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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琰悄悄往前走到那排學生右手邊十步以外的距離,風聲恰好止息,遠遠看見那束著高馬尾、身穿弓道衣的清俊少年睜開雙目,表情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肅穆,右手從筒中以優美的弧度抽出一支箭搭上,將弓箭一齊高舉過頭,接著一面張弓,一面將其放低與視線齊平,全神貫注在小小的靶心上,隨後右手一鬆,手中箭矢「嗖」地射出,再度命中紅心。 那箭矢離手後,又是一陣微風拂過,射位上的少年還立定不動保持收勢緩和著呼吸,烏黑柔亮的馬尾和瀏海隨風搖曳,整個人散發著一股靈動脫俗的氣質。 頃刻間,手機相機快門聲接連響起,重新打破了這靜止如畫般的美景,還有人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 「長蘇學長!請看這邊,拜託看這邊!!」 「學長請收我為徒,我會每天認真練箭的!!我求你了啊!!」 「Oh my god──此貌只應天上有……我圓滿……」 「哈啾!」 梅長蘇受了風,突然彎腰打了個大噴嚏,現場頓時鴉雀無聲,靜默了半晌才又紛紛騷動起來── 「男神打噴嚏也好可愛……」 「梅長蘇你冷不冷?我外套借你披吧?」 「學弟來一杯熱茶如何?」 「長蘇。」 眼看梅長蘇疲於應付,蕭景琰忍不住出聲喊他,低沉的嗓音迴盪在空曠的射箭場,立刻吸引了眾人的視線。 「景琰?你怎麼來了!」梅長蘇見是他,把長弓架好就這麼旁若無人地小跑過去,剛才拉弓射箭時冷冽的面容已被融化成溫暖的笑意。蕭景琰將手上的熱咖啡遞過去讓他捧著,脫下身上的西式制服外套,雙手自正面繞過梅長蘇雙肩替他披上。 「今天不必練球,就想來看你射箭。」把手搓熱後捂上對方冰涼的臉頰,看著他被風颳得紅通通的鼻子問道:「怎麼不去室內場?我剛才去看還有空靶的。」 「你也知道我每次去,社員們……包括社長在內都大驚小怪的,像那樣。」梅長蘇邊啜飲著咖啡邊朝側背後奴了奴嘴,無奈地笑了笑,續道:「比賽就快到啦,我不想影響他們練習。」 蕭景琰順著方向往那群小粉絲看去,露出了然的表情笑道:「這倒也是,畢竟大家都想親眼看看你百步穿楊時的英姿嘛。而且上回校刊社的風雲人物專欄……怎麼寫來的?『琅琊高中榜首,國二便跳級上高一的天之驕子梅長蘇,外號麒麟才子,文質彬彬、儀表堂堂、貌似潘』……」 「哎行了行了!這些話從你口中聽見真夠彆扭……」梅長蘇騰出一隻手捂住戀人的嘴,本來凍紅的臉又更紅了些,腦筋一轉瞇著眼調皮地反擊道:「敢問我們的校草兼籃球界明日之星蕭景琰同學,這麼擠兌我是嫉妒還是……吃醋呢?」 「有什麼好嫉妒?」蕭景琰挑高一邊眉毛,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梅長蘇是我的人,我放煙火慶祝都來不及了,嫉妒什麼?」 梅長蘇聽了頓時語塞,在外套下輕輕捏了他的手臂一把,臉燙得簡直要冒煙,結結巴巴地說:「什、誰是你的人了!別、別說這種引人誤會的話……」 「引誰誤會?人早就走光了。」