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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宓奧擋在床尾,他的身後就是樓梯,可以通往一樓大門,又看了看左手邊的陽台,上頭還掛著今晚剛洗好的衣服,連同宓奧的,兩個人的衣物散發同一種洗衣精的香味,右手邊,牆的另一頭是他的小書房,現在已經淪為尚衡第三倉庫,把店裡與樓下倉庫都堆不下的紙箱書冊都搬了上來,房內只有朝東面的一扇窗,緊鄰著隔壁的西牆。再過去則是浴廁,朝北開了一道透氣窗,沒有逃生出口。 今晚他藥丸。 他用自己的法蘭絨大被裹得緊緊的,貼著枕頭看宓奧臉上洋溢著幸福的表情貼近。 「哥,饒了我吧……」如果床頭燈還亮著,他面對宓奧的表情一定是欲哭無淚。 「你都讓我進來了,我不能辜負你的期待。」宓奧攤開他從樓下卷上來的毛毯,蓋在他們兩個身前,又伸手把書亞的大被拆開,兩條被子交疊放好,裹住兩個人綽綽有餘。 「我讓你進我家沒讓你上我床啊!」 「不收錢,附贈的。」他捉著書亞讓他背對自己躺下,書亞抵抗了半天也動搖不了他分毫,甚至不知道原來他力氣那麼大。 「我不接受推銷!」書亞窩在床裡頭半天,身體都已經暖和的差不多,宓奧卻還是涼手涼腳,春宵在眼前,不享受就是傻逼,就拿自己的身體貼了上去。 瞬間給書亞來個透心涼:「幹──太冰了!放開我!放開!」 不管書亞怎麼扭動,宓奧的手腳依然緊緊捉住他,他就像隻翻肚的王八不斷甩動,而身後的宓奧則笑著享受被暖床的幸福。 鬧了半天,他還是乖乖的把體溫度給宓奧,因為他怎麼動都甩不掉。 宓奧捉著他,把額頭貼在書亞的後腦勺上,黑暗中可以隱約看見書亞的後頸,還有埋在被裡的一部分背部,他圓領的內衣開口大,間頰骨中間隱約看得見背中線,那種沒入黑暗的模樣讓宓奧簡直睡不著。 這誘惑太大了。 他的右手環繞過書亞胸前,左手則搭在他的腰腹上,可以感覺右手背的內側,書亞的心臟正撞擊他的手臂,一跳一跳的,明明應該是非常細微的聲響,在他耳裡卻聽著像擊鼓般,重重敲打著情慾的門扉。 一起睡覺甚麼的,簡直開玩笑。 自我放棄的書亞縮成一團,覺得雖然甚麼都還沒發生,卻好像已經失去甚麼了。 他感覺到宓奧抬起左手,順了順他頭上散亂的頭髮,又在他的後腦上親吻。 宓奧緩緩抽出被書亞壓得發麻的右手,生無可戀的書亞紋風不動,當隻鹹魚躺在那,下定決心放棄治療,等待宓奧各種處置。出乎意料的是,這次書亞沒有感覺到癢了,他只聽見宓奧輕輕地對他說:「快睡吧,晚安。」又腋了腋兩人中間的棉被,讓書亞的背後有毯子貼著。 在書亞以為他終於放過自己,要從房間裡離開的時候,聽見宓奧翻身的聲音,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房裡的空氣像凝結般沉重,書亞還沒睡,也睡不著,按耐不住心中對身後人的好奇,或許宓奧真的以為他已經睡下,想放他一馬,他應該徹底把握機會閉眼昏睡,卻依然鬼使神差的轉過身去。 聽見翻身的動靜,他也背過頭來瞧他。 不知道外頭走了一夜的雲何時都不見了,清冷的月光從陽台掛衣的縫隙鑽進來,照在宓奧半回身的側臉上,書亞見他的臉龐淡漠,半闔的眼裡若有似無的泛著微光,過去常常見他面容如此,是一直到最近,面對書亞時總是笑著的,才讓書亞都忘了這個樣子的他。 他忍不住伸手蓋在宓奧的眼睛上。 「又睡不著?」書亞想起前些時候,他曾經說過,夜晚失眠對他已經見怪不怪。 宓奧微微一怔,沒有回答,而是伸手捉住書亞那隻手,拉到他的胸前,把指頭都伸進他的指縫裡,從手背上交扣著,讓書亞的手貼上他的胸口。 書亞乾脆就撐起左手,整個人爬到他背後,他被兩層棉被包裹,看起來就像一條肥大的蟲,偎在宓奧的身後。 書亞把下巴靠在他後腦勺上,說:「依依前陣子才推薦給我一本小說,裏頭那個女主角優柔寡斷,但我看也沒你那麼矯情。」 「你都鑽進來了,我……唉……」該說甚麼?我默許了?我樂意? 書亞只覺得怎麼說怎麼怪。 宓奧聽著,聽他卡殼沉默下來,輕輕地搖了搖頭。 「……宓奧,讓我抱抱。」宓奧看他抽出右手推他的肩膀,就順著書亞的力氣轉過身去,把頭抵在書亞的鎖骨上,他還撐著半隻手,低頭用嘴唇觸碰宓奧壓紅的耳朵,另一隻手捉緊棉被拉在他身後,在他的間頰骨上滑動。 「你知道嗎?很久以前,會長曾經跟我說過,他覺得你好像特別孤獨……而且你還是故意的。」書亞輕啄他的耳骨,宓奧在被子裡頭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他感覺宓奧伸手環在他的腰上。 「小蝶都比你乖。」書亞張口輕淺的咬了一下,他聽見宓奧悶悶地笑。 「我說……我總是覺得對你有些虧欠……你……是故意的吧?」 書亞還以為他會矜持一下,殊不知宓奧毫不猶豫,乾脆的點了點頭。 「就那麼小心?」竟然小心到甚至還要設套來誆他。 宓奧搖頭,輕輕摩擦書亞的胸口,看起來都不覺得肋骨會烙人。 「……沒有你,我會瘋掉。」他乾啞的嗓子讓書亞不得不蹙起眉頭。 那種感覺就像有人拿美工刀輕輕的扎他一樣,也說不上是痛苦,但就是揪心,書亞又俯下身去吻他的腦袋,收到一句那麼沉重的話,卻又覺得無以為報。 「我哪都不去,就在這裡,行不?」想說話安撫他,卻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願意給他承諾,就算說了,心裡頭總有點愧咎。 聽在宓奧耳裡就帶點意思,搭在他腰間的手有些緊張的發顫:「是不是強迫你了?」 「沒,別亂想。」書亞急迫的回答他,稍微攏下他的背,怕他胡思亂想,又復在他的額頭上吻過。 懷裡的人沒亂動,書亞嘆了口氣,覺得他簡直缺乏安全感到了極點。 他抽出在宓奧背後撫摸的手,輕撥他入冬後就未理過的頭髮,那雙憂鬱的眼睛露出來,宓奧沒有抬眼看他,縮著身體看起來有些落寞。 書亞一直覺得其實他長得挺好看的,他有書亞夢寐以求的高挺鼻樑,眼睛睜開就有股魄力,就算現在半闔著,看起來也是慵懶中透著隱隱氣勢,眉眼剛直,樣貌端正,不怒自威,平時一臉淡漠的樣子好,看著自己溫柔的笑時也好。 那麼好的一個人,想不在乎孤寂的一個人,那麼小心翼翼的愛著他的一個人。 突然好像就下定決心了。 「做不做?」書亞認真地看著他,用簡直太過清楚的語氣問。 宓奧倏得就轉過頭來,肩膀縮起,出乎書亞意料,他臉上瞬間就紅了。 「你發現了?」他眼裡臉上都是驚訝。 「甚麼?」看他臉紅看得有些癡呆,書亞才思考他在說甚麼。 宓奧放鬆肩頸,把眼光瞥向別處,伸手捉了書亞原本抬著的那隻手,帶著他往自己腹下一探。 書亞瞬間像被狗咬一樣跳起來,兩條被子被他一掀,冷風就灌了進去。 他大喊。 「褚!宓!奧!你他媽我跟你掏心掏肺,結果你滿腦子想幹我!」 宓奧看著他臉簡直都綠了,忍不住笑出來,認真得回道:「嗯。」 書亞一臉難以置信的看他,半天吐不出一句話,只說:「你……你……幹……」還伸手抹了自己一臉。 宓奧趁著他懊悔,撐著半身就爬起來抱住他,被冷風一灌的書亞覺得他身上暖,一時竟忘記要推開,宓奧就拉過被頭,轉身把書亞面朝上摔進床裡,後手一伸罩住兩人。 左手插進他腰背與床單間的縫隙,堪堪摟住,右手撐著身體就俯身吻他。跟門前那個堪稱野獸般粗暴的親吻完全不同,宓奧近乎虔誠的輕舔他的唇齒,溫柔的動作像深怕驚動他,他用唇尖抵住書亞的嘴,帶動他輕輕開口,也不緊迫,書亞就像化在他的溫柔裡,乖巧的張嘴。 糾結纏綿一番,書亞的氣惱已經被拋到九霄雲外了,腦袋一片糊,看著他透亮的眼睛,只是噘著嘴,自我安慰。 枉費他說了那麼多,就怕他難受又憋著。 「真的可以?」宓奧眼裡充滿笑意,用鼻尖磨蹭他。 