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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證人 01

第一章

單人的公寓、單人的沙發，樸實的深藍色馬克杯，泡著獨屬一個人悠閒的濃茶。

欲星移舒服地躺在沙發上，當他正想要打開音樂來迎接等等的晚餐時間時，擱在碗槽邊的那隻公務手機忽然震天響起來，還是他預設好獨屬一人的鈴聲，燈燈燈等！如同地獄裡傳來的鋼琴聲加震動提示，讓金屬碗架與不多的碗盤一齊響了，發出惱人的噪音。

欲星移真想當作沒聽見，但是他不行，按下了接聽，「唯，鉅子。」

「老三，有一個證人保護任務要你的支援。」手機另一方傳來幽幽氣音，不容質疑，不容拒絕，但是這已經是這個人很客氣的態度了，「黑幫內部火拼，僅存的目擊證人被送到離你家最近的醫院去了，我要你立刻過去做偵訊，明天給我初步報告。」

「但是這是我三年來第一次......」

嘟、嘟、嘟。

.......休假。欲星移關掉了螢幕，認命嘆了一口氣，喝掉了熱茶，迅速著裝出發，匆匆的趕往醫院，戴上耳機的他一邊聯繫自己的搭檔，「錦煙霞，你接到鉅子的通知了嗎？」

「接到了，我已經在現場，晚點醫院見。」沙啞的女音透過傳訊有幾分怨怒，陰森森的問道，「我正在約會啊！你那個師兄是甚麼毛病！什麼叫做我約會地點離現場最近？他有監視我們的習慣嗎？」

「你帶著公務機對不對？你剛和來我們組裡可能還不知道，公務機有定位，方便他坐在辦公室裡遠距離奴役我們，還有別試圖報復他，會活得比較開心哦。」欲星移誠心建議，定位程式還是他寫的，「幾年前的年會上我們九個師兄弟一起暗算他，結果四個離職兩個調任，我還是因為人手不足剛從後勤剛被放回來組裡，凰后到現在還管理著資料庫呢。」

「知道、知道。」錦煙霞心不在焉的說，似乎正看著資料，背景亂哄哄的一片，「這一次的現場判斷是黑道火拼，你那個倒楣證人路過，被爆炸波及，看他的位置應該是沒有被當場發現逃過滅口，自己小心。」

欲星移掛了電話，他將車停妥後摸了摸腰間的配槍，最後還是顧慮到醫院是公眾場合而穿上了便服外套，走向急診時，果然有一個制服員警在張望等待，欲星移釋出警徽報上階級，那員警便立刻帶他到一處病房中，外頭也守著一名制服員警，將一件破損染灰的西裝外套與一個公事包交給欲星移，是證人的私人用品，看來是一位上班族。

病房的空調開的很低，欲星移開始慶幸自己穿了外套，他將東西擱到一邊的櫃子上。

床上躺著一個三十幾歲的青年，修長的身形穿著白襯衫、淺灰西裝褲，一頭看上去有些亂翹的紫色捲髮，蒼白的臉孔十分俊秀。

欲星移拖過了家屬椅子在床邊坐下，椅腳發出的細微噪音，在寂靜的空間裡被放大了不少，床上那人猛然睜開眼睛，發出低低的呻吟聲，雖然是有高亢的嗓音，說話的語氣卻讓人覺得這人應該是十分溫和的性子。

「......好疼......我這是在醫院？唉，你是？」

當那雙藍的太過份的眼睛茫然的望過來時，欲星移釋出了警徽，用他一貫的斯文有禮卻疏離的語氣說道，「你好，我是刑警欲星移，先生你在路過一家夜店時，被一家夜店的不明原因爆炸波及，還請你配合警方調查。」

「哦、哦？」青年乖順的點頭，撥開了垂到眼簾上的瀏海。

一種不對勁感在心中猶然而生，這個人好像......

欲星移低頭看了制服員警搜出來的證件，確認著青年的身分，「請問你是北冥封宇嗎？今年三十六歲......」

「我就是，唉？」北冥封宇坐了起來，困惑的看著自己身上大小傷口，最後停在腕表上，「......啊！都這個時間了！觴兒！」

他動作敏捷地跳下床，拿起了西裝外套和公事包，跟沒事的人一樣，「得去趕快接他才行......」

欲星移站了起來，一把扯住人，按著北冥封宇的肩膀，強硬的扳著人與他對視，當他看進那雙藍色眼睛時，才發現這個人目光根本沒有對人的焦距，像是無機質的玻璃珠，果然，他很可能精神狀況有問題。

「北冥封宇先生，請聽我說！」欲星移保持著兩個人視線的接觸，「你可能是一場黑道火拼的目擊證人，請你配合警方調查，擅自行動會很危險的。」

「但是我得先去接我的小孩，我已經遲到了......」北冥封宇皺著眉說道，有些抗拒的想要揮開欲星移的手，欲星移無奈的說，「不能先請媽媽去接嗎？我可以請員警們協助，保護你的妻子和孩子過來醫院與你匯合。」

