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カラ松感到躁動著。

所謂的年輕氣盛,所謂的生理現象。

他喜歡漂亮的女人,人嘛,誰不喜歡那些漂亮賞心悅目的事物呢。
他在橋邊偷瞄著那些散發著青春光輝的女孩們,等候著對方過來逆搭訕。
沉浸在自己想像的相遇場景裡,啊啊,深深吸引著對方,她們戀慕般的目光,讓カラ松感到愉悅,那些假想出來、散發著賀爾蒙的眼神,就足以讓カラ松快感。

女人真是不錯啊,柔軟,香甜,抱起來很舒服的樣子。

但奇怪的是,カラ松看A片用不太起來。
他當然也有收藏,不過與其在意那些身體上的性癖,他比較喜歡稍為有點劇情的打炮片,相談室之類的、亂倫之類的、禁忌之戀諸如此類。
不要有出現男優的,這樣把自己代入竿役會比較有臨場感;聽著女優訴說煩惱,再想像由自己來幫對方解決...聽著她哭喊著好舒服要壞掉,像是給自己稱讚一樣。
也只有這類的AV才能讓カラ松的征服欲得到高潮。

至於對那個女優的長相如何,特徵如何,是個怎麼樣的人,カラ松並沒有印象,就是個「女優」吧。
反正都是演出來的,就像他自己一樣。

一直一直都在扮演著「誰」。

カラ松從學生時代起就喜歡演戲。
站在舞台上,感受著台下眾人的目光,那種視線集中於他身上的感覺讓他很舒服。
一舉手、一投足,都讓人離不開眼神的吸引,想像自己變成另一個人,想像著自己的變身。
受到歡迎的注目。
カラ松從那些眼神裡看見了自己的存在意義,於是他決定一直一直演下去。

看起男性雜誌,做些筆記,嘗試自己合適的穿衣風格,聽說戴上墨鏡會給人一種難以捉摸的神秘感,讓人無法看透而產生吸引力,為了隨時注意整理儀容,去買面鏡子好了?頭髮要是亂了、鬍子要是沒刮,那可是OUT的呢。

今天也是很完美的人,讓人賞心悅目,連自己都可能忍不住戀上自己呢。
一如往常地,カラ松和兄弟們一同躺進被窩裡陷入沉睡。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カラ松每晚會做著自己變成羊的夢。
長出奇妙的山羊角,手裡不知為何握著玫瑰,然後開始不斷從底層往上爬的夢。

真是奇怪的夢呢,說是睡不著數著羊讓自己入睡那倒還能理解,但是變成羊什麼的,真是奇怪啊。

而且每次回過神來都是發現自己正在爬石階,有時還會遇到其他的羊,緊張的往上攀爬,大概是感覺到下層的石階在墜落,カラ松也趕緊往上攀爬。

要是墜落了會怎麼樣カラ松沒有想過,他偶爾會看到其他羊不小心失足落下,但是他並沒有那種同情心去注意到牠們落下後的安危或去向,畢竟在這整個詭異的空間裡,已無暇顧及他人,還是自己先爬上去最重要。

爬到了頂層會怎麼樣呢?說到底這個地方有頂層嗎?牠們每晚不斷不斷的往上爬,彷彿看不到盡頭似的。





「蛤?你會夢到這樣的東西?」
「啊啊,所以才想跟你相談啊大哥。」
「那什麼啊www說是數著羊入睡那倒還能理解,但是變成羊什麼的你是終於開始妄想症了?」
和自己的想法幾乎87%相似,這個長男喔。

一如既往的釣魚場,カラ松和おそ松單獨兩人出來垂釣,實則是カラ松在詢求煩惱的解答。

「有人說夢是反應潛意識的慾望,カラ松你是想往上爬?還是變成羊?」
「這個嘛...往上爬...也不知道要爬去哪裡啊。」
「反映人生的隱喻?你想改變?之類的嗎?」
「是這樣嘛...」

而且其他羊又是怎麼回事呢,和他們交談時每個都彷彿愁容滿面的,心事重重,雖然說羊的臉就那樣實在很難看出是在難過的樣子,不過這就只是種感覺問題而已,別太計較。

「那你就繼續往上爬看看啊。」
「誒?」
「可以吧?カラ松你的話如果說這麼長久以來都夢到,那肯定爬了很長一段吧,繼續爬啊。」
「...是嘛?」
「是啊。」
「......」
既然大哥都那麼說了。
「...也是呢,嗯!也是呢。」

那就繼續爬就好啦──對尼特來說,也沒什麼好煩惱的,也不過就是持續久了點的惡夢,總有一天會消失的。

カラ松樂天的想著,「哼...有和你相談真是太好了,大哥。」
「哈哈!是吧──」

就這樣,カラ松依舊持續每晚不間斷的攀爬惡夢,夢裡カラ松的山羊角也越來越長,漸漸地開始扭曲。






沒想到真的有爬到頂的一天。

今晚他和往常一樣攀爬著石階,身旁已經看不到任何其他羊了,牠們都在好前幾晚裡逐漸脫落墜下,有些羊和他一樣,越接近頂端時羊角長得越發捲曲,不過只有他的羊角是往上自旋長的。

