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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t?」

本想悄悄在巷道中關注以便見機行事,誰想如此湊巧,與使用消影術前來的Graves撞個正著。
Graves還未問起,出於心虛Newt主動交代了底細。
「我…剛好到這附近的麵包店,就是以奇獸作為造型的那間……」
Newt希望他的說詞聽上去合理,讓並非隸屬MACUSA之下的自己出現在他們執行任務的現場一事顯得不那麼刻意。儘管他確實是碰巧得知他們今晚追捕的對象涉及奇獸走私,不過前來並非偶然。

Graves並未回話,掏出了魔杖。

Newt沒有驚訝與多想的機會,一道閃光急遽逼近,Graves帶上他一同轉身,手中的魔杖使出攻擊與之相抵消。
Newt被他迴護於身後,Graves順勢擺動Newt的手,放出他攢於掌中的惡閃鴉,並再次放了道咒語,與此同時惡閃鴉迅即地展翅向來襲之人飛去。

不遠處傳來像是獸類的鳴吼。
趁此空隙,Graves以眼神示意那個方向。
Newt朝Graves點了點頭,分頭行動。


過程波折,最終Newt順利地將焦躁不安的爆角獸安撫下來,並且收進了他的皮箱中。
惡閃鴉低空掠行歸來,在空中盤旋一圈後飛回他身邊,在Newt稱讚了牠,旋即縮至一個繭狀大小。

原先周遭不斷傳來魔咒擊發的迸裂聲與建物毀壞崩落的嘈雜,不知何時趨於平緩,顯然局勢獲得控制住。

Graves現於Newt所在的巷道口,並朝他走來。

Graves本想詢問「還好嗎?」不過在開口之前他很快地擰起眉。
他聞到了一絲鐵鏽味。
試圖安撫那隻飽受驚嚇的奇獸時,Newt的手臂不慎被利物劃傷,那身孔雀藍的大衣裂了道開口,窄巷的燈光晦暗不清,看不分明傷處的狀況,能確認的是Newt看上去並無大礙。
他們的工作承擔相當程度的風險與危險,對於受傷習以為常,不代表對對方身上的也是如此。

Graves拉過了Newt的手臂,掌心懸於他的上臂,緩緩游移。
傷口逐漸地癒合,Newt感覺到痛楚也隨之消弭,衣料纖維靠攏合起一處,終至完好平整,沒有一絲縫隙。

Newt抬起頭想道謝,發覺他們如此靠近。

不到一個手掌的距離,Graves能數盡Newt臉上的雀斑,即便是顏色更淡的那些。

「Newt.」

Newt迎向那雙注視自己的雙眸,僅僅如此卻彷彿被施了全身束縛咒,惟有胸口隱隱騷動。
他的心宛如被蛋殼所包覆,不輕易示人,此刻像將要孵化前表面出現裂痕,蠢蠢欲動著,他不知道一切從何時開始,但或許每當Graves喊自己的名字時,就會出現一道裂紋。

Graves將手伸向他的臉龐,Newt第一次見到這個年長的男人眼底起了波瀾。
他想他們是否因同樣的欲望動搖。

餘光被領口細小的騷動驚擾,Newt移開了目光,Graves因而收住動作,木精從大衣衣領冒出頭來。

皮奇攀到Newt的肩膀,小聲地對他吱吱喳喳。
「喔,我很好……傷不礙事。」
Newt一面回應皮奇貼心的關切,一面留意Graves,他已稍稍退開。
奇獸的關懷總讓人備感溫馨,不過現在的他因若有所失的悵然無法很好地體會。

他們走出巷弄,適才的情緒波動只剩下了漣漪蕩漾。


「Newt!」
聽見背後有人喚他,Newt轉過身,還沒看清來人的他被納入一個紮實的擁抱。
「Theseus?」
鬆開了力道,Theseus對Newt上下打量一番,並再度給了他一個擁抱。
一連數個詢問,Newt所熟悉的英國腔叨叨絮絮。
談話中提及Theseus剛結束一場餐敘,碰巧獲悉MACUSA的人員在鄰近區域佈置任務,想著過來與他的老友打個招呼,碰上他的兄弟無疑讓他喜出望外。

『Scamander們是否都擅長順路?』
Graves閉上眼,表情流露出幾不可察的苦悶。
然而理智告訴他,幸好剛才被打斷了。
Graves暗暗吁了口氣,很快地展眉。

『……毫無疑問會引發一場戰爭。』
他可不想在紐約街頭,見識他的好友展現他被稱之為戰爭英雄的實力。


「白天我有正事得處理,明晚我們一起用餐?好久沒有好好聊一聊了。」
Theseus拍了拍Newt的手臂,Graves眉間一緊,一瞬想出聲提醒,但隨即想起他的傷口已癒合。

「好久不見,Graves。」在確認Newt的狀況後,Theseus正式向他的老友問候。
「我們總算見上一面了,你的氣色比我想得好。」
同為傑出的巫師且於各自的領域有著卓越成就,兼之各據大西洋的兩端,平時往來是藉由書信。Grindelwald的事件後,Theseus曾關切Graves的健康,只是回信中他以寥寥幾句帶過了。

不過他們的交情,並不需要依靠繁複而流於表面的客套交際。

Graves問起Theseus落腳處,想為他做些安排並略盡地主之誼。

「我下榻在飯店,這次來美國不會待上太久。」
足以勞駕Theseus Scamander出面,肯定是性質敏感的高層機密,Graves自然不會細問。

正氣師們施展復元咒語,畫面宛若回放般,破損的樓房磚瓦回到尚未遭受波及前的樣貌。

進行著善後工作的現場並不是合適談話的場所,簡單寒暄後,一名正氣師前來向Graves彙報情況。

「我得回去報告今晚的行動,Newt,你恐怕得跟我走一趟。」
Newt看了眼自己的皮箱,Graves頷首以對。
雖然對奇獸來說是無妄之災,但畢竟牽連其中,Newt對此表示理解。