北冥封宇忽然不動了，然後整個人喪失力氣般坐回床邊，雙手摀著臉，過了一陣子才抬起頭來。

這時欲星移發覺，他的眼神似乎清明了不少，那種不和諧的感覺消失許多，北冥封宇緩慢地說，「觴兒，沒有媽媽，我的妻子已經過世了好些年了.....啊，我必須、必須打一通電話，可以嗎？」

欲星移掏出了手機，「可能要請你開一下擴音了。」

北冥封宇接過手機，按下號碼，很配合地開了擴音，對方的來電答鈴是一陣悠揚的笛聲，大概十來秒後被接通，甜美溫柔的女聲錄音說道，「.......您好，這裡是地門身心精神專科診所，很高興為您服務，如果是要預約請按分機號碼......」

北冥封宇按下了一鍵，低沉的磁性嗓音響起，「這裡是萬雪夜，很高興為您服務。」

「雪夜，我是北冥封宇......我好像遇上了一點狀況，現在人在醫院，可以請你來一趟嗎？」北冥封宇有些侷促的說道。

「是北冥先生嗎？」對方聲音立刻帶上一些關切，「請問是什麼狀況呢？你有辦法對我說明嗎？」

「我...我。」欲星移接到了對方求助的目光，便接過了手機，咳了一聲，「北冥先生他被一場爆炸波及，才剛清醒，我是負責調查他的警察，我叫欲星移，可以請你協助我了解他的狀況嗎？」

「警察先生，因為病人的個人資料安全，我必須到現場確定你的身分，才能給予協助，可以請你告知我醫院與病房位置嗎？」對方很敬業的說道，欲星移將床頭的杯水塞到北冥封宇手中，然後走出了病房，看了看號碼。

「是xx醫院急診二樓xx號房，對了，可以先告知他的病情嗎？因為北冥先生的精神狀況有點不穩定。」欲星移看著病床那邊不安的捏著杯水玩的人，關掉了擴音。

「他是不是一直堅持說要去接他的小孩？」萬雪夜說道，在電話裡欲星移似乎還聽見另一個聲音，只是模糊不清，「北冥先生的主治醫生希望你們能夠配合他的意願，讓他親自去接孩子，因為他是一個狀況比較特別的患者，目前已經確定他的兒子在他身邊時，他的病況幾乎不會發作，希望這點能夠幫得上忙。」

「嗯，另外，我想知道他是生什麼病，可以嗎？」欲星移一邊用肩膀夾著電話，一邊空出手寫著筆記。

那邊沉默了一下，似乎萬雪夜是在跟誰確定著什麼，一會才說道，「可以的，最主要的就是『記憶障礙』。」

欲星移手抖了一下，這個名詞給他很不好的感覺，那邊的萬雪夜還接著說呢，「記憶障礙的表現形式主要有記憶增強、遺忘、記憶錯誤、錯亂等，北冥先生最常發生的是遺忘與錯亂，所以請警方在專業人士過去之前，不要給他太多的壓力，不然......」

不然他可能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是吧！

「好。」欲星移撿起地上的筆，咬著牙說，「我會先陪他去接小孩。」

電話那邊又有人開口說話，萬雪夜靜默了一會才說，「醫生說，在去接小孩的路上，你試著與北冥先生聊天，這個也許會對你的任務有幫助。」

欲星移結束了通話，覺得有點心累，他要怎麼跟默蒼離說，說他們唯一的證人可能甚麼都不記得了？他真的不會被踢回後勤嗎？雖然這不是他的錯。總之，先帶這個人去接小孩，順便與他建立一點信賴關係好了，欲星移想著走到了安分坐在床邊的北冥封宇身前，對方正用一種有些期待的眼神看著他，手上抓著已經喝完，被扭扁的空杯水。

欲星移又嘆了一口氣，緩和著聲音說，「走吧，北冥先生，請讓我陪你去接你孩子。」

聽到著句話，北冥封宇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好，警察先生，你可以叫我北冥封宇就好了，真是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你也可以直接喊我欲星移就好了。」欲星移看看對方染上髒汙破損、還沾上刺眼血漬的白襯衫，想到對方的西裝外套基本上也是沒有救了，便脫下自己外套遞過去，「穿一下吧，不然等一下可能會嚇到孩子。」

「可是我身上髒......」北冥封宇有些猶豫，然後還帶著溫度的衣物就直接罩到肩膀上了，他趕緊再滑落前穿好，「謝謝你，欲星移。」

北冥封宇的笑容讓欲星移凝神多看了的一秒，才幫他提著公事包，兩個人先後走出了病房，已經先被告知過的制服員警並未攔阻，也沒有離去，繼續守在病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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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穩地把車開上路，欲星移便問道，「要去哪裡接人？」