蕭景琰一笑,梅長蘇猛然回頭一看才發現那群圍觀群眾果然不知何時便已鳥獸散,才悠然往前踏一步,把臉埋在蕭景琰頸邊。 「你最近都陪著我們在球隊,也好一段時間沒練箭了,但看來狀況還是挺好的。」蕭景琰攬住對方,望向遠方箭靶上的紅心釘了三支箭,心生驕傲讚許道。 「嗯,身體記住那感覺就不容易忘了,手生是不至於,但我手痠阿……」梅長蘇說著退開半步,轉了轉手和脖子,左手在右肩頸上捶了幾下。 「呵……跟我來。」蕭景琰牽起梅長蘇的手走回休息區一前一後席地而坐,在梅長蘇背後從他的後頸開始以指按壓,再揉著他肩頸的穴道,一路向下按摩到手臂。身為中醫師林靜的獨生子,即使沒有鑽研但從小耳濡目染,對按摩穴位和推拿還是頗有心得。梅長蘇閉上眼靜靜享受,按到點上時而痠得嘶聲,時而舒服得從鼻腔發出輕哼。 「怎樣,可還滿意?」蕭景琰把脖子向前伸去越過對方肩膀,貼著他的耳側邊按邊詢問。 「嗯……還行吧?」拉過蕭景琰的兩隻手在自己前方交叉握住,順勢往後挪了挪坐在他兩腿間,慵懶地躺上對方的肩,一起靜靜地看著遠方夕陽西沉。 *** 蕭景琰以指做梳,替戀人梳理那被風吹亂的青絲,他的肩並不寬闊也不厚實,對男人來說甚至略顯單薄,雖然生在這個沒有髮禁的世代,而那一頭自八歲蓄起的烏黑長髮披散而下時,要不是身形高挑,光看背影大概總會被認錯性別。 幼時除了幾個屁孩因為偷偷喜歡梅長蘇,刻意拿他的長髮做為話題接近他或找他碴以外,並沒太多人在意這回事,直到步入青春期後又陸續有人問起,他一致這麼回應:「相命的說我體弱,得當女孩養大,才不會被黑白無常盯上。」 奇也怪哉,你爸媽就沒怕你八歲前養不活?從有記憶開始便跟他住對街、從小一塊兒玩大的蕭景琰,不忍當著外人的面拆他台,只得腹誹一番。梅長蘇幼時確實就較常人體弱,但他可不記得梅家爸媽信奉那套民間習俗,原本覺得對方蓄長髮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理所當然,但聽他那官方說法久而久之也被激起了好奇心,三不五時私下打趣著問他,然而梅長蘇總是拖著長長的尾音,漫不經心地給他五花八門的答案—— 「跟大家一樣多沒意思,我喜歡特別點的哪。」 「懶得剪嘛。」 「不覺得我的髮質特別好,打趴一票廣告明星麼?」 「要你管!蕭景琰你住海邊來的?」 「我姓梅,髮在五行中屬木,留長髮對我有延年益壽之用呢——」 ——從那時蕭景琰就想,果然世上的天才想法總是這般怪誕。雖然他確實也對梅長蘇那頭秀髮喜愛得很,甚至產生一種根深柢固的錯覺,覺得那就是他最自然的模樣。 夕陽逐漸隱沒在遠山背後,夜晚的空氣跟著冷了下來,蕭景琰口中吐著白煙,又從背後把梅長蘇抱得更緊了點,把溫熱的唇貼在他白皙的後頸,悶聲問道:「想回家了麼?還是想去哪?明天放假,不急。」 「會癢……」梅長蘇縮了縮脖子,歪頭想了半晌,反問道:「我想去舊書攤逛逛,你去嗎?」 *** 蕭景琰在更衣室外等了一段時間,見梅長蘇出來時已換回學校制服,解下高馬尾將髮絲繞在頸邊權當圍巾,頭縮在白色羽絨外套的一圈絨毛裡,整個人蜷縮得像剛換毛的雪兔似的。蕭景琰忍不住摸摸戀人的頭說再忍忍,一會兒就帶你去吃飼料,於是他的食指上多了兩條齒痕。 