「如果我說不行,你會乖乖躺回去嗎?」書亞無奈的挑起眉。 然後他看見宓奧眼裡的笑意慢慢淡了下來,雖然還是笑著,卻沒了神采,徒留一個溫柔的影子。 「會的。」他說。 這個回答出乎意料,書亞不開心地瞇起眼睛,一咬牙,把撐在他身上的宓奧拉進懷裡,他屈在書亞身體兩邊的膝蓋馬上就投降,有些艱難的放鬆伸展,書亞騰出一隻手扣著他的後腦,把宓奧的左臉靠在自己右頰上。 宓奧頭抵著枕頭,右手已經沒有支撐的力氣,徒留型式的放在那裡,下腹就像一團火,和書亞緊緊靠著,明明全身都因為忍耐過力而發顫,卻因為沒有聽見答應而不敢輕舉妄動。 終於,他聽見書亞咬牙切齒地說:「……准了。」 眼裡閃過一道光,他迫不及待咬住書亞髮間的耳朵,精準的像頭狼,書亞被他掐住弱點,癢得他不忍輕叫出聲,身體情不自禁的向右躲去,結果宓奧的左手突然有了力氣,生生箍著他不能動彈。 「慢,我還沒說完……啊!」宓奧沿著他的耳朵往下,每一吋被他舔過的肌膚都像燒起來一樣發紅,眼裡突然瞧見書亞上下滑動的喉結,頑劣的啃了上去。 他報復般咬下,又像舔舐傷口一樣吻了數次。 書亞簡直欲哭無淚,看他如此嫻熟便問:「說,你意淫我多久了。」 宓奧皺眉,他的嘴現在很忙,想著要算算時間,就閉上嘴巴用嘴唇去磨蹭他另一頭的耳垂,把精神放到右手上,探進他的內衣,用指尖沿著他肋骨的形狀輕畫。 「噯……耳朵真的不行,別……」宓奧張口含住,書亞瞬間就嬌喘了聲,他聽見自己的叫聲,整個張臉唰地,紅的像要滴出血來。 「三個半月前開始。」宓奧在他耳邊囁嚅,右手點著他的乳尖,它害羞的挺立起來。 「那……不是……我認識你,才兩周……你就……」書亞右手推,想離開腰上的禁錮,認真思考,宓奧居然打從一開始就是個道貌岸然的淫賊,甚至到後來每天晚上他們兩個短暫的碰面,都沒有被書亞看出來。 他還以為宓奧跟小蝶當初一樣,沒有至親與知己,藉著跟他互動找回一些溫暖,於是就笑著,每天把他當親哥一樣窩在一塊,他幫他帶書,兩個人就蹭著看。 想起來,宓奧還常常沒羞沒躁地環住他,睡他大腿,窩在他背上,無一不是親密至極的動作。 腦中瞬間浮現那天深夜,會長不知道甚麼事情找他,把公會上上下下都翻了遍,他倆窩在資料室裡的小隔間,就不知道聖耀那天抽甚麼風,平常根本就不會去看隔間的他一把推開門,看見宓奧坐在寬闊的單人沙發上,左手支在扶手上撐著頭,而書亞坐在他身上,屁股陷進椅背與扶手間,被宓奧大腿框出來的三角空間,靠著他讓出來的椅背,兩個人肩頸相依,一起在讀書亞腿上的的書。 聖耀接收到兩個人掃過來的目光瞬間結冰,把要說的話硬生生吞回去,只怯懦的說了句:「抱歉,打擾了。」就關上門。 書亞傻愣了一會,意識到兩個人的姿勢或許有些不妥,紅了耳朵轉過頭去看宓奧。 只一瞬,他看見宓奧臉上帶著懊惱與厭煩的表情一閃即逝,他就回看著書亞說:「剛才那頁我還沒看完。」 書亞回他:「可是會長那樣……他會不會誤會?」 當時他一臉無所謂的回答:「先讓我看完,我一會跟他解釋。」 書亞悶悶的應了聲「喔」,把書本再打開,看宓奧讀完整個段落之後,抬眼問他:「你很介意?」 書亞自是沒有那種心思,說:「沒,會長只是誤會了,我們又沒甚麼。」 現在書亞只想說,誤會個毛!無所謂個毛!介意個毛! 宓奧很快抽出雙手,把書亞意圖抵抗的兩手扯到他身後,他只用左手就扣住兩隻手腕,另一隻手掀起他的內衣扯過胸前,書亞微微弓起的身體就讓它自然滑落到肩頸,宓奧俯身下去啃他乳首,惹得書亞驚呼連連。 「……老流氓……」書亞在喘息中間,好不容易擠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罵他。 宓奧抬眼,看書亞倔強而泛紅的眼睛目不斜視,帶著一點戲謔的瞧他,在他眼裡書亞一直是柔和的,溫潤如玉的,誠信且容易受傷,不曾帶著尖利外殼去對待誰,即使是委屈也只往自己肚裡吞。 他只有對書亞會這般寬容,而不顧他人如何;書亞卻是待任何人皆如此,卻唯獨對他一個人露出這樣,嫌惡又包容的模樣。 儘管書亞咒罵他,用恥笑的眼神望他,卻都沒有劇烈反抗,而是把全身上下每一吋都交給他,任由宓奧處置。這種鄙視隱隱讓他感到歡愉,又覺得書亞此時無奈的溫柔包覆著他。 真的很愛很愛他。 書亞好不容易抓到一個休息的空檔,趕緊把沒有說完的下半句接下去。 「奧,我跟你做,但有條件……」宓奧一頓,停下忙活,鬆開箝制住他雙手的力道,爬到他眼前。 書亞看著他有些驚懼的眼睛,朝他瞇著眼壞笑道:「我要在上面。」 得意的說完,原以為宓奧會猶豫或拒絕,沒想到他毫不在意的點點頭,急躁說:「再叫我一次。」 「……啊?……宓奧?」 「剛才那種。」 書亞疑惑的偏了偏頭,看著他有些焦急的眼神。 「……奧。」忽然他就吻了下來,急切又熱烈的啃咬書亞的唇舌,書亞嘴上忙著應付,卻感覺宓奧的下腹擺在對應的位置,書亞沒動,宓奧自己隔著兩條褲子緩慢摩擦他。 又燙又脹,前一秒說要幹他,現在連脫下最後一件褲衩都覺得羞愧難當。 宓奧分開讓他喘氣,看他雙手不知擺哪,乾脆伸手過去與他十指交扣,放在他的臉龐左右側,撐起身體,用眼瞼磨蹭書亞的側臉。 「我喜歡你這樣叫我,書亞……」他的話語帶著些慾望的嘶啞,可以感覺到與書亞相抵的那根隱隱跳動起來。 「嗯……」書亞抽動兩隻手,把身體撐起,宓奧順著他坐起,兩個人身上的被子滑到床上,他一手去扯宓奧的褲子,一隻手環上他的腰腹,臉湊到他身前,學宓奧對他的右胸口又親又咬,他知道自己技術絕對不好,反而把注意力放在扯下褲子的左手。 書亞輕輕握住,用拇指、食指、中指,三個指腹小範圍的摩搓。 每當他的指甲淺淺刮過,宓奧就會全身顫慄。 但很明顯他還有餘裕去照顧其他,宓奧拉起棉被罩住兩人,也緩慢扯下他的褲子,甚至帶著書亞,意示他舔他的脖子,在他的默許下,書亞環過他的手漸漸往後庭探去。 書亞已經盡量放輕動作了,但是手每向前鑽一些,宓奧就會不由自主的瑟縮,他依然將書亞摟在胸前,書亞的手在他前頭嘗試讓他放松適應,卻看他冷汗一滴滴沁出,他想放棄收手,又一次次被宓奧拉住。 他抬頭親吻宓奧,看他用力分開眉宇,隱忍他難受的模樣。 「奧……」千遍萬遍,他被挑逗的慾望已經漸消,最後還是斷然抽回手,宓奧感覺到後頭溫度驟然被抽空,突然手足無措起來。 他扯著書亞要收回去的手,低頭驚恐地對他說:「我還能忍。」 那是他好不容易得到,與書亞溫存的機會,他怎麼捨得放棄。 「但我不能。」書亞認真的說,宓奧不管怎麼扯他,他都無動於衷。 宓奧忽然像走失的孩子,慌張地抓不住他的手。 他花了那麼長一段時間,費盡全身的力氣,一次次冀希,一次次小心,終於盼到被眷顧的這天,可以被書亞寄予全然的信任,被他毫無保留的愛著,就差這臨門一腳,卻是硬生生爛在他手上,這要他怎麼捨得。 書亞看他迷濛的模樣,只說:「我怎麼忍心看你難受。」 他反手把棉被掀起,蓋在原本堪堪纏在宓奧身後的毛毯上,拖著他往床頭躺。 他抱住蜷縮成一團的宓奧,聽見他把頭塞在自己胸前悶聲啜泣,他伸手到一旁床櫃上抽了一整坨的紙巾,全塞給宓奧,然後輕輕拍他的背。 後悔跟凌晨漸涼的低溫一起爬上書亞,如果早知道,他寧願貢獻菊花也不要宓奧悶著哭個昏天暗地,要書亞看著他哭、看著他難受,都心如刀割。才這樣想,書亞就覺得自己瘋了,原來自己真的可以為了他,輕易的捨棄貞操,那是否代表了,他前一晚的糾結,懷疑自己答應他在前,卻不敢確定真心屬他,其實根本就是笑話。 早在不知不覺中就在愛他了。 他縮了縮脖子,覺得好像又更冷了。 突然,宓奧默默抬手伸到他頸後,替他拉了棉被,又摀著。 帶著破碎的水珠,卻將炙熱的溫度都給了他,直到溫度分不出你我,他才輕巧的收手,手才滑過書亞的胸口,他就被書亞伸手捉住。 