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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 right beside you.
by涼狐


N市一偏遠山區，山腰處有一座廢棄醫院，是有名的靈異場所。一到夏天，山腳下不遠的大學生們，就會起鬨著要到這裡辦試膽大會。儘管每年都有傳出參加者生病、失蹤、精神有異常的傳言，但年輕人總是不信邪，同時也覺得不可能剛好這麼衰發生在自己身上，因此每年去試膽的人還是有增無減。

「阿麥，真的不會怎樣嗎？聽說弄個不好會被跟回家耶。」兩個年輕人此刻站在廢棄醫院的大門口，其中身材比較瘦弱，五官清秀的男孩拉緊自己的薄外套邊這樣說著。
「唉唷，我不是說過有我在嗎？我八字特重的！而且要死我們一起死的感覺也不錯啊哈哈！」皮膚較黑看似有在運動的男子一手拉過清秀男孩，摟著他的腰安撫著他。
「欸欸欸手在幹什麼！你該不會只是想換個地方……」清秀男孩一把拍掉被他稱為阿麥的男孩的手，但臉頰卻不爭氣地紅了。
「欸你沒說我還真沒想到！沒想到我家小尉喜歡這款的？那還多說什麼廢話趕快進去啊！」不理會小尉是否要進行反駁，力氣本就比較大的阿麥硬是拉著他踏進了這間廢棄醫院。

傳言中，三十年前這間醫院在這一區還算是小有知名度，因此雖然位在山區，卻也還是有人會特地來求醫。一直到某一天傳出醜聞，一名醫生在診療時，對自己的病患伸出了狼爪，還利用職務之便不准他說出口，於是沒多久後這名病患就從頂樓跳下，當場死亡。而自此之後，醫院名聲一落千丈，不光是當事人的醫生身敗名裂，所有在這間醫院工作過的人都早已各奔東西。而因為地理位置跟這樣的消息，也沒人想接手，於是就荒廢至今。

當時那名墜樓的病患，據說因為不甘心，還一直留著原地，之所以會有來過這邊就會被跟回家的謠言，就是傳說這個病患想要去找當年的醫生報仇，但醫生早就已不知去向，報仇也無法成功，才會一直留在原地無法超渡。

「所以啊，聽說三樓最邊間，就是當時他住過的病房喔。怎麼樣，我們在那裏做如何？」不管身邊已經怕到腿軟的情人，阿麥從踏進醫院開始就不停地對小尉上下其手。
「你可不可以不要去哪都精蟲衝腦啊！要是在這裡講錯話被怎樣怎麼辦！」小尉很信這種東西，也知道自己八字輕，所以其實他一點都不想來，偏偏跟阿麥的打賭輸了，逼不得已半推半就的被帶來。
「唉唷我還不是要幫你消除緊張，你看你現在就完全沒在想這裡很可怕的事情了不是嗎？走吧走吧，看完那間病房我們就回家繼續剛剛說的。」看來阿麥也還是有點分寸，至少不是真的打算在這裡……不對啊！什麼回家繼續啦！
「欸阿麥……我們還是不要進去了好不好，我覺得這裡真的有耶……」小尉自己就體質敏感，雖然看不到聽不到，但是偶爾會感覺到靈體的存在。
「放心啦！大爺我就是八字重，跟著我穩沒事！」無視小尉的阻止，阿麥伸手拉開了三樓邊間病房的門，小尉嚇得閉上眼睛，也不敢走進去。

過了三分鐘，沒聽到阿麥傳來任何聲音，小尉突然覺得奇怪。
「阿麥……怎麼樣？裡面……還好嗎？阿麥？」叫了幾聲，都沒有回應，小尉開始擔心起來，只好鼓起勇氣走進病房。
「阿麥？阿麥你在哪？不要嚇我喔……阿麥！」眼前所見是很普通的雙人病房，病床旁的拉簾已經半脫落，有一片甚至有一大塊咖啡色汙點，小尉不敢認真去想那是什麼，只想快點找到阿麥。
「阿麥……阿麥……！」小尉在病床旁的窗邊看到阿麥望著窗外一動不動，趕緊衝上前去拉住他。

「唉唷！幹嘛突然扯我衣服！」
「我以為、我以為你被……被……所以想跳下去……」
「傻了喔！我只是剛剛看到好像有黑影閃過所以跑來看，阿你怎麼又敢進來了？」
「因為你都沒有出聲，我還以為……」嚇得半死的小尉，看到阿麥沒事加上剛剛他說的黑影，累積的情緒好像快要爆發出來，眼眶中泛著淚。
「啊啊啊好啦好啦，你知道我最怕你這個表情了，不玩了不玩了，回家！」阿麥邊安撫著小尉，邊拉著他往出口走，經過大門服務台時，兩人卻聽到一絲怪聲。

