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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一個盲人來說,首先感知到的是聲音。興許是因為習慣了眼前的黑暗,奇魯學會了用聲音去判斷一個人的特征,盡管貝茲說這個方法不靠譜而且很荒唐,可他依舊堅持這麼做。貝茲頗有閑情之時還會調侃似地問,要是奇魯遇到了身體感官優先感知的是其他感覺的情況,他又該怎麼判斷。對于這個有些賴皮的問題,奇魯只是笑着說,沒有那種時候。貝茲每次等他否定完自己的觀點之後,老喜歡嘲諷似地補充一句,說他忘了奇魯還有他的原力作幫手。
  但實際上,奇魯說謊了。他與貝茲在一起的時候,根本不需要動用過多的器官去感知貝茲,他總能准確地“看到”貝茲,甚至比一個耳聰目明的正常人還精准。除了一種情況之下,除了那種時候,奇魯不需要用其他方式去感受貝茲——除了他們在做愛的時候。
  常日裏的貝茲其實不算寡言,可是與奇魯相比起來他實在不能說是話多,即使是在做愛的過程中他也無法完全閉上他的嘴巴。對此,貝茲總會選擇把人吻到缺氧或者幹到他沒有力氣再說話。
  
  今天貝茲回來得有些晚,他還提前打了一通電話給奇魯,告訴自己的伴侶他將要晚歸。而電話另一端的人出奇地沉默了一會,爾後忽然說道:“嘿……大個子,陪我說說話吧。“這個要求實在是有些奇怪,不過貝茲也不缺這點時間,他停下了腳步想要認真地與奇魯對話。不料這人卻說:”貝茲,你繼續走吧,就像平時那樣。“于是貝茲繼續他暫停的步伐,笨重的靴子摩擦着粗糙的沙地,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響伴隨傍晚微微北風傳入話筒,從而轉達給另一個人。他們似乎持續這種樣子有一段不短的時間了,貝茲成為了打破沉默的那個人,他問:“你想我說什麼?”
  “隨便說什麼都好,要是能告訴你在做什麼那就太好了。”
  被要求複述自己所見的一切,貝茲似乎有些為難。他默默環視四周,即將入夜的淡紫天幕,地平線上殘留的夕陽余暉,經年不變的恒星,歸家心切的人們,小販沿街叫賣期望能夠賣出今天剩下的最後一點東西。一切照常又似乎有些不同,他張開了嘴巴卻一時無法阻止語言。給人木訥印象的大個子沉默片刻,然後用他最為平常的聲音說道:“這裏和平常一樣,喧囂卻讓人舒服。”
  那可真棒,奇魯在心裏這麼回道。他有些困了,不知道為什麼,當他聽見灌進耳中的風聲和有些吵雜的人聲時,躺在沙發上的奇魯止不住自己開始闔上的眼皮,他摟緊懷裏的抱枕,臉頰蹭了蹭沙發有些粗糙的表面,想着用什麼方法可以使自己打起精神——要是現在就睡着了,貝茲估計要念叨他不合理的生物鐘了。于是他繼續與貝茲交談:“今天過得怎樣?”
  “還行,你呢?”
  “在樓下花店裏遇到了一只貓咪,我想它應該是一只橘貓,因為它抱起來重重軟軟的。”在貝茲腦中,奇魯現在一定是在笑,而且還是那種洋洋得意的笑。雖然打擊別人是件不太好的事,可貝茲依舊這麼做了,他糾正了奇魯:“那是一只三毛貓,遠遠看過去幾乎可以算是白貓。”
  “啊哈,那看起來應該很可愛。”奇魯感覺自己似乎比剛才精神許多了。
  “你在做什麼?”貝茲等奇魯那類似于呼氣的笑聲停下之後問道。這個問題很簡單,于是奇魯可以立即回答:“我躺在沙發上,在等你回來做晚飯,不過現在很無聊。”
  “真像是老頭子的生活習慣。要是無聊的話,你可以聽聽音樂解悶。”
  他的確需要些別的聲音來提提神,奇魯在心裏贊同貝茲的提議。他往茶幾上摸索,想要找到收音機,在碰倒第三個小茶杯之後他決定放棄,畢竟屋裏壁爐木材燃燒的噼啪聲響聽着也很舒服。雖然手裏的電話還在通話中,可是奇魯已經快要完全進入睡眠了,聽着他的呼吸聲,貝茲插上了耳機,把手機放進衣袋裏,雖說不太想讓奇魯現在就睡,不過聽他好像睡得很香的樣子,他也不計較了。但是過了一會,他卻冒出了一個有點惡劣的念頭。
  奇魯一旦睡着,除非是時間到了自然醒轉,否則是不會輕易醒來的,即便是身邊的貝茲打呼嚕的聲音大得要把天花板掀翻,他也可以安然入睡。
  貝茲開始念念叨叨,他說了各種各樣的事情,可能是因為這種行為看起來類似于自言自語,貝茲說話的音量不大,被刻意壓低的嗓音聽起來很像他們在床上時貝茲會用的聲音,本人沒有察覺,可是另一個人卻被影響了。
  准確來說,奇魯並沒有真正進入睡眠,他依舊能接收到外界的各種信息,最先接收到的當然是貝茲的聲音。起初十分平常的嗓音變得愈發低沉沙啞,令他想到了在性事之中的貝茲——這麼說來他們好像是很久沒做了。
