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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レスヒラ] One more time 02


おそ松沉默了一會兒,再次開口的時候語氣中似乎帶著幾分冷漠,「不知道。自從那傢伙離家之後我們就沒再見過面也沒聯絡了,就算問了其他人也不願意告訴我那傢伙現在在哪裡在做什麼。」

聞言カラ松微睜大眼睛詫異地看著他,不解地問道,「為什麼…?」

「你說呢?」

おそ松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起伏,他愣了愣,很快地他便意識到原因應該是因為他。「…抱歉。」他愧疚地說。

一時之間おそ松沒再出聲,他想要再說點什麼來化解這種有點凝滯的空氣,卻不知道這種時候到底該說什麼話才是正確的。
他躊躇著,半响過後一直默不作聲的おそ松先開口了,「你不用道歉,是我的錯。是我說錯話了才會讓你離家出走的。」おそ松低著頭,望著自己擱在大腿上的雙手交疊著握緊,「……是我不好,對不起。」

カラ松驚訝到近乎呆滯地看著那個鮮少用這麼認真的態度向他道歉的男人,以前他們吵架時就算錯的人是おそ松他也總是用一副『這有什麼好生氣』的樣子笑嘻嘻地靠近他說些討好他的話或是去便利商店買炸雞塊向他示好,而如今以前那個吊兒郎當漫不經心的哥哥現在居然用如此誠懇的態度向他說對不起——他張了張嘴,卻又在下一秒閉上嘴巴。思考片刻之後他終究沒法壓住那個從他的心底浮現出來的疑問,「你還記得我們最後一次吵架的時候你對我說了什麼嗎?」

「……其實我不記得了,抱歉。」おそ松低聲說。

啊啊……果然。他勾起一抹滋味複雜的微笑,而後咕噥了一句,「既然不記得了那又何必道歉?」

カラ松垂下眼看著蓋在自己身上的純白棉被,當他回想起三年多前他們最後一次吵架的情景時雙手不由得攥緊了柔軟的棉被。
導火線一開始只不過是因為微不足道的小事,如果是平常的おそ松的話在跟他來回吵個幾聲後就會因為嫌麻煩而退讓一步,就算是毫無誠意的道歉或是嘻皮笑臉的想用別的話題帶過去他通常也不會再歸根究底下去。

那一天,或許是おそ松的心情碰巧特別不好,也有可能是他無意中說了什麼話踩到那個人的地雷,おそ松沒有像往常一樣想敷衍過去,反而像是忍耐已久似的惡狠狠地對他大發脾氣。
而不服輸的他也不甘示弱地大聲頂撞回去,具體的吵架內容他也記不太清楚了,他只記得那時候他被おそ松火爆的態度與謾罵的話語給氣到整個胸口都在發疼。他很少會生氣到那種地步,就連他腦袋中僅存的一絲理智似乎都快被心中的怒火給燒個精光。
最後おそ松在盛怒之下吼的一席話遠遠超過了他容忍的底線,那些話帶給他的巨大傷痛讓他實在沒法用『那只是おそ松的氣話』這麼簡簡單單幾個字就忽略過去。

『既然你對我這麼有意見那我們為什麼還要繼續交往?!不如乾脆分手好了!看你要去找一個不會跟你吵架會好好疼愛你的男人交往還是要跟誰做愛我都不會有意見!現在立刻從這間房間滾出去!!』

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拳頭已經重重落在おそ松的左臉頰上,他居高臨下的看著おそ松狼狽的從地板上爬起來,那個男人原本暴戾的神情在回過頭來接觸到他的目光時突然征了一下,當おそ松語氣冷淡地說『有必要哭成那樣子嗎?被你打的我才想哭吧』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湧了出來,面對おそ松冷若冰霜的臉孔他只覺得現在的自己非常丟人。他抬起手用袖子在臉上隨便抹了兩下,而後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那間房間。

他在常去的公園的橋上獨自一人沉思了很久,低頭望著橋下平靜的水面默默出神著,他極力不要讓自己再去回想他們剛剛吵架的情景以及おそ松的那些話,但只要他從發呆狀態中稍稍回神了一會兒他就會立刻想到おそ松的臉。即使吵架這種事在他們之間並不少見,但這麼火爆又惡劣的吵架可能還是第一次——也是おそ松跟他交往以來第一次說要跟他分手。
他抑鬱著,想起おそ松暴怒地朝他怒吼著說要跟他分手的話,他的眼淚好像又快要從眼眶中流出來。他咬了咬下唇,努力將那股情緒吞了回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就算おそ松是因為在爆發狀態之下才會對他說那種話,他也無法就這麼輕易原諒那個人。他可以忽略おそ松在一時氣憤之下說要跟他分手的氣話,但是他無法忍受おそ松說出那種不管他要跟誰交往還是要跟誰有身體上的關係他都不會有意見的混帳話。那句話就好像是在說他跟任何人都可以交往或是不論跟誰都可以親熱,完全無視了他對他的愛與付出。

