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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陣形搜索失敗。」

  短髮男人神情肅穆,下巴收攏、雙眼直視前方,面對未知的敵軍絲毫不敢大意;他肩上以黃色彩紙摺成的鳥拍了拍翅膀,從中傳出年輕女性的聲音。

  「那麼,以雁型陣迎敵。」

  「--謹遵主命。」





  於是第二部隊揮開了刀。





  「一期一振,參上!」

  「人頭落地死吧!」

  不管哪一方的勢力,能安排出陣的隊伍就是六人--穿越時空所能允許的最大人數,見隊員各自對上敵軍,壓切長谷部攔在了敵方太刀之前。

  盔甲下的青色煙霧緩緩流瀉。

  檢非違使……即使是第一部隊也沒能戰勝的強敵。

  主曾表示由於檢非違使的特性,至今未敢讓練度差異過大的第一部隊正面對上;但若以他們第二部隊的情況來看,說不定還有戰勝的機會。

  這一戰事關重大。

  凌厲刀風迎面撲來,他不躲不避,挾緊馬腹朝敵軍衝去,刀面幾乎貼著身側砍落,握緊刀鞘挑掉敵刀攻勢,右手持刀直劈對方馬肚,只聽一聲嘶鳴,敵軍落馬、在地上一滾一翻止住跌勢又直衝而來。

  「哈!」

  扯緊韁繩,避過敵刀前蹄狠狠踹倒對方,單手一撐躍下馬背,紫袍與聖帶飛揚如同雙翼;兩刀相接,只是突進、突進、再突進,猛地眼角閃過寒芒,面頰一陣火辣刺痛,極近的距離下幾乎能看到敵方刀上點點血珠飛散。

  一擊得手,那黑色盔甲下溢出的青色煙霧更盛。

  「所以?」

  不怒反笑,他雙手握住本體刀,狠狠砍向對方喉頭。

  「--奉主之命,去死吧。」


  成功擊殺兩名敵軍,我方氣勢正盛。

  叱了聲,長谷部一抖韁繩策馬馳過戰場;帶著血味的狂風狠狠颳過面頰,他瞇起眼,視線掃過全場。

  「加州,支援太郎太刀!」

  「收到!」

  「山姥切,跟我夾擊左方敵軍!」

  調轉馬頭,山姥切國廣從另一方驅馬趕上。

  餘下的人有了隊友支援,敵方節節敗退,當最後一位敵軍被斬於一期一振刀下,戰鬥結束,他們忍不住呼出一口長氣。

  ……打贏了。

  待他們回到本丸,甫進門就見審神者跌跌撞撞地從裏屋衝出來,前田藤四郎還跟在後頭著急大喊主人您的鞋--發現自己連鞋也沒穿就衝出來迎接他們,審神者尷尬地咳了咳,接過前田遞來的鞋穿好,稍稍看過他們的傷勢後鬆了口氣。

  「幹得好。」

  大和守跟加州立刻圍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說著自己怎麼對付敵人,他皺皺眉,正準備指揮他們進手入室,主卻出聲喚住他。

  「長谷部。」

  「是。」

  「--這場,贏得非常漂亮喔!」





  贏得漂亮。

  直到他療傷完畢回到房間準備撰寫出陣報告,她的笑以及稱讚的話語仍在腦海內迴響。

  ……主。

  主。

  報告用的紙張與鋼筆端正地擱在他的桌上,深吸口氣,長谷部攤開紙捲,提筆寫下最重要的那個字。





  筆是主所贈予的。

  自他顯現不久,就與一期一振一同輔佐主處理公文,他自覺是下屬本分,主卻說要答謝他們。

  「我想送你們鋼筆,但不知道該選什麼款式。」審神者看起來有些煩惱,「果然還是讓你們親自去店裡挑比較好。」

  鋼筆……嗎?

  他恭敬地低下頭,「無論是什麼物品,只要是您所賜予的,屬下必定--」

  「不是,鋼筆不是那樣的東西。」

  疑惑地抬起臉,只見審神者--與具有威嚴的前主完全不同,她隨興地搖搖手。

  「因為每個人的喜好都不一樣,鋼筆是非常個人的物品。」

  這麼跟他解釋過後,她又加了一句:「我試過了,政府的公文紙完全沒問題!不會透不會暈開真是太好了!」

  還莫名高興地比出大拇指,於是他再一次地體會主與前主的不同。

  那天,店主將眾多鋼筆一一拿出,主則耐心地陪著他們試了又試,甚至為了這份禮物向本丸其餘刀劍男士請了整天的假。

  當店主向一期一振介紹鋼筆時,她握住他的手調整姿勢,寫。

  壓 切 長 谷 部

  看見這五個字落於紙上,他怔了幾秒。

  他的確不喜這名,彷彿時時刻刻提醒著前主的事蹟,但是那樣子被那個男人賜予的名,卻被她握著手,一筆一劃珍惜地寫下。

  「……這張紙請讓我帶走。」

  獲得店主的同意,他慎重地將之放進內袋裡。

  試了一隻又一隻的鋼筆,他已能感受到筆與筆之間的差異--然而出於一種莫名的心態,他請店主拿來與一期一振同樣的款式讓他試寫;一見那筆身他就幾不可察地皺了眉頭,再一寫,筆尖與紙接觸時傳來的觸感亦與自己所想望的完全不同。

  於是他重新握住了自己所選擇的鋼筆。

  「你們能喜歡真是太好了。」

  若人類開心時也如同他們那般,那麼主必定是飄著櫻花的吧。

  此後本丸日益擴大,刀劍男士逐漸增加,獲得主贈送物品的人不少,點心、零食、酒,但得到鋼筆的只有他與一期一振。

  他曾遠遠看過粟田口家的短刀們央著一期一振讓他們看鋼筆,一期一振微笑著應允了,但試寫的要求卻從來沒有答應過。

  就這一點來說,一期一振與他是相同的;畢竟短刀也是刀劍男士,既然同為刀劍男士,斷沒有讓出的道理。

  --那是,主所賜予的榮譽。

  



  主。

  鋼筆落下,墨水既深又重地咬在紙張上。

  想成為她最好也是最先選擇的……於是當天主交代了什麼事,稱讚的話語、喜愛的事物,藉由不斷複寫般的動作深深刻畫在腦海裡。

  雙手握住鋼筆,奉上最為虔誠的低語;薄唇微張,舌尖輕頂上顎,齒間相碰。

  主(あるじ)。

  男人輕喃,三個音節從他喉間嚥下直至體內化為骨血。

  我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