「救……我……救……」
聲音好像是從服務台後方傳來的，微微地聲音讓人背後一涼。

「欸阿麥……」
「噓，沒關係，你先出去，我去看看是什麼！」
「可是……」
「沒事，你先出去，乖。」

於是小尉禁不住害怕的心情，還是自己先到摩托車旁等阿麥。越焦急，就越害怕，但是他也沒這個膽再進去。雖然只過了五分鐘，他卻覺得像三十分鐘那麼久。

「小尉！幫我一下。」終於看到阿麥的身影，旁邊卻還有一個陌生男子。
「啊？！這是……」
「唉唷，怕什麼，他不是鬼啦！」看到小尉嚇得後退一步，阿麥邊笑著邊解釋起來。

原來這個跟他們差不多同年的男孩，是因為跟朋友玩大冒險輸了，被丟到山上這間廢棄醫院來，朋友們說好天亮才會來接他，而且在山腳下等，所以要是他偷跑就必須重來一次。結果好死不死一進來他就被自己的影子嚇到，跌倒扭傷腳，走不動，又沒方法可以求救，才會在聽到阿麥他們聲音的時候發出詭異的求救聲。

「拍謝啦，我的車就這麼小台，但這傢伙膽小，所以我也不可能分開載你們下去，我們就三貼吧？反正你朋友就在山腳下吧！」
「沒關係，我到山腳下就好，謝謝！」兩人一起攙扶著陌生男孩，幫他跨上機車，讓他夾在兩人中間後，三人就一起下了山。








△△△△△△△△△△

「欸……阿麥，你記得昨天晚上的事嗎？」阿麥和小尉雖然不同科系，但是通識課都是選一樣的，通識課的好處就是大講堂，人多，兩人坐在最後一排，偷聊天也不會被發現。
「昨天？阿不就你太害怕所以我們一下就下山了？」阿麥沒在聽課，筆記本裡一直在畫一些有的沒的。
「吼唷不是啦，我怎麼記得我們下山的時候，不是有載一個腳扭傷的大學生下山嗎？可是我怎麼不記得他後來怎麼離開，跟我們講了什麼話？」越想越奇怪，今天一早起床，小尉記得有這樣一個人，也記得為什麼要載他下山，可是下山這段過程跟下山之後的事，他卻完全忘了。
「欸你失憶症喔，阿就送他到山腳下，那個人被他朋友大笑一頓之後，他朋友就載他去醫院啦！」阿麥故作鄙視地看了小尉一眼，然後繼續在筆記本上畫畫。
「是這樣喔……」小尉還是覺得奇怪，但心想應該是自己太累加上害怕所以記憶模糊了吧。既然阿麥都這樣說了，那就是這樣吧。

△△△△△△△△△△

距離兩人去試膽那天，已經過了一周，小尉依舊很在意那天後段模糊的記憶。可是每次問阿麥，不是被含糊帶過，就是得到一樣的回答。
兩人的相處跟之前一樣沒有差別，阿麥也一樣會定期去小尉家住，然後上床。可是小尉就還是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今天社團練比較晚，我晚點過去，你要吃什麼宵夜再LINE我！』晚上八點多，小尉正想打給阿麥，就看到他傳來的訊息。說到宵夜他才想到昨天喝的紅酒還有剩，正想去冰箱看看起司還有沒有剩，才發現餐桌旁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張紙條。

【I’m right beside you.】

什麼跟什麼？阿麥平常也不是會這樣留言的人啊，這是哪招的心血來潮。不管了先叫他買起司等他來再問他！


「喂麥晉哲你很無聊耶，留這什麼紙條啦。」阿麥才一進門，小尉就馬上衝上去問他紙條的事。最近想不透的事情太多了，他還是覺得心底毛毛的。如果又是阿麥這傢伙的惡作劇，他這次肯定要麥他的頭。
「啊？什麼紙條？喔……這個。」阿麥接過小尉的紙條，笑了笑。雖然看似平常，但小尉卻覺得自己打了個冷顫。
「沒什麼啊？就字面上的意思？」阿麥的笑容依然在，但卻讓人沒辦法打從心底高興。他摟過小尉，先給他一個回家KISS。
「唔嗯……好了啦，先去洗手，我來倒紅酒。」儘管擔心、懷疑，可是眼前的阿麥確實是他記憶中的人，小尉只好放下自己的杞人憂天，兩人當晚就喝著大賣場便宜的紅酒又過了一個平凡但美好的夜晚。



△△△△△

「對吧我就說很怪，你看你看！」
「欸真的耶，他一直自言自語，好可怕！」
「尉家辰到底是被跟了、瘋了、還是精神錯亂啊？！」
「欸靠你小聲點啦他走過來了啦！」

開始認真覺得事情一定不對勁的是試膽兩周後，小尉開始覺得身邊的人常常看著他竊竊私語、指指點點，今天因為他走得快，意外地聽見完整的內容，卻讓他完全無法理解。
什麼被跟？什麼瘋了？自言自語？怎麼可能，他只有跟身邊的阿麥講話……啊……？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他摸得到阿麥，感覺得到阿麥，甚至兩個人幾乎天天上床，這感覺怎麼可能是假的，阿麥不可能，不可能已經……

但是仔細回想，那天消失的模糊記憶，還有最近阿麥的一提到這件事的詭異嚴行……不行！就算再怎麼害怕，他也要回原地再探一次究竟！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小尉是不會退縮的。但怕還是怕，於是小尉在下午回家路上查了網路買了各種驅邪避魔的道具，再回家一趟打算拿個大背包備齊所有裝備再上山，正在床上收拾東西時，小尉突然感覺背頸一股涼意。

