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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思考在生命洪流中自己的意義，而我現在明白了。

為什麼活著？那是為了與你經歷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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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點，天空仍然是一片寂靜無聲的深藍色，雪花緩緩飄落，誰家門前的鈴鐺因風搖動，清脆的聲響為整片雪地添加色彩。他在暖洋洋的被窩中睜開雙眼，愛人的鼻息打在頸邊，他勾起唇角，以鼻尖蹭了蹭對方與自己相同的自然捲，又閉上眼，貪戀早晨的寧靜。

五點四十分，他被床邊震動的手機驚醒，小心翼翼地抽出一隻抱著愛人的手，打開手機查看簡訊。

『我們到機場啦，好冷啊老天！By 七個』

簡短的文字下附了一張圖，金髮與褐髮的少年相互依偎著共用一條圍巾，臉上倦意明顯，卻都笑得燦爛。他愣了下，以抽氣代替驚呼，又無奈自己在兩人的愛巢中陷得太深，轉身輕輕捏了愛人的鼻子，再親親臉頰，才緩緩起身去梳洗。

穿上西裝，在連身鏡前與領帶糾纏了許久，最後還是拋下怎麼樣也系不好的領帶，抱著風衣和圍巾就匆匆忙忙地出門了。

『尼歐歐太Q惹^^ By Shake』

他坐在藍色休旅車的駕駛座上，以人生中最快的速度發送訊息，順便附上一張愛人睡顏的照片後，隨意地將手機扔在副駕駛座，便發動車子前往機場。

此時身在機場的金髮少年收到簡訊，果斷地將另一人拉往購物區逛街。通常接到有尼歐照片的簡訊只有兩種情況：一是表哥在炫耀和尼歐去了哪裡玩，二是表哥做了什麼錯事，奉上他自己愛人的照片作為賠罪。現在的情況應是後者，表哥大概是早上看著尼歐的睡臉幸福到睡著，忘記來接機。開什麼玩笑，從那裡開車到機場還要兩個小時，他才不想乾等，待會表哥到了一定要好好「敲詐」他一筆。

如此盤算的少年，似乎是忘了表哥在自己旗下的公司工作，他所敲詐的錢亦是自己發出去的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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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十五分，他坐在潔白的床上望著自己的膝蓋發愣。他一向淺眠，血液循環又不太好，總是在早晨哆嗦著被冷醒。與體溫如同幼童溫暖的Shake相遇後，才擁有比較好的睡眠品質，而久違的寒冷讓他感到措手不及。側身一倒，將臉埋進愛人的枕頭裡，又喜孜孜地笑了。

他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詭異，但是愛人的枕頭上有自己的氣息，兩人契合而相融，使他在寒冷的早晨感到一絲暖意。一會兒，他緩緩地從被窩中爬出來，將被子摺好後，換上居家服，走到廁所梳洗。鏡子裡的自己比高中時消瘦許多，眼眶下的黑眼圈十分明顯，及肩的漆黑捲髮顯得有些雜亂，前所未見的頹廢感。

一個月前接到了一位名媛委託的案子，要為她縫製一件聖誕節宴會的禮服，他本來不想接下這個案子的，只是那位名媛天天派人到家裡，偶爾出門還能看見她的人在附近徘徊。不堪其擾，只好接下案子，哪知那位名媛意見特別多，總喜歡與她自己身形不相符、氣質不合的禮服，穿上了才覺得不合適。一改再改，她始終不滿意，他只好連夜趕工修改，直到昨天早上才急急忙忙地將成品送過去，結果名媛這會兒又吃多了，禮服穿不上去，當場在更衣室嚎啕大哭，指責他的不是。

他很想將禮服整件扔到那位小姐的臉上，但終究還是將頭髮紮起，認命地修改尺寸，一改又是一整天，直到三點才被名媛的司機送回到家。

輕嘆，將毛巾掛好後便走到客廳為自己沖一杯咖啡，順便烤了兩片土司，並將B群擺到餐桌上提醒自己要吃。一邊叼著吐司，在沒有Shake的週六早晨閒得發慌，他撿起隨意扔在沙發上的領帶，想必是Shake放棄繫上的。

『Darling,where are you now?』

一手拿著馬克杯，一手按著手機鍵盤，給愛人發了簡訊。他一直很寶貝這支手機，因為是與戀人一起辦的，款式成對，電話號碼也只相差了兩個字，當初他們一起翻著手機型錄，有好幾款都很喜歡，最後還是用猜拳決定了款式。現代人大多使用智慧型手機，但戀舊如他，仍然使用著折疊式手機。

整理好客廳，他走進書房，選了幾本當代小說，便蜷縮在沙發裡裹著毯子開始看書。一會兒，茶几上的手機震動起來，他便快速地拿幾手機查看簡訊。

『加班><尼歐歐我好想你~~~TT』

附圖是一張Shake的鬼臉，他不禁輕笑，立刻回信。

『乖，我也想你。好好上班，別看手機了，今天烤蘋果派等你回家。』

手機的另一頭，Shake一手拉著七個，一手拉著萊西轉圈圈，惹得旁人側目，卻絲毫不在意。他拿著手機，炫耀尼歐傳來的簡訊，另外兩人似乎習以為常，手拉著手一同前往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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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尼歐點起了聖誕樹的燈，桌上擺放著烤好的蘋果派與奶酒，望著搖曳的燈光，思考著該不該先把蘋果派放回烤箱保溫，便聽到車子的引擎聲接近，原本面無表情的臉瞬間染上了喜悅的色彩，迫不及待地走到門前。

