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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出】今天不交往



颶風般的風壓將路樹連根捲起，青色的光束遍布全身，俐落閃躲過削鐵如泥的攻擊，迅速在腦海中計算最低損害，短短數秒內制服在市道間失控的犯人。起初空無一人的道路，藏匿的市民皆慢慢出現，對著佇立於中央的英雄歡聲雷動。


01

“人偶先生，辛苦您了”電話中傳來自家助理的慰問。

「不會，跟我說下午的行程吧。」

“疑、人偶先生不休息一下嗎?”

「我還不累。」經過印出自己身影的玻璃窗，他停下腳步，稍稍整理不斷改良的戰鬥服。在晶透的反射中，一名髮色赭紅的男子穿過身後，他心臟瞬時跳動的異常，轉過頭讓視線跟隨那抹身影。

只見那名男子是整頭紅髮，身材也沒那麼挺拔。
不是他，但還是令綠谷出久滯愣在原地。

“人偶先生? 您還在電話嗎?”
「在…抱歉。」他是在期待什麼。

煩躁。

02

自從如願以償成為職業英雄後，接受歐爾麥特的提攜進入知名事務所累積經驗，也搬出了老家，在工作場所附近找了間租所，雖說離自己夢想的距離，仍是遠到無法衡量。

「我回來了。」幾使知道不會得到回應，但依舊習慣對空氣喊著。他按下玄關的燈火，提著剛剛購買的物品進屋。
徑直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從裡頭隨意拿出些食材開火烹煮，簡便至極。
他窩在沙發上享用晚餐，然而茶飯無心，昏暗的光線搭配一個人的夜晚，他暗暗自嘲著今天的伙食，竟然混了點寂寥的味道。

整理完簡便的碗盤後，牆上的掛曆讓他想起今天剛買的英雄雜誌。算是點自己的飯後娛樂，他隨手翻起。
內容開端就是千篇一律的英雄排名，新銳英雄排名上，幾乎都是自己昔日同窗，他喜歡這種良性競爭的感覺，很帥氣、令人鼓舞。
回憶總是攜帶感動以及些無法排解的情緒。他轉而看向桌面上的相框，裡頭躺了張略略泛黃的照片，是雄英高中高三時的畢業照，那時還年少的大家都活躍的像是獨當一面的英雄，每個學生都看著鏡頭，卻只有一個人老是任意妄為，與眾不同地看著自己。

他們那帶點稚氣的臉孔翻騰出模糊的回憶，唯獨那堅定的眼神，清晰地貫穿他腦海，以及當時在敵聯合的最後戰役結束後，自己笑著讓淚流乾了，他們兩個在落日下讓即將失去的橘黃光芒，拉長影子，對方的臉上是溫柔與果斷並存。

“可以交往嗎?”
那句沒頭沒尾的話，害得自己老是在夕幕將至時，想起這段往事。
當時對方老纏著自己問說可不可以交往，可是畢竟是年幼無知，錯把彼此間的感情誤會成戀愛。入社會後經過洗禮，從電視上看見對方時已更英姿颯颯，而畢業後各自奔波忙碌，也逐漸薄化了聯繫。
對呀，我們有著各自的人生。
而自己的人生早在跟你相遇前就決定。
從民眾的眼中、從社會的推崇，種種期盼都使他更篤定目標，和平的象徵是不可被扳倒的存在，大家都需要個信仰去崇拜，去相信這個社會的穩定。

濃黑的夜幕從窗邊滲入，貓著腳步跟過往混亂綠谷出久的意識，他索性闔起書本甩上桌面，砰咚聲響於寂靜中尤為刺耳。
抬起手背遮覆住眼皮，疲憊的雙眼卻試圖從指縫中窺視，那些美好到讓千萬血液都激昂的回憶，那時候無形的未來、璀亮的願望，都常駐於自己夢中。
時時刻刻都有你在我身旁，一同歷經艱辛的次數跟體悟太過深刻，深刻到讓你的模樣都清晰地刻劃在生活中。