稍微往上提了一些,宓奧沒有反抗,書亞低頭親吻那隻長了細繭,節骨分明的手,一遍一遍,又拿到鼻子與人中間輕輕磨蹭,呼出一口暖氣,全都吹在上面。 「抱抱我唄。」乾癢的嗓子發出不怎麼好聽的聲音,書亞一說出口就覺得不太舒服。 他僵著的手腳乖巧的伸展,宓奧把頭探出棉被,眼睛還是通紅的,卻是爬出來抱他,書亞也順勢就黏上去,想親親他的鎖骨與胸口。結果那處悽慘無比,像數千隻蝸牛爬過,留下一道一道乾了又濕的痕跡,似是順著他原本墊在腦後的左手,向下流得一蹋糊塗。 書亞突然有些生氣。 自己連屁股都可以送給他了,他應該是全世界他最在乎的一個人,卻默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哭得那麼久,那麼傷心,就是不知道是在氣宓奧,還是氣自己。 他一張口,狠狠的就往他鎖骨咬上去。 「嘶……」這一口力氣大到宓奧都畏之一顫,他卻沒敢收肩。 書亞嘴上沒有放開,嘴裡用舌頭輕輕舔了幾下……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啊……」太大力了,愚蠢到書亞忽然腦袋卡殼,連要去拿醫藥箱都忘了。 卻沒想到宓奧低頭輕聲細語的問他:「肚子餓了?」 一句話讓書亞臉上冒起潮紅,他心裡把話拐了三四個彎,馬上用一股狠勁搖頭,爬起身打開床櫃上的小燈,伸手到最下頭的抽屜裡拿出醫藥箱。 宓奧正想靠過來,他就捉著箱子把他按在床上道:「你躺好。」 看他先拿衛生紙擦過,再用棉花棒沾了藥用酒精,輕輕塗遍傷口周圍,又換一隻,沾上碘酒輕輕的點在傷口上,最後抽出一排OK繃,拿了個透氣的防水型貼了上去。 他的身上處處都是旖旎的痕跡,被宓奧狠狠折騰的胸前兩點看似都有些微的發腫,肩頸、胸前,每一條肋骨上,隱隱都帶著更前的模樣,書亞每一個羞澀、不滿,甚至嗤之以鼻的表情通通在宓奧腦海裡浮現,他想要更多的觸碰他,然而宓奧卻別開了眼睛,避開書亞的目光。 他想背著床頭燈,就照不到自己泛紅的側臉。 卻沒想到書亞捧著他的臉,讓他直直的看著自己。 「原來我餓壞你了。」他貼得很近,書亞的味道全都鋪在他臉上。 除卻掉他情色的身影,他就像以往一樣,笑得溫文如玉:「我餵你。」 宓奧紅著臉,傻愣的看他,突然他就像一條小狐狸,一溜菸鑽進棉被,當他想起來要躲卻已經躲不了。 他看著書亞看得有些興奮,此時書亞更是直接將他半抬的陰莖張口含住,儘管技巧一概皆無,光是被他溫熱的口腔內壁包覆,就讓處於甦醒狀態的莖身為之一振,顫抖的挺立起來。 宓奧喘了幾口,深深吐出一口濁氣,他一把扯過棉被,看書亞光著身子伏跪在他的身側,正垂著頭張口放開它。 書亞被冷空氣刺得一縮,又一口含了下去。 「不……唔!書亞……放開……」宓奧蹙眉,整句話像用吼的,他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覺得半身以下都酥麻,就像化成了水,不聽使喚。 書亞張嘴吐出,微微抬頭朝宓奧說:「冷,給我被子。」 「好……你過來,我給你。」宓奧有些暈乎,他抽起書亞的法蘭絨想要披到他身上,可看書亞就是不過來,一動不動的縮在那。 「幫我披。」他說,縮著身體有些委屈的模樣。 宓奧看了心都軟下來,起身跪在床裡給他包上,他的手抬過書亞的肩頭,就看他突然俯身下去銜住,瞬間陰莖精神的又脹了一圈,然後被書亞一點一點裝進他小小的嘴裡。 「書……書亞……」宓奧的呼吸馬上就重了起來,他不太開心的開口。 書亞理不理他,把他的手騙出防線,才又咬住,怎麼可能放過,他輕重緩急隨意的吸吮,時不時用舌頭舔過尖端。 「快放開……放……」宓奧手上的棉被輕巧落在書亞背上,剛想伸手去推他,整個腰就融化般的軟下來,他在身後伸直了手肘的關節才撐住他的上半身。 書亞撇他一眼,開始挪動整顆腦袋,有序的吞吐著,動作慢慢變快。 「哈……不要……求你了書……書亞……」他忍得一臉快哭出來,眼中慾火燎原,苦苦哀求書亞嘴下留情,但是陰莖卻出賣他般,一股一股歡愉的跳動,脹得書亞嘴痠。 「哈……不……唔!啊哈……」他頭上冒出大大小小的細汗,雙手早在不知不覺中脟緊了背後的毛毯,眼裡迷迷濛濛都是書亞伏跪在他身前的模樣,他覺得自己被逼得快炸了。 他的忍耐將進極限,看書亞心無旁鶩繼續,一咬牙,伸了一隻手出去要推他,書亞看他動靜,一緊張就用力的吸了一口。 「唔!嗯──」他終究沒有忍住,緊緊閉著眼睛,惱怒的咬自己的嘴唇。 腥鹹帶苦的味道馬上充滿書亞整個口腔,起初有些難以忍受,他射了幾波後就把嘴裡都鍍上一層,再來就沒甚麼感覺了,整嘴的精液擠滿他痠疼的雙頰,抬起頭來看他。 宓奧有些憤怒,但羞赧的感覺蒸得他臉上霞紅,睜眼也只覺暈乎乎的腦袋有些發脹,一眼就看到書亞看著自己發呆,他嘴裡塞的股股的,瞬間意會過來,連忙去拿紙巾。 他快速疊了紙巾,剛要遞到他嘴邊,就看他咕嚕咕嚕全吞了進去,書亞就看著自己,一副漫不在乎的模樣,他身上的棉被從他肩上滑了下去,露出一大片光潔的背肩。 看他先前就被自己咬個發紅的喉結上下滑動,「你……」宓奧心裡五味雜陳,一時竟然不知道該不該對他撒氣。 他有些不悅的瞇上眼,又覺得愧疚與心疼,看著書亞有口難言,紅著面頰迴避了他的目光。 書亞覺得他害羞起來有些可愛,又低下頭舔舐從他尖端流出來的最後一些液體。 這次宓奧閃電般伸出手拉他,書亞舌尖只輕輕碰到了一下,瞬間就被拉開,但他臉上的嚴厲只持續了不到一秒,看著書亞又無奈的軟化下來,吐不出隻字片語罵他。 書亞笑著輕輕說:「弄乾淨而已,很快。」 宓奧皺著眉搖搖頭,可是拒絕說不出口,手還拉在他肱上,卻軟弱的動不了力氣,任憑書亞又低頭下去親吻。 書亞的確沒有繼續,但他看著宓奧依然精神的分身,覺得有些氣餒,於是拉著棉被蹭到他身邊,在他特別敏感的肩頸輕咬了幾口,宓奧意會,把他拉進懷裡,就像窩在一起看書那會,已經習慣很久的姿勢。 書亞背抵著他胸口,那根依然在他屁股後發燙。 「還要嗎?」他沒有回頭,只是側過臉讓宓奧吻他的臉頰。 他的鼻尖在書亞臉上左右摩擦,他搖頭表示不用,但沒有直接回答。 好像時隔許久,他才終於找回語言,啞著說:「你很壞。」 「哦……」說得書亞臉更紅起來。 「……我很壞?」 「嗯。」 書亞回過半個身體,貼在他敏感的脖子一側,直直的舔了上去,在他耳根用氣音問他:「那你要處罰我嗎?」 他突然感覺到那個邪惡的小東西就在他身側,硬生生又脹大一圈。 在嘴裡的大小就已經讓他覺得有些吃不消了,他覺得小兄弟要在這樣成長下去,總有一天會變成二師兄,他的小菊花就要進化成向日葵了。 書亞忍不住在心裡抹了一把臉,用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喃喃道:「唉,自作孽不可活……」 「唉……書亞……」他馬上回神,看向還在隱忍的宓奧。 「你覺得剛剛那樣舒服嗎?」書亞把自己更縮進被子裡,偷看時鐘,將近六點,天都準備要亮了。 「唔……」宓奧沉吟了一會,方才那種頭暈目眩的快感又鋪天蓋地朝他湧現,就算他的理智想強迫他伸手推開書亞,但在他手上的力氣卻有過半臣服於慾望,想用力再把書亞的頭頸向深處壓,讓他懊惱半天伸不出手。 「……舒服。」他在嘴裡咬住嘴唇回神,給了個中肯的正面評價。 「那你怎麼看起來不太開心。」一夜未眠,手腳四肢都覺得有些脫力,書亞笑著抬頭,看宓奧有些猶豫的表情。 「……委屈你了。」 「怎麼會呢,我看起來像受委屈嗎?」 宓奧伸手摸了摸他微笑的臉,他的臉上依舊是紅著的,但是卻顯得非常迷幻。 「你看起來,像準備要委屈自己。」 話才出口,書亞臉上的笑容驟然收斂,撇過眼躲避宓奧擔憂的視線。他拉過宓奧蓋在他臉上的手墊著膝蓋,把整顆頭都橫放上去。 