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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雷夫先生很少生氣，他總是游刃有餘，雖然外表嚴肅、極少看見他神情放鬆，但他在傭僕們面前失控的情況少得幾乎沒有，大多數人雖然畏懼他們的主人，但也不至於認為他是個難伺候的對象，比起其他的Alpha來說，葛雷夫先生甚至算是相當客氣有禮的一個，他可不會仗著身分就到處以信息素宣示主權－－但這些情況都不適用於現在。

他帶回來的Omega已經進入懷孕後期，知道詳細情況的人不多，但大部分人都知道葛雷夫先生相當不喜愛別人觸及他的Omega。也許是Alpha的佔有慾所致，但葛雷夫先生似乎也沒特別寵愛這個不討喜的男孩。事實上這名Omega的確很難討人喜歡，他陰鬱並且沉默，總是駝著背看來一臉愁苦，傭人們跟他說話時他從不正眼看待，不是自恃驕傲的那種，而是他似乎沒有勇氣直接看向他人的眼睛，男孩總是逃避任何一個眼神接觸，哪怕是醫生正在替他做檢查，他看起來都彷彿事不關己，只是聽從所有的指示動作，卻不會開口回答問題。

這樣的發展顯然讓葛雷夫先生格外地煩躁。有些人總要說幾句不是，Omega帶回家裡就是要討好主人，哪有像這個怪男孩一樣，只會給先生添麻煩？

若是魁登斯的狀況夠好，那他開不開口都不會構成葛雷夫先生煩躁的原因，但偏偏男孩的狀況被醫生判定不適合生產，這可能會讓心智仍不成熟的魁登斯變得比現在更糟。

還有什麼會比現在更糟？葛雷夫忍著沒對庸醫破口大罵，該死的那是他還記得老醫生已經替他的家族看一輩子的病，搜遍整個地區找不出第二個比他更懂狀況的醫生。

「Omega在生育的情況下，通常需要強大的精神力維持，如果他的狀況不好，可能會影響他的心智……」老醫師看了看他照護一輩子的對象，從他還是小孩時就替他看診，現在露出的神情跟年少時聽到自己要靜養時一樣，葛雷夫已經多久沒表現出這樣的情緒？就算只是這一點點，他也看得出來。

在葛雷夫還不是先生、老爺、掌權者的時候，他只是家族其中一個Alpha，兄弟們之間沒有友愛成分，打小就接受英才教育，每天睡覺前得擔心自己能不能見到明日的陽光，就怕在他休憩的幾個小時間被其他的兄弟給陷害。這樣的高壓環境中讓年少的葛雷夫曾被診斷出心理疾病，老醫生就是第一個發現的人，他告知小少爺這件事而沒有向上頭稟報，葛雷夫當時的臉色就跟現在一樣難看。

「也可能連帶影響Alpha的精神狀況，如果你已經標記他，那麼我建議你們得多多合作讓這件事順利些。」老醫生收拾著他的工具，床上的男孩仍不發一語，而葛雷夫盯著房間一角好似那兒找得出解答。

其實方式很簡單，Omega的信息素在懷孕後期容易失控，只要Alpha協助就能安然無恙。但魁登斯卻不怎麼喜歡他的接觸，葛雷夫從他恐懼的眼神中感受得到，自己的信息素大概只會害情況越變越糟。

他標記男孩的情況的確是迫不得已，他是為了要順利拿下巴波家族，當時的計劃也完全利用了魁登斯。但現在，現在的觸碰絕非計劃中的事，他伸手輕撫男孩的後頸，腺體的位置被男人長著粗繭的手指輕輕滑過，男孩雖然表情不變，卻開始散發專屬Omega甜美的味道。

葛雷夫湊上前，感受到男孩明顯的畏懼，他試著用最溫柔的語氣阻止：「別害怕，我的男孩。我不會傷害你。」

魁登斯再怎麼愚蠢也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傷害緊接而來。第一次他被葛雷夫先生擁抱，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但先生說不會傷害他，然後標記了他，而他帶著這身信息素回家激怒了繼母，他失手殺害了她。第二次是他獨自待的房間，臉上長著鬍子的先生跟他約定要替他帶點心來，但葛雷夫先生一邊說不會傷害他，一邊將他帶離了他約定好等待的地方。

葛雷夫的話就像某種黑魔法，總是有辦法傷害男孩，他甚至不必有什麼實際動作。

男人輕輕吻上男孩冰冷的耳際，他的鼻子磨蹭著對方的側頸，葛雷夫緩緩地讓自己的信息素蓋過對方－－而很快他就發現不對勁，魁登斯根本沒有回應。一名Omega在感受到他的Alpha所散發的信息素，就應該會跟著引發些許情潮，這也是為什麼在懷孕後期要適當地這麼做，這也是安撫對方情緒的一種方式。

