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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題〉9x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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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維坦沒有回來。
　　自大夥從黑牢記憶核心返還現實世界後利維坦2.0的機體便進入了休眠狀態，即便是袋狼也無法將之重新啟動，原因不明，彷彿他不曾存在。那時209只如其他人團團圍繞那只冰冷機器，半晌沉默凝視，最終仍舊開了口向袋狼要走他－－既然「41」說他會在五年後才全然放下，不再追逐任何關於41的影子，那麼現在容他抓著一抹殘影、將利維坦2.0放在身邊也沒什麼關係吧？他知道7會說「你開心就好」。
　　何況，那是利維坦2.0，而非41。

　　209曾試著讓自己習慣渾圓機體不在身旁的感覺，他知道他必須慢慢戒掉機不離身的依賴，但事實證明有些實驗得選對時間、地點進行，他不該將第一次測試安排在做餅乾的時候，導致最終結果變成做白工。就算是剛開始學做餅乾的那段時期，他也不曾烤出難吃到想一劍劈了烤箱和自己的成品。
　　為了確保這回材料比例不再像上次一樣嚴重出錯或者根本加錯料，209學乖了將利維坦2.0從房間桌上夾帶到廚房，心神不寧竟真的因此毫無萌芽跡象，他忍不住自嘲這和吸毒成癮似乎相差不遠。
　　明明已何其有幸能再次見到「41」，能好好將原本不敢說、來不及說的那些坦然以告，也好好做了道別，為何心中總有一抹失落的空缺不時吹入冷風？
　　還遺漏了什麼，他還在等待某種暫且無以名狀的事。

　　將最後的麵糊擠上烘焙紙，烤箱預熱完畢，第一批半成品恰能無縫接軌地送入；關上烤箱門，等候期間209也沒閒下，隨手收拾起可以先收拾起來的地方，讓流理臺面別顯得雜亂。
　　不會再用到的器皿全數洗淨後他拉過高腳凳坐下休息，視線放空著正對橘黃燈光，時間流逝莫名變得緩慢、近乎停止，眼珠伴隨一瞬驚慌瞟轉，最終卻仍落到不遠處的利維坦2.0上。
　　他想起曾有次相似的場景，他們在同一空間近距離地各佔一處靜靜做著自己的事－－他專心保養不再需要染上血腥的武器，利維坦2.0則閃動各色流光發出連串清脆聲響。然後7加入了他們，帶來針對背景音的詢問。

　　「喔，那是41在哼歌。」他短暫地抬起頭回覆，旋即又將視線落回劍身。
　　「哼歌？這明明是水晶音樂吧！」
　　「41開心的時候偶爾會隨意哼幾個音，你知道嘛，都不成曲的。」
　　『9唱歌，比我好聽。』水晶流聲停下，索性參與閒談。
　　「誒，人家點名你了，還不趕緊唱上兩句來聽聽？」
　　「這麼突然是要唱什麼啦？」
　　7刻意擺出欠扁的表情兩手一攤，意圖一搭一唱，「你看你看！你點名的人不領情。」
　　『沒關係，9說話的聲音，就很好聽。』
　　「靠！我是叫你們唱歌不是叫你們放閃！」

　　他甚至來不及釐清那是出自41的記憶，抑或利維坦2.0本身的意志－－不敢細想，下意識不去深究，所以最先做出的本能反應就是單手遮眼，心頭亂愉快地扭動一把。
　　耳邊突入一聲「叮鈴」，209這才從思緒中回過神，對於分秒流逝的感知再度產生違和，前不久還覺得緩慢呢，怎麼轉眼餅乾就要準備出爐了？然而橘黃燈光並未熄滅，他感覺自己呼吸猛然停窒，以近乎要扭斷脖子的力道回過頭，腳下險些踩空，手臂擦撞桌緣製造聽著便覺得痛的聲響被他拋諸腦後；倉皇穩住身軀，不捨瞬目直盯眼前機體，他直覺始終期待的什麼將可觸及。
　　209不曾以為電子儀器系統不穩的雜音能讓人如此心安得想哭，各色閃光不斷切換，唧唧沙沙茲茲。靜止呼吸，靜止出聲，上下兩片嘴唇開合著徒徒輕顫，硬是反覆嚥下好幾口口水潤飾沙啞。

　　「......利維坦？」
　　『－－9，是、你嗎？』

　　似曾相識地倒抽口氣，雙手卻脫離大腦節拍率先抱起失去涼冷的渾圓機身緊緊埋入胸口。
　　他終於了悟心底空洞究竟以何為名。

　　『我是，利維坦，版本2.0。』
　　「我知道。」
　　『我不是41。』
　　「我知道......我知道。」
　　『9。』
　　「嗯。」
　　『我，是來跟你，道別。』
　　「......嗯、我知道，我都知道......」

　　黑牢記憶核心裡的「41」既是41、是利維坦1.0也是2.0，卻也同時都不是他們。
　　他已好好向41道過別，所以，接下來就是利維坦2.0了。
　　距離五年又近了一步。



－－完－－

＊＊＊

我只是一個花許多力氣擠出玻璃渣虐死自己的白癡（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