「你是不是,覺得是你讓我難受?」 他聽著沒有吭聲,把沉默當作回答,兩隻眼睛眨呀眨,貼手的那隻眼上的睫毛就在宓奧手上掃來掃去,感覺像在討他開心,宓奧突然很想親親他。 「與你無關,是我自己的問題,你提的要求我沒有做到,不是你的錯。」 他便半闔起眼睛,心裡說,是啊,我就不該提甚麼要求,看你難受活活要整死我,噘起了嘴,臉上把心裡的話都寫出來了。 宓奧看著他就微笑,拿另外一隻手輕輕搓揉他的頭髮,說:「你難過,就別努力想笑給我看,我一看就知道。」 「……嗯。」他終於出聲回答。 「奧。」書亞閉上眼睛,黑眼圈已經在他眼睛下挖出一條深深的溝,想必也是累壞。 「其實……我根本就不在乎誰上誰下。」宓奧聽他說,忽然就楞大了眼睛。 書亞閉著眼,也沒看他,繼續說:「如果你不行,就我來唄。」 宓奧聞言就激動了起來,不敢打擾書亞,也只有在他眼瞼上輕柔的吻下。 他覺得自己已經從很愛很愛他,變成很愛很愛很愛他了。 Xxx 隱隱約約,第一個讓書亞感覺到的東西就是他的左手臂,感覺痠麻得不行,被他壓著許久,似乎連要伸直都需要斷線重連多次。第二個是他口中一股難以忍受的腥酸,他試圖思考自己一邊睡覺一邊啃蟲子的可能性,忽然就想起發生過的事情,默默閉上嘴巴,藉由吞嚥洗刷味道。 他的知覺才大夢初醒般開展,宓奧感覺到他吞嚥的動作瞬間就睜開眼睛,右手搭在他背後撫動,書亞軟在他身前,頭就縮在胸口,堪堪維持著睡在膝蓋上的模樣,但全身的重量都斜靠在宓奧身上。 手機一如預期的在床頭時鐘轉到7:00的時候放聲大作。 每天早晨,在鬧鐘響起之前,書亞都會有一段意識薄弱的半清醒狀態,除了無聲抵抗起床外,有時候還會無意識的關掉鬧鐘,這很可怕,因此特別設定了四個鬧鐘,用完全不同的鈴聲吵他,甚至最後兩個還用舊手機設定,放在與床遙遙相隔的書桌上,讓他不得不離開棉被才能關。 宓奧被嚇得一縮,轉過頭發現書亞的手機,正在床櫃上歡快地唱歌。 左手被壓在他頭下,書亞在他胸前讓他不能轉身,右手伸過去也搆不著,他不知所措的張望,有點猶豫要不要放手讓懷裡的人躺下。 但是卻捨不得放。 書亞管他心裡糾不糾結,看他沒動靜,拖泥帶水蹭了兩下,從包覆兩個人的棉被中爬出來,伸出手去撈那隻手機,眼睛都沒睜,手看似隨意的摸了幾下,音樂戛然而止,他一甩手,就把手機直接丟到床下,撈了被子悶頭就躺。 那隻手機啪的一聲摔在地上,宓奧沒醒也醒了,看著書亞又窩成一團,再轉頭過去看手機,啞著嗓子笑了出來。 他隨意撈出床上的一套內衣褲起來穿上,收拾昨晚亂丟的衛生紙,把手機放回原處,又拿毛毯過去裹住他,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去盥洗一番。 他身上只剩大衣沒有洗,剩下都的還掛在陽台上,要等今天中午太陽曬過一遍才會全乾,昨晚洗過澡就從書亞那獲得一套衣物,便在大衣裡頭穿著他的衣服,想到就忍不住笑起來,他在他家,光明正大穿他的衣服。 十分鐘綽綽有餘,宓奧用熱水浸了一條毛巾,擰乾後拿回寢室,鬧鐘又稱職地響起來。 這次他沒有讓書亞再爬起來就關掉了,他用毛巾擦了擦他的臉,又沿著脖子把他的上半身都擦了遍,重新用棉被裹住。 書亞有些不好意思,終於把眼睛張開。 「奧……」他的嗓子沒開,話奶聲奶氣帶著鼻音,讓才要起身去換毛巾的宓奧又坐回床上,聽到他叫,心頭就軟成一灘,他爬上床去,把那條棉被蟲拉進懷裡。 「餓嗎?」書亞想帶他一塊去吃早點,可宓奧聽了臉唰地就紅起來,抿著嘴拼命搖頭,書亞看見,就笑著給他軟綿綿的一拳。 「那你買早餐,我們走去店裡。」書亞看見他穿著大衣,從被子伸出手去把他胸前了拉鍊拉開。 宓奧愣了一下,問:「你今天上班?」 「嗯。」他開心的伸手環住宓奧的脖子,暖呼呼的身體都躲進了他的大衣裡。 他埋頭在宓奧的肩頸上磨蹭,宓奧低下眼,就看見痕跡,清晨書亞靠在他身上睡著之後,他沿著耳朵後方的脖子直直往下舔,那一片全是紅的,他小心的一口口一吋吋吻過,除了沒有腫脹以外,看來簡直像被狠狠打了幾板,緋紅地不曾消退。 「不行。」 「啊?」 在吻痕消失之前,他不許任何人看,就算雍德與依依是靠山也不行。 他把書亞的手機塞進他手裡,道:「打給雍德,或依依。」 「為什麼?」 「打。」 書亞癟了癟嘴,乖乖撥號,胡雍德三個字大大的顯示在屏幕上,一接通,宓奧就把電話抽走。 他拿著話筒就在書亞臉邊,書亞就湊在他身邊,聽電話那頭雍德半夢半醒的應聲:「喂?店長?」 「胡雍德。」 「啊?……店長嗎?」書亞聽見他的聲音漸遠,應該是把電話從耳朵拿開看看聯絡人是誰,嗤嗤地笑了兩聲。 「書亞他今天不舒服,不方便去上班。」那個衣冠禽獸說。 書亞聽了瞬間就不樂意了,拋開睡意想抽手去搶電話:「欸不……」 宓奧撒手往後一拋,書亞眼睛跟著手機飛起,正想爬起來去接,宓奧就在他胸前一推,又用左手反扣他右肩拉他,半爬起身,書亞無處借力,他瞬間就一轉身倒進床裡,宓奧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要去接手機,書亞看著他天旋地轉與手機一起摔進床裡,而宓奧則爬到書亞身上,在他膝蓋背上堂而皇之地坐了下來。 這時,他才反身去撈手機,它躺在枕頭上毫髮無傷。 阿雍聽見書亞告假先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說話的人是誰,才要開口應聲,就聽見他們乒乒砰砰一連串的聲音。 隔了一下,才聽見宓奧的聲音:「喂?」 「呃……大哥?」 「嗯。」他瞥了書亞一眼,打開擴音。 雍德好像聽見那頭店長正在叫囂甚麼「走開」、「去你的」、「不要摸那裡」之類的話,就覺得肝有點痛。 昨天晚上深夜,依依不知道為何靈光乍現,打了個電話給他,跟他說今天店長很有可能會請假,她已經先找好可以臨時代班的人了,之後會再跟店長上報加班費。 當時笑她想太多,依依只有神秘兮兮的說:「這是女人的直覺。」 現在他覺得依依根本先知。 「好,依依已經找到代班了,請店長在家休息吧。」 然後他聽見電話那頭,書亞非常大聲的吼了一句:「給我!」 一片死一般的靜默降臨,雍德在該掛電話或者聽八卦兩個選項中間搖擺不定,他還在猶豫,一道輕巧的相機快門聲打斷他,沒隔幾秒,他就聽見書亞的聲音用一種難以形容的情緒告訴他:「我……今天請假……」 他還沒問到談資,電話就被掛掉了。 書亞紅著臉又打開手機相簿,看見最新的那張照片說不出話。 那是他蒼白的背,上頭有兩條才剛剛被宓奧蓋在他身上的棉被,再往上是他凶神惡煞的表情,雖然只看得見半張臉,但不悅兩字很明顯的就寫在上頭,然而在這兩者中間,一整片密密麻麻的紅斑像螞蟻一樣爬滿了他的肩頸,昭然若揭的宣告昨晚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他面朝下的埋進床裡,故意大聲的「哼」了一聲,他心裡卻甜的像流蜜,果然是放浪青春。 宓奧伸手去拿那隻手機,把照片刪掉了。 「想吃甚麼嗎?」 「不,再讓我睡一下……」書亞一個翻身,又把被子重新捲回身上,看都不看他一眼。 「……好。」宓奧在他頭上輕輕吻了一口,就退出房門。 這個周六才早上七點,已經變成他目前為止的人生裡最美好的一天,雖然這個紀錄在昨日已經刷新過無數次,而且他還隱隱期望著今天會再更新,被他最愛的人親手親為。 Xxx 寢室沒有開燈,清晨時宓奧已經關掉床櫃上的燈,陽台光線肆無忌憚的漫了進屋內,就算直射的地方只有在窗前的一小塊,依然讓人覺得房裡亮得不行。 兩條被子實在是有些悶熱了,細汗從他脖子上冒出來,又被棉被吸收,書亞抬起頭,對於自己在床上頭下腳上的姿勢感到有些困惑。 