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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餓?」符默言抬眼看了下對方,不知道抽了什麼風難得開了句玩笑。「放心,今天有客人包船,這些是多給小費買的,不是打家劫舍來的。」 諒你也沒那能耐打家劫舍。 沒把這句話說出來,疆言訣只搖了搖頭:「沒胃口,你吃吧。」 這是實話,他本來就不怎麼餓,做了惡夢後更加沒胃口了。再說他也不相信這傢伙能打家劫舍。 「包船包到半夜?那位客人還真是好興致。」他冷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符默言聳聳肩,依言逕自開始大口吃起飯菜。 「是啊,小費給的不少。」 天知道他是提供了什麼服務才拿到那筆小費的。疆言訣再次沉默了下來,他有些不確定符默言對那名神族到底有沒有那個意思。 他以前給的小費可也不少。 像是想起什麼,符默言面具下的嘴角輕輕勾了勾。 「下次能再來就好了。」 看著符默言的笑,疆言訣的嘴角抽了一下,卻還是平淡地「嗯」了一聲。 看來是很有那個意思嘛,以前也沒見對方對自己這麼笑過,心裡實在很不是滋味。他將視線移向岸邊,也是時候回去了吧。就在這時,符默言突然開了口。 「對了,小莫給我一樣東西,說是神界特產的點心,你要不要嘗嘗?」符默言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包包裝精美的糖果遞了過來。 小莫......? 連疆言訣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表情變得十分難看。 勉強壓抑下情緒,他輕揮開對方遞來的糖:「你自己留著就好。」 「......」符默言訕訕收回了糖,兩人之間的氣氛像是突然凝固住。突然,符默言動了筷子,挾了一口菜塞嘴裡後又灌了一大口酒。神情完全沒有半點尷尬。 「所以,你找我來除了吃飯以外,就是為了分享你們的事嗎?」將視線移回對方身上,疆言訣終於開口問道。「那也不用說了,我明白了。」 他說完,起身便要下船,卻感覺有個很輕的力道抓住他的衣角。他已經踏上了船沿,因為不想掉下船順便脫人下水,他只好停下動作。 「你明白了,可我不明白。」符默言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 「時不時出現在某人身邊,有事沒事總會想起他,拼了命也不讓他受傷,連紙契約都沒簽下卻願意無期無償等著他,這樣,算不算愛?」 「......愛又有什麼用?」似乎疆言訣立刻回了這句話,輕輕拉開自己的衣角。「我只會給你帶來麻煩和災難,就連最後也還是......把你也捲進來了。」 「和別人一起倒也好,至少會比跟我更幸福的多。」 說完後,他還沒來得及動,便被扯住了手臂,接著船身一個猛烈晃動下便和符默言一同落水。 船離岸邊很近,水也不深,撲騰兩下就到了岸上。 像是被冰水浸過後冷靜了下來,疆言訣起身後便伸手拉起對方,先前陰沈的表情只剩下一臉無奈。 「先來--」 他話還沒說完,拉著他手起身的符默言便借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了上來。他沒預料到對方會突然這麼做,驚訝地瞪大了眼。不知怎地,兩行淚水不由自主地自眼角落下。他一手扣住了對方的後腦勺,激烈地回應對方的吻。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所有壓抑住的情緒都在這時一次爆發,。他也沒打算理會,想先享受這個吻,卻先被符默言推開了。 他慌忙拉開兩人距離,用袖子擦了擦疆言訣的臉。 「對、對不起,剛剛是我衝動了,如果讓你有不好的回憶我道歉。」說著,人卻慢慢退向船隻的方向。「你等一下,船上有漱口水我現在去找馬上回來重新再來一次!」 疆言訣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對方到底在想什麼,符默言是剛吃過飯沒錯,可他又怎麼會介意? 「......不需要!」 他低吼了聲,一手拉住了對方,有些粗魯地一路將對方拽回自己家。然而一路上淚水卻始終止不住,他只好撇過頭不讓符默言看見。真是的......丟臉死了! 回到家後,他便遞過自己的衣服和盥洗用具,指了指浴室要對方進去洗澡,自己則在牆角找了個位子坐下來。 符默言倒是乾脆的拿了盥洗用具進了浴室,進去之前,符默言轉過身,面具後的黑瞳深不可測。 「小莫,我今天包船的客人,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或哥哥,不重要。最後,誰捲誰還不知道。還有你愛我,我等你。」 疆言訣愣愣地聽著對方那幾句話,也不知道到底聽進了多少。等到符默言進了浴室後,他便縮成一團,將臉埋進膝蓋間。 你愛我,我等你。 究竟是「因為你愛我,所以我等你」,還是「只要你愛我,我就會等你」,或是「你愛我,我也會等你」呢?疆言訣沒再多想,最後那句話形同一句承諾,讓他感到安心不少。雖然符默言已經等他等了將近百年,他還是想要確認對方以及自己的感情。他總覺得自己不該再接近對方,卻始終放不下這份感情。不過既然對方都承諾會繼續等他了,他也該安心地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做好準備,再將某些事告訴他。或許到他確定自己說出口後,符默言不會因此離開的時候,他就會坦然開口吧。 儘管對符默言最後的那段話還有許多疑問,疆言訣卻只感到眼皮愈發沉重。算了,麻煩的事就留給以後吧。待會......應該不會再有噩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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