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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那裡等了很久，院子裡的花開了又謝，一到花開時節便直打噴嚏的老毛病還是沒改，新入住的人類不喜歡他，也不喜歡李鯤。他沒辦法保護好李鯤的東西，小小的手抱緊了李鯤教他讀書寫字的毛筆和卷軸，挨著人類的棍棒，沒有還手。

他記得李鯤第一次見自己的時候，臉色比哭了還難看。李鯤說，拿起了筆，就不要拿刀。他的尾巴很強壯，即使李鯤不在也能保護自己，而且打柔柔軟軟的尾巴是不會痛的，他喜歡李鯤，也喜歡人類，不要任何人受傷。

後來他離開了自己和李鯤的家，因為人類新生的小寶寶看到自己時總是哭泣，小臉蛋皺成一團，那可不好看。抱著小背包，他日日夜夜蜷縮在城門邊的小廟，望著城門外人群來來去去。

總有一天，李鯤會回來。當他一回來，看到家裡被人搶走一定特別生氣，但是那個叫做王上的人會給他們一個更大的房子。他會捲起袖子，幫李鯤把戰甲和頭盔刷得乾乾淨淨，然後李鯤就會帶他去山上玩，坐在樹下給他讀故事書，李鯤上次給他念的那本，他已經不記得內容了，李鯤得再給他讀一次，就當是出門這麼久的道歉。

他還要跟李鯤告狀，陳婆婆偷懶，她一直都在睡覺，不陪他玩，讓他覺得好無聊的。

對了，他還要李鯤給他買很多小包子，就像以前一樣。

李鯤給他的卷軸濕掉了。他拿自己的袖子使勁擦了擦，卻越擦越髒，乾涸又被濡濕的血跡汙染了卷軸，明明是個大晴天，自己的眼睛卻嘩啦嘩啦地下起雨。

「快回來......」

※※※※※

他嗅到了李鯤的氣息。

赤腳奔跑著，他跟隨著空氣中殘留的氣息，見到一排長長的隊伍直往王宮裡去，他一路跟著，在宮門外被擋了下來。

隔晚，他翻過宮牆，終於在王宮後山找到了李鯤氣味最濃厚的地方，卻不見其人。他聽見有人的談話聲，便躲到一旁。

「這李將軍也算忠肝義膽，王上本想勸降他，將來對政權建立也有益處，沒想到......唉、說什麼也沒聽進去耳裡，當場在堂上自刎了。才只有這塊墓碑留下......」

沒有再聽進旁人的一字一句，待那群人離去，他起身，對著空氣道：「李鯤。」

「不要玩遊戲。」

「出來！」

他大喊著，卻沒有人回應。

「出來！要回家！」

他死死瞪著石碑上的幾個字——李將軍鯤之墓，舉起手狠狠地朝石碑打了一拳，鮮血便順著石碑上的凹陷流淌而下。

「李鯤！」

「李鯤！」

「我很想你！」

「我們回家！」

蒼白的手不停敲打著石碑，他彷彿不知疼痛，鮮血沾滿了石碑。良久，他似乎累了，癱軟地依靠著石碑，緩緩閉上雙眸。

「回家......」

※※※※※

他夢見李鯤回來了。一身疲倦卻不改臉上溫柔的笑容，他和李鯤說，有別人住進家裡了，抓著李鯤的袖子，問：「我們家呢？」而李鯤搖搖頭，在他的額頭上印下一吻，像是以前的每個夜晚，李鯤要哄他睡覺一樣。

「小寧，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