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 【意外】 在陽光明媚的日子,Antlers’特別容易臨時休息—雖然有些莫名奇妙,不過這是熟客之間的清楚的潛規則。 而在有著燦爛日光的這天,鹿角一樣早早就關了店,來到頂樓進行曬書的例行工作。 風兒和煦、微風輕吹,手上的熱茶散發著淡淡的花香,令人不禁心情愉悅起來。 要是寧羽也在就好了,可以邀請她一起來品嚐這美味的茶,也許還能吃點可口的點心。 她邊想邊微笑,開始構想下次哪次可以實行。 看了看手錶,時間差不多了。她著手收拾起擺放在地板上的書籍。等一下還有約,可不能動作太慢。 但事情是在下樓的時候發生的。 這次鹿角有些貪心,一次拿了以往一倍半的書本出來曬;下樓的時候,她又貪方便,想要一次把東西全部拿下樓。其實是因為等下就要去跟霍爾練習了,她不想遲到。 但就在踏下某一個階梯時,鹿角的雙手再也無法承受書本和茶具組的重量,大幅度地抖了一下,接著就是東西開始傾倒、和試著要把它們穩住的自己。 她踩滑了。 時間像是一瞬間慢了下來,春草般翠綠的眼瞳中映照出逐漸往前傾斜的書堆、已經飛出去的茶杯和茶壺,還有向自己逼近的地板。 連放聲叫喊都來不及了,她本能地閉上雙眼。 狹窄的樓梯間裡,瓷器摔碎的清脆聲響、與數聲雜亂的撞擊聲接連響起,之後便是一片死寂。 數十秒後,面部朝下趴著的女子手指抖了下又縮緊,十分掙扎地才能微微撐起上半身。 「嗚⋯好痛⋯」頭部和身體各處傳來的劇痛讓鹿角兩眼發花,模糊的視野轉個不停,其中僅能隱約看到散落一地的書本、碎成片片的茶壺和瓷杯—她還覺得有什麼液狀的東西自額頭滑下,將垂落地毯的白金髮絲染成過於鮮豔的紅色。 綁著小辮子的髮圈似乎是斷了,平常被束著的那搓瀏海散了下來,擋住了單邊的眼睛。 已經開始被白霧籠罩的腦袋緩慢運轉起來,試圖找出可以來幫助她的人。 同住的寧羽?她去工作了,而且她晚上有約,大約九點後才會回來,那是七個多小時後。 客人呢?目前是關店的狀態,沒有人會進來,除非是打算來搶劫的—但也不會有人想來搶書吧。 霍爾嗎?⋯怎麼可能呢? 電話在隔了一道牆的店鋪,手機放在二樓的起居室那邊,靠她現在的狀況根本不可能爬起來去拿。 於是她得出了結論:那就是沒有人可以來幫她。 迷離的綠眼睛眨了眨,瞬間失去了光彩。她感覺黑霧籠罩上了視界,夾帶著刺耳的耳鳴聲,同時眼皮越來越重,硬撐著的手肘也無法再使上力。 她輕喘著,覺得連呼吸都帶來一絲絲的疼痛。 翠綠的眼眸復又閉上,她又回到跟剛才一樣臉部朝下的姿勢。這次不再像剛才一樣,鹿角一點動靜也沒了。 — 「三、二、一…三點十六分了。很好啊那醜女,竟敢給我遲到,是不知道我的時間很寶貴的嗎?」 阿道夫家的長子,同時也是礼場音大的客席講師,霍爾伯特,正對著手錶微笑著,但眼神中透露出的不是溫和的笑意,而是濃濃的冷冽氣息。 紅褐髮的男子嘴角彎成一個殘忍的弧度。 「等一下一定要痛罵她一頓…。」他用力坐上椅子,二郎腿翹得老高,雙手環胸,修長的手指在另一隻的手臂上敲打出一個節奏。 也許五分鐘後,白金髮的女子就會匆忙的跑進來道歉,自己嘴她一頓後就可以開始今天的練習了吧。 可是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十五分鐘過去了,轉眼已經快要四點,那抹淡金卻始終沒有闖進視野。 哪裡不太對,霍爾伯特站起身來察看手機,鹿角沒有傳任何會遲到或是臨時有事的訊息過來。 照以往的經驗來看,她不是個會遲到的人,大部分的時間甚至會提前五分鐘赴約;就算真的來不及或臨時走不開,鹿角也一定會事先通知,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音訊全無。 他有點緊張的撥打搭檔的號碼,手機播音器傳來的卻只有冷冰冰的機械女聲,告知對方並沒有接電話。