他看著自己床邊一套隨意疊好的內衣,旁邊是從衣櫃裡取出來的立領毛衣和長褲,意識才慢慢回攏。 窸窸窣窣的起身更衣,連去檢查身上的痕跡都忘了,他三步併兩步的到浴廁洗漱,看見自己熬過夜的面容憔悴,像被車輪輾過的破碎難堪,突然有些慶幸自己臨時告假。脖子上的那些痕跡,被領口緊緊包覆,在最上頭的一點點紅斑看似有些消退了,又全部都被他的髮尾蓋著。 他突然覺得有些幸福,連這種事都被管。 抓了手機沒能來得及看時間,風風火火的就衝下樓梯,一樓照樣沒開燈,相對樓上暗了許多。 「奧?」他對著一片寧靜小心翼翼的詢問。 外頭雀鳥啁啾,但沒有人應聲。 樓梯下的廁所門敞開著,廚房客廳都沒有一絲人氣,他走到倉庫前,躡手躡腳的推開門。他以為會看見宓奧拿著書在小床上睡著,一如一個季節相處以來的既往,結果那上頭甚麼都沒有,倉庫除了門外照進的少許光線,一片黑暗。 好像甚麼從他的身體裡被抽走,整個人都空蕩蕩的。 他轉身走到大門前,大鎖被打開,只有開關時自動扣住的門鎖扣上,也不知道維持著個樣子多久了。 書亞開門,一臉失魂落魄的走道小院內,抬頭看外頭電線上整排的麻雀,吱吱喳喳碎念的不停,彷彿在交頭接耳的譏笑他這個縱慾過度然後被拋棄的年輕人,他看著幾隻跳飛到他陽台的欄杆上,目光跟了過去,瞬間就看見宓奧的衣服還在上頭飄揚。 似乎已經乾了。 ……不對! 他趕緊又穿過大門走進去,看見牆上他的鑰匙一聲不響還掛在那,福靈心至的楞開雙眼。身後,內院前的鐵門被輕輕地敲響,「咚咚咚」的發出沉悶的聲音。 他開了鎖,一把拉開庭院門,看見宓奧提了早餐與一些蔬菜就站在門口。 宓奧想對他微笑,書亞朝他肚子上就是一拳。 摸過也親過,知道那裡結實的踢一腳也不會受傷,書亞扯著宓奧的大衣領口,怒罵:「你出門怎麼不先跟我說一聲,我還以為……」他蹙起眉頭,雙頰憂煩的擁起,一邊別開了眼。 還以為你就走了。書亞含糊兩下沒有說出口,把他拉進屋裡,重新關上門。 宓奧在他身邊低頭吻他的側臉,說:「沒看到訊息?」 書亞的手停在已落的鎖上,愣了一下,默默掏出手機。 銀幕一亮,停在簡訊的頁面上,還沒發出去的訊息欄上寫著:「出門一下,醒了打給我」又看見宓奧在15分鐘前的訊息寫著:「忘了拿鑰匙」書亞突然發現自己是個笨蛋。 怎麼就沒有想到打個電話給他? 關心則亂,宓奧替他開了燈,心頭上說不出有多暖,居然睜開眼就只想著要找他,把豆漿與包子擱在桌上就抱過來,書亞脹紅著臉想推,卻又使不上力。 「想我了?」 「沒。」 「你說謊。」 「怎麼?不行麼?」他抬起了下巴,仗紈褲子弟不認帳的手法,打算抵賴不從。 「嗯。」他瞅準了書亞的嘴,迅雷不急掩耳的堵上去,書亞一點後手都沒有,被他摟在懷裡親吻,只好順著宓奧的動作回應,唇齒間不時有唾液被吸吮,明明一絲絲在流動,卻讓他越感到口乾舌燥,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在抵抗甚麼,像條魚般不斷張口的尋找氧氣,依然一頭栽在裡面溺死。 當宓奧終於放開,書亞又環住他不讓走,像湊到他臉前討吻,忽然又矜持的低頭埋入他胸口。 瘋了瘋了,他真瘋了。 「先吃東西。」他輕輕掐著書亞的肩膀讓他到小沙發上坐下,叮囑他兩句,拾掇起葉菜,進廚房在冰箱前忙東忙西,又告知一聲跑去收衣服。 書亞只紅極了臉,拿著包子一口一口慢慢啃。 才一個早上,他就已經把自己家裡裡外外都摸透了,簡直學習能力太強,到底誰才真正住在這裡,看得書亞有些迷茫。想像宓奧穿著圍裙,頭繫三角巾,手掌雞毛撢子,在家中稱霸的模樣,就讓他忍不住莞爾。 他吃完,就咚咚咚的採上樓梯去找他,歡快地看著像腳下都開起了花。 宓奧在兩個枕頭中間發現另外一支手機。 收進來的衣服還放在床尾,裡頭幾件他自己的已經挑了出來,被太陽曬過散發一股暖洋洋的味道,浸在同一種洗衣精裡,彷彿穿著就像抱著他。 神秘的手機還有電,沒有銀幕鎖,只是整個畫面都碎了,還得多壓幾次才有反應,通訊指標顯示未插入SIM卡,也不知道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仔細想了下,看畫面正中間巨大的時鐘,還寫著下次鈴聲響起的時間是隔日早晨7:20。 到底還有幾個鬧鐘?他不禁這樣想。 又撈起枕頭,在床墊和牆壁間的縫裡摸索了一會,確定沒有第三個被書亞殺害後藏屍的手機,才從床上爬起來,手裡的枕頭被壓得有些扁,他把左邊那顆抖了抖放回去,右邊的放在手裡,一股夾雜洗髮精與汗味的奇妙氣息鑽進鼻腔,就像昨晚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 他羞恥的把頭埋進枕頭裡,貪婪的用力呼吸,腦海裡都是書亞的身影。 「唔……」宓奧聞聲回頭,看見他呆若木雞的站房門口,面色尷尬。 「……不,別管我,你繼續。」自覺登場的時機不對,書亞看見他跪坐在床上,拿著他第二支當作鬧鐘的舊手機,用力抱住枕頭,一臉幸福的埋首其中,就覺得這個畫面太魔幻,令他不忍直視。 才想著要關上門轉身離開,留給宓奧一個安靜的空間,那人就甩開了枕頭朝他撲過來,把他打橫抱起來,反身扔在床上。 「欸噯、你做甚麼!」 「吃飽了嗎?」如果只聽他的話,忽略掉他壓在書亞身上解他褲頭上的扣子與拉鍊,還以為只是在閒話家常,語氣裡一點異樣都聽不出來。 書亞馬上抓緊褲口,大叫:「大白天你……快住手!」 「我餵你了,換你餵我。」書亞聽見,臉上唰的就紅,扯褲子的力氣突然斷線,宓奧抓緊機會就把褲子連同底褲一齊脫下半截,書亞一時躲也不是,想拉褲頭搆不著,連罵他的話都直接忘了。 他把書亞的雙手左右壓進床裡,咬著他毛衣的下襬往上推,拉開到腹部的位置。上頭紅著的痕跡一個個已經退了許多,剩下來的幾個看起來也只像蚊子叮過,並不嚇人,他覺得自己應該再補幾個上去,以示主權,跪在他身前就低頭下去親。 「等等,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做,快放開我!」 「茲事體大。」 「我呸!」書亞欲哭無淚,現在不是跟他說笑的時候,可他的嘴就是忍不住吐槽他。 他沿著腹部往下,在小腹上留下一個又一個齒痕,書亞紅著臉想坐起上半身,但他的雙手緊緊被壓住,挪動半天楞是沒有移動半吋,宓奧繼續下探,書亞感覺到危險大力抵抗,手上的箝制越發狠戾,把他的手掌都掐紅了。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心若死灰的感覺到波濤洶湧的快感。 「嗯──不要……啊……」抵抗全都變成順從,他不知不覺反手拉住宓奧,想和他十指相牽,扭著腰尋找姿勢,宓奧盡所能的又往口裡深處吞了些,他的浪叫聽在耳裡好比流蜜,捲著浪拍進他心裡。 書亞再能忍,經歷上的短版也讓他早早屈服,要說風流事本來就少,更是沒有這種荒唐的事情過,宓奧學他,把嘴裡的盡數吞下,不知從哪裡掏出一顆薄荷糖,塞進嘴裡,一邊咬碎一邊含著。 床裡書亞維持失神的模樣,梨花帶淚,看著宓奧眼裡晶亮亮的,他跪坐在小腿上,兩腿中間支的老高。 卻沒想到書亞開口第一句說:「我為昨晚道歉。」 他快速把糖吞下,笑著說:「不必。」然後爬到書亞身前親吻他。 薄荷糖似乎把甚麼氣味強迫壓下,原來是為了吻他,書亞想。 他伸出手自然而然的去拆他的褲子,解禁他腫脹發紫的小兄弟,在他腹上的肌肉爽快的糊上幾把,很想罵他,身材那麼好逼死人啊! 書亞被吻的暈呼,用盡力氣回神,捲起他的下唇吸咬,看宓奧無辜的睜眼,就像隻乖順的大犬退開,用汪汪的亮眼看他。 「不是要我餵,來啊。」有種正面上我啊!心裡頭的吐槽不能忍。 說完他就去扯身上的毛衣,被宓奧伸手擋了下來,書亞不明所以,還是順著他的手攬住宓奧肩頭放好,他說:「不用脫。」 