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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火04
被聚集在會議室裡,看著鑑識過女孩身上衣物等殘留證據之後的一步禪空用好聽的聲音為他們簡報。

「看到這手銬的瘀痕和她手腳上的傷痕了嗎?她被關了一段時間之後,逃了出來,接著她選擇往山上跑去,深入林中,她腳部的這些傷口裡面有土,大量的腐植土。」

「山區,她是在哪座山被找到的?」蒼狼低語,腦中自動浮現了九界市的詳圖。

萬里邊城在龍虎山與九脈峰之間,而九脈峰就是像一條孵蛋的蛇一樣捲在九界市西方直到南方,東北則是被大河和海口所繞,螢幕上立刻跳他腦中所想的地圖,一個紅點在墨綠色的丘陵中跳動著。

「北方的那座,在這裡發現的。」

「我們都知道是誰幫助這個女孩逃出來的,如果真的是叉玀幫助她的話,那我的下屬可能處境非常的危險。我要求讓軍方介入,在找到這女孩的周邊界定範圍,展開搜索!」蒼狼直視著欲星移的眼睛,危險的光滑過苗疆主事者的瞳,將軍大人瀕臨抓狂,手上還大批受訓精良的軍人等著他的命令,簡單來說,就是一個插好引信的炸彈。



「除非必要,我不建議對綁匪施加壓力了,尤其是在我們不知道他們是誰,確切的位置在哪裡,我們現在的調查行動皆是保密的,沒有人知道其中一個失蹤者已經找到了。」欲星移挑眉,看著與俏如來一般大的年輕人,語氣溫和而堅定,直指問題的核心,聽起來非常有說服力。

畢竟這種情況,人質的安全才是第一優先,不是嗎?

有瞬間,欲星移以為那個年輕人會跳起來打人,或者不顧一切的下達命令,那雙深邃的眼眸裡面壓抑著太多太多的情緒,但是蒼狼沒有,他慢慢鬆開緊握著的拳頭,欲星移彷彿可以在他指縫間窺見一點鮮豔的紅色刻痕。

「那希望警方不要辜負我對你們的信任。」蒼狼慢慢地說道。



*



叉玀,既不是風逍遙那樣善戰揚名、具有高人氣的武將,也非鐵鏽求衣對於軍部有如頂梁柱的那般重要。她像是蒼狼身後的影子,只要有心一轉頭去找,總是在這位年輕人身後可以發現她悄然的護著在其左右。



欲星移明白他們之間那份羈絆的重量,他也看過蒼狼失控的樣子,是他們請軍方來認領歲無償屍首的那次,親身前來的年輕人顫抖著闔上白布。轉身一拳將隔壁空的驗屍台打凹,接著,一腳把那個精鋼的檯子踹成一攤廢鐵,展現驚人的力量。

畢竟那是從他生活驟變之後就一直陪伴在身邊的人,有著堅定不移的信賴和深厚的情誼,失去至親的那種痛楚必當像是心臟被人活活扯出肋骨,即使是一個天天在生死邊緣遊走的人都不會願意再度承受。

「兩位,我還沒有簡報完呢。」一步禪空真不愧為和平主義者,毫不猶豫踏了兩股低氣壓的夾縫間,以最有效的方法緩和僵硬的氣氛,也就是講出他的發現,「醫療人員並沒有在她身上發現性侵的痕跡,鑒於綁架這個女孩不是為了贖金,這點很讓人費解。另外,她的身上衣服上全部沾滿了稻草和狗毛,很多種狗。她的胃裡…急救的時候她吐了,我們的人有趁機採驗,裝了一點令她嚴重消化不良的流質食物,化驗之後,發現是那是草食動物的飼料奶。」