「尼歐歐歐歐——」戀人推開了大門，尼歐甚至來不及看清他的面容，便已被他緊抱在懷裡，凌亂的西服上夾帶著酒精的味道。

戀人身後，一名身著黑色西裝的男子將車鑰匙放在鞋櫃上，點頭向尼歐致意便轉身離去。這樣的情況十分常見，想來是謝克應酬時被客人灌了不少酒，這會兒又被下屬送回家了。

「謝克，你好重……等等喔、我們先去浴室洗個澡，還是你想直接睡覺？」熟練地閃避謝克的索吻，尼歐步履艱辛地將戀人拖往浴室，卻感覺頸邊被什麼濡濕，耳邊響起戀人的咽嗚，使他頓時亂了陣腳。

「Shake？怎麼啦？別哭、別哭……」但戀人什麼都不肯說，只是不斷落淚，淚水與鼻涕掛在臉上，顯得滑稽，而尼歐只感覺到滿滿的心疼，捧著Shake的臉為他拭淚。

好不容易等到Shake哭累了，像個大孩子般在他的懷中熟睡，他才小心翼翼地將謝克扛回臥室，換上乾淨的衣服，塞進棉被裡。時針介於十與十一之間，尼歐俯身輕吻Shake的額頭，輕聲將房門帶上，回到空無一人的客廳。

在客廳獨自閃爍的聖誕樹，紅色、綠色、黃色的燈光映在木質牆面上。「好像要辦派對一樣……」啪的一聲，他將燈光關閉，擺好的碗盤被擱置著，他把蘋果派放進冰箱，為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坐在沙發上看白雪無聲地落下。

臥室裡男人半張著哭腫的雙眸，從公事包中摸出了一個小小的方盒，裡頭是一對銀色的戒指，戒指內側刻上了兩人的名字，他將方盒按在胸前，最靠近心臟的位置，心裡難受的感覺讓他喘不過氣。

他想起表弟給他看的那些畫面，他總覺得尼歐特別熟悉，卻從來沒想過他們在千年前就已結識，沒有想過尼歐用了千百年的生命在等他、在守護他，守護一個沒有前世記憶的他。他突然痛恨尼歐生而為龍，假設他的生命更短，就不需要堅持那麼久。Shake甚至不敢想像總是堅強的尼歐在每個自己的墳前哭泣，不敢想像他擦乾了淚水還要繼續等下一個自己出現，再從頭來過。

朦朦朧朧中，他夢見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個自己，挨在噴火龍的胸前，顫抖著雙手按住那條長長的傷口，卻止不住藍色的血液湧出；夢見自己被吊在城牆上，身心俱疲，那隻笨笨的噴火龍卻把自己捧在懷裡，為了他焚燒整座城池，與世界為敵。第二次見到自己的時候，尼歐在想什麼？第三次、第四次之後呢？

自己終究是欠了尼歐太多，他佩服尼歐的執著，卻也心疼，更憎恨自己一次又一次傷害尼歐。這對戒指到底該不該送？假設尼歐為此又繼續等下去，那他該有多寂寞。

起身，他看著身上被更換好的衣服，握緊拳頭，走出房間，在樓梯上往下看，月光照在尼歐的臉上，他不禁嘆息，自己的尼歐簡直比仙子還美。沿著樓梯往下，他走到沙發旁，捧起愛人的臉便是一陣深吻，紅酒的甘甜在舌尖蔓延，而愛人眼底濕潤、雙頰泛紅，顯然是有了醉意。

時針倚靠著十二，他奪過愛人手中的酒杯，翻過椅背壓在愛人身上，傾身近乎啃咬地佔有對方的雙唇。尼歐不知道自己是否在作夢，Shake應該正熟睡著，怎麼會出現在客廳？迷迷糊糊地將雙臂纏繞上愛人的肩頸，嗅著粉色捲髮上熟悉的味道，令他感到莫名安心。

「尼歐。」極具磁性的男中音迴盪於耳畔，尼歐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愛人，對方突如其來的正經與冷靜令他有些不適應。只見Shake執起自己的手，垂眸，將一個吻烙印在手掌心。

「尼歐……」愛人又再次輕喚自己的名諱，他應了一聲，而Shake則似用盡了全身力氣，趴倒在他的身上，頸邊就是Shake溫熱的呼吸，他抬手摸了摸對方的捲髮，如同安撫。


「尼歐，嫁給我。」


突如其來的肯定句令尼歐一陣錯愕，他還沒來的及開口，又聽愛人說道：「我夢到兩個老爺爺，他們坐在院子裡的躺椅上，笑呵呵地給彼此削蘋果，陽光照在他們身上，暖洋洋的。」

Shake翻身，將尼歐摟進自己懷裡，輕吻著他的墨髮。「尼歐，你相信嗎？我覺得這就是我們的未來。一分鐘也好，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尼歐，我們要一直在一起，生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這次別在等下一個我啦！我們可以一起去天堂度蜜月。」


「嗯，我相信。」


尼歐抓著Shake的衣襟，混亂的情緒令他無法思考，淚水奪眶而出，感情潰堤的瞬間，愛人牽起他的手，並替其吻去淚水。

「尼歐歐，你要嫁給我了，知道嗎？」

Shake慢條斯理地替尼歐戴上戒指，親吻他的指節，如視珍寶。他亦拿起另一枚戒指，牽起愛人有些粗糙的手掌，將戒指套入無名指。看著成對的銀戒，兩人不禁嘆息，卻連呼吸都是幸福的顏色。

指針重疊於十二，兩人互相依靠著，連寒夜也變得溫暖。


「尼歐歐，生日快樂！」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