「你的癖好真的很怪。」書亞大翻白眼,腦海回想他抱著枕頭的模樣,聽他悶悶地笑。 「我才知道,你穿著衣服哪裡遮的到。」聽他的說法,似乎要把遮住的地方全部搞得一蹋糊塗,書亞立刻低頭看他的小肚腩,已經沒有留下甚麼地方是白的了,估計連肚臍眼裡都受他殘害,宓奧扯開他半褪的褲子,要他收腳,跪坐在他身前。 他不知道宓奧的手在他身後鼓搗甚麼,想轉過身去看,突然有甚麼冰涼的東西觸碰到敏感處,他瞬間挺起了上身,大腿支撐著跪爬起來。 「甚麼東……呀!」宓奧抬頭咬住他的乳首,一手掰他的臀瓣,一手就著潤滑劑探路,沒有衣物包覆,他纖細的身體顫抖著,後庭卻沒有奮力抵抗,書亞身前和他斜斜貼著,雙手環過他肩頸,手指插進他的頭皮輕輕刮動,像是命令他好好伺候,宓奧又更賣力的舔弄起來。 跟他的反應相比,書亞的身體簡直就像在歡迎他侵入一樣,小心翼翼放了一根指頭進去,就被緊緊夾著,雖然有些抵抗,但遠遠不及他自己那種絕對拒絕的力道。 痛,疼痛與異樣的感受從後頭傳來,但是宓奧在他身前的啃咬不斷使他分心,他的腰根酥麻,咿咿啊啊的叫著淫聲浪語,也沒有那麼在意小菊花的抗議了,連宓奧第二根指頭進去了都沒有吭聲。 咕嚕一聲,大到書亞也覺得宓奧吞嚥的聲音顯得特別清晰,書亞鬆開把宓奧壓在胸前的手,垂眼看他隱忍難耐的面容,挪動雙腳與臀部,對面相貼的想要坐下去,腰被宓奧緊緊掐著,看他泛白的指尖,似乎萬分痛苦。 事實證明,真傢伙就是另一回事,區區兩根指頭開拓出來的羊腸小徑,要容納宓奧腫脹難耐的莖身簡直以蠡測海,書亞咬著牙拼命把半個頭塞進去,就覺得撕心裂肺的疼,彷彿一把刀子從中把身體拆成兩半,窒息般的痛楚差點讓他昏厥,隱隱感到宓奧的手將他一點一滴下壓,看他充滿期望的秋波,讓書亞狠下心來。 不過就是很痛、很痛、很痛罷了,換他一夜不會落淚……值! 爺忍! 他低頭吻上宓奧,把他嘴裡的津液全捲了出來,洩憤似的用牙齒撞他,刮他的唇舌,想辦法轉移痛處的知覺,不計一切的把自己壓進去,宓奧感覺到他的力道不對勁,雙手立刻反著施力要他慢下來,可書亞毫不領情,竟又去拆他的手。 宓奧知道自己只要稍微多用點力,就可以攔下他,然而他狂如野獸般的啃噬,眼裡的決絕告訴他,此一次,絕對沒有轉圜的餘地,無論如何,都死心塌地的要做到最後。 不管痛苦悲傷,他都要盡數吞下,如果宓奧強迫制止,他肯定,書亞會恨他入骨。 書亞鬆口,推開宓奧沒有反抗的雙手,帶著一股宓奧從沒見過的氣勢,與他腹貼著腹,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彷彿過去宓奧常有的,望著眼前大軍的神情。那是一種最高權力的氣息,既華貴又沉重,為此而必須背負的事情繁雜無序,擁有的榮譽卻僅只滄海一粟,他可以號令萬軍,而不願失去一人,眼前的一切就是他的臂膀,他們不是個體,只能在他的麾下卑躬屈膝。那雙眼就像在看他的所有物,是千萬應當為他而不計代價的死士。 他用手扯住宓奧的領口,張口輕咬他的鼻尖。 啞著說:「餵過以後,你就是我的,懂沒?」 宓奧看他,有些恍惚的點了點頭,只覺何其有幸,竟擁著最愛的人,把自己的一切都放到他手上。 「那現在,吻我。」書亞說著便燒紅了臉,他亟需放鬆全身,如果現在就讓宓奧動,下午就得去掛撕裂傷的急診了,只好強迫宓奧親吻他,每次只要讓他吻,自己瞬間就變白癡,他直覺這肯定有效。 宓奧輕淺的垂下他纖長的睫毛,一邊微笑一邊把話含在嘴裡輕唸:「Yes, Your Majesty.」他拉起書亞的十指,像怕摔了般的捏在手中,抬頭溫柔的吻他。 他溫潤如玉,謙和誠信,見他的人如沐春風,聽他的聲音像玉珠落盤,以為他怯懦小心,實則剛直堅忍,偶有固執的堅持己見,他有勇無謀的莽撞,總能讓人為他憂上眉梢。三生有幸,他駐足於此,此生萬幸,能捧著他的人他的心。 這就是他的書亞。 他把書亞裡外都舔過,反覆捲著他的舌頭,彷若在不厭其煩地撫摸他,與他交換嘴裡的唾液,他拉著書亞的手環過身體,讓他攀在自己背上,方才耀武揚威的雄獅成了一隻乖順的小白兔,被親吻著,散發一股難以忍耐的強烈味道。 宓奧感覺他身後憤怒的抵抗被平息,不再那麼奮力的緊縮,而是有力的緊貼住他。他縮口讓書亞喘息,書亞眨了眨帶水光的眼眸,似乎覺得不滿足,又往他胸前靠近,忽然驚呼出聲,才發現自己的後穴居然把宓奧粗大的陰莖整根吞了進去,結結實實的撐滿他。 他紅著臉挪動兩下,確定不再那麼疼,羞赧地問:「動嗎?」 宓奧自然而然的抱住他,輕淺緩慢的進出,看著懷裡的書亞輕蹙著眉,低頭貼在他下巴邊,像要縮進他懷裡,他把右爪子貼在宓奧胸口,幾不可見的輕輕顫抖著。 「再親下?」宓奧有些擔憂的問。 「嗯……」書亞抬起頭來點了點,他想再靠宓奧近點,又挪動了兩下。 「嗷!」他突然像被小貓舌頭上的倒刺紮到般,驚恐的軟下腰背,縮進宓奧胸口。 有一股讓他頭皮發麻的感覺,觸電般的流過。 宓奧沒有放過他的反應,熱切的攬著他,在他耳邊低問:「哪兒?」書亞被他口中的熱氣蒸的一縮,又讓它觸碰到痠軟酥麻的那處,忍不住嬌叫出聲。 「啊嗯……」他突然很想把自己的嘴打爛,讓他有些興奮的一絲絲快意爬上他的理智,歡喜的佔地為王,他紅著耳朵抬起下巴,吐出一口濁氣。 他正想把這群鳩佔鵲巢的小邪念全踢下去,宓奧就加大擺動的幅度,看著他的表情就像已經屈服於慾望下,沒有節制的不斷摩過那塊禁地。 「啊……唔!」書亞腦子已經不能使了,聽見自己淫蕩的叫聲又羞又氣,拿了兩隻手死死摀住嘴巴,竟然被幹到爽的叫出來,太他媽丟人了! 「別遮。」宓奧推倒他在床上,整著人像隻蝦子弓在他身前,把他的雙手從嘴上用力扯下來,書亞即使反抗也支持不了半秒,吃疼的哀了兩聲,破碎淫靡的哀嚎又從他口中流出,宓奧都忘了要抑制力道,快感波濤洶湧而至,身下人忸怩作態,嘴裡句句皆是呻吟,微幅擺動腰身,已經不能分辨是在掙扎還是在迎合他。 看書亞光著下身,毛衣半褪的掀到胸口,梨花帶淚兀自失神哀叫,他才發現書亞的龜頭汨汨流出精液,早就已經陷在高潮中不可自拔。 「書亞……」他低聲喚他的名字,他雙眼迷離游移,像看不清他的身影。 一塌糊塗的全射了進去。 他們互擁著喘息,書亞像全身都散架了般軟在他胸前,覺得下腹發熱,腫脹酸疼,小菊花好不容易歸位,還腫著抗議,宓奧溫柔笑著看他吻他,只是他的下身依舊張牙舞爪的挺立,彷彿在跟書亞叫囂著討餵,一點都不和藹可親。 整個房間都瀰漫著一股奇妙的腥臭,帶著汗味、精液的臭味、一絲絲排泄物的酸味……還有被踹到床下的衣服,散發洗衣精的味道。 太他媽噁心了,書亞艱難的抬手,乾啞著喉頭喊:「教練……我想洗澡……」 宓奧悶悶的笑,把他衣服都脫掉扛進浴室。 Xxx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今天真的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書亞的嘴被宓奧放開,茫然看他近在眼前的面容,全身的細胞都想貼到他身上似的,卻被書亞小小的理智攔截。 洗完澡,宓奧抱著床單棉被衣服拿去洗,他討厭衣服沾汗,重新鋪上乾淨的棉榻才套上襯衫,忽然發現收進來的衣服都掉在地上,幸免於難,沒有多想就拿起來折。 宓奧回到房間裡,看他穿著沒扣好的長襯衫與牛仔褲,忽然就貼過來咬他的耳朵,說:「衣服不扣起來,是想誘惑我嗎?」 然後這樣那樣,又抱成一團。 「不行!」他艱難的推開宓奧的擁抱,像要生死離別般決絕。 「嗯?」宓奧果斷放開他,忽然想起來有句話叫做欲擒故縱。 書亞意外的沒有感覺到抗拒,他有些疑惑的回望他。 他竟笑著張開手,邪魅的說:「過來。」 