本來纏成一團死結的線索忽然的打開,看來他們找到了對的那根線頭。

俏如來看了手裡的筆記一眼,接著抬頭補充,「斗角犀說帶走女孩的那對男女就開著的箱型車上有許多小籠和裝著穀物的麻布袋,現在看來應該是飼料沒有錯。」

欲星移做下了結論,「定位伊鶇被找到地方方圓五公里內所有與畜產獸醫相關的企業,然後聯絡特警隊讓他們…」



他將視線轉向在桌子底下偷偷踢他一腳的鐵鏽求衣,欲星移輕嘆,從善如流地說道,「如果軍部願意提供協助,我很歡迎你們在我們鎖定目標的時候開始包圍他們,但是請讓我們先進入現場。」

警察們三言兩語定了方向,軍方的人除了鐵鏽求衣之外,全部露出有點茫然的神情,過了幾秒才跟上了思路。

風逍遙臉上露出了高興的表情,摸了摸腰間的刀,手肘拱了一下身邊的蒼狼,「將軍,你要去嗎?」

蒼狼抬頭給他一個你在說廢話的眼神,「你打算建議我不要跟?」



「我才不敢呢。」風逍遙吐舌。



*

「就因為你懶得修理大門的感應器,讓她跑了!要是被上頭的發現了,我們怎麼辦?」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著。

「反正我們還有一個!他們不會發現的!」男人煩躁的咆嘯回去,「我去聽警用頻道和新聞,看看逃掉的那個有沒有被發現!」

吵鬧聲...

叉玀睜開眼睛,即使地牢裡一片漆黑也無損她的視力,只要一點點稀微的光線就可以看到一對明黃眼瞳,鴞羽族的人多多少少擁有夜視的能力,而叉玀看得尤其清楚。

不過她的眼睛現在基本上派不上用場,叉玀翻了翻白眼,小心翼翼地將一截鐵絲藏在身上。緊接著地窖的大門就被粗魯打開,一個女人跳下爬梯,看起來滿臉煞氣體格粗壯,看就是長年從事勞動所鍛鍊出來的。

叉玀瞇著眼,面無表情地盯著她走到牢房前,女人手中拿著一瓶水和麵包,踹了踹鐵桿,「你看到另外一個是怎麼逃出的了嗎?」

叉玀搖搖頭,又點點頭,聲音緊繃,「她會開鎖,我讓她幫我開鎖,她卻自己跑走了。」

女人在鐵欄放下水,滿意看到被關了一天一夜沒有進食的貨物連滾帶爬的抓住那瓶水,大口大口喝了起來,結果嗆著又撒了一地,不過那瓶水已經飲下小半了。

「蠢貨。」女人冷笑了一聲,轉身旁上鐵梯,靜等幾分鐘之後再下去,果不其然看到那名女子跟他們之前綁來的一樣,手裡還握著啃咬掉半塊的麵包,昏倒在地上。



女人打開鐵籠,輕鬆的扛起地上的人,攀上鐵梯,來到準備好的集貨區,一點都不溫柔的將人摔進木箱裡,如果被摔來摔去的人還意識的話,此時應該痛叫一聲。但是因為迷幻藥的效果,即使頭上被撞出一到口子,昏迷的人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你應該溫柔一點,破相會影響到賣價的。」清清冷冷的聲音說道,帶著一頂鴨舌帽的口罩男無聲無息的出現,手中拿著農用卡車的鑰匙。

女人面露驚訝,忍不住後退了幾步,「怎麼會是您親自來。」

「剛剛聽到了一個有趣的消息,所以上頭讓我來確定一下...」口罩男瞄了一眼貨箱裡的人,「聽說,你們讓一個女孩子逃掉了?」

「哪兒的誤傳,我們向來可是準時交貨的,下周的也準好了。」女人強自鎮定,緊張看著口罩男腰部位置,想看看有沒有槍枝,「如果您不信可以一起去瞧瞧地下室裡那個。」

口罩男搖頭,將鑰匙拋上拋下,吸引視線,「不用了,畢竟你們往常辦事也還算盡心.......」

女人背後握住釘耙的手鬆了鬆,下一秒,漆黑的槍口就對準了她,火光噴濺而出。



碰!