但魁登斯卻像完全感受不到，他只是愣愣地坐在床上，葛雷夫呼出的氣息偶爾令他微微顫抖，除此之外沒有更多，他只是持續散發不明顯的Omega氣息，那只是像之前一樣出自於不希望被Alpha傷害的示弱手段。任葛雷夫如何挑撥，男孩就像雕像一樣動也不動。

他停下動作。魁登斯緊張地縮起肩膀，他想自己就要挨打了。

「張開你的嘴，魁登斯。」他的Alpha低聲說道。

男孩聽從命令微微張開他的雙唇，男人隨即覆上自己，強烈的Alpha信息素灌進男孩的感官，不顧他的意願，霸道地侵佔他的一切。魁登斯不敢閃躲，先生的動作談不上溫柔，要不是顧及Omega正是懷孕後期，他會把他壓在床上，除了親吻以外做出更多他們本該做的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好像他連親吻自己的Omega都得經過同意。

他是波西瓦‧葛雷夫，掌握紐約地區大部分的實權、已然成為家族最具影響力的人物，而他卻得討好自己的Omega，還是個他用來攬權的懦弱男孩。他憤憤地加重力道，聽見男孩哭泣般的呻吟，就像被強迫似的。

「如果你持續不願配合，記住這個，對你沒有好處，魁登斯。」他將男孩推進床裡，魁登斯發出小獸般的低吟，男人的手掌隔著衣物粗暴地揉起Omega的胸口，長不出肉的身體完全不適合養育後代，但微微隆起的小腹提醒著葛雷夫身下的男孩正是個懷孕的Omega，也維持他的理智好讓他不真正傷害到對方。

他甚至沒有真正進入男孩，魁登斯已經害怕得滿臉眼淚，他不斷在男人的提醒中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這種感覺，先生說不會傷害，那就是會傷害；先生說不要害怕，那就是要他別再掉眼淚以免惹他心煩；先生說－－

「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只管告訴我，嗯？好男孩。」

他想要沉睡，閉上眼睛就能離開這裡。於是魁登斯闔上雙眼，眼角淚滴沒能控制得住，滴落在先生放在他側臉的手指之上。

＊＊

魁登斯一直都是逆來順受，他聽從葛雷夫先生的任何指令。除了異常的沉默以外－－似乎沒有人想過這一點，男孩極少開口並非他不願意，而是他不知道能向別人說些什麼。以前他在巴波家族裡根本沒有發言權，繼母痛恨他開口說話，只要在懲罰中他膽敢說上一句，只要一句話就足以讓巴波夫人將他折磨得更淒慘。他被養育得個性及外表都相當古怪，即使在先生的指示下他的外表被打理得整齊，他的內在仍然是那個畏縮在牆角哭泣的怪胎。

他根本不知道能向他人說些什麼，甚至害怕自己開口會挨打，巴波夫人常就說這世界上最惹人厭的就是Omega，他們總是不顧場合發情，引誘其他人來佔有自己，可笑又淫亂。別隨便向別人說話，魁登斯，他們就算面帶微笑也是討厭你。巴波太太拿皮帶抽打他時不忘提醒。

葛雷夫先生就是面帶微笑在繼母的公開演說中向他搭話。男孩從來沒有被這樣注視過，先生從陰暗角落發現了他，拿一條精緻的手帕替他包紮手上的傷口，那是繼母出發前留下的，男孩獨自站在角落緊握著傷口，他害怕要是被發現他在流血，會害其他人要花時間整理他留在地上的髒汙。

葛雷夫先生靠近他時男孩將自己完全藏在牆邊，他將手藏在身後，模樣扭捏。先生微笑著向他伸手，魁登斯只是仍保持一樣的動作並且搖頭，面貌嚴肅的男人卻沒有生他的氣，反而關心起他蒼白的臉色。

然後先生發現了他的傷口，魁登斯小聲地懇求先生不要告訴別人，他都有注意沒有把血滴到地板上。

葛雷夫答應了他，但交換條件是他得伸手讓他檢查。魁登斯以為自己又惹別人不快，但對方卻只是溫柔地替他包紮傷口，那條手帕看起來相當昂貴，男孩不可置信地抬眼看了一下主動對他好的男人，但很快又收回目光。葛雷夫先生長得相當英俊，他迅速一瞥注意到那兩道濃眉跟深邃的眼睛，還有他對自己露出微笑。

魁登斯想起這件事，葛雷夫先生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也是面露微笑，先生大概真的很討厭他。

先生現在也不會對他露出笑容，魁登斯知道那些漂亮的Omega們，他在下午茶時間都會見到他們，葛雷夫先生會對他們露出微笑，那些美麗的男孩們有些善於歌唱，有些則特別懂得活躍氣氛，魁登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像不在現場，沒有人會把焦點放在他的身上。

此時此刻他就算開口說話也像是沉默，根本不會有人聽見他在說些什麼。

他想回到房間，至少在那個地方他的安靜不顯怪異，不會有人在他背後說他是怪胎。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