再打店家的室內電話,得到的仍是同樣的結果。 心底的一個想法突然浮了出來,越想越讓他不禁開始焦慮起來。 「嘖、她到底跑去哪做什麼了啊…!」他胡亂收拾了東西,拔腿跑出室內,目標是自己平常用來代步的車子。 「蠢鹿,最好不要讓我發現你只是午覺睡過頭!」油門被狠狠踩下,車子迅速衝上街頭,留下幾道黑色的輪胎印。 - 猛然踩下煞車,他到了目的地-鹿角的書店,雖然好像被開了幾張超速罰單。霍爾發現店已經關門,黑壓壓的店舖裡不見預想的淡金人影。 再次摸出手機撥打那個從剛才開始快打上十幾次的號碼,依然是無人接聽。 『到底是跑去哪了那傢伙…!』還來不及因此感到更急躁,隔壁經過的一對婦人交頭接耳的說著八卦,幾個關鍵字傳進了他的耳朵。 「吶…剛才這裡傳出了好大的聲音啊,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穿著和服,身材纖瘦的婦人小聲說道。 「對呀。天哪!那聲音真是快嚇死我了,之後又一下子全沒了動靜,真可怕啊。」烹煮裝扮的婦人附和道,兩人不斷發出驚嘆的聲音。 那些老女人所說的地方,難道-!? 一刻都不能再等了,霍爾直接掏出不久前從鹿角那邊拿到的備用鑰匙,打算進門找人。 「鹿角!」 他打開門,狹窄樓梯間的前廊中,尋覓已久的那人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喂!醒醒啊!聽得到我說話嗎!」 霍爾快步上前,扶起女子的上半身,靠在自己的懷裡,對方傳來尚稱溫暖的體溫讓他多少安心了些。 他原本想像那雙眼會就這麼睜開,帶著些迷離映照出逐漸西落的橘紅陽光。可那雙纖長睫毛動也不動,作為回應的,只有鹿角斷了線般落至地上的手臂。 散落的書本、瓷器的碎片…四處凌亂不堪,鮮血染上了她的淡金。霍爾輕輕把耳朵靠上胸膛,一邊大致推算這裡發生的事情。 「還有心跳。嘖....!」 迅速的把人抱起,他小心翼翼把鹿角移至停在店門口的車上,往醫院疾駛而去。 - 「多處割傷和瘀血、兩手掌擦傷、左手扭傷,還有輕微腦震盪⋯」 掛著眼鏡的醫生扶了下鏡框,將診斷書從眼前移開,十分狐疑的問道:「小姐,你是做什麼去了?」 「啊⋯我跌倒了。」頭上包著紗布,臉頰上也貼了個OK繃,明顯還在恍神的鹿角心不在焉的回覆。 醫生的臉上像是寫著「你少唬我」四個大字。 「真的是這樣!只是我是在樓梯上跌倒,結果就摔下來了。」見醫生不太相信,她努力的解釋道。 醫生臉上的字好像變成了「你很扯欸」。 「嗯,因為我在搬一些有點重的東西,結果一不小心就跌倒了⋯就是這樣。」 醫生的臉上變成⋯不,醫生直接開口了。 「總之,小姐你今天先入院一天觀察一下腦震盪是否有帶來影響,沒事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還有,女孩子東西搬不動的話就要找人幫忙,再勉強的話小心下次傷得更重。」 醫生一口氣說完一大串後,又扶了下鏡框。 「好了,希望下次別再見到你了。」 「⋯是的。」 醫生離開後,鹿角嘆了一口氣,躺回病床上。然後因為過大的動作而覺得頭部隱隱作痛。 她多少記得從樓梯上摔下來,到昏倒為止的事情。但醒來後自己就已經身處醫院,是誰送她過來的?鹿角實在怎樣都想不起來了。 對了,最好跟寧羽和霍爾說明一下情況,尤其是後者。她一打開手機就看到十幾通的未接來電,全是同一個人打來的。 苦笑了下,鹿角開始思考該怎麼安撫現在應該是暴跳如雷的搭檔先生-但在那之前,她先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項鍊呢? 她低頭看了看胸前,沒有、病床旁邊的小櫃子,沒有。 顧不得身上還在疼痛的傷口,她硬是下了床,尋找著那塊月牙型的鹿角、那是鹿留給她最後的禮物,絕對不能弄丟的-。 可是到處都沒有。 「不會吧…」白金髮的女子緩緩跪坐到地上,斗大的淚珠接連掉下。