孤單一人...或者說、現在是孤單一羊?站在最頂端的廣場石板上張望,這裡什麼都沒有。
接下來又該怎麼做?往下跳?怎麼可能,好不容易才爬上來的。

稍為再小走了一段路程,總算注意到前方有個小小的告解室,雖然對這夢境的配置感到疑惑,カラ松還是掀起了布簾坐了進去。

「恭喜你來到這裡,迷途的羔羊。」
「...?」
「我想你應該有很多疑問,是如何來到這裡的,那些攀爬石階又是怎麼回事,那些羊們又是怎麼回事...」

啊,難道最頂層就只是來解惑的嗎,爬了這麼久,如果只是這樣的解答,カラ松感覺還挺不爽的。雖然這只是夢。

「カラ松,你不覺得你自己的性欲有些『薄』嗎?」

突然在講什麼?好歹也是年輕氣盛的時期,カラ松自認為自己算是有正常發洩的,雖然不到很強烈,但突然這樣像是被告知性冷感似的。

「放心放心,不是說你性冷感或性功能很弱之類,倒不如說,你有很強的性欲呢,但是方向不對。」
「方向不對...?」
「是的,以人類角度而言。」
「...?」

カラ松喜歡漂亮的女人,畢竟人嘛,誰不喜歡那些漂亮賞心悅目的事物呢。
他喜歡假想對方朝他投出戀慕般的目光,這樣就能讓カラ松感到愉悅,被那些視線注目,就能夠高潮。

女人真是不錯啊,柔軟,香甜,抱起來很舒服的樣子。

但是有什麼不太對的樣子...

「對...女人們的『目光』真是令人舒服,不如說,其實是男是女都無所謂吧。」
「...!」
「你喜歡的是,被他人注目的『自己』。」


誒?


「真是色情的癖好呢...比如說...在舞台上,集中眾人的視線,就覺得有快感...カラ松是視姦愛好者嗎?」
「誒...」
「藉由他人對你的注意,讓自己感覺到自己的美好...看A片時把自己代入演出,讓女優的哭嚎讓你感受到自己的厲害,進而陶醉那種妄想出來的征服感...カラ松真是變態啊。」

「不...不是...」

「不是嗎?不是的話爬不到這裡的喔。」
「...?」

什麼意思。
這長久下來的夢...是什麼含意...

「會來這裡攀爬的羊,都是現實中實際存在、生活著的男人們。」
「那些人...?是真實存在...?」
「對,他們有各自的生活、工作、煩惱、快樂、痛苦,各有各的心事。」

告解室對面的聲音停頓了下,接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糾纏在愛欲糾葛中的男人們。」
「?」
「劈腿、亂交、情感痛苦、和配偶間的衝突、和戀人間的糾葛,他們被愛被性所困,每晚都在此攀爬向上,希望在這最高處找到情感的解答。」
「那...掉下去的人呢?」
「死掉了喔。」

!!會死嗎?カラ松面色鐵青,他還曾看過有人不擇手段把別人推下去,他自己也曾遇過有人想推他。

「啊啊,那不重要,重點是你是唯一來到終點的人,所以我要為你解惑,你的情感煩惱。」
「我...我沒有什麼...」
「自戀難道不嚴重嗎~?」
「......」

是這麼一回事嗎。

カラ松一直在演戲。
一直一直都在扮演著「誰」。

他渴望受到注目,因此選擇了持續的演戲,改變自己,沉浸自己,妄想著和「理想的誰」相戀。
一舉手、一投足,都會讓人離不開眼神的吸引,想像著自己的變身。
從那些眼神裡看見了自己被愛的意義。

從那些...想像裡。

「......」
「嘛,自戀沒什麼不好的,不是俗話說嗎,先愛著自己才會有人愛你。」
聲音柔和了下來,意思意思下的安慰了他。

「你就那個樣子,沒什麼不好的。」
「......」

「你不用改變就好啦,カラ松。」
「......」





「......?」



嗯?
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聲音......


「就那樣成為『性欲』的惡魔也沒關係喔,不管你們變成什麼樣子...」


等...等一下...


「誒...!?等、等等...」




「哥哥我、都會接受的。」




告解室發出了巨響,カラ松側的房間瞬間往上升了上去,讓カラ松驚訝得還來不及反應,已經聽不見也來不及指認出那個聲音了。


「你是......!」






回過神時,カラ松躺在被窩裡。

其他兄弟都不在,看來今天難得是自己睡到最晚。

終於從惡夢裡醒過來了,而且看來應該是,今後不會再夢到那樣的夢了...吧?

頭上有股沉重感,伸手一摸,カラ松忍不住冒出冷汗。


扭曲而直長的山羊角。
從被窩裡甚至鑽出了一條細長的尾巴。



カラ松感覺到自己在躁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