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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疑惑
「南科公司大樓清潔人員：李屹紳 性別:男」
玉麟兒在離我鼻尖不到十公分的位置輕盈飄浮，並細細端詳方才喚出的半透明螢幕，上面正顯示出我的員工資料和肖像照。
我選擇性忽略高科技產物和古風小仙女的不協調感，只求能快點找出真相，讓我從這詭異的狀態中解脫。
玉麟兒轉過她的小腦袋看向我，又把視線放回螢幕上的資料，螢幕發出的冷光在她困惑又狐疑的眼眸中閃動著。
「妳說這就是你嗎?看久了是挺像啦，但這根本不可能啊～」玉麟兒眉間微皺，圓短的手指敲了敲螢幕，螢幕上的我烏黑短髮平順服貼，戴著黑框眼鏡，面無表情的直視前方，就是隨處可見的平庸長相。
「雖然現在的我是女人，但這就是現實中的我啊!」我焦急的再度澄清事實，被困在奇怪的虛擬實境裡，還變成一個女人，現在的我就像處在狂風暴雨中的飄搖凌亂。
然而玉麟兒搖搖頭，語氣堅定的說:「妳現在是不是女人根本沒關係，夢視系統可以在虛擬實境改變使用者的外觀甚至性別，重點是你沒有經過登錄，根本不可能使用夢視系統。」
「我看再調整一下你的神經連結，你記憶混亂的情形就會消失了。」玉麟兒武斷地判定我的情況，掌心又聚攏起熾白光球面對著我，我趕緊閉上雙眼退離她三步之遠。
「等一下，我說的都是真的，妳相信我。」
實在不想再經歷強制喚醒記憶的劇烈不適，看見我的驚慌失措，玉麟兒嘆口氣收回光球，嘟起嘴說道:「算了，那就親眼看事實如何吧。」
「玉麒麟，麒麟玉，玉麟兒顯神通。」
玉麟兒揮袖一擺，比剛才更大的電子螢幕立即浮現。
螢幕畫面呈現由潔白牆面構築的廣闊空間，裡頭的夢視裝置沈靜的屹立於原地，與其相連的粗狀管線流動著靛藍凝光。
玉麟兒睜圓了雙瞳注視著畫面裡原本的我，流露出的盡是驚愕及不解。
現實的「我」正於夢視裝置裡蜷曲身軀，如同嬰孩般沉沉睡去。而現在，我就在夢境的彼端，凝視著「我」自己。
＊ ＊ ＊
「在房間裡消失的女人，又不是七月半的鬼故事。」在我解釋事情的詳細經過後，玉麟兒翹起二郎腿坐在我窄瘦的肩膀上。經由測試間攝影機的畫面，她不得不承認我就是清潔工李屹紳，但她對我的說法仍是半信半疑。
「可是我確實看到她消失在走廊上啊，而且我還記得她的名字，研發部的王綺琳。」我道出那女人的名字，想讓自己的說詞更具說服力，沒想到換來的是對方疑惑的目光。
「那就更不可能囉。」
「我就是王綺琳，夢視系統的程式設計師，今天我都在研發中心裡，沒有出來過喔。」她吐出的這句話瞬間重擊我的腦袋，真相彷彿籠罩在深不可測的濃霧中。
「但妳跟我在現實中看到的那個王綺琳長得不一樣啊。」
「我不是說夢視系統裡可以改變外觀嗎？而且那女的又不一定要跟我長的一樣，只要拿偽造的員工證就好了。」
「但你看起來也不是在說謊的樣子，可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對方總算多少相信了我的說法，她一晃就飛到我眼前，以格外嚴肅正經的語氣對我說道:「雖然現在還是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現在我們有更重要的問題要處理。」
我點點頭，相信玉麟兒跟我所想的一樣，現在首要目標是讓現實的我醒過來，結束這混亂又詭異的夢境，好查清真相。
但事實很快就證明我的想法錯了。
「我的績效獎金啊！好不容易接到通知有測試員通過心理檢驗了，原本想終於可以進入測試階段了，想不到當仙麟公主的居然是遇到鬼的清潔工！還是個原本長得不怎麼樣的男人！這樣我就沒辦法用獎金買戀華王子的限定同捆機跟豪華限定版遊戲，那可是有超大等身掛軸跟抱枕的限定版啊！！我的老公們會哭泣的啊！！！」
原本鎮定自若的她忽然爆發，陷入滔滔不絕的崩潰狀態，她用衣袖摀著臉搖著腦袋，像要不到糖的小孩子般難過，頭上的大鈴鐺也隨著她的情緒起伏發出激烈響聲。
激動的她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不過撇除讓我感到生氣跟一大堆難以理解的名詞，她的聲淚俱下勾起了我些許同情心。
但還是得把話題導回正軌上。
「雖然妳的遭遇值得同情，但首先還是讓我從夢視系統裡醒過來吧，這樣我們回到現實才能把事實調查清楚。」我以平穩和緩的口氣安撫玉麟兒，再冷靜的分析情勢，料想她應該沒理由拒絕。
「才不要。」她立刻恢復冷靜，乾淨俐落的回答又狠狠打了我一巴掌。
「呃，為什麼?」她出乎意料的拒絕讓我來不及反應，只能反射性的提出疑問。
「妳可是第一個能進入這夢視程式成為仙麟公主的人啊，之前我們招募近百位的女性自願者，都沒辦法通過第一關的心理鑑定。沒想到你一個男人輕而易舉的就變成仙麟公主了。可惡，都是那傢伙，他設計的程式就跟他本人一樣的怪！」
「所以妳是難得的測試者，在收集完測試數據之前，請你繼續當公主吧。」雖然她以純真可愛的笑容和清脆甜美的聲音面對我，但她的目光卻像狩獵的老鷹一樣銳利，將我牢牢釘在原地。
「等一下，還是趕快找到始作俑者比較要緊吧。」我全身上下冒出不少的冷汗，莫名的預感告訴我，若是答應會有難以想像的後果。
「沒關係的，你只要給我十分鐘就夠了。」
「十分鐘?」她自信滿滿的笑容反倒讓我有些遲疑。
「對，十分鐘，在我們新研發的夢視系統裡，腦中的虛擬實境和現實世界的時間流動是不一樣的，在我們的調整下，虛擬實境的十年只等於現實的十分鐘」
「所以~就算你在這裡待了十年，回到現實也只過了十分鐘，之後再追查犯人也不遲。而且我們會提供你做清潔工一整年也拿不到的優渥獎金，怎麼樣，這機會錯過後就再也沒有了喔～拜託你啦～」比「天上一日，人間十年」還要誇張的時間差距，讓我不禁懷疑其真實性，但玉麟兒甜軟的撒嬌音調，再搭配純真無辜且微泛淚光的眼神，如同純真稚子一般，使人不自覺就會卸下心防，聽從她的任何要求。
但稍稍接觸過她內在本性的我，絕對不會輕易受她的蠱惑，絕對不會。
「那我先問，這虛擬實境是怎麼樣的程式?」我還是決定先退一步聽她的回答再說，反正應該只是中國神話體驗之類的程式吧。
「很棒的問題呢！」只見她雙手插腰，抬起下巴顯意洋洋的樣子，不好的預感又襲來了。

「亂世戀歌，史上第一款虛擬實境乙女戀愛遊戲～」

我登時有種想痛毆自己清醒過來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