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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Vampire〉


　　葛葉的肚子在咕嚕咕嚕叫。

　　錄製結束時天色已經暗下了。今天工商卡在一個尷尬的時間段，午餐消化殆盡，然而事前準備和預演又佔據大部分空閒，所有人忙得頭昏眼花，根本挪不出時間用餐。

　　他快餓扁了。

　　葛葉的飲食本就不規律，這些天高強度的行程更是抽光了精力，常常有一餐沒一餐，還得靠著叶傳來的問候消息才會驚覺自己似乎還沒吃飯。

　　真的好餓……靠到身邊人肩膀上，葛葉打了個呵欠，無精打采的樣子。叶比他矮上一點，支撐著的身體倒是很有力，他看了眼快睡著的搭檔，環在腰間的手又收緊些許。

　　「很想睡嗎？」知道葛葉最近的工作量有多可怕，叶有些擔心他撐不撐得住，「如果不舒服的話一定要跟我說。」

　　「沒有這麼誇張。」葛葉的聲音含糊，紅眼半瞇，擠出幾滴生理性淚水，「跟睡覺比起來，胃已經停在國會前面了。」

　　「肚子餓了啊。」完美理解奇怪的葛葉語，叶翻了翻口袋，變魔法般掏出一小包巧克力餅乾，塞到葛葉手中。這個牌子的巧克力很甜，也代表熱量和能量都很高，叶不怎麼吃甜食，更別說他還在進行飲食管理。

　　為誰準備的顯而易見。

　　「ずは的靈魂已經飄走了的感覺呢。」不破靠過來，在機械性咀嚼的葛葉面前揮了揮手，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まぁ、葛葉さん最近真的辛苦了。」加賀美確認了時間，朝兩人中明顯做主的叶詢問：「不知道你們打算坐電車或是叫計程車回去呢？」

　　「啊，我和葛葉另外有預定了，不好意思。」叶抱歉的笑笑，婉拒了同行的提議。他也沒多做解釋，收拾好隨身的包和吸血鬼，向眾人揮手道別。

　　相攜的親密身影消失在門口。

　　「へぇ～真好，看得我也想談戀愛了。」
　　「……可不是嘛。」

　　九點的街道還零星有些店家營業，路上行人三三兩兩，偶爾幾個手提公事包的上班族步履匆匆的經過。叶大方牽著葛葉的手，走在靠近馬路那側，或許是因為習慣，又或許是不在意別人目光。

　　追根究柢，叶和葛葉都是很自我的人。

　　「葛葉、你有想吃什麼嗎？」叶朝喊著肚子餓的人問。然而葛葉在食物這方面實在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菜單裡只有外賣、牛丼和咖哩，可能加上臭掉的沾麵就是全部。

　　「……不知道。」聽到早有預料的回答，叶無奈笑了笑，掏出手機開始尋找附近的餐廳。葛葉也習慣了由叶決定各種事情，理所當然的靠在他身邊，垂下頭一起看屏幕，像隻懶洋洋的貓。