兩人的言談中帶了一點便通的默契,「看來你們處得不錯?」
Theseus頗為意外,不過他樂見這樣的融洽。察覺了Newt的慌張,對著他故作誇張的擠眉弄眼。「畢竟美國人向來不怎麼讓人喜歡。」
Graves的態度一派大方,對於好友也回以挖苦,兩人看上去相當樂在其中,Newt想起他們的交情無庸自己操心。

「不過我確信我與Scamander家族的人都很投契。」
Graves意有所指地補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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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cquery將Graves留下來單獨會談,當他步出魔國會大廈時已將近深夜。
平時多以消影術返家,不過今晚他想信步走一走。

Graves緩步走下階梯,寒風從他的衣領與袖口竄入,正好讓他冷靜地梳理一下內心非因公事的跌宕起伏。

他想起那個未竟的吻。
很多事講究時機,特別是愛情,可他更願意配合Newt的步調。

這是個讓人寂寥的夜晚。

一抹身影讓Graves無暇沉浸於他內心在正要開展的惆悵。

「Newt?」

儘管MACUSA職員們多數早已下班,Newt仍然選擇在外頭等候。
他的手心捧著一團魔法所創造出的火焰,聽見Graves的聲音而回首,火光隱隱映照出他的笑意。
他收起手,火苗倏地滅了。

Newt在意奇獸後續的安置,他也在場的當時,Picquery並沒有明確地表示她的決斷。

Graves轉告President Picquery已應允,在傷勢復原、回歸棲地前,將暫時住在Newt的皮箱裡。當然,務必確認上好了鎖扣。
對於自己為他擔保一事略而不提,不過除卻私人因素,在奇獸這方面的確沒有人會比Newt來得妥當。

Newt因為他的話鬆了口氣,卻仍有些心不在焉。
「你看上去有話想說。」Graves察覺Newt似乎無意間迴避與自己對視,從剛才的對話開始。

心事被點破的Newt,對於自己情緒清楚寫在臉上倒暗自鬆了口氣,起碼是個契機。
他考慮該如何開口,結果卻是思索起靴子與皮鞋磨擦地面的聲響不同這樣無關緊要的事情,寂靜的深夜一切動靜格外清晰,包括自己的心跳。

「Mr. Graves.」

隨著兩人交情漸篤,Newt就沒有這麼稱呼過他。
Graves停下腳步,他挑了挑眉,側身面對那位目光閃爍不定的奇獸飼育學家。

Newt確實緊張,他想說的話令自己羞赧,甚至記起從前在課堂上被點名的景況,他的手心也如同當時一樣發了汗。
「……我想向你申請一個許可。」
一般人是怎麼蘊釀適當的氣氛,他一無所知,Newt不太確定自己的表達是否恰當,他想他是否會以為這是個惡作劇?

「For what?」
獨處時Graves的語調格外輕柔,他所說的隻字片語都宛如情話讓人陶醉。
Newt覺得自己回到頭一次迎接新生的兩腳蛇寶寶,內心鼓譟,而這次破殼而出的是情意。
他的喉骨因吞嚥而起伏。
彷彿終於下定決心,Newt無比慎重地說出一字一句。

「For a kiss.」

Newt的低語幾乎要消散在寒風撲簌之中,Graves依然聽見了。
Graves有一瞬以為那個字詞是自己內心過於期盼的錯覺,而Newt羞澀的模樣證明了這是真實。
久違地感受到被強烈的喜悅砸得暈頭轉向而飄然,Graves想自己得做出更正,這是個美麗的夜晚。
眼前的奇獸飼育學家就像他皮箱,讓人驚喜且超乎預期。

Graves的眼裡湧現欣喜之情,其中挾著一絲促狹,但他很快地掩藏過去。

「well,恐怕在程序上我得糾正你一點。」

Graves的答覆令Newt睜大了眼,那模樣像極了拜月獸,嘴唇微張似欲答辯,他回想自己剛才的話語哪裡導致了偏誤。

他將Newt拉向自己,繃不住面容的他噙著明顯的笑意。
冬夜的凜冽給人親密的理由。

Newt再次感受到Graves呼在自己面上的鼻息,比先前被打斷時來得更為靠近。
「You should call me Percival.」
Graves將額頭靠抵著他,富含磁性的嗓音令他心蕩神馳。

「or,Percy...」

他伸手撫摸他的耳際,接著摟上他的後頸,而後是面頰。
Newt知道自己的臉如同熬製魔藥的大釜因燒紅而發燙,Graves肯定也發現到了。

他挑起Newt的下巴,引領他與自己對視。
Newt本以為已見過他眼裡的溫柔,在這個眼神之前那遠遠遜色,他已陷溺其中。
看著兩人間的距離一點點消去,若非被攬著或許他已發軟。
Newt下意識地闔上眼,其餘的感官敏銳起來,他感受到他們的唇瓣相貼,迎來的親吻細緻而溫柔。
因屏著氣息,Newt以為時間過了很久,不過這對Graves來說那遠遠不夠,他想是否有讓人上癮的魔藥,那必然以Newt Scamander命名。

Graves輕咬他的下唇後稍稍移開,這是個點到為止的吻,Newt感覺得到眼前之人對他的珍惜。
他選擇閉上眼睛。

有些表示毋須透過話語,Graves再次吻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