像是連鎖效應一樣,不遠的房舍也傳來了槍聲。



*



一輛車緩緩地駛進那間大型動物醫院,混合馬場和畜欄,這戶人家擁有很大一片土地。

欲星移和錦煙霞開著小車一路到主建築物,下了車,空氣飄散著牲口的騷味和草地的氣味,馬廄後方幾百米是一座小丘陵,連著後方地平線的山脈,柔和的鄉村美景。

錦煙霞雙手按下了服務鈴,雙手環胸,試圖做出我是個和善好員警的表情,可惜她雖然修長美麗,卻缺乏親和力。

「你要多練習溫柔和藹的微笑,我都靠這個讓敵人束手就範。」欲星移告訴她,展露出清朗的笑顏,完全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裡想要打掉他那口白牙。

「喔,閉嘴,有人來了。」錦煙霞聽到了腳步聲,環視這間看起來裝潢不錯的動物醫院,貓叫狗吠不絕於耳,她不懂,住在這裡的人明顯有非常優渥的經濟環境,為什麼還要幹販賣人口這檔事。

一個典型東方人長相的男人走了出來,穿著手術服,他關上門隔絕身後的貓叫喚,「不好意思,我周一不營業。」

「我們是警察,最近在追蹤一批違法流入市面的乙酰丙嗪,你們這裡有任何丟失嗎?還有是否購入了可能是贓物的藥品呢?」錦煙霞拉開她筆挺的外套,露出腰帶上的警徽和好大一把槍,然後試圖朝獸醫男露出友善的微笑。

「喔,那個啊,只要做大型動物手術的獸醫院都有,我藥品都在,也都是合法購買的,所以,謝謝你們的關心。」對方的臉色有點發白,可惡,她的友善微笑一定生疏了。

「請問還有任何事情需要幫忙嗎?」

「是的,我們這裡有份收查許可,希望你能簽名讓我們檢查你的藥庫。」欲星移自胸口口袋抽出公文,「事事都要以防萬一嘛,嗯?」

「好的…」獸醫抽出筆來,流暢的簽字,「就你們兩位來搜查嗎?」

「是啊,就我們兩個。」欲星移整整領帶,抱怨似的嘆氣,「這天熱的,沒人要跑這趟。」

「藥庫在旁邊的房子,我的住處裡。」獸醫的眼神在他們之間流連一下,笑容鎮定,「請稍等,我去拿鑰匙。」

「好。」

欲星移和錦煙霞一同對他露出燦爛的微笑,配合的說道,目送獸醫鎮定的走進隔壁間。

男人衝進簡易手術室外的器材房,打開櫃子掏出手槍,逃往後門去,卻在轉角遇到一個黑衣人,戴著鴨舌帽和白口罩。

「等等,我可以解釋!那些條子不是......」

槍響剛響起,腳程較快的錦煙霞就趕到,獸醫倒在地上,胸口兩個大洞冉冉流出鮮紅的血液。

下一秒她聽到了手槍上膛的聲音,近在咫尺,已經來不及躲開埋伏了。

「小心!」

欲星移撲倒了她,開槍回擊,一看到支援出現,黑衣男果斷逃跑,一角黑衣很快消失在走廊轉彎處。

「所有人注意,有一名危險嫌犯持槍逃逸,還有,救護小組立刻過來,獸醫中槍了...完了、可惡!封宇剛給我買的新衣服破了,我要怎麼跟他解釋。」通報現況之後欲星移才咬牙罵道,他的肩頭被子彈擦破,滲出鮮血。

「說實話啊,誰叫你不乖乖在外面當指揮官,偏偏要跑進來衝第一線。」錦煙霞哼了一聲,把人從地上拉起。

欲星移苦笑了一聲,「因為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件綁架販賣人口應該沒有他們所認為的那麼簡單。

*

子彈打偏,釘到水泥牆上,因為有人從被突襲槍手。

女人親眼看到見剛剛還倒在木箱裡的人一把跳起,抬腳就是一個飛踢,手腕上的手銬只剩單邊靠著,姿勢俐落地像是在拍動作片,兩人扭打在一塊了,槍枝脫手的同時,男人也把背上的叉玀甩開,然後撲過去搶回了地上的槍。