　　「有一家拉麵店看起來不錯，只是……」
　　「走路要十五分鐘。」

　　兩個家裡蹲互看一眼，在彼此臉上看到了「好麻煩」三個字。

　　「要不，回飯店叫客房服務？」平時的話，十五分鐘的路程其實並不算遠，但對工作整天的兩人來說，誰都不想耗費體力在走路上頭，還不如快點回去躺在床上，想吃什麼就點什麼。

　　他們連懶都懶的天生一對。從葛葉眼裡讀出贊同，叶把帽沿拉下，重新牽起他的手。

　　難得的獨處時光終於到來。

　　「ねぇ──葛葉，我在想啊，最近要不要去打耳洞。」摸了下自己的耳骨，叶軟綿綿的撒著嬌。

　　「你不是有很多耳洞了嗎，怎麼又想打。」葛葉疑惑的反問。吸血鬼來到人間後，不知道是受到誰的影響，變得越來越怕痛，說什麼也不願再穿孔。

　　至於叶──

　　視線落在戀人臉上，葛葉右耳正好有個耳骨環，金屬飾品在白髮間閃著細碎微光。對於他們來說，戒指會帶來很多麻煩，那麼就換個方法，在其他地方留下暗示。

　　這大概是叶獨有的浪漫。

　　還是先不要告訴葛葉好了，十有八九會被嘲笑。

　　而且……也有點害羞。叶微笑，用了轉移話題時最有效的方法，傾身在鼻尖落下一個吻。葛葉愣了愣，嘴裡的話瞬間卡帶，隔了會才小聲抗議。

　　「在外面你好歹也收斂點。」
　　「嘿嘿、因為很久沒有跟葛葉親熱了嘛。」
　　「……變態。」

　　葛葉總是拿他沒輒。

　　「啊，沒電了。」
　　這方面也是。

　　回到飯店叫好客房服務，叶計畫開個推生和觀眾們聊天，順便叫上直播頻率降低的葛葉一起。他們說著天南地北的話題，每每對視都會不小心笑出聲來，讓聊天室刷過一排問號。

　　葛葉的情緒比平時高上不少，笑起來的時候跟小朋友一樣，透著叶最喜歡的那股單純稚氣。

　　好想吻他，可是不行。

　　編輯推文告知大家這次直播結束，眼角餘光中，葛葉已經把自己捲成一顆球，團在棉被堆間。這是葛葉小小的習慣，他喜歡被包圍帶來的安全感，當然，也喜歡某人環抱他的臂彎。

　　然而嘴硬的吸血鬼才不會承認。

　　叶跟著趴到床上，把人帶棉被攏進懷中，房間安靜下來，誰都沒有開口，只是單純享受有彼此在的空間。葛葉最近真的太忙了，從配信中也能聽出戀人的疲憊，雖然想念對方，叶還是體貼的減少了通話頻率。

　　但總感覺已經忍耐不下去了。叶在心裡嘆了口氣，下巴壓在柔軟的髮間，隱約聽見胸前的人似乎小聲說了什麼。

　　「嗯？葛葉，你有說話嗎？」

　　葛葉的臉埋在腹部，所以叶看不見他的表情，只有聲音微弱卻清晰的傳來。

　　「好久沒見面了……有點、那個……就一點點喔……有點開心……」帶著些許羞赧和遲疑，更多的是撲面而來的喜悅，差點將叶擊沉。

　　「太狡猾了。」叶喃喃念道，聽上去還有些生氣，「真的太狡猾了，這樣我不是一輩子都會被葛葉綁得死死的嗎！」

　　「哈？等、唔……」

　　張開的唇被擒住，溫柔包裹，將喘息盡數吞入腹中，叶含著那雙唇，直到唇的主人小心翼翼回吻，他才珍重的、寶貝的，像是要將人嵌入體內，永遠不願鬆手。

　　膨脹的情感幾乎衝破胸膛，急需宣洩出口，可在臨門一刻，叶又注意到葛葉眼底下遮掩不住的倦意，白皙膚色襯的黑眼圈更加明顯。

　　心疼和愛意終究佔據上風。

　　「呼……葛葉、一起去洗澡，然後睡覺好嗎？」結束一吻，叶低聲問。

　　「嗯？嗯。」精神狀態接近極限的葛葉迷糊回了兩聲，被叶帶往浴室的方向，他的腦袋輕飄飄的，只覺得那雙手溫暖又舒服，濃重睡意不斷上湧。

　　「くーちゃん看起來很睏呢。」
　　「……」
　　「來，穿衣服然後睡覺吧。」棉花糖一樣的聲音這樣哄著。

　　套上飯店的浴袍，雖然頭髮還在不停滴水，葛葉卻沒有心思再去管那些了。他撲上床，努力往前挪動，直到觸碰到柔軟的枕頭，熟悉氣息包圍住他，沉重的眼皮終於緩緩闔上。

　　好香……是叶的味道……葛葉放心的任由意識遠去。

　　叶推開浴室門，就看到了這樣的場景。

　　吸血鬼睡著的側臉很漂亮，睫毛又長又密，微張的唇因為洗完澡顯得極為紅潤，他懷裡抱著叶脫下的外套，毫無防備地酣睡著。

　　「叶……」睡著的人嘴裡還在嘟囔些什麼。

　　放輕動作坐到床邊，拿起毛巾擦乾濕潤的髮，叶熄滅房間燈，輕輕撫過葛葉柔軟的臉頰。定定看了好一會，他又撥開略有些長了的瀏海，在額頭落下一吻。

　　昏暗光線下，一切秘而不宣的溫柔和喜愛都醞釀在灰藍雙眼中，如同萬千星辰迸發。

　　「今天就先放過你。」
　　「晚安，我的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