「啊，常欣托兒所，就在金光小學附近。」北冥封宇連忙說道，指了一個方向，那所小學欲星移大概知道位置並不遠。

「你兒子已經上小學了啊？」欲星移有些訝異，順著他的回答開啟了話題，「多大了？」

「剛上小一而已，之前也是都呆在常欣托兒所。」提起孩子，北冥封宇唇角微微勾起了笑容，「轉學過來，觴兒個性有些孤僻又很調皮，幸虧有常欣老師耐心教著，交到了幾個小朋友，昨天還跟我說他有小女朋友了。」

「所以之前你不住這個城市？」

「是啊，一年前才搬過來，阿觴媽媽的過世給我們很大的打擊，想說換個地方吧。」北冥封宇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陷入沉默，欲星移分心看了他一眼，副駕駛座上的人微微縮著肩膀，夜晚的路燈照映下，線條漂亮的側臉輪廓流露出一種困惑又傷心的感覺。

這個話題還是不要再繼續了，欲星移當機立斷的問道，「所以你平常下班都會直接去接你兒子，開車嗎？」

「不是，我是騎車的，我下班之後本來要去牽車......」北冥封宇回憶著，語氣停頓的很不自然。

然而欲星移大概知道他的狀況，並未催促，而是問，「那麼你早上將車停在哪裡呢？」

「嗯，公司附近的便利商店前，對！我要去牽車，然後常欣老師打電話給我，我正要接手機時忽然被人從背後撞了一下！我摔倒了，店家在身後爆炸，然後我醒來就在醫院了！」抓到了重點提示，北冥封宇流暢的把話說完，語氣還挺有成就感的。

被人撞了一下？欲星移職業反射的問，「你有看到是誰撞到你嗎？有什麼特徵？」

「唉，這個......到了！在那邊！」北冥封宇忽然指著對街不遠處說道，「在那間還珠補習班的隔壁就是了！」

北冥觴小朋友今天很憂鬱，他憂鬱的抱膝坐在托兒所大廳牆角，就在滅火器的旁邊，一個可以直接看到大門口的位置。因為一向準時來接他回家讓好多同學都羨慕的爸爸今天晚了兩個小時都沒有來接他，常欣老師打了兩次電話，都說爸爸沒有接。

「阿觴啊~你不要太擔心你把拔！我哥也常常遲到！但是他都會帶我去吃好吃的！」女孩充滿活力的聲音在耳邊像驚雷一樣的響起，顯然不是第一次被延長寄放時間，「走啦！大人該來的時候就會來了，我們去畫畫！」

「飛淵，你不懂！」北冥觴深沉的嘆了一口氣，「我拔拔記性不太好，我覺得他可能迷路了，常欣老師說再過一個小時，就會幫我報警。」

「那這個小時我們還是可以去畫畫啊，為啥要坐著枯等哩？」

北冥觴想了想，「也是吼，但我還是很擔心，不太想畫畫。」

「擔心啥啊？」飛淵剝開了巧克力，扳成兩半一辦塞進自己裡，一辦塞進北冥觴嘴裡。

「我拔拔很帥的，我怕他被壞巫婆拐走了。」北冥觴含糊地說，這個巧克力好好吃，「你知道，昨天常欣老師講小美人魚裡面，那種長得像章魚一樣的海巫婆，我覺得她最恐怖了。」

「你拔拔有多帥！」飛淵眼睛一亮，立刻抓到次要重點。

北冥觴斜斜的一撥瀏海，「可能比我帥上那麼一點點！」

「哇！」

北冥封宇匆匆的走進來時，就看到他的寶貝兒子和一個粉紅公主裙的小女孩坐在一起，額對著額竊竊私語，連爸爸走到眼前都了沒有察覺，只能無奈地喊了一聲，「觴兒，功課寫完了沒有啊.....」

「拔！」北冥觴狂奔而來，一躍而起，一把抱住了爸爸的大長腿，「我以為你被章魚抓走了！」

北冥封宇一把將兒子抱起來，「抱歉，因為在路上遇到一點事情，這個妹妹是你朋友嗎？」

「就是我女朋友！飛淵！」

飛淵口水都快滴下來了，「叔叔，你好帥！」

「飛淵也很可愛哦。」北冥封宇大方接受讚美，北冥觴立刻感覺到危機，「飛淵，你不是說我最帥了嗎？」

飛淵卡住了，飛淵低頭思考了兩秒，飛淵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阿觴~我最喜歡你了，還要吃巧克力嗎？」

「好~」

「觴兒、飛淵，等等要吃晚餐了，不要吃太多糖。」

站在門口等待的欲星移在這個溫馨和樂的對話裡聽了一臉黑線，他沒有什麼家人，職業也不常與孩子接觸，所以現在的小孩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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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長長的一更。

這裡面的角色有些年紀被歌方我做過了調整，需要注意的角色會在每章介紹

吾王：36歲

魚相：30

飛淵、北冥觴：7.8歲

大家應該都有看到環珠補習班，不要懷疑，就是那個還珠補習班，之後會有戲份。

一開始我本來想叫神珠補習班的，喜感嘛，但是蘑菇姑娘阻止我毀滅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