不是讓你一邊休息去嗎,你在這裡又幫不上忙。」降谷動口就想趕人。
「零不喜歡吃烤地瓜。」赤井只是又說了一次,然後視線搜尋了一下,動手指了個方向,「零喜歡吃的是這個。」
順著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不止Hana,連降谷也愣住了。赤井指的正是他剛剛去完皮,穿成串放在火上烤的銀杏。
如果說不討厭就是喜歡的意思,那說降谷喜歡銀杏倒還算沒錯,可是要說他討厭烤蕃薯,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對甜點沒有特別的偏好,卻對地瓜產生的自然甜味頗有好感,自然不可能討厭這東西。
之前沒少用地瓜做料理的Hana也疑惑的看了過來,降谷皺起眉,左思右想之後,總算想起了一些端倪,隨之露出了忍俊不住的表情。
「大概是這麼回事吧。」
以這句話為起始,降谷訴說起了不知到第幾個屬於他們的故事。


那是在臥底時期中,少數同樣被紅色染遍,卻不會讓他感到沉重的回憶。
一開始提起那個主意的是Scotch,說是看到了滿地楓紅,連想起了小時候吃到的烤地瓜云云。
然後隔天冰箱裡就多了袋地瓜,還有各式各樣當季的食材,連松茸和螃蟹都有,看的bourbon眼睛都直了。
負責出錢買貨的Rye當然不可能再要求他下廚,可是這麼大的量也不可能交給Scotch一個人處理,Bourbon只好在一旁幫著打下手,做些相對容易的活。
當時他們合租的是間公寓,當然不可能有地方給他們生火烤地瓜,只能用家庭式烤箱權宜一下,可是看著Scotch躍躍欲試的樣子,Bourbon覺得烤箱就烤箱吧,反正他們的大廚最後總能變出好吃的東西來。
而等到烤的香味四溢,金黃色的地瓜端上桌時,早在開始散發香味便感到飢腸轆轆地Bourbon便撿了個看得最順眼的準備留著慢慢吃,回頭又去端其他的菜。
可是當他再次走回桌邊時,卻發現他特別挑出來的的烤地瓜已經被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房間的Rye抓在手裡,還被咬了幾口。
其實後來想想那也沒什麼好介意的,烤地瓜多的是,他也不是真的非那一顆不可。就算對Rye的舉動有些不滿,可是那男人自我中心的個性他也不是第一次領教,說再多都是浪費唇舌。
一顆地瓜而已,他才懶得為了這種事動怒。
可是壞就壞在端著螃蟹過來的Scotch說了一句那是Bourbon特地留下來的地瓜,然後當時的Rye不知道在想甚麼,居然把那只剩半個的烤地瓜遞向他。
「吃吧。」
氣氛降至冰點再一路竄升到沸點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面對質問著為什麼我要吃你吃過的東西啊的Bourbon,被揪住領子的Rye顯然還沒弄清楚理由,就只是看著他發愣。
後來那頓飯Bourbon吃的很不愉快,就算山珍海味擺在眼前,心情不佳也不可能有胃口,他連把手伸長點都沒興致,吃得最多的還是剛好就擺在面前的炙烤銀杏,要不是知道那東西吃多了會中毒,Bourbon恐怕就整盤吃光了。
為了緩和餐桌上的氣氛,Scotch也說了不少話,像是他們能湊在一起是緣分,要彼此珍惜之類的。
可是當時的Bourbon只把那些話當屁話。他根本不想和Rye產生關係,任何一種都不想。
所以到了那頓飯的最後,Rye問起他為什麼不吃烤地瓜時,忍無可忍的Bourbon終於飆出一句,我最討厭烤地瓜了!


聽完前因後果的Hana笑到叉氣,差點連帶的摔了手裡的一疊盤子,就算即時扶穩了,她還是笑的停不下來,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我、我知道你以前和赤井叔叔不對盤,可是我不知道是這種不對盤法啊,也太可愛了吧你們兩個!」
降谷無奈的看著她,雖說這事由現在的他看來也很滑稽,可是總不至於笑成這樣。
正巧這時又響起了電鈴聲,降谷便撇下還笑個不停的Hana,慢吞吞的走向玄關。
在組織臥底的時候的生活當然不是那麼輕鬆愜意,那樣稀少的平穩日常就像微弱的星火,在那段只有深黑與猩紅的日子裡,成了唯一支撐住他身上可以稱為人性的部分。可是那些事情並沒有告訴Hana的必要,那段過去僅只需要由他記住,在不遠的將來埋藏進黑暗中即可。
那天真的來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攜家帶眷的,就算老一輩的走不了這麼遠,也讓兒子女兒帶了話來,再遠一點的,也通過視訊電話,聊了不少彼此的近況。
笑聲一直都沒斷過,雖然沒有人刻意搞笑,可是聊著聊著興致上來,誰也沒有拘束著自己。
降谷看著他們的房子,稍早還嫌有些大的地方,現在看來卻反而有些小了。他並不認識現場的每個人,可是總有他相識的人會與他們產生聯繫。
或許Scotch所說的緣分便是這樣子,不用靠血緣,不用靠愛情,他們依然能夠這樣聚在一起,熱烈的聊著生活裡的大小事,接著放聲大笑。或許明天他們都將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可是現在的他們看起來就像家人一般。
想到這裡,降谷突然想看看赤井,想看看這個陪伴了他好多年的家人。可是放眼望去,赤井並沒有在人群中,明明剛才還看到他和當年的少年偵探團聊得正高興,怎麼轉眼就不見了。
一邊嘀咕著,降谷還是邁開步伐老地方走去。今天的確是做了不少事,就連體力尚可的他也感到些許疲憊,注意到他的動作的Hana上前打算扶他,降谷卻婉拒了。
拄著拐杖,慢慢走向後院,不出意料,那個熟悉的身影依舊坐在往常的位置上。降谷在他旁邊坐下,拐杖就隨意的立在旁邊。
這樣熱鬧的日子,顯然已經不是現在的赤井能夠負荷的了的,坐在緣廊的赤井正閉著眼睛假寐,呼吸緩慢而勻稱。
降谷坐下來的時候,赤井的眼皮顫了顫,這讓他知道對方並沒有真的睡著。降谷仔細觀察著赤井的側臉,歲月在他的臉上刻下深淺不一的紋路,抿起的唇有些乾燥,黑色毛帽下的頭髮也早已花白。
那是他看了這麼多年的面孔,躁動的感覺早已消失殆盡,降谷卻覺得那張臉再看十年二十年都不會膩味。
閉上的眼皮劃開一條縫,就算年歲已高,赤井綠色的瞳孔仍然精神著。曾經總是被寒冷與排斥所佔據的眼瞳,現在卻帶著滿滿的溫情。和不同的人相遇的過程中,連赤井也改變了不少吧,這麼想著的降谷小心的將頭枕在對方肩上。
「太好了呢,身邊還有這麼多人。」降谷閉上眼。
「就算只有你也很好。」赤井的聲音從他的頭頂傳來,模模糊糊,帶著來自胸腔的共鳴聲。
身旁有些動靜,降谷知道那是Hana躡手躡腳在給兩人蓋上毯子,太陽大概快落山了,吹在身上的風帶起了寒意,可是身邊令人安心的溫度讓他捨不得睜開眼,就暫時這樣吧,降谷想著,四周又恢復了安寧。
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