03

又過了個時節，在秋末的尾巴，朝晨低於體感溫度的寒氣抖擻著身體，綠谷出久拉圍巾遮掩住口鼻，將脖頸瑟縮入內，出了人潮擁擠的大眾交通，快步走向可以屏蔽冷風的庇護所。

「早安，人偶先生。」
「早安。」
「請等一下！」助理急忙攔住行動迅速的對方，手上拿了份頁數不多的文件。

綠谷出久疑惑地接過，文件封面直接了當是另個事務所傳來的通知，但是那個事務所名稱，讓他手指頓時失去控制的顫抖，安德瓦。
他沒有翻開內容，僅僅是看著助理等他說明。

「安德瓦事務所想派一名英雄來這裡處理案件，想暫時借下這裡的空間，老闆也同意了。」

「…為什麼是我們這？附近不少事務所吧。」其實他沒有很刻意躲避，但還是照著潛意識提問出口。

「喔喔，那名英雄是您的高中同學呢。」

跟笑嘻嘻的助理相比，綠谷出久的表情豐富精采多了。

「對方還想先借助您家，短短的三個月…」
「等等、這太突然了！」打斷對方的發言，這種事應該要提前告知吧，怎能說來就來、說住就住，也該有點分寸！
「疑…可、可是…。」
他看見助理的眼神從他臉上挪開，飄移到自己身後。
不會吧，額際沁出第一滴冷澀的汗珠。雖然說多年未見的朋友，是朋友，但也是多年未見呀。
他轉過身，果然身後早已站了個跟印象中相去甚遠的熟悉身影。幾年不見，那人的高挑與自己的身形拉距更大，本人也比電視上還來的溫雅帥氣。

「好久不見，綠谷。你變了不少。」

你任意妄為的這點倒是沒變，轟君。


04

「我說你呀，為什麼不跟我先連絡。」綠谷出久翻弄著熱騰騰的炸豬排，酥脆的麵衣灑落在飯上。

「很懷念呢，你吃炸豬排的樣子。」
「…回答我的話。」

轟焦凍面無表情的道歉，卻忘了帶幾分誠意「抱歉，其實這也是很突然決定的，你們事務所離這次要處理的案件，就座標而言，最為理想。」

「那住我那呢？自己找房子不困難吧？」

「不行嗎？」

顧左言他的談話讓綠谷出久感到無奈。而這頓飯吃起來也沒太多尷尬，倒是懷舊的情感佔上風，撇開學生時期的意外來說，轟焦凍跟自己是暢言無阻的好友，也是討論各事的好對象。
看著對方臉部分明的線條，脫去稚氣的整體觀感，想必已經釐清那青春的誤會。這樣想想後，綠谷出久覺得當室友似乎也不錯，就如同高中時大家住在學生宿舍那樣。

「我知道了，但你要幫忙做家事。」

轟焦凍愣了下，微笑應允「好。」

做在正對面的綠谷，突然後悔自己的決定。
麻亂不堪的情緒潮擁而上，沒想到流光走了這麼久，對方隨便的一個笑容，還是讓自己的腦袋凌亂龐雜。

當天傍晚，他們就一起下班回到綠谷出久的住所。依舊是習慣性的喊出我回來了，但立刻想起自己今天不是獨自回來，他赧赧地望向身邊的人，而轟焦凍早已露出溫柔的淺笑，給了句歡迎回來。
這聲睽違已久的答覆，讓綠谷出久鼻酸的笑出聲，翠綠的瞳孔比朝陽還溫暖。


「那這間房間就讓轟君使用了。」

等到對方帶著簡便的行李入住時，綠谷出久才意識到有太多不合常理的點。他怎麼知道自己的住所位置，還知道自己多了一間客房。
他瞇著眼看著轟焦凍進入房間的後背，希望不是引狼入室。


