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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工作上遇到的怪事一堆,但是工作還是要繼續的。疆言訣一如往常地到荒原載客,他發現除了擁有通行證的新鮮亡靈之外,持假幣付款的乘客也不少。光是他能分辨的就收了一大袋,其它做工精細的還得拿回去讓四師兄分才行。
接近傍晚時,有兩個客人在荒原上了他的船,要去的卻是樂土。疆言訣有種把人從荒涼的小山村渡到京城的感覺,不過像樂樂這樣往來各處做生意的商人也不在少數就是。打探客人隱私可不是正經卡隆做的事,他只管把人帶到目的地就行了。
一路上都沒什麼事,船緩緩駛進忘川一處比較靜僻的河段,其中一名身形較為瘦小的客人突然開口:「喂喂,你最近應該收到不少偽幣吧?來跟我們交換如何?用一比一的價跟你換喔。」
  「什麼?」疆言訣這才回過頭看清了他船上的兩位客人。兩人都穿著連帽的斗篷,臉上戴著面具,只能以明顯的體型差異來區分他們。
  「嫌少嗎?沒關係,我們用一比三跟你換。」似乎是把疆言訣的遲疑當成想抬價,那人又立刻改口。
  疆言訣皺起眉,不管價格抬到多高,他終究是不會答應的。不過根據他的經驗,通常甜頭給的越多,不答應的代價也就越高。
  果然,見他似乎不願答應交易,另一名較高大的男子便起身舉起手,握在他手中槍口直指著疆言訣。
  「不答應的話可有你好受喔。」
  疆言訣沒有立刻回應,他打量了下兩人的身形和舉動,大約判斷出這兩人都能打,至於那個應該叫做「槍」的東西......他只看過四師兄佩在身上,卻沒有見識過它的威力。總之可以確定的是,那絕對不是好應付的東西。
  「我最討厭被人威脅了。」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疆言訣也一腳掃向高大男子手持的槍。槍是成功被踢進河裡了,可也在落水前擊出一發,子彈不偏不倚地打進疆言訣的左臂。他吃痛地悶哼了聲,舉起右手胡亂擋下對方緊接而來的攻擊。正當他疑惑著為什麼另一人遲遲不動手時,便聽聞幾聲槍響,三枚子彈沒入體內。
  疆言訣輕笑了聲,亡靈沒辦法再死一次,不管挨幾發子彈都一樣啊,這兩人怎想的?
  強忍著痛,他一手抓住高大男子的褲頭,另一手則握住對方朝他揮來的拳頭,用蠻力將人往瘦小男子身上甩。兩人雙雙摔在船上,使船猛力搖晃了好一陣。
  沒想到船還沒來得及穩住,那名高大男子又跳了起來,被他壓住的人看起來暫時還動不了,疆言訣便放心地上前迎戰。痛覺讓他的動作遲緩了些,對方使的又是他從未見過的招式套路,有驚無險地拆了對方幾招後,疆言訣能確定自己目前佔了上風,估計再幾招就能搞定。卻在這時被什麼猛力絆了一下,險些整個人栽進水裡。他緊抓著船沿,感覺身後有人壓著他的脖頸將他按進水面,這才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這條河可是忘川。
  邊提醒自己絕對不能喝下這裡的水,疆言訣一手不著痕跡地往後摸了摸,接著猛然抓住身後的人施力往前翻。雖然這麼做會導致兩個人一起落水,不過再怎麼樣也比被人壓在水面上強多了。疆言訣很快地從水面下探出頭,右手攀著自己進了不少水的船爬了回去,踹了那個瘦小男子幾腳確保他不會再作怪,這才把剛才和他一起落水的男子拉上船。多揍人幾拳洩憤是免不了的,單方面地把兩人痛扁一頓後,疆言訣這才用固定船隻用的繩子將兩人捆在一起,然後脫力般地跌坐在船上。
  這下他該怎麼辦才好......這裡要有其他人經過的機率看來不高,他手邊也沒有其他人會用的通訊設備什麼的。雖然不是不能把船直接划到CBS報案,但是在帶傷的情況下他實在不想這麼為難自己。總之......休息一下先。
  他邊調整坐姿邊檢視了下自己的傷,左臂和左大腿都是被子彈貫穿,背後兩處的子彈則卡在傷口裡,看來要處理會有些麻煩。他一手抓住自己的馬尾擰出多餘的水,又順手拿起座位旁的水瓢從穿上舀出些水。
  等疆言訣注意有船接近時,那艘造型特殊的船已經來到自己的船旁邊,戴著黑白半臉面具的卡隆凝視著他,眼神中帶了許多複雜的情緒。
  怎麼偏偏是他......
