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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誕快樂，摯愛的家人。」

　　　　BGM - 4013. 泣カナイデ
　　　　　　　 http://dova-s.jp/bgm/play4013.html



　　房間裡的霓虹燈閃爍著七彩的光芒，聖誕樹為整個房間帶來了濃厚過節的氣氛，樹下躺著大小不一、包裝鮮麗的禮物盒，看見寫有自己名字的禮物，孩子們一一露出了笑容，整座監獄充斥著歡樂的笑聲──因為，今天是聖誕節。

　　到處散落著五顏六色的包裝紙碎片，所有孩子都已經順利拆開箱子，拿到屬於自己的那份聖誕禮物，最後各自面帶滿足的微笑離開了房間──只留下殘餘的垃圾，以及一位少年。

　　出自院方的疏忽，禮物獨獨少了一份。

　　「因為惡魔的小孩是壞孩子，所以聖誕老人沒有準備你的禮物。」

　　耳邊傳來其他孩子的嗤笑聲，像是炫耀似地緊緊抱著收到的禮物，而少年在那之後──

　　※

　　天色逐漸昏暗，寒冬的街道上處處可見成雙成對的情侶，孤身一人的艾洛緩緩吐出一口白煙，不怎麼在意這種事，心思都放到今晚的準備上──如何在聖誕夜給自己的情人驚喜，看見對方臉上幸福的表情。

　　思忖至此，他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腳步也跟著輕快不少。

　　──說到聖誕節，就不能沒有蛋糕呢！

　　踏入店面時，正好與一對牽著小孩的夫婦錯身而過，一家子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令艾洛不禁回頭多看幾眼，孩子與兩旁的夫婦手牽手，逐漸遠去的背影，最終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他輕撫著自己平坦的腹部，儘管明白自己身為男性，無法生兒育女的事實，但每當看見氣氛和樂的家庭，羨慕的情緒便會於心頭滿溢而出，實際上他所想要的不過是與情人之間「愛的結晶」而已。

　　如果自己是女性──這個念頭剛浮現於腦海中，立刻就被艾洛拋到了後頭去，即使做這種無謂的妄想，仍然無法改變自己身為男性的事情。

　　「一共是4320元。」

　　不帶情感的女性嗓音將艾洛從思緒中喚回，看見精心包裝在盒子裡的蛋糕，也許戀人會開心地輕撫著自己的頭，想到這裡，剛才消極的想法早已被拋諸腦後，艾洛不禁哼起了聖誕的曲調。

　　今天是愉快的聖誕夜。

　　即使離開校園、踏入社會的現在，艾洛依然期待著於夜晚來臨的聖誕老人，甚至會特地準備慰勞的點心，隔天早上就會看見床邊的禮物盒、空無一物的桌子，這儼然成為了年末的慣例行事。

　　──今年會收到什麼樣的禮物呢？

　　緊緊依偎在一起，舉動親密的情侶映入了眼簾，艾洛忽然有股想要擁抱戀人的衝動，這令他下意識加快了步伐，為戀人準備的禮物早已藏在書櫃的一角，想必收下的時候也會面露喜悅的笑容吧。