05


綠谷出久打著哈欠開門，食物烹調的香味瞬間讓他又收回嘴。這時他才想起，昨晚這間屋裡已經不只有自己，他悄悄地探頭到廚房，不意外看見轟焦凍正準備著早點。

「早安。」他不疾不徐地問候那鬼祟的身影。

「！早安…」被識破的走近他身旁，桌上的瓷盤已擺放好可口的餐點，只剩處理中的金黃煎蛋捲「…轟君會做飯？」

「一點點，準備好就來吃吧。」

綠谷出久點點頭，動身朝衛生間走去盥洗。在轉角處他突然不動聲色的停住，回首看向轟焦凍專注的模樣，他們完全不像是分開無數時日的相處融洽。
在現今各大版面上都紅紅火火的轟焦凍，不論是英雄軼事亦或是強大的個性，都是萬眾矚目的焦點。
成為職業英雄的這些年來，對於英雄的強弱已有不同的看法，即使是擁有多強大的個性，終究也會出現相剋的阻礙，亦或者辦不到的事情。
如同自己承接下歐爾麥特那眾所欣羨的火炬，仍舊無法抵抗有生命從指縫中消逝。漫漫長夜中，被這夢靨驚擾而起的自己，時不時捫心自問著，這個性是否得到的實至名歸。

心臟為了成為英雄而鼓動，英雄也會成為終點。跟自己在一起是注定得不到對方應得的幸福。
但是這些花了這麼多年所整理出的結論，現在也沒有舊事重提的必要。
有人可以了解自己，而自己也渴望跟了解自己的人在一起。就算是以朋友的關係相伴，彼此也該甘之如飴。

等轟焦凍呼喊出聲，綠谷出久才回過神來。
今天的盥洗時間已經花了平常的數倍。

06

「早安，人偶先生、焦凍先生。」
「早安。」
綠谷出久帶著十足朝氣的向眾人問候，而轟焦凍則跟在他身後微微頷首。

事務所將轟焦凍的位置安排在綠谷的對面，兩人對坐處理起各自的事物。過了些時間轟焦凍率先起身，臉色嚴肅的離席而去。綠谷出久目送這對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這時他才想起，貌似沒問過特別來這是處理怎樣的事件。

翠綠的瞳孔由左向右飄移，於公於私還是保留空間，自己別涉獵太深或許比較好。隨後他也起身，開始屬於他們自己各自的工作。

＊

庸庸碌碌的工作結束在橘橙夕陽出沒，高低不齊的雲層火燒似的烙紅，印在綠色澄清的眼眸底，幻化出七彩光澤畫著圈閃爍在瞳孔。

直到手機震動才回過神，沒想到自己又沉浸在跟當時相同的布景中，而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正是擾亂心神的兇手。

「喂。」
“綠谷，我買好晚餐材料了，你直接回來就好。”
「什麼??轟君?喂?」電話那頭登時只剩嘟嘟聲，綠谷出久呆愣在原地，悠悠的喟嘆著。

一回到家門自己習慣的那聲我回來了，今日也得到回音。他亮著眼睛走進屋內，轟焦凍已經自己在準備晚餐，綠谷出久也趕緊捲起袖管，加入幫忙的行列。在狹仄的廚房中，是個符合鵝黃色暖光的溫馨畫面。


「诶、轟君還是喜歡吃蕎麥麵嗎？」看著桌上的幾樣家常小菜，回來的路上一度還以為要被逼著吃蕎麥麵。
「嗯，你想吃的話，明天…」
「不不不、我只是問問！」
綠谷出久急忙否認的模樣，讓轟焦凍輕輕笑了兩聲，他抬起手撐住自己的下顎，微側頭的角度讓視線帶點異常的魅惑，微笑中也蘊藏著些成熟的韻味，在灰黑與湖水綠的雙眼中，一左一右都只裝著對方。

這頓晚餐今天混了點臉紅進去，在睡前綠谷出久突然想起，昨天才不斷灌輸自己關於這份感情的結論，而現在卻輕易地偃旗息鼓，果真是引狼入室。

07

接下來的時日，無論是食膳的問題、家事的問題、習慣上的問題，他跟轟焦凍在日常生活中協調的融洽，頻率同步到令他不可置信的程度。對方也沒做出任何不合常規的事，但是那細膩的溫柔卻讓自己無比煩躁，甚至近乎發疼的程度。