她用雙手遮住臉,輕聲啜泣。 這時,隨著一陣滾輪滑動的聲音,霍爾伯特拉開門走了進來。好不容易冷靜了些,結果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不好好待在床上的鹿角,怒氣又衝了上來。 「妳就已經夠蠢了,是還想摔的更蠢嗎!」 他直接上前抓住鹿角的臂膀,不停的近看她身上散落的傷。 但等到看見女子的臉龐才發現,她的眼眶發紅,平時清澈的翠綠現在成了一攤氾濫的湖水,眼角還不斷落下晶瑩剔透的水滴。 霍爾愣住了,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到鹿角落淚,原先用力抓著對方肩膀的手僵在那邊。 「霍爾…」她哽咽的開了口,眼淚依然止不住,「我的項鍊,不見了…」 「蛤?你在說什麼啊,幹嘛哭?」因為女子哭得亂七八糟,霍爾根本聽不懂對方說出來的話,只能扶著她,以免一個不小心又傷的更重。 「項鍊…鹿…」幾乎是崩潰狀態的鹿角無視霍爾的問題,還是說不出幾句有邏輯的話,但這已經足夠讓霍爾抓到關鍵字。 「項鍊?你是說這個?」他往褲子的口袋裡摸了摸,掏出一條軟繩鍊子、綁有一塊月牙型鹿角的項鍊。 「這是剛才醫生給…」「就是這個!謝謝你霍爾!」話還來不及說完,剛剛還哭成一團的女子已經直接撲上來,雙手環過他的頸脖,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呃、你幹嘛!」柔軟的身體貼上來,似乎還伴有點髮香,讓霍爾的思緒突然中斷…鹿角突然的行動讓他今天第二次僵在那邊,連推開對方都不記得,手舉在半空中不知何去何從。 「我還以為不見了、或是摔下來的時候撞壞了…謝謝你。」她又蹭了上來,讓兩人之間的距離變得更近,同時霍爾感到胸口濕濕的,還不斷有水珠滴落下來。 那東西對她而言是那麼重要的存在嗎? 「好啦,別哭了。」片刻,依然懸在空中的手終於找到了去向,一隻放上懷中人的頭部,輕撫白金色的髮絲;另一邊滑至那個仍在微微顫抖的背,按著一個溫柔的頻率拍著。 揪住青年衣服的雙手抖了一下,然後抓得更緊了。 「…嘻嘻,霍爾是不是有弟弟或妹妹?」一陣子後,終於是停下眼淚的鹿角抬起頭來,對著霍爾露出笑容,「剛剛的是以前在照顧他們時用上的方法對吧?」 「哼…這是我在養寵物時學到的,你少臭美了。」對著那張近在眼前的燦爛笑顏,霍爾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趕緊別開了眼神。 「什…!算了,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講。」 「是你把我帶來醫院的吧…真的很對不起呢,爽約還這麼麻煩你。」鹿角的笑容中多了幾絲不好意思,似乎有點緊張的樣子,也許是害怕會被搭檔痛罵一頓吧。 看她一臉歉疚,又滿身的繃帶,反而讓霍爾逐漸冷靜了下來。 「嘛…我因為課堂的關係,可能沒辦法時刻都在書店,你看看要不要請個員工來 幫忙吧。」 他無意識的又把厚實的手掌放上手鹿角的頭頂,拂亂髮絲。 「呃,會這麼說是因為我們是搭檔吧?你發生什麼事我怎麼辦啊?不要拖我後腿啊。」 連忙抽回自己不安分的手,他再次撇開視線。 「…好的,我會接受這個建議的,謝謝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坦率啊,這麼想著,鹿角依然微笑著。 幾天後,恢復營業的Antlers’外貼了一張告示。上頭寫著:誠徵人手、細心,力氣大者優、待遇佳、意者內洽店長。 |
Direct link: https://paste.plurk.com/show/2585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