  疆言訣也呆愣地望著對方,感覺自己現在逃跑也不是,直接開口求助也不對。也不知道和對方互看了多久,他突然忍不住笑出聲。
  「怎麼每次我受傷的時候都有你啊?」
  「嗯?」像是想起了什麼,符默言也跟著笑了。「這是我要說的話吧?」
  符默言這才拿了傷藥和繃帶跳上疆言訣的船替他包紮,他望著幾處槍傷皺起了眉,疆言訣則在他處理完自己手臂上的傷後擺了擺手。
  「我的傷還好。」反正亡靈不會死,既然不會死就是還好。「能幫我報案嗎?」
  他指了指自己船上的兩名男子,總覺得先把這兩人處理掉會比較自在一些。
  「報案?」對方面具下的嘴角僵直了一下,似乎是在消化這個詞。「你是說......告官府嗎?」
  「嗯。」疆言訣點點頭,指著自己船上那兩名男子。「他們剛才打算跟我買下所有偽幣,我沒答應,才起了點衝突。」
  他想了想,又道:「你有辦法通報嗎?」
  點點頭,符默言轉身回船上翻找了一陣,回到疆言訣船上時,手上多了一台小巧的手機。
  熟練的滑開手機按了某個鍵,等待接通時還朝被綁起來的兩人看了一眼。
  「洛洛,你可以幫我告官......我是說、報案嗎?」
  靜靜地等著對方打電話,雖然疆言訣有些疑惑對方為什麼要聯絡別人而不直接通知CBS,但總比什麼都不會用的自己強多了。他是不是也該跟四師兄學會用那東西呢?
  低聲說了幾句話,對面倒是時不時傳來仿佛吼叫的音量,但是一直到掛了電話,符默言仍是一臉的淡定面無表情。
  「他說,等等會有人來處理。』」
  「嗯。」點了點頭沒再多說話,也沒問剛剛的吼叫是怎麼回事。
  CBS的速度確實很快,他們很快地趕到之後,和疆言訣確認完情況便把那兩人帶走了。
  「謝了。」直到這裏只剩下兩人時,疆言訣才開口道謝。
  道完謝後,疆言訣似乎沒話要說,只靜靜地看著對方。一來是真不知道要說什麼,二來他其實到現在還不知道到底該怎麼面對符默言。
  尷尬的沈默蔓延了一陣,就在疆言訣打算別過頭前,符默言才像是決定了什麼,深深吸了口氣:「所以說,那個面具是怎麼回事?」
  ......什麼?
  像是沒有預料到對方會提起這個,疆言訣愣了一下,反射性地想看看面具,卻發現面具早在剛剛就掉進河裡了。
  「只是為了不讓你認出我而已。」這應該很明顯吧?
  「......所以,」從來無欲無求的眼睛閉上,仿佛不敢面對接下來的答案。「我,還需要,等你嗎?」
  沈默了許久,疆言訣才嘆了口氣:「我不知道......」
  他現在應該回答不用才對的吧。但是他這麼問的意思是......他還願意等他?