　　無意間瞥見購物中心牆上的大螢幕，想起了幾天前的事情──那時正巧播報著關於家暴的新聞，經過歲數的增長，艾洛才漸漸明白過去為何會進入育幼院、父母那些行為的意義……

　　那時行經的路人們一臉厭惡，指指點點的模樣歷歷在目。

　　那樣的行為，是不正常的。

　　異常者的孩子，依然會成為下一位異常者。

　　那麼，自己是不是以後也會像父母那樣呢……？

　　──艾洛不禁打了個冷顫，想到戀人被暴力相向的模樣，左胸傳來了一陣痛楚，視線從螢幕別開，彷彿要逃離那種可能性，他步離了人來人往的交叉口，踏上回家的路程。

　　「我回來了。」

　　一抬頭，戀人的身影映入眼中，艾洛顧不得手上的蛋糕，撲進了戀人懷裡，想要立即感受那熟悉的溫暖。

　　或許是注意到自己異常行為的原因，犬上輕拍著他的頭頂，用雙臂回應著擁抱，這一切的行為讓艾洛逐步安心下來。

　　「歡迎回家。」

　　泫然欲泣的感覺侵蝕著艾洛。

　　※

　　戀人不經意撒嬌的行為，犬上早習慣了。

　　問題在於……

　　佇立於廚房的艾洛臉色相當難看，他凝視著手中不應存在的第三套餐具──或許是因為今天看見和樂家庭的景象，才有這種下意識的行為也說不定，呆愣許久後他默默放回架子上。

　　犬上細瞇著雙眸，沒有錯過戀人任何一絲異樣，嚴格說來，最近的艾洛可以說是……非常奇怪，偶爾會落寞地盯著電視上孩童的映象，或是避開與自己交接的視線。

　　……原因不難理解。

　　「平真。」

　　愛人的呼喚聲讓犬上回過神，艾洛因害臊而通紅的臉頰，每年聖誕節總是同樣的景象，百看不膩，愛人嬌羞的表現令他勾起嘴角。

　　「……聖誕快樂。」邊遞出禮物，艾洛小聲祝賀著。

　　犬上接過禮物的同時，將艾洛擁入了懷裡，啄吻著淡色的髮絲，而懷中嬌小可愛的戀人輕蹭著自己身軀的模樣，是多麼惹人憐愛。

　　他彎下腰，於戀人的耳旁輕聲細語。「聖誕快樂。」

　　那麼──該怎麼解決眼前的問題呢。

　　雖然，方法也只有一種。

　　「艾洛。」犬上輕柔呼喚著戀人的名字，仔細觀察戀人的一舉一動，任何變化盡是收入了眼底，淡然說著。「我們領養個孩子吧。」

　　感覺得到戀人僵直了身子，犬上沒有繼續開口，僅是靜靜等待著回答。

　　──難以呼吸。

　　艾洛覺得就像隻字片語卡在咽喉一樣，戀人總是對自己瞭若指掌，就連最近的念頭也被摸得一清二楚。

　　直到眼前犬上的身影朦朧起來，艾洛的腦袋才逐漸恢復運作，因為簡單的一句話，內心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潰堤了。

　　即使戀人為自己抹去淚水，晶瑩的淚珠依然不斷沿著雙頰滑落，艾洛已經看不清楚戀人臉上的表情了，輕捧著自己臉頰的溫暖大手，讓他感到些許安心。

　　腦海中打轉著各式各樣的困惑、憂愁，最後交織一起，宛如交纏難解的毛線球。

　　為什麼會知道？

　　真的沒有問題嗎？

　　自己做得到嗎？

　　平真也想要嗎？

　　小孩會接受雙親都是男性嗎？

　　最後從口中傾洩出來的是，近來困擾著自己的憂慮，儘管理性告訴自己那不過是荒誕的謠言，但他卻無法完全否定這句話的可能性──不信任這樣異常的自己。

　　「──如果我、跟父母一樣……施暴、的話……要怎麼辦……」

　　要是小孩跟自己擁有了一樣的過去。

　　要是平真受到了傷害──

　　真發生那種事情的話，該怎麼辦才好？

　　「你不會那樣的。」

　　對自己有自信點。

　　戀人簡潔有力的話語，漸漸撫平艾洛心中那抹不安的情緒。

　　或許自己沒有想像中那麼理性吧，也可能只是……想要聽戀人的肯定而已。

　　……果然最喜歡平真了啊。

　　艾洛緊擁著戀人，那天花了一段時間，崩潰的情緒才平息下來。















　　※

　　「艾洛，蛋糕──」

　　聽聞呼喚自己的聲音，艾洛放下了手裡的照片，不禁輕笑出聲，朝著客廳走去。

　　今天是聖誕節。

　　照片完好地收藏在精緻的相框中，訴說著持有者是多麼珍惜這項回憶的產物，上頭的三人和顏悅色，各個帶著笑臉。

　　下方娟秀的字體寫著──





　　聖誕快樂，摯愛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