「早安，綠谷。」
「…早安，轟君。」走出房門後，與負責今天早飯的對方問早，喉嚨卻在猶豫什麼而哽住片刻，他恍惚地坐到餐桌。

桌上是兩個人的馬克杯、月曆上是兩個人的行程表、地面擺的是兩個人的拖鞋，今天是對方住進來的第64天，再撐幾天就結束了，就可以回到沒有人跟自己說歡迎回來，那只屬於自己的空間。

過了不久，盛裝早飯的瓷盤從眼前進入，以及對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怎麼了？有點恍神？」
「…什麼都沒有。」綠谷出久微笑的嘴角與眉心緊皺的模樣形成強烈對比。

說謊。
但是轟焦凍不會拆穿愛逞強的他，將手放到那顆柔軟蓬鬆的頭上，溫柔的揉摸，力道是輕的、心裡是承重的，如果可以他想緊緊將對方擁入懷中，如果他還是十幾歲的少年，可以憑藉著青春讓衝動合理化。
這些年過去，綠谷出久始終是他最愛的人，未來也會是這樣。
看待對方的事情永遠會放在有瑕疵的天秤上，無條件的傾倒向他那邊。

＊

在熙攘市區的某處交通混亂，地面遍佈凌亂的碎片，數名英雄以及無數輛醫護用車都現身於場。排解完突發狀況後，祖母綠的身影向各位禮貌地慰問，但是雙眼無神的模樣都躲不過經驗豐富的英雄前輩，他們向綠谷出久說著，先回去休息吧。

他矗立於醫護人員繁忙通行的角落，盡可能退的遠遠，不去阻礙他們一絲一毫。
害同伴為了替自己擋下攻擊而受傷的自責，以及在急救時派不上用場的無力都過分強烈。一具一具從眼前穿越的擔架，都成為心中包裹密密麻麻的藤蔓，萬千血液開始造反，逆流的抽空感是對自己不滿的怒吼，苛責著自己。
在吵雜的災難現場中，自己的心臟最吵雜，吵到自己腦眼昏花的暈眩。

震動的聲響讓他回過神，拿起手機看見轟焦凍的來電，頓時間他才立刻熱淚盈眶，不斷湧出的淚液積釀在眼窩，模糊了世界，好想、好想跟他說。
「喂？」
“綠谷?我剛剛看到新聞、你們那邊怎樣了?你有沒有受傷?”

拜託你。
別這麼關心我、別對我這麼溫柔。

「現場已經控制下來了，我沒事…不過有兩名英雄受傷送醫了，你沒事的話、我先掛斷電話。」他無法再承受轟焦凍那著急的聲音，一字一句都要剪斷自己的堅強，英雄人偶不能在這裡哭出來。

“…下午請假回去休息，你這樣也沒辦法好好工作。”

翠綠的眼睛抖動著落下第一滴淚，他掛斷電話匆匆離去。在路上他極力用手背胡亂抹著臉頰，你憑什麼老是這樣，這麼的了解自己的心情。

08

下午請假後，綠谷出久腳步沉重的腳步回到家門前。
「我回來…」

「你回來了。」
一個強勁的力道將他拉往昏暗的屋內，午昼過後的陽光蒙上層灰濛，讓轟焦凍看起來帶點虛無的感覺，綠谷出久也沒躲避這個擁抱，現在的他的確需要些溫暖，在大門關上的同時他的雙手也回抱上去。
柔韌的胸膛以及手掌心傳來那臂膀的厚實，淡淡的衣物清香從緊貼的距離襲來，對方的每一點都給自己安心的感覺。