書亞愣了兩下,有些猶豫,但終於解開他的媚術了怎能再上當,橫眉怒目伸出一隻手指著他的鼻子叫道:「我拒絕!穿外套,樓下等,一會出門!」 宓奧傻愣,碰了一鼻子灰,乖乖去穿上大衣,在一旁等他折好衣服,看他用厚重著外套裡外裹個嚴嚴實實,忽然發現,真正被欲擒故縱的人其實根本就是他,被趕走,依舊屁顛屁顛的跟在書亞後頭,就算書亞無意如此。 突然很想效仿他,過去老是因為縱容他有意無意的觸碰,而抹自己一把臉說:「完啦,我真的瘋了。」 當他們坐上書亞萬年沒有用過的機車時,午後的艷陽正散發溫和熱力抵抗冷天,下午兩點半,陽光慵懶的像隻大貓,悠閒地信步應當熱鬧無比的街區,人群都瑟縮在咖啡廳裡貪佔Wifi,稀疏的客人在精品店前徘徊流連,書亞看見半數以上的店家貼心無比的在門前設置座椅,附上充電插座,只差沒有在上頭掛著「男朋友放置區」的牌子了。 他嗤嗤的笑,領著宓奧到年輕人都不會進的品牌服飾店裡閒晃,偶爾看見順眼的,就拿起來貼在宓奧身上比畫。 很多事情要做……買衣服?宓奧甚是不解。 「你要買衣服?」 書亞翻了一個大白眼,「進服飾店不買衣服?廢話啊。」 回眼看著他說:「總不能讓你來我這,還都穿我的衣服吧。」心裡想著天地不公,為什麼要給那個衣冠禽獸那麼長的腿,讓書亞的褲子穿在他身上都像小孩尺寸,區區六七公分,卻是那麼大的差距。 不是他要買,是要給他買,忍不住就跟著他一起挑剔起來。 「穿不穿襯衫?我敢肯定這個你穿起來一定回頭率直線上升。」書亞指著一件丹寧布與棉料拼貼的淺灰色襯衫。 「不需要。」宓奧笑著搖搖頭。 「需要,我想看。」書亞認真的點了點頭。 「我穿。」 店員眼尖牙利,一點都不去試探兩人的關係,依照書亞挑衣服的品味又推薦給他們三四件,推著兩個人去試穿,眼睛亮的看起來就像等待一飽眼福的模樣,可惜宓奧把書亞一把也拉近了更衣間,裡頭就有鏡子,根本就用不著出來,店員小姐只好看著他們兩個進去,在心裡仰天長嘯。 書亞根本就沒知覺,宓奧看他興致勃勃地等他更衣,也就沒提。 他默默換上符合尺寸的衣服,不試不知,根本就是天生的衣架子,人都說衣服好不好看不是看身材,而是看臉,書亞默默在心裡道,如果只靠臉,這淫賊根本穿甚麼都好看,而且重點是,不穿也很好看! 天生就是個妖孽。 唉,天地不公。 「好看嗎?」他默默等書亞臉上萬千變化結束才問,面若桃花。 書亞順從他心裡唯一的答案,靠近宓奧耳邊輕聲說:「帥到我想幹死你。」他自知這話丟臉到家,以往他就是想想,打死也不會說,但今天就是忍不住想要調戲他。 宓奧的防彈臉皮一點都沒紅,攬他的腰低聲應他:「那我每天穿。」 調戲不成反被撩,書亞耳根唰的竄紅。 一圈下來,除了書亞搶在前頭結帳讓宓奧感覺有些無力,還算是開心的逛街,他簡直心花怒放的把自己大把月薪全貢獻上去,爽快的挑了五套衣服,坐上小摩托車,在一間大排長龍的小店裡買了一大包餡餅,多要了一個袋子,整整十個,散發誘人的香味。 笑著說:「去安慰那兩個孩子。」就載著宓奧往店裡去。 雍德依然在櫃台忙活,週六客人多了起來,但大多數都是只逛不買,來店裡蹭熱氣的,取書的人多,訂書與聯絡的少,因為教授與學生們都去放風了,只剩下單身狗跟活動美工這種真正會到書店掏錢的人在裡頭。 忽然間,他聞到一陣殺人般的香味。 這他媽太過分啦!竟然帶著味道那麼重的食物進書店,是想逼死誰! 他憤恨的抬起頭,想找找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就看見書亞在他櫃前拎了拎那帶邪惡的香味發源體。 「店長──」雍德苦著臉哀嚎了一聲。 「等一下我叫依依出來換你,忍耐一下。」他笑道,就往倉庫裡頭去。 太過分了!欺負人!雍德含淚繼續幹活。 書亞熟門熟路的鑽到倉庫前,才要推門,忽然被後頭一個女孩叫住,她說:「等等、先生,這邊是倉……」話才說到一半就停住了。 「書亞哥!」迭穎興奮的大叫,還不讓書亞說話就又接下去:「哥你今天不是休假嗎?」熱切的湊到他身上,繼續說:「好香!你帶甚麼來看我們?」 小蝶就靠在他身邊偷看塑袋裡頭,還沒解釋,她就猜到:「我知道了!是你常常帶我去的那間餡餅對不對!難怪那麼香!」她嘻嘻的笑了兩聲,書亞笑說:「就妳厲害。」幫她推開門。 依依在裡頭老早就聽見小蝶的笑聲了,看見書亞進來就說:「我還想店長見色忘友,今天不會出現了呢。」頗為玩味的看著他,犀利說:「是我誤會你了。」 書亞突然覺得雍德說得不錯,依依大人絕對不是叫假的,連小蝶都被她教的服服貼貼,簡直不能太厲害,屈才屈才。 小蝶八卦的心馬上被釣出來:「什麼!哥請假居然是在家裡偷人,你甚麼時候金屋藏嬌了!」 書亞迅雷不及掩耳的伸手輕彈了她的額頭:「亂講,不要學那種五四三。」 「嘿嘿。」小蝶把書放好,探手進袋子裡拿餡餅,趁著熱咬了幾口。 「不,依我看……」依依也湊過來拿了一個走,咬一口繼續寫預計在最外面新書上櫃的清單,說:「他應該就在外頭。」 依依大人!書亞在心裏頭肅然起敬的叫了聲,他猛然想給依依一個軍禮,但還是故作鎮定的啃他手上的餡餅,依依看他如此,神秘的笑說:「呵呵。」 小蝶馬上放下手中的餡餅,舔了舔手指,故作認真的把明明就還不急著補貨的卡片拿出來,說:「我去補貨!」就衝了出去,書亞反手想拉住她,卻連她飛舞的頭髮都沒摸著,抹臉嘆了一口氣。 「妳覺得小蝶會怎麼想?」 「我哪知道。」依依撇了他一眼,又說:「她早點知道總是好。接受與不接受,在長久的時間之下都是相同的。」 「但願如此。」他沉默了一會,才想起要照顧還在櫃檯孤零零的阿雍。 迭穎快步的走到最外頭的卡片架上,她認真的掃過需要補貨的位置,先專注把缺少的卡片補齊,然後偷偷的退到門口,假裝要從遠處確認貨架上的位置是否整齊。 她朝外頭掃過眼,忽然就傻住了,趕緊裝沒事的走回店裡,猶豫了一下,又探頭出去。 周圍的行人不少,她也不意外,假日總是各種人潮,但站在門前沒有進出的人僅只一個,他挺直著背桿,背著書局門面,抬頭看著浮雲爬過天空,把陽光切成一片片,沒有笑容的表情不怒自威,彷彿天生就帶著一股睥睨眾生的邪氣,孤獨的屏除塵俗,書亞的小摩托就在他跟前,他身上恍惚有種旅人的滄桑。 迭穎沒有看錯,她認識這個人。 她不再瑟縮在門內,走出來看著那個人,心頭只浮上各種異樣的感受,那態度不是該面對過去曾經敬重過的人,她根本不敢聯想自己出來想見個漂亮女孩,卻看到他的關聯是什麼,她只覺得有些憤怒而且不舒服,那人忽然轉過頭來,看著迭穎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 她的聲音顫抖,恐慌的叫她所知道的稱呼:「……奧丁大神……」 迭穎的雙手不自覺得顫抖,看在宓奧的眼裡,她就像努力忍耐著不要發怒,又像是恐懼害怕的想要撒腿就跑,她美麗的長髮讓宓奧印象深刻,即使在遊戲中也難有人能藉由外觀投影構築出這麼完美的黑髮,宓奧幾乎肯定就是她,卻還是開口詢問。 「蝶影?」 確實是奧丁的聲音,腦袋轟的就停機,迭穎突然覺得有些無助想哭。 她的手脟住圍裙,咬著牙說:「就是你嗎……」她曾經想過書亞哥會跟哪個幸運的女孩互許終生,對迭穎而言,書亞絕對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親人──儘管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她也希望書亞能夠找到一個溫柔賢淑的大家閨秀,那麼好的他就應得這樣一個美好的人。 結果卻是他,那個幾乎所有人都怕的奧丁,強迫書亞叫他哥哥的奧丁,總是瘋狂而大膽的,甚至有時對自己人都殘忍的,簡直堪稱暴君的奧丁。 憤怒油然而生,她想衝著宓奧大吼,忽然就聽見書亞的聲音。 「小蝶?」 