奪回槍枝的蹌踉幾步,口罩男很快就穩住了陣勢,一個黑影朝他飛過來,開槍射擊,結果射中了裝穀物的麻袋,滿天都是飛舞的麥子遮蔽了他的視線。

定睛一看,叉玀已經抓住那個女人往外衝,口罩男毫不猶豫地往她們追過去,一邊朝背影開槍,雖然其中一個中彈了,可惜還是讓人順利的衝出了倉庫,口罩男追了上去。



叉玀抓住女人衝出倉庫,轉頭就發現這穀倉緊緊的挨著一個植被茂密的小山坡,她心裡一喜,抓著人就往山壁邊沿攀上去。

「你是條子的人吧,賤人,放手!」女人被她抓的手腕升疼,用力甩開,按著手臂上的彈孔面容扭曲。

「要殺你的可不是條子的人,想活下去就跟著我走,你對我還有用處,不會隨便讓你死的。」叉玀冷聲喝道,一把女人的頭按到地上,一排子彈掃過他們頭頂,打中無辜的樹。

「混蛋,我們這麼多年盡心盡力,居然說滅口就滅口......」女人自顧自的咒罵著,顯然是信了叉玀的話,擁有與粗壯的外表不符的頭腦。

灌木叢掩護不了多久,叉玀手中握著幾枚卵石,全身戒備,卻聽見了並非針對他們的槍響。

「放下武器舉手投降!不然我們就要開槍了......啊!風逍遙先生!你怎麼可以直接開槍!」一個溫文的男聲在廣播裡驚叫。

叉玀毫無所覺的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探出來,剛好看到幾個人追逐著負傷的口罩男往另外一邊的林地衝過去。

「叉玀少將?現場已經被我們包圍了!您安全了。」

不遠處,穿著軍服人們三兩隊,正往這邊集結過來,還有幾個穿防彈背心和便服的非軍方人員,都是熟面口。

「你是軍人。」她身旁的女人粗啞的問道,得到叉玀的首肯之後,一臉認栽的癱倒在地上,她摀著傷口指縫間還是不停地滲出血來,可能是打破了動脈,「難怪組織裏會派出清掃的人來滅口,原來是我們抓錯人了,娘的。」

叉玀自藏身處站起身來,讓所有人都可以看見她安好的樣子,冷漠地對著地上的人說,「好好配合調查,讓自己避免死刑吧。」



女人發出嘶啞的笑聲。

*

叉玀在屬下的攙扶下穩穩地落地,她一身狼狽,礙事的鞋子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赤著腳站在地上,站的又直又挺的,一旁有人上去將女人運下來,幫忙綁匪兼傷者上了止血帶,相比之下,他們的長官依舊生龍活虎。

「辛苦你們了。」絲毫不在意赤腳站在泥地上的叉玀對著風逍遙點點頭,隨即懷抱著微薄的希望追問道,「對了,將軍應該不知道吧?」

差點笑出來的風逍遙拍拍她肩膀,比了比他們身後。

看到排開眾人朝她走來的人,叉玀頓時產生一種非常丟臉的感覺,忍住了逃走的衝動,她心虛地看著蒼狼朝她走過來,一邊解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到了跟前時剛好給她披上,然後默默地轉開視線。

本來想說她一點不冷的叉玀忽然想起自己暴露的打扮,難怪剛剛風逍遙也沒有看著她的眼睛跟她說話,連忙低頭細看自己的儀容,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襟不知何時被勾破很大一口子,露出了內衣的邊緣,她立刻拉上了外套,將扣子扣到最後一顆。

蒼狼的外套她穿起來不太合身,簡直像一件短大衣,肩膀寬、手長,袖子長到連指尖都露不出來。

叉玀眼神複雜的看著如今需要仰視的青年,「我沒事。」

蒼狼嗯了一聲,在猶豫片刻之後,上前輕輕擁抱她一下,「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