「你怎麼知道我真的會請假。」
「因為我知道。」
又是這種說跟沒說一樣的回答，但或許這才是真正的解答，繁文縟語在他們間是不需要的存在。
綠谷出久側著臉平貼在他的懷中，是種比較方便說話的姿勢。
「你每次都這樣，恣意妄為。」
「嗯。」
「從高中時就是這樣。」
「嗯。」
「現在也是這樣。」
「嗯。」
「未來也會是這樣吧。」
最後一句話轟焦凍沒有給出回應，綠谷出久遲疑了下稍稍離開對方，抬起頭正視那對堅定的異眸，眼底飽含著令自己動搖的溫暖，霎時他都讚嘆的想顛起腳尖去開啟這段關係。

轟焦凍笑得很清淡，他捧住綠谷多年不變柔軟的臉頰。
「抱歉…因為你呀，某些時候老是顧慮太多。所以我才幫你做些決定。你該聽聽自己真正想要的。」

登時有過多的情緒都衝上腦袋炸開，綠谷出久痛苦的全臉都皺在一起，淚水也再次潰堤。轟焦凍拍拍他的肩膀，將他帶到沙發去坐著聊聊天，兩人如同朋友那般並肩促膝，不再有親暱的擁抱。

當天晚上綠谷出久倒臥在床上，睡意瀰漫在他浮腫的雙眼，他伸起手在夜中張望，手上無數的傷痕與扭曲的指節，都是自己下定決心的證明。

“你笑起來的樣子給了我希望”
他想起轟焦凍下午時跟自己說的話，當時的對方，全身覆滿落地窗透入的光點。

“對我來說，你跟陽光同質。”
那時跟光芒重疊的你，才是我眼中最閃耀動人的。

我想要成為可以保護大家英雄，
成為可以保護你的英雄。

09

眨動惺忪的睡眼，也按掉身邊擾人的手機鬧鈴。今天是輪到他做早餐，坐起身伸展筋骨，在開啟房門時卻被眼前的人影驚醒。

「轟君?」不應該在這時間點起床的轟焦凍，已經著裝完整的戰鬥服，而對方看見自己時也露出複雜的神色，這讓綠谷出久感到異樣，卻說不出口那裡怪。

轟焦凍愣了下，隨後收起驚訝後是平常的無表情「早安，綠谷」斷句後他的眼神從起先的四處游移，改變為堅定的看向對方「抱歉、我今天有點事要提早出門。」
「不吃早餐了?」
「嗯，不吃了。」
綠谷出久跟著對方來到玄關，看著他坐下穿鞋，看著他起身旋動門把，開啟門時大量的朝陽潮湧入內，一時間讓逆光的轟焦凍過於刺眼，也讓自己心中那股詫異的感覺逐漸強烈。

轟焦凍停在門口，躊躇幾秒後轉身跟綠谷出久對望。
那個表情跟多年前的黃昏前是一樣的，溫柔與堅定並存。
他微笑的開口。
「綠谷。」
他的笑意更深了。
「可以交往嗎？」

綠谷出久膛目结舌的僵硬在原地，他沒想到時隔這麼久還能再聽到這句話，而這句話明明在自己腦中無數次的演練過應對方式，此時的腦袋仍然混亂不已。

「哈哈。」羞窘的乾笑了兩聲「當然不行。」
但是對方並沒有想像中的難過或失落，臉上反倒是有種放心的舒坦。

「那就好。」轟焦凍說。

「再見。」

這句話結束後，等綠谷出久意識過來大門已經被關閉，轟焦凍也早已不在原地。他望著那扇緊閉的門板良久，恍若是隔絕兩人世界，那牢不可破的城牆。

當晚，轟焦凍沒有回來，手機也沒有捎來任何的訊息。

10

在那天過後，他向事務所同仁詢問轟焦凍的下落。大家都一致的茫然不知，畢竟是各家的機密，連同老闆也對安德瓦事務所要執行的任務毫不知情。

連著過了近一周，轟焦凍仍舊音訊全無。

綠谷出久一睜開眼幾乎是毫無猶豫的開啟手機，看到來自於助理的訊息、來自於雄英高中群組的訊息，卻沒有看見他最憂心的那份消息。瞳孔瞬息黯淡下來，將手機隨處一仍，嗑碰到了床頭。