「小尉……你找不到他的……」

突然一個陰森的嗓音響起，轉頭一看又沒人，但聲音卻有點熟悉。

「你們，承受不起兩個人的幸福的……呵呵……」聲音像是從窗邊傳來，小尉猛然回頭一看……！

窗上有個明顯的人臉，越看越熟悉。但，卻只有臉。小尉嚇得腿軟跌倒在地，眼睛卻移不開那張臉。再次仔細一看，才發現，這不是試膽那天他跟阿麥救下山的大學生嗎！？


【I’m right beside you.】

小尉這時想起那張詭異的紙條，原來……從一開始這個人，不，鬼，就跟著他們回來了嗎？！

「你找不到他的，你找不到的，所有幸福的人都該被拆散，哈哈哈哈哈！！！」

耳邊響起鬼魂可怕的笑聲，小尉這時才把所有的事情連結起來。阿麥說過，那間醫院是因為一個被醫生逼迫的病患跳樓才逐漸沒落；下山的記憶，小尉全部不記得；無良醫生跟大學生鬼魂……都是男的；阿麥當時自己進去病房時，有五分鐘沒出聲，最後還望著窗外發呆……

「不好了！阿麥！」小尉立刻抄起剛剛準備好的裝備包，也不管大學生鬼魂是否還跟著，騎著他的小50，很費力的終於爬上山腰那間廢棄醫院。

「阿麥，阿麥一定還在那間病房裡面！」顧不得害怕，把摩托車隨便丟在一邊，小尉就直奔三樓邊間的那間病房。

沿途上，他不斷打冷顫，他知道祂還跟著，可是他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他現在只想趕快知道阿麥在不在，就算……至少也要把他帶回家，不然孤零零的他，豈不變成這棟廢棄醫院的下一個地縛靈？！

「阿麥！你在嗎！阿麥！」衝進病房裡，拉開所有的拉簾，還是沒看到阿麥的身影，小尉念頭一轉，跑至窗邊往外看……



「……沒有！」本來還以為阿麥會不會被迷惑而往下跳，但還好沒有。正在鬆了一口氣時，小尉突然覺得腳踝被人抓住！

「……尉，小尉……」抓住他的手十分用力，但聲音卻無比虛弱。
「阿麥？！阿麥你還好嗎？阿麥！」小尉趕緊把趴在地上的阿麥扶起，他嘴唇乾紫，兩眼無神，但看起來還是有意識的。
「我就知道……你會來……」阿麥用盡最後的力氣擠出一點笑容，就昏睡在小尉懷裡。
「……阿麥！」



△△△△△

去救阿麥的那天，大概是腎上腺素使然，小尉自己一個人就把阿麥搬了出去，讓他坐在摩托車前面，自己從後面抓住他很艱難地騎車，總算是順利把人帶下山。
後來阿麥終於恢復精神，兩個人談起最初那晚的事，才知道，原來阿麥在一踏進那間病房，就看到那個大學生，而後就沒了意識。醒來之後也無法隨自己意思移動，只能在那裏靠著旁邊櫃子裡過期的點滴勉強維持生命。
也因為這樣小尉才發現，那天跟自己下山的從頭到尾只有那個冤死的大學生，而且他還變成阿麥的樣子，陪著自己兩個禮拜，甚至連那件事……都做了。

「小尉，不是我要說你，你連自己的男朋友都認不出來，這樣對嗎？」兩人一如出事前一樣，走在大學校園裡。
「我怎麼會知道，他根本演得跟你一模一樣，換作是你也認不出來好嗎？」現在想起這件事，好像可以輕鬆當作軼事談論了。
「可惡，你居然跟鬼出軌了，我要找人報復也找不到啊！」阿麥半開玩笑地搓著小尉的頭髮，語氣明明很生氣，嘴角卻是彎著的。
「什麼啦吼！欸對，是說，後來那個……鬼魂，怎麼了啊？」現在一回想，當　一心只想救回阿麥，根本也顧不著那個鬼跑去哪了。
「管他怎麼了，大概抓不到交替，又回那間醫院了吧？好啦好啦，反正以後我們不要去就好了。走吧走吧，上課了！」阿麥牽起小尉的手，安撫著他。雖然愛開玩笑，但什麼時候該收，什麼時候該說說好聽的話，他還是知道的。
兩人並肩的背影，看起來似乎比之前更加幸福了。








「欸，你們有聽說資工那個尉家辰的事嗎？」
「你是說那個跑去山上結果失蹤的大三嗎？」
「我聽說他是去找男朋友結果一起殉情了耶！」
「就是那間去了就回不來的廢棄醫院不是嗎？好可怕喔，聽說尉家辰跟他男朋友都是去了就再也沒出現過耶！」
「欸下次我們也去看看嘛！哪有這麼邪門的事啊！」
「才不要勒！要去你自己去！」





「阿麥、小尉，我說過的喔，你們承受不了兩個『人』的幸福的，呵呵呵！」





【I’m right beside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