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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一串急促的門鈴聲穿透了整個房間,也吵醒了睡得正香的藍雪歌。心不甘情不願地揉著眼睛上前開門,他毫無戒心地將房門大開,然後在見到眼前的人時立刻摀上了耳朵。
  「我的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歌你這幾天都這樣生活的嗎?這是什麼?這些是怎樣!給我整理!現在立刻馬上!」
  「......大嫂早啊。」即使摀住了耳朵,藍雪歌還是覺得自己的耳朵在隱隱作痛,這女人為什麼總是能有那麼大的嗓門啊?
  「你、你別亂叫!現在還不是啦!還不是!」被一聲「大嫂」喊得滿臉通紅,對方暫時說不出話來,逕自走進了藍雪歌家裡。
  來者是藍雪歌的哥哥藍雪奏的女朋友,洪溫雅,人跟名字有很大的反差。因為藍雪歌平時在家喊洪溫雅「大嫂」的話哥哥就會很開心,所以他一直以來都是這麼喊的。洪溫雅目前是礼場音樂大學的四年級學生,因為就住在音咲市,被藍雪奏拜託幫忙照顧初來的藍雪歌。
  原本是打算來關心一下藍雪歌的,但洪溫雅沒想到自己還沒進門就看到比她想像中還要可怕的畫面。雖然不算亂,但是所有日用品包括衣服、鞋子、背包、文具和衛生紙全都塞在箱子裡,屋子裡一地的都是箱子,天知道這小鬼這幾天都怎麼活的!到底是有多懶得整理啊!
  煩躁地邊碎碎念邊幫忙整理,洪溫雅又看見了客廳懶骨頭上的凹痕:「小歌,你昨晚睡在客廳?」
  「......」
  藍雪歌心虛地點了點頭,洪溫雅深吸了口氣正要罵人,在看見摀上了耳朵的藍雪歌後瞬間又覺得一陣無力。
  「有床就回房間睡,睡在這裡遲早會感冒。還有......」拿起又一件桃紅色的奇怪飾品,洪溫雅愣了一會。「你先給我去刷牙洗臉,把睡衣換下來。我幫你帶了早餐,吃飽再整理。」
  藍雪歌點了點頭,逕自從某個紙箱裡翻出一套衣服,隨手抓著就往浴室衝。
  再回到客廳時,藍雪歌已經換上了平常愛穿的帽T和寬鬆的黑長褲,頂著一顆紅色的洋蔥頭。匆匆解決掉早餐後,洪溫雅又立刻將剛從箱子裡挖出來的藥包推到他面前,附上一杯水。
  「你這幾天是不是都沒吃藥啊?不是說這藥不能自己亂停嗎?怎麼樣,最近還好嗎?」
  點了點頭,藍雪歌乖巧地配著水吞下了藥丸。其實他的症狀好了很多,也不太需要吃藥了,而且這種藥並沒有那麼強大的依賴性,醫生也說想吃再吃就好。他不是很喜歡吃那種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那東西會讓他變得很不像自己。
  「既然沒事,我們開始整理你家吧。要是讓你哥知道你家長這樣,他還不把你打死?」

***

  兩人花了一整個早上和下午的時間,才終於把所有東西都收拾好歸位。把那些日用品和小飾品全都擺好之後,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女孩子住家的可愛粉系裝潢,不過藍雪歌本人似乎對這個不怎麼介意就是了。
  「這不是清爽多了嗎?」搬出折疊式的小桌擺在坐墊前,洪溫雅逕自盤腿坐了下來。「泡壺茶,當作替你整理屋子的酬勞吧?隨便什麼都好......你家應該有茶吧?」
  點點頭,藍雪歌端出了茶几和茶具擺上小桌,接著又去拿了火盆和水壺,最後才是茶葉罐和一包密封的貢菊。
  打開窗,將水壺架在火盆上燒滾了之後便放上茶几讓它稍微放涼,接著便是一連串流暢地溫壺、洗茶的動作,將溫壺洗茶的水先倒進茶杯中後才倒掉,讓茶杯也跟著溫過一遍。輕垂眼簾默數了大致的時間後,藍雪歌在茶杯內各投入了一朵乾燥的貢菊,接著在杯內沖入金黃色的普洱茶湯。
  沒過多久,杯中原先乾扁的貢菊緩緩舒展了開來,盛開於杯中,幾乎佔據了整個杯口,普洱茶獨特的香氣混著淡淡菊香飄散在空氣中。放下茶壺,藍雪歌這才盤腿坐上坐墊,右手端起茶、左手掌搭在杯上,隨著前傾的上半身一同往前向洪溫雅行禮。
  洪溫雅照著藍雪歌剛才的動作回過禮,兩人這才一同抿了第一口茶。
  「你們家總是這樣,規矩真多。」
  藍雪歌聳聳肩表示不予置評,喝完了杯中的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決定要報名音咲祭了嗎?」放下茶杯,洪溫雅勾起了笑。「其實我還蠻意外的,你怎麼會想參加?」
  「......算是給自己一個提醒。」視線移向一旁燒得通紅的柴火,藍雪歌將水壺重新架了上去,又添了點水。「如果能演奏出狄耶塔,我應該就什麼事都做得到了。」
  「有個目標是好事,可別把自己逼太緊囉。」瞇起眼給藍雪歌一個肯定的笑容,洪溫雅又偏了偏頭,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話說回來,你有搭檔了嗎?」
  他點了點頭,似乎連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能這麼快就找到搭檔:「在歡迎餐會找到的,是個奇怪的人,但是不壞。」
  想了想,藍雪歌又補了一句:「很喜歡音樂。」
  「噗,這裡哪個人不愛音樂?不過沒想到小歌這麼快就找到搭檔了,看來你還是很有兩把刷子的,不用我操心了嘛!」洪溫雅說完,拿起熱好的水,朝藍雪歌揮了揮手:「換我來泡吧,你要不要拉首歌給我聽聽?聽聽你練得怎麼樣也好。」
  「要求真多。」
  雖然小小地抱怨了句,藍雪歌還是先喝乾了自己的茶,回到房間拿出二胡,接著喬好位子在懶骨頭上坐正。幾首在學校練的曲子和旋律過了腦中,但是當他將弓搭上琴弦、望著眼前盛開的貢菊、聞著能平靜心情的普洱茶香,腦中出現的又是完全不同的旋律。
  一連串的跳弓做了開頭,銀色音符隨即出現,隨著琴聲的節奏在空中飄動。這首曲子就如同它的歌名,充滿著開戰時緊張的氣氛,隨著琴聲的高低起落,宛如一場攻防的進退。這算是首漂亮的曲子,如同一支流暢的劍舞。藍雪歌將它演奏的氣勢十足,同時也能隱約讓人感覺到他的決心,以及微微的不安及緊張。
  既然下定決心,便無法回頭。就像劍舞,一旦踏出了第一步、揮出了第一劍,就必定得將它舞完,劍才可收。既然一切已經準備就緒了,那就只有放手一搏吧。向自己證明、給自己勇氣,然後達成那個他一直以來都渴望著,卻始終辦不到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