坐起身後，他總覺得今天的身體貌似比昨天又沉重了些，在握上門把時停頓了半晌，才推開門走出去，迎面襲來的冷清，襯的客廳寧靜到可怕。
走進廚房開始他的一天，忽視打開櫥櫃時對方半紅半白的馬克杯，忽視冰箱門上對方買的英雄磁鐵，忽視太多對方無形中的存在，他坐在餐桌上吃早點。

他們是朋友，就算他突然搬走，自己最多就是罵罵他，也不能多做些什麼。
但就是不能支言不提的離開。

當天傍晚，那句我回來了，已經沒有得到回應一周，綠谷出久難得的做了蕎麥麵給自己吃，就一個人來說那個份量太多，吃到胃脹到疼痛，甚至快被嘔吐感折磨到翻滾而出。
他陷在沙發裡，腦內的思考能力突然停擺，只剩下一片空白，直覺對方實在是狡猾的要命，總是恣意妄為的做出決定，把自己的觀念以及想法攪亂的一蹋糊塗後，再突然的銷聲匿跡，裝作從沒來搗亂過。

隔天他終於忍不住，打去給安德瓦事務所，可是那邊倉皇失措的混亂，此起彼落的喧嘩從話筒不斷傳遞而來，這讓綠谷出久想起那天早上，對方那舒坦的表情。以及那聲再見，是蘊含著多大的意義。

他慌亂了。
經過多重的聯絡後，終於跟轟君的姊姊聯繫上，對方那溫柔聲線還帶著哭啞，跟自己說著雖然安德瓦事務所極力推卻，轟焦凍仍舊被上頭被派去隻身潛入敵方陣營，但是已經失去聯絡一周，最後在轟冬美說不出半個字的情況下結束對話。

這些資訊都跟對方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徹底吻合，握著電話的指節都緊到發白，不受控制的顫抖，過多的情緒一起釋放出來，無法克制傷痛在胸口嘶喊，箝住自己的脖頸讓窒息感翻湧而出，他怒不可遏的用雙手摀住臉，原來一切都在轟焦凍的計畫當中，包括自己、包刮這次離別。
第一次他這麼憤怒的想狠狠揍他一頓。

好想再見到他。

11

英雄這種工作本來就是被讚美以及怨嘆堆疊而成，他們保護市民，卻也招來怨恨。犧牲自己滿足了大多民眾的期待，而沒有成功的任務趨近於失敗，這些時日沒有任何的輿論跟報導，英雄焦凍消聲匿跡了一個月。

綠谷出久癱坐在辦公椅前，眼眶下方帶了點青紫。
「人偶先生，下午回去休息吧。」助理怯怯地向綠谷攀談。
「我不會累。」
「老闆說的。」

「…我知道了。」

在回程的路上，綠谷出久責罵自己居然讓這麼多人堪憂，但是那股踩空跌入深淵的感覺強烈到想吐，說真的他回到這個家也沒有人在等自己，想到這點，開門的時候猶豫了一時。

從前幾天開始，那句話自己不再說了，也不敢再說了。期待太深換來的失落感快令他發瘋。

經過了給轟焦凍使用的客房時，他心臟咚咚強烈跳動。
今天的自己停下腳步，巍巍顫顫的轉開門把，像在窺視祕密般從半掩的門縫中探去，在心中做了重大決定似的推開門。

房間裡頭徹頭徹尾就是會隨時離開的整潔，幾乎沒有擺放什麼私人物品，除了桌面上的相框。
綠谷出久走過去拿起，他有點驚訝轟焦凍居然也留著雄英高中的畢業照，盯著那張照片良久，突然動手拆開相框。他感覺相片背後會寫字，這個直覺來自我了解你。

在看見那相片背後的文字時，淚水幾乎是淌淌而出。

“綠谷，我喜歡你。”