  貝茲雖然外表粗獷,但在情事上卻是個溫柔的好情人,他總會用他那注射了過量荷爾蒙的聲音問奇魯感覺怎樣,長滿老繭的雙手像是對待易碎品那樣輕撫過奇魯身體的每一處;他總會做足前戲,冰涼的潤滑劑會倒在手心裏捂熱了再抹到它該用到的地方;他喜歡用牙齒咬奇魯的身體各處,卻舍不得留下過深的痕迹,雖然下面的動作又快又狠,可是抱着奇魯的臂彎一直都是盡量輕柔,高潮之時,他還會貼在奇魯耳邊喚奇魯的名字,仿佛那是這世上最重要的一個詞語。
  奇魯想對貝茲說,自己很想念他,各方面都是。可是奇魯很清楚自己還在一種類似于淺眠的狀態,所以他只能把話在心裏循環幾遍,裝作貝茲與自己之間會突然出現心靈感應,知曉他沒說出來的話語。
  ——事實證明,兩人之間的確有一種接近于心靈感應的奇妙牽絆,貝茲在電話裏突然提起床頭櫃裏快要過期的潤滑劑,他說得很隱晦,把潤滑劑稱作“那東西”,輕描淡寫的語氣聽起來很正經,接着貝茲低聲補充了一句:“說實話,我也有些想念你了,某種意義上的。”如果不仔細聽,這句話一定會被忽略,但奇魯聽來卻覺得這句話比窗外呼嘯的寒風還要引人注意。
  他不由自主地開始回憶貝茲是怎麼碰他的。
  “貝茲……?”先是他略帶疑惑的呼喚,然後貝茲就會貼上來,抱住他,比他大好幾個型號的身體把他封進懷裏。交換了彼此的熱量之後,他們就會開始接吻,每一個吻都很安靜,房間裏只有低低的喘息聲。接着貝茲就會撫摸他,劃過那些會使他渾身發熱的地方,讓他腦子裏裝不進其他想法。
  ——光是想象,奇魯就覺得自己的陰莖不受控制地脹大起來了。
  “奇魯……奇魯……”在進入他的時候,貝茲需要不停地念他的名字,由此證明自己的所有權和主動權,並提醒自己這個人有多麼重要。貝茲不知饜足地繼續在他體內深入,甚至試圖以此把兩人揉到一起,這時他們身上會布滿了兩人的體液,汗水和噴出的白濁等等。
  ——奇魯感覺自己身上似乎也有些黏黏糊糊的了。
  屋子大門那兒傳來鑰匙開啟鎖栓的響動,然後是一個人走進來的腳步聲。那個人走到沙發邊上,俯身抱起奇魯往臥室走去。奇魯被抱入懷中時的顛簸弄醒,他睜開那雙看不見東西的藍眼睛,笑着說:”歡迎回來,貝茲。“奇魯學習多年前看見過的貓咪那樣向貝茲撒嬌,用他那毛茸茸的頭頂蹭貝茲的頸部,他想用這個舉動表示親昵。事實上,奇魯這麼做的確是對了。被如此對待的男人像平時那樣地回以輕吻,被外面凜冽的冷風吹得龜裂的嘴唇在奇魯的額頭上輕巧地一印,似乎是不滿貝茲嘴唇那糟糕的觸感,他懷裏那人揪住他的衣領使他低下頭,准確地吻上幹渴的雙唇,並用自己的唾液潤澤撫平其裂紋。
  “大個子,你想要先吃飯還是……?”在隔壁聽來的成人視頻專用台詞被奇魯活學活用,言下之意兩人都心知肚明。他勾住貝茲的脖子湊近其耳邊,一口咬上柔軟的耳垂,牙齒用一種近似于調情的力度摩擦貝茲的皮膚,激得人腦部充血。
  從門外帶回屋內的寒氣因兩人依偎在一起而被驅趕,貝茲抱起奇魯往臥室走去,路上奇魯還問他:“晚飯呢?”
  “你想辦法解決?”貝茲依舊目視前方,繼續往臥室走去。

  被進入時,最初感受到的是無可避免的疼痛和奇異的酸脹感,但是取而代之的是心理上極大的滿足感。被略顯粗暴的頂撞弄得腦子迷迷糊糊的人什麼都想不到,只想着讓面前那人填滿自己,他用不算長的指甲在貝茲背上抓出許多道紅痕,就像動物那樣在自己的伴侶身下留下印記。斷斷續續的喘息聲和不絕的水聲在房間裏,能感受到貝茲的方式,除了聲音,還有觸覺、氣息、還有原力在他腦中勾勒出來的,專屬于貝茲的顏色和模樣。
  “奇魯……你在想什麼?”身上那人放緩了動作,問道。
  “你。”
  回答他的是一陣更加猛烈的沖撞,貝茲的聲音也隨之有些嘶啞。奇魯的嗓音比起貝茲要清亮得多,在性愛的過程中至多會變得有些嘶啞。可是放到貝茲耳中,那就是藥效最為强烈的即效性媚藥,他在聽見奇魯的呻吟後只會想着把人好好地疼愛一番。
  “貝茲……啊嗯……啊啊!”當奇魯叫出貝茲的名字時,他感覺到體內的性器又脹大了,接着微涼的稠液拍打在內壁上,然後他也跟着射出了白濁。本想說貝茲怎麼這麼不經撩撥,哪裏想得到這人緊緊地抱住了他,像是害怕他會離開那樣子抱住他。奇魯晃了晃貝茲的手臂,他問:“貝茲,你怎麼了嗎?”這人也不好好回答,只說:“要是你平常也這麼安靜…讓你變得安靜是不可能的吧。”
  “要是我不說話了,貝茲會很無聊的。”
  “你真的是太高看自己了。”說完,貝茲又在奇魯額頭上輕輕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