兩人散步至站前廣場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然而路上人潮洶湧異常,蕭景琰緊緊牽著梅長蘇要他跟好,隨口抱怨道:「今天難道有什麼活動?人也太多了點!」後者跟在他身側被擠來擠去,索性環上對方右臂一面回應:「這也正常,今晚是平安夜,班上女生和霓凰他們不都在玩交換禮物麼?」邊說邊以指摳著戀人掌心,示意他看向右前方二十公尺外的巨大聖誕樹,「話說回來,校草同學今年難道沒收到仰慕者的禮物?」 從前偶爾會有女孩鼓起勇氣在蕭景琰抽屜塞告白信或貼心小禮物,節日更是不用說,但自校慶和梅長蘇正式交往近兩個月以來,這些小動作也都在不知不覺間銷聲匿跡走入歷史。他忙於高二日益繁重的課業和球隊精實的訓練,可說是蠟燭兩頭燒,放學後不是和梅長蘇待在圖書館自習便是和球隊泡在一塊,而男籃那群傢伙一個比一個神經大條,自然也不會有人提起這事。 他搔了搔頭尷尬地對戀人承認自己當真忘得一乾二淨,幸好對方似乎也習慣了他的粗枝大葉,只是佯裝委屈地噘起嘴說我還不懂你嗎,隨後瞇著眼笑了起來。 護著梅長蘇穿越人群,在路邊攤買了他喜歡的章魚燒和餡餅邊走邊吃,行人也隨著遠離鬧區逐漸減少,走過兩個街區後,終於拐彎進入一條樸質又充滿古味的二手商店街。 兩人慢慢閒逛著,看到書攤或有趣的雜貨店,梅長蘇就會拉著蕭景琰進去尋寶,穿梭在書櫃和陳列櫃間呼吸空氣中木頭淡淡的霉味和陳年書香,稍早的人聲鼎沸彷彿已是上個世紀的事,心情異常平靜舒坦。蕭景琰知道戀人閒暇時常來這條街,也常聽其得意地分享某日從這裡只花了多少錢便找到他喜歡的書籍或擺件,雖然對這些事物興趣一般,但聽著他說、陪著他做,便總是意趣非凡。 晃晃悠悠間,梅長蘇熟門熟路地拐進一間門面窄小的二手書店,蕭景琰跟著進去發現裡頭別有洞天──一樓只有一條向地下室蜿蜒的安全梯,但朝下一眼望去陳列著將近五、六十排的書架,既壯觀又密密麻麻的讓人頭暈目眩。 手牽手慢慢走下安全梯後,梅長蘇便鬆開蕭景琰,一頭栽進古典文學區流連忘返,蕭景琰也不吵他,獨自徜徉在書櫃間,偶爾拿起各式閒書翻一翻。當他繞了一大圈走回古典文學區已不見梅長蘇人影,想他大概是跑到別的分類去了,眼看時間還早,想著若晚點還沒會合再打電話找人。 他又繞了兩圈決定離開書店透透氣,往後繼續走了一小段路,看見一家店名叫「梅莊」,心生好奇便走了進去,裡頭古色古香,陳列的物品大至木雕傢俱小至古代錢幣應有盡有,看來是一間古玩店,然而蕭景琰卻對其無甚好感──尤其在看見店內正中央擺著一塊壽山石的時候──這讓他想起那個暴發戶父親。 他的父親蕭選熱衷於蒐集各種既不實用又虛榮的古玩,尤其鍾愛這類吉祥如意、氣勢磅礡的大小石頭。老家有錢讓他如此揮霍四十年是祖上積德,但他將母親視為附屬品又生性多疑卻讓他不能忍,好在外柔內剛的母親早早看破,在他三歲那年便帶著他離家,獨自在單純的環境辛辛苦苦將他拉拔長大。 想起這些,蕭景琰心裡頓時有些添堵,無心再逛只想趕快離開,抬腿正要跨出二十公分高的門檻時,眼角餘光正好掃見一旁櫥櫃中擺了幾個塑膠盒,裡頭擺了一些古典飾品,其中有一只玉梳靜靜躺在最上面。 *** 他被吸引過去,拿起來細細端詳了一陣,雖然自己藝術細胞和鑑賞能力平平,卻也看得出那玉質地極好──色澤既白且透、觸手溫潤、彈響清脆悅耳──就和自己的戀人一樣,讓人如沐春風。