每當想起你，我就會覺得很煩燥，因為我不知道要把你放在心中的哪個位置。
就像你說的有太多的顧慮干擾著我，在追逐夢想的道路與秘密情感的夾縫中，我害怕看見你的身影。

飯田是我的朋友，
爆豪是我的競爭對手，

而你是我的…是我的…


在我有勇氣回過頭來接受這份愛時，已有新的阻礙桎梏手腳。

但我心面真正想說的是，我也喜歡你。

這個心意相通的夜晚，綠谷出久睡在轟焦凍的房間，這裡沒有對方的味道、更不會殘留溫度，只有自己加諸的意識，他用被單裹住自己的全身，迎來一夜好眠。

12

尖叫聲是劃破安寧的利刃，轉瞬間吸引眾人的注意力，路人望向在車道檢玩具的幼齡兒童，在車輛剎車不及時綠色的光影閃過，帶離那名兒童。
綠谷出久看著婦人與孩子聲淚俱下的擁抱，也想起離那天的無聲痛哭過了不少時日。

「喂?跟我說等下的工作吧。」綠谷出久撥號給助理，一接通後直接說出自己的訴求。

「太棒了!終於看到英雄焦凍!!!」
「太帥了!!!」
兩名女子捧著臉走經過戴鴨舌帽的綠谷出久身旁，嘴裡談著剛剛新聞的主角。

！
綠谷出久立刻放下手機，追上前去。

「請問是在那裡看見英雄焦凍!!?」
「疑！在、在新聞，你看那邊。」女子向上方偌大的螢幕指去，是安德瓦事務所突破某非法集團的新聞，而大肆報導的話題焦點正是那個人。

耳畔旁傳來女子的高亢聲響，呼喊著英雄人偶，但他已接納不了任何干擾，目光直直放在對方那即便布滿髒污，也讓自己想瘋的臉龐。

白昼和煦的陽光投射在專注的翠綠瞳孔，嵌了一層晶瑩的光在上頭打轉著，他記住對方的所在處開始向前走了兩三步，大邁步伐開始狂奔，在道路上徜徉無數的風塵，連帽子都順著寒風飛離。

閃避過無數的人海、撥開無盡的阻礙，在前方的路口右轉彎，在第三個路口左轉，然後直直的跑。

就能看見你。

13

剛做完緊急治療的轟焦凍，在臨時搭起的簡陋休息室，穿上事務所幫他帶來的替換戰鬥服，遮掩住纏滿繃帶的負傷軀幹。他停滯在原地，想發訊息給綠谷出久，但是手機在任務剛開始就壞損，起身想找自家姐姐，但在他轉過頭的瞬間，卻發現什麼都不用借了。

黯淡的世界多了對方的顏色而開始鮮活，他們在偏遠的距離對望著。

「綠谷…」

只見對方抬起腳步朝著自己衝過來，舉起那氣勢萬鈞的拳頭朝自己的方向揮來，瞬息帶起強烈的風壓，不偏不倚擊中自己的臉部，轟焦凍一時間站不穩的向後退了數步，腳後跟站穩後，向側邊吐了口瘀血，微笑出聲。

「綠谷、嗚…」這次是正擊自己的腹部，他感覺到自己皮肉撕裂開的刺痛，也可以感受到溫熱的血液汩汩流出，斑駁純白繃帶的潮溼感，但是他還是開心的笑著。
這次他已經沒有再站著的力氣，他隨著那一擊仰倒在地，視線只能面對蔚藍天光。而綠谷出久沒讓他失望，跨坐在他的腰際，再次舉起緊握的拳頭。

轟焦凍看著他眼底噙淚的可愛模樣，還是維持的那抹微笑。

「我很想你。」然後他閉上眼，承受所有綠谷出久給他的痛楚。

這個痛楚烙下的很柔軟，還微微顫抖著貼附在自己的唇上，自己的臉頰也被溫熱的水滴浸溼，轟焦凍抬起手扶住對方的後腦勺，感受著這期盼多年的幸福。

分開淡淡的親吻後，轟焦凍仰望著綠谷出久張嘴無聲的哭泣，那皺成一團的眉目不停落淚，他抬起手捧住對方的臉。

「可以交往嗎？」

綠谷出久說不出任何一句話，只能頻頻點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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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那可以結婚嗎？

綠谷：那我可以揍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