她到口邊的怒罵驟然一收,像衝擊了差點潰堤的情緒,瞬間讓她的眼淚滑了出來,她轉過頭,僵硬的看向從店深處走出來的書亞。 她突然認知到現在還不能罵他,至少迭穎不能在書亞眼睛所能企及的地方,無緣由的跟奧丁針鋒相對,如果她現在就下手,反而會顯得莫名其妙,讓自己失去立足之地,她要理所當然的,讓書亞哥自願離開他。 書亞見狀一頓,馬上衝了出來,板過迭穎瘦小的肩膀,抹她的眼淚,關切地問:「怎麼了?怎麼突然哭了?」迭穎垂眼,沒有回應,紅著眼睛搖搖頭,她的眼淚沒有再掉下來。 書亞馬上轉過臉看著宓奧,有些遲疑的問:「……你對她做了甚麼嗎?」他的語氣沒有很強硬,但就像拿了隻箭矢狠狠的戳進宓奧的喉嚨,瞬間哽住他的呼吸。 宓奧面不改色,輕輕搖了搖頭。 他有預感,往後和書亞相守日子,波瀾必定會因她而起。 書亞沒有繼續追問,他輕輕拍了拍迭穎的背,安撫她的情緒,她很快就冷靜下來,恢復往常懂事可愛的模樣,書亞摸她的頭不疑有他,交代了兩句就與她道別。 離去前,宓奧在機車後座環過書亞的腰,他看見笑著與書亞道別的迭穎轉眼到他身上,面露難色的目送他。 天光轉色,傍晚時分卻看不見太陽,天空灰濛濛一片,沒了抵禦寒冷的熱度,只讓人覺得溫度更低了些,書亞機車裏頭的手套忘記拿出來,他不想把兩隻手都凍得冷冰,於是又騎的更快了些。 最後他把車子停在家附近的幹道上,把可憐的小摩托擠進密密麻麻的停車隊列中,領著宓奧就往大條路上走。 「小蝶她……有跟你說什麼嗎?」書亞有些猶豫到底該不該問,出於擔心還是問了出口,他只知道小蝶總是有些敬畏奧丁,似乎覺得宓奧就象徵著恐懼本身,她心裡頭怕極了他。 「沒有。」宓奧垂眼,腦海浮現蝶影面露難色的模樣說:「她只是認出我來了。」他伸手抓住書亞一隻摀在臉上吹氣的手,塞進自己的口袋,默默與他交握著,彷彿不這麼做就無法安撫他有些焦躁的情緒。 書亞只想著依依說的:接受與不接受,在長久的時間下都是相同的。沒有任何問題時間無法解決,但最大的前提,便是他們得有長久的時間,但願如此──他是這麼回應的。當他走出倉庫,看見迭穎那種憤怒與恐懼交雜的面色,就知道她肯定是偏向不接受,書亞希望自己可以承受得住,面對那如同洪流般撲面而來的長久時間。 「我會想辦法的。」他緊了緊那隻被宓奧偷偷藏起來的手,笑著對他說:「不怕。」 宓奧看著,他臉上被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照過,突然覺得那些色彩斑斕的光線彷彿融蝕了他的面容,烙成他臉上一塊塊焦灼的痕跡,把書亞的笑容照得傷痕累累,他猛然一頓,放在口袋中的手半抽了出來,眨眼,書亞依舊毫髮無傷的在他身邊。 「怎麼了?」書亞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不,沒甚麼。」他聽見書亞的聲音,才放鬆緊繃的身體。 他捉著書亞的手沒有繼續走,「蝶影的事,你別一個人瞎操心。」宓奧面對著他,把半抽的手再收回口袋裡,已經漸漸暖了起來,又說:「等我,再一起處理,好嗎?」 書亞蹙起眉頭,難為道:「她是我妹妹,我……」 「但我是你的另一半。」宓奧的聲音難得有些大,引得周圍的路人好奇回望了幾眼,天色已漸昏暗,沒有幾個人看得見他倆的面容。 他的聲音軟了下來:「……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面對這個。」他放開已經捂熱的手還給他,又把書亞另一隻手拉過來,放進自己對側的口袋裡,認真的當他的暖爐。 無論如何,他都不想看到書亞被傷的支離破碎。他真的會發瘋。 良久,書亞才輕輕的點了點頭。 「你怎麼可以這麼暖和。」書亞被捉住的拇指在他的口袋裡輕輕摩擦他的手背,他的手竟然已經被他慢慢的握熱了。 「因為這樣才能溫暖你。」他回答,看見書亞抬起頭來對他笑。 「走吧,還有件事。」 書亞帶著他,走沒兩個街口,停在一間狹小昏暗的店前頭,那種彩色的招牌隨處可見,似乎所有的鎖匠都是用同一種圖案般,宓奧本來還跟在他後頭,看他走進鎖匠鋪,腳忽然就停住了,驚懼的看書亞理所當然地走進去,掏出他家的鑰匙拿給老師傅,一隻一隻把要打的細細囑咐。 宓奧心裡知道,一切艱險苦痛都還在前頭等著他。 老師傅出了門打開工作臺的檯燈,戴起又厚又大的眼鏡,坐在鑰匙銑床前,依照書亞給他的原模推動銑刀,書亞就在一旁,看原本無齒線的胚模被一刀一劃地,刻成了另一隻嶄新的鑰匙,而他始終面帶微笑。 宓奧也知道,他勢必會為他的選擇付出代價。 那三隻鑰匙被老師傅拿一個簡單的扣環串了起來,書亞掏了掏身上的零錢,揀了一個剛好的數字遞給他,老師傅收了錢就走回他的屋裡,把玻璃門關上,縮進裡頭的沙發繼續看他的節目。書亞回過頭來,拿著那一串鑰匙在宓奧眼前搖了搖。 「你的。」書亞微笑。 他伸出的手在空中裹足不前,就像是害怕碰壞它一樣,遲遲不敢去接。 如今,宓奧理解,即使要他粉身碎骨萬劫不復,他也絕對不會後悔。 他會親手埋葬掉所有的退路,他不需要,永遠都不會需要。 他要的,就在眼前。 書亞抓住他猶豫不決的手,把鑰匙塞了進去,笑他:「拿去吧,大妹子!」 那是一塊燙手的烙鐵,他任憑它在手裡燒透了依然沒有鬆手。宓奧看著手裡的鑰匙沉默不語,抬眼的瞬間忽然使出全身的力氣把書亞拉進懷裡,緊緊的擁抱他,低頭在他耳鬢廝磨,他忽然語言盡失,像個啞巴嗚咽著不斷搖頭。 書亞被他抱著有些疼,忍了一會,覺得再下去他會不能呼吸,艱難的說:「……妹子……你胸肌太發達了,壓的我很難受……」才讓宓奧失笑著放鬆。 他倆又徒步回去牽車,把好不容易出來放風的車子騎回家裡,書亞看了看他可憐的小車,又把防塵布蓋上去,心裡頭偷偷說聲抱歉,然後又沒心沒肺的牽著宓奧出巷子找東西吃去。 他一邊走一邊與他閒聊,指著小巷裡的土地公廟,把每年總有幾次的熱鬧,盡可能的用文字敘述給他聽,小區裡的老人家不少,當神明生日,廟住就會用香油錢在廟前設台作戲,酬謝其辛勞,也是社區老者少有的共同活動之一,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酬神,肯定有一整個周末假日無法好好休息,他們會用讓整個夜晚天空都震動的音響,把方圓百米的人都叫起來嗨,有些高齡的耆老甚至把凳子擺在家前,就在巷子路上把酒言歡。 「我已經放棄了,每次我都怒開沉潛直接把抗噪開到最強。」書亞笑說,面對宓奧應該表達憤懣,卻依然神色飛揚。 宓奧笑他:「他們大聲點也好,」摸他的頭接下去:「……你就不用忍著。」 「忍什麼……去你的。」書亞伸手去掐他的腰,想用力捏他一把,宓奧就站著給他吃豆腐,覺得他伸進衣裡頭的小爪子搔的他心波蕩漾。 書亞玩到一半忽然整個人一頓,他拉直了背像根竹竿挺起來,二話不說抓了宓奧的手往反方向走。 宓奧疑惑的緊張起來,給他牽在後頭拖著走才快步跟了上去。 「怎麼了?書亞?」他臉上風雲變色,焦躁的看了他一眼,眼神游移四處張望,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模樣。 「書亞?」他猛的攔下書亞急躁的腳步,「怎麼了,你先告訴我。」 「回家,快。」才發現他整個臉都紅了,耳根燒的像滴血,書亞推他也沒有要讓開的意思,用力扯他的衣領,抬頭在他耳朵旁邊,含糊的低聲道。 「後面有東西流出來啦,渾蛋!」 宓奧聽著沒有吭聲,自願當個渾蛋,笑著把他驚恐炸毛的小兔子牽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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