  「我知道,我們之間其實並沒有任何關係。」
  符默言仰頭看著天,好像再回憶著什麼,又好像在避免著什麼。
  「如果你有更好的選擇,我不會阻止你,但是,我會永遠等你。」
  「啊?」他花了幾秒理解符默言到底誤會了什麼,然後才猛然大喊:「不是你想的那樣!」
  像是想起了什麼,疆言訣又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馬尾,低下頭沒敢看對方:「你都看到了?」
  「嗯。」符默言平靜的點了點頭。
  「理論上,當其中一方喊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時,十有八九就是你想的那樣,不管是他只是客人還是我們只是討論公事甚至是他對卡隆的生活很有興趣想要深入瞭解一下才會讓他進到房間,我都明白。」
  「......」
  聽見對方的一串話,疆言訣嘆了一口長氣。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是會有想揍人的衝動呢?雖然他知道這只是對方在緊張情境下抒發壓力的方式之一。
  「你要聽實話嗎?」雖然不知道看到了多少,反正他看也看到了,不過這實在還是很難啟齒。「先說,別打斷我......不然我可能沒辦法再說下去。」
慎重的點了點頭,剛剛要坐下,卻突然像是被扎到般跳了起來。
  「你等我一下。」
  奔回船上搗鼓了半天,最終端來了兩個杯子一壺茶才終於安分坐下。
  「好了,你可以說了。」
  雖然知道這小子總是會在這種時候做些蠢事,疆言訣還是差點因此把到了嘴邊的話吞回去。等到符默言準備好後,他還是沈默了下,這才深吸了口氣。
  於是他一口氣把將符默言救出組織之後的事都說了一遍,包括二師兄對他做過的事。他刻意輕描淡寫地提起並帶過某些比較嚴重的事件,只希望對方不要因此想太多,畢竟那本來就不關他的事。
  說完後,他才一口喝乾早就涼了的茶。
  「所以你不是找到了真愛?」
  疆言訣搖頭。
  「也不是認清了對我的感情?」
  疆言訣又搖搖頭。
  「更不是發現你還是喜歡比你大的?」
  疆言訣用力地搖搖頭。這傢伙的腦袋到底怎麼轉的......應該說,他在意的只有這個嗎?一般人看到那種情況都會覺得自己被背叛吧?
  「那、那個面具是怎麼回事?」他從懷中拿出一幅以墨筆描繪的疆言訣畫像,畫中的面具卻不是與符默言同款的那個。
  「那時你的反應讓我覺得你肯定在介意這件事,所以暫時不想被你發現。」這已經是符默言第二次提到面具的事了,他到底多在意這個?
  符默言沒再說話,突然擁住了疆言訣,那力道大得讓疆言訣感到隱隱發疼。輕輕回擁著對方,疆言訣感覺到懷裡的人身子微微發顫。
  「笨蛋,我要介意什麼......」被布料掩住的聲音悶悶地傳來,其中似乎還夾雜著一點鼻音。「你就這樣一聲不響的消失、什麼都沒有留下......還讓我看到......我怎麼能不亂想,何況......」
  他沒把話說完,儘管他已經直說自己不介意,但疆言訣還是有些疑惑:「看到那些痕跡的時候,你明明--」明明就生氣了不是嗎?
  「我氣,我好氣。」他又把人抱得更緊了些。「都說你受傷我總會出現在你身邊,但惟獨那些傷......」
  「別氣了。」疆言訣苦笑,他總只擔心對方受傷,無論自己怎麼樣都不太在乎,卻沒想到符默言也會因為他受傷而難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
  那是他的選擇,他的路,那時總還有許多事是他必須自己面對的。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他勾起笑,現在他們的世界是一樣的,無論如何都能一起面對。
  「累死了,帶我回去吧。」
  「嗯。」又賴在疆言訣身上一會,符默言才甘心回自己船上講兩條船拴在一起,而後撐起船槳。
  「對了,所以那個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