他想著他們交往以來相處的每一個片段,忽然之間他開始搞不懂為什麼他們還要繼續在一起?他一直以為只要自己繼續努力的付出與包容,おそ松總有一天會被他的愛所打動,會像他一樣大方地訴說他對對方的愛意、願意為對方做任何事、給予對方溫柔的愛與照顧。然後他們會成為這世界上最幸福的情侶,就算偶爾會小吵架但每天只要有對方陪伴在身邊就會感到無比的幸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三不五時就為了一些無聊的小事爭吵,不管他再怎麼努力向おそ松傳達他有多麼愛他那個男人也幾乎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總是我行我素的不管他的意願,只要他們兩個單獨在家不論他是否想做おそ松都會靠過來自顧自地開始對他做些親密的舉動。

也許おそ松只是不擅長說些甜言蜜語罷了,おそ松的心底一定也是非常愛他,他總是這樣說服自己。有時候他能感覺到那個男人對他的感情,雖然那幾乎都是一瞬而過的感覺。
現在回想起來他不禁開始懷疑那些感覺到底是真實的還是他的錯覺?おそ松真的愛他嗎?おそ松在乎他的感受嗎?在おそ松的心裡他真的重要嗎?對おそ松來說他是他的LOVER還是只是一個ROOMMATE?如果おそ松真的把他當作是無可替代且重要的戀人的話會對他說出那種傷人的話嗎??

這些突然而至的問題讓他的眼淚似乎又快要不爭氣的流出來,但現下他已經沒力氣再去阻擋淚水的流淌了。他沒勇氣去找おそ松確認那些問題的答案,他知道就算他問了可能那個人也不會多正經地回答他,更何況他們才剛大吵完一架。
不論那些問題的答案是什麼,他想他已經無力再去面對那個男人了。
就算他真的很愛おそ松,把おそ松看的比什麼都重要,但繼續執著於那個人、把雙方都弄進這深不見底的泥沼裡還有什麼意義嗎…?不如就順著おそ松的意跟他分手,這樣おそ松也可以去找比他更合適的人交往。

他站在那裡沉悶的思考著是否該離開おそ松的身邊,絲毫未注意到天色已經從黃昏的橘紅色變為午夜時分的漆黑色。當他如夢初醒般的抬起頭來察看周遭的世界才發現整座公園都被黑夜的色彩所覆蓋,離他最近的路燈一閃一閃的透出昏黃的燈光,午後時分人們稀疏的談話聲被公園裡野生的小動物們微弱的聲音所取代,靜謐的公園裡似乎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擰起眉握緊拳頭,閉起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再度睜開眼時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般,堅毅的眼神裡不再有所迷惘。接著他邁開腳步大步向前離開這個公園,以最快的速度走回到家後趁著大家都在熟睡時打包好他的所有物品,在天亮之前他拿著行李最後一次踏出這個他熟悉的家門。他站在大門前最後一次回頭看了眼他們六個人的房間位置,想到他可能再也見不到心愛的弟弟們讓他不由得又開始猶豫起來,但他已經沒辦法再待在おそ松的身邊了,不告而別對大家來說都是好事吧。他緊抓著行李,再度深深看了一眼這個他們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家,一會兒過後才轉過身子往某個方向走去。

從那過後經過了三年多的時間,他沒想到有一天竟然能聽到おそ松為他們大吵一架的事道歉,而且還是用那麼認真謹慎的態度向他說對不起。雖然おそ松不記得他那時候對他說了多麼傷人的話,不過事隔了這麼久他也不想再去跟那個男人計較什麼或舊事重提。
他原本也沒奢望過能聽到おそ松為他說過的話道歉,縱使他忘了但至少おそ松有這份心意就已經很難得了。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原諒了那個人,但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壓在他胸口的那種鬱結苦悶的沉重感似乎輕了一些。他不由自主地微微勾起一抹淺笑。



「你在想什麼?」カラ松抬起頭,卻毫無預警地撞上おそ松專注凝視著他的視線,他怔了怔。

在他回想起他們大吵一架的事的時候那個男人在不知不覺中起身坐到他的身旁,在他呆愕的那幾秒裡おそ松的手撫上他的臉頰,大拇指來回輕撫著因為面頰有點凹陷而突出的顴骨。おそ松突然的靠近和親密的舉動讓他感到有點不自在,但是他又不想揮開那溫暖的手,於是他只能微側過頭避開那個人的目光,「…沒什麼。」