而上頭的梅花雕刻不知是否因為經歷了歲月風霜已經不太清晰,卻覺得異常親切,鬼使神差地拿著他走向收銀台。 「老闆,這個怎麼賣?」蕭景琰將玉梳擺在櫃台上,對著裡面低頭打著手遊的年輕老闆問道,而對方只是抬眼瞟了一眼又馬上盯回螢幕,隨口開了個價:「這個,五千。」 蕭景琰聽了瞪大雙眼,下巴差點合不攏,忿忿道:「五千!?你搶錢啊?五千夠我跟我媽吃用一個月!」 「欸,」年輕老闆終於放下手機,把掛在桌上的雙腳放下,抬頭認真地和蕭景琰對話,「這可是南北朝的文物,你說難道不值這個價?」 「文物!?南北朝的文物你們這樣隨手擱在進門旁邊的塑膠盒裡?你別看我是學生就想誆我!」 「誰誆你了?我老子從前簽六合彩中了頭獎,有錢沒處花發了瘋似的買了一堆古董回來,這只玉梳他細細研究一番發現不是什麼大家刻的東西,既不想收藏就隨便賣賣唄。」老闆頓了頓,看客人一臉不解又無奈地繼續補充道:「雖然這是一塊上好的白玉,看質地本來應該體積不小,結果成品卻只有這小──小的一片,雕工也稱不上精細,也不知究竟哪個手殘黨雕的,真是暴殄天物……」 蕭景琰莫名聽了更加不爽快,怒瞪著那年輕老闆半晌後深吸一口氣眨了眨眼,拿出錢包裡全數鈔票拍在櫃台上,繃著一張臉道:「一百五十塊,你賣不賣?」 「一百五十塊!?說我搶錢,你才土匪吧同學……不!賣!」 「……二百五,我身上就這些了,你賣不賣一句話。」蕭景琰又從書包裡層翻出一百元備用金,攤開擺上桌面。 「誰二百五!?你才二百五!你全家都二百五!!」 「……快點,我趕時間。」蕭景琰完全不想和這有些輕浮的老闆多做糾纏,對方隱約又讓他想起某個傢伙,而他總是不太擅長應付這樣的人。 「算啦算啦!」年輕老闆在玉梳和蕭景琰臉上來來回回看了數遍才總算鬆口,「看你那麼喜歡我就當有緣交個朋友,拿去唄!但你下回經過這要是看到一個老頭子在顧店,那就是我老子,可別跟他提起這碴阿……另外我好人做到底,只收兩百,五十就免了,給你和你馬子叫計程車回家。」他一邊嘮嘮叨叨,一邊把零錢推回給蕭景琰。 「呃……謝了。」蕭景琰不知該先反駁自己並不想跟他交朋友、不想再來,還是別那麼稱呼梅長蘇,最後想了一圈選擇閉嘴省點口水。 「不謝。我說阿,即使這東西不是什麼稀世珍品,但那人畢竟選了那麼好的材料……雖然笨手笨腳又浪費,但還是一筆一劃雕了獨一無二的花紋,我想應該是送給非常重要的人唄。」說到這裡停頓一下,無視蕭景琰時好時壞的臉色自顧自說道,「玉石啊,是越用越有光澤,它每一齒都相當圓潤光滑,當初破土時據說也保存得極好,上頭的雕花輪廓是被日積月累來回摩娑給磨圓的,可見原主對它幾不離身寶貝得很……你和你馬子可要好好收藏,糟蹋古人的心意可是會遭天譴勒!」 你們把他亂擺就不怕遭天譴了?蕭景琰在內心默默吐槽著,簡單回應道:「好,多謝割愛,我記住了。」 「沒事兒。小哥阿,這裡沒有你要的東西了,時候也不早了快回去唄,有人還在等你啊!」年輕老闆突然繞出櫃台,推著蕭景琰的背一路將他推到門口。他被推著跨出門後,室內外溫差讓他頓時有些恍然,緊接著感覺口袋的手機震動,急忙接起。 *** 蕭景琰一邊看手機一邊疾步趕往與梅長蘇約定的地點,居然有對方七通未接,而且進那間古玩店後,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將近三個小時。