見カラ松雖然像是想迴避他的目光而撇過頭,但是カラ松沒有拒絕他的觸碰。他不知道這是不是代表カラ松已經原諒他了還是只是單純懶得拿開他的手罷了,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錯過這個能再碰觸他的機會。
おそ松的大拇指在那張消瘦的臉頰上來回撫摸著感受著他思念已久的人的皮膚觸感,在他們分開的這段期間裡カラ松的外貌變了很多,以前的他雖然身材偏瘦但肌肉線條很明顯,看得出是常常有在鍛鍊的精瘦身驅。但現在的他卻是病態的纖瘦,那些富有彈性柔嫩的肌肉全都不復見,就連以前他最注重的臉部神情現在也是滿臉倦怠的樣子,總是閃爍著明亮的光芒的眼睛也變得無精打采,眼眶下還有厚重的黑眼圈。

他心疼的看著那絕不是兩三天就能造成的黑眼圈,手指跟著移了上去輕輕撫摸著那塊暗沉的地方,「你的黑眼圈怎麼那麼重?這幾天沒睡好嗎?還是最近工作太忙了?」

カラ松移過目光,微微驚訝的看著おそ松那稱得上是關切與心疼的眼神,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正流露出溫和的色彩直視著他,以前他們交往的時候他也鮮少看過おそ松用這樣的眼神關心著他,這讓他一時忘記該開口回答那個人的問題。

直到他在那雙眼睛裡讀到一絲的疑惑,他才想起他還沒回應おそ松的問題,「啊……那個…可能是因為我的工作比較忙,前陣子幾乎都沒怎麼睡覺的關係。」他不習慣迎視著那個有點陌生的おそ松,下意識地低下頭看著雪白的棉被與自己緊緊抓著棉被的手支支吾吾的回道,「不過這兩個星期我睡得好多了,除了剛住進病房的那幾天因為傷口太痛有點睡不著之外,這兩三天我都睡得很好……我想再過不久黑眼圈就會消失了吧。」

おそ松立刻接著問,「你現在在做什麼工作?常常加班?」

「…只是一個小公司的普通職員罷了。」他說,「我們公司不大員工人數也不多,所以每個職員要處理的事務也比較多。常常一回神過來才發現早就過了晚餐時間,幾乎每天都是搭最後一班電車回到家,如果事情沒處理完的話周末也會進公司把工作做完——誰叫我是個笨蛋呢,不但動作慢而且又常常出錯,老是被部長罵。」他看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後又補了一句,「不過我不討厭忙碌的工作。」

在他離開家找到暫時的住所後他便開始了求職活動,在報紙上刊載的所有求職訊息裡他故意選了一個工時長但薪水也沒有比較優渥的辦公室職員,對他來說不管這間公司是在做什麼業務或是薪水高不高福利好不好之類的他通通不在乎,他只是想要一個不太會耗費體力但又能長時間做事的工作罷了。他需要這樣一個工作來麻痺自己的大腦,讓自己沒時間去思念那個男人和他所愛的家人朋友們。
起初他很不適應這樣的生活幾度想要離職再去找下一份工作,但撐過了那段適應期後他又漸漸覺得這樣的工作對他而言應該可以算是理想的工作了。

雖然薪水沒有優渥到可以讓他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但一切都還算過得去,部長雖然常常責罵他但大部分的公司同事人都很好相處、時不時的提醒他別忘記要吃三餐或是早點回家等等,每天要處理的文件跟事務都堆的跟山一樣高讓他無暇去想別的事。這很好。沒有什麼比忙碌更好的了。

おそ松看著カラ松的側臉,好一會兒後原本撫摸著カラ松臉頰上的右手移至那個人的下頜有點強迫意味的讓カラ松抬起頭正視著自己,當カラ松用近乎茫然的目光望著他時他低聲說道,「把工作辭掉吧,搬來我的住處我可以照顧你。」

「…哈?你在開什麼玩——」他說到一半的話語在接觸到おそ松認真堅定的眼神時嘎然停止。他有些詫異地看著那張異常正經的臉孔,不苟言笑的表情與專注凝視著他的眼神都一再地告訴他おそ松不是在跟他開玩笑,他是認真的。他不解地挑了下眉毛,想不透那個男人是基於什麼樣的心態說出那句話。おそ松是因為對那天他們吵架的事感到愧疚所以想要做點什麼彌補他嗎?畢竟おそ松說了那麼過分的話,但是おそ松又說他不記得了……那麼,又是為了什麼?一時興起?還是說……

おそ松看著カラ松突然陷入沉思的模樣,他遲疑了一下而後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不願意嗎?還是你現在有固定交往的人了所以不方便?」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