心道看來以後不能抱怨母親為了看購物頻道而忘記做晚飯,買東西和殺價的時間過得可真快…… 回到車站廣場附近,看見川流不息的人群,彷彿又重新和這熙熙攘攘的世界接軌,朝中央那棵巨大閃亮的聖誕樹跑去,就看見梅長蘇站在正前方縮著身子左右張望,抬眼看到自己便嘟起嘴來。 「你是上哪兒玩去了!我可不記得這附近有運動用品店阿。」他雖對蕭景琰嗔怒,語氣卻還是軟的,後者趕緊湊到他面前將他的冰冷雙手從口袋拿出來,攏著邊搓揉邊朝上面哈著熱氣。 「抱歉抱歉讓你等那麼久……有買到想要的書嗎?」 「有呢!還有……這個晚點再說好啦。你呢?有看到喜歡的?」 「嗯,我去了……嗯……」蕭景琰一時說不上來,只記得── 他翻找書包摸到那把玉梳,趕緊拿出來塞到梅長蘇手中,「送你的,聖誕快樂。」 單刀直入,更無包裝,不折不扣的水牛式浪漫。 梅長蘇低著頭,定定看著手中的玉梳,輕輕撫摸了上頭的紋路,一語不發。時間久到蕭景琰以為對方還為自己遲到生著悶氣,正想多賠罪兩句,便等到對方抬頭,但臉上卻掛了兩行清淚。 蕭景琰慌慌張張地把他裹進自己外套裡,著急地問道:「你人不舒服嗎!?還是不喜歡這個?不喜歡我再買別的送你……」 「不……我很喜歡。」梅長蘇哽咽著打斷對方的話,輕輕蹭著他的頸子,手上摸著一根根梳齒還有淺淺的寒梅雕花,好似感受到上頭穿越千年的,笨拙卻刻骨的心意,雖然笑著,眼淚卻不聽使喚地繼續滑落。 突然間,旁邊冒出一群嗨過頭的女學生,口中高喊著「閃光退散──單身萬歲──」把他們兩人從聖誕樹下擠開,拿起自拍棒喬著角度,試圖把死黨們和整棵聖誕樹一起拍下來。 蕭景琰護著梅長蘇被擠到一旁的騎樓下方,頓時有些無言,但他也管不了那麼多,捧著對方的臉好好替其拭淚,柔聲道:「你喜歡就好,別哭啦……是怎麼啦?可把我嚇壞了。」 「我只是……突然感覺……算了,沒什麼……」梅長蘇搖搖頭稍微和蕭景琰分開一些,把手中提袋遞給他,眼裡雖然還閃著淚光,卻漾起一抹幸福的笑,「既然你提前送了,我也順便給你吧,聖誕快樂。」 「裡頭是什麼?」蕭景琰開心地接過,復又把人摟進懷中。 「你回家再慢慢拆吧,不喜歡再跟我……」下巴抵在戀人肩上,在他背後擦去一滴眼淚後也將雙手環在對方腰上。 「喜歡!你送什麼我都喜歡,」整點一到,一曲《平安夜》悠揚地傳入耳中,喧鬧的廣場上冷風陣陣襲來,他們擁著彼此卻絲毫不覺得冷,「當然……若你把自己送給我,我就更喜歡了。」 「誰理你……」 歷經波折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兩人相視一笑後深深凝視著彼此,隨後蕭景琰輕按對方的後腦勺壓向自己,偏頭將唇緩緩貼上去,梅長蘇靜靜隨之閉上雙眼,微啟雙唇,迎接那毫無保留的溫熱。 隔天,那群喝茫的去死團女學生整理照片時,正要稱讚新手機鏡頭廣角真不是蓋的,便見畫面左下方有一對情侶正熱情地擁吻──只照到背影的短髮男學生剛好擋住裹著羽絨外套的戀人──兩人的頭頂上方,正好掛著百貨公司布置騎樓用的榭寄生。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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