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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不殺

　　會長領著寒凌走出大廳，莎馨還有要事得辦，她就著幹部共用的對話頻道七手八腳地忙活去了。

　　寒凌渾然不覺聖耀有絲毫的趕急，心裡盤算著，若可以跟聖耀凹到兩個藍字的成長飾品，那麼在滿級前就不用老想裝備跟不上等級，當初要練這法師也只是覺得有趣，殊不知前次改版讓這個職業的輸出能力一舉攀天，愣是成了最強的輸出職業，職業共通排行榜上更是霸占了前百名的位置，現在可不是聖耀拉著他走，而是他扯著聖耀往東門街衝去。

　　路上還不忘跟聖耀瞎扯淡，聖耀沒特別搭理他，看似沉穩的出一張嘴應著，心裡頭是熱鍋上的螞蟻，還想乾脆把寒凌提溜著丟到前東門去了。

　　總算不負眾望所歸，依照往常逛街的習慣，用從東門逛到正門的藉口，像牽著羊般的，聖耀拉著寒凌抵達前東門，手上掐著奧丁給他的時間還有超過1分鐘以上，壓在心頭的大石頭才放下來。

　　──條件俱備，只能勇往直前了。

　　聖耀踩在東門的正內側，人就停了下來，寒凌跟在他身後，眼睛還巴巴的望著右手邊的攤位，自然就不明所以的撞了上去，他還不知道發生甚麼事，直覺就告訴他似乎有些不妙。

　　攤位在前東門的左右側一路往內延伸，閒晃的人不少，但聖耀的位置不偏不倚的就站在中間，他伸手將收在背後的大劍拔了出來，遙遙對著前東門的那一頭大聲喝道：「站住！」

　　眾人的眼睛唰唰唰的就往聖耀的身上看了過去，前東門兩側站著四名NPC警衛，那模樣看起來活生生一個警衛隊長，站在中間發號司令似的。寒凌被聖耀這聲獅吼嚇得呆滯了幾秒，才感覺到四周的目光，像鎂光燈般不客氣的全招呼在他們身上了，他直覺得不錯，似乎壞了事。

　　東門街除了對面傻住的五個人與聖耀寒凌外，整條路瞬間靜了空，周圍的人也不叫賣了，眼光亮晃晃的，打算看上一場好戲。

　　寒凌順著聖耀的目光瞥了一眼，背就僵直不動了，他不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要假裝根本不認識那五個人，還是就著聖耀的身旁，奮力給他一刀……隨即他就知道怎麼樣都不對，如果現在還不知道為何聖耀要扯住他的手臂不讓他退到一旁，那就是個傻逼。

　　給他一刀？一個36級的法師對滿級的坦克能不打出miss就是神蹟，別開玩笑了！寒凌眼角不忍的抽動了兩下，臉上瞬間就刷白了。

　　「唉。」聖耀看了他一眼，他只差把自白都寫在臉上了，看起來下一秒就會跪在地上大喊「大人饒命」的模樣，就鬆開的對寒凌的箝制。

　　寒凌急忙抽手，退了兩步，還沒抬頭看聖耀伸手對他比劃了甚麼，系統通知就在他視窗的上頭跳了出來。

　　──你退出了公會眾神領域。

　　寒凌一張嘴張得老大，他以為自己應該會被吊起來當眾斬首之類的，居然聖耀甚麼都沒做就把他放了，他看了對頭五個傢伙心裡只念自求多福，就撒了腿往城外衝。

　　寒凌一動，暗號似的牽動了這六個人，對面整整一個小隊一聲「跑！」立刻掉頭，聖耀毫不猶豫的就衝了上去，對面的組合還是戰賊法牧槍，一個人追五個人，那五個人還撤了，周圍的小販看得一頭霧水。

　　那法師就是個傻逼，被扯著跑同樣一頭霧水，連忙喊到：「跑甚麼？一個坦克而已，我們五個人還怕他不成！」說完往後拉了領頭的盜賊一下。

　　盜賊被拉個緊急剎車，旁邊的牧師趕忙推著兩人往前走說：「小強你傻阿，有小偷跟主人打照面的嗎？」這耽擱了幾秒，後頭聖耀眼見就要衝上來，不知道是怕再被搶，或者顧忌對方有五個人，又在15碼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五個人只好擺出了堅守陣式。

　　「東西還來，既往不咎。」聖耀依舊舉著他的大劍，眼看他波瀾不驚的模樣，除卻執意要把自己的裝備給要回來，面對五個人，心裡頭的後怕還是有的，只好不斷暗唸：哥是影帝、哥是影帝、哥是影帝……

　　「不可能。」盜賊很明顯的代表隊長發言，這趟他們出來一點都沒有跟自家人透漏，正想著東西到手，回家跟天狼炫耀一翻，現下被害者突然跳出來要求政府國賠，他可能回去就變成千古罪人了，會有人到他家丟雞蛋的。

　　奧丁的隊伍喊話突然在聖耀耳邊響起，說：「讓他出手，一會你自個兒加油。」忽然之間就把隊伍給解散了。

　　大神已經就位了嗎？不知道艾利歐畫完陣了沒……聖耀表面完美的維持影帝模式，與對方僵持著，腦子裡卻神遊到不知道哪去了，一如他總是操心全世界一樣的過往，聽到奧丁的要求，就想竟然要幹這種下三濫的招數，實在是墮落了……

　　書亞才踩出南側的傳送陣，發現突然隊伍感應與框架都消失了，疑惑的看著前方剛跟聖耀光明正大講完悄悄話的奧丁。

　　在東門街的左右側，艾利歐早就已經預備好傳送門讓他們兩個在屋頂上移動，一但過了這條兩側相隔甚遠的街道，後頭就算沒有長距離傳送的方法，他們也能就這樣直接沿著城內屋樑摸出城，但同時也代表沒有路可以往後退，隊伍一解散，艾利歐設的法陣也就失去使用權限。

　　奧丁已經當膩解說役了，他對聖耀抬了抬下巴，要書亞自己看，他一低頭，就看見聖耀的身影猛然爆起。

　　聖耀的技術並不能算是頂尖，但是他為了公會進度投注下去的心血卻不容忽視，他知道很多別人用暴力輾壓過去的方式，其實都有簡單的破解法，而他所擁有的技術，都是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去分析訓練出來的，因為他不是天才，所以他心甘情願地承認。

　　他刻意將目標對準了眼前的戰士，而不是那個站在最右邊的傻逼法師小強。

　　戰士並非坦克，但看見聖耀爆衝過來還是傻了，根據常理，聖耀應該要找軟柿子捏，再怎麼樣都不應該直接攻擊他這個隊裡防禦最高的職業，上回吃了他一記盾返著了他的道，這次他處於防守的一方，自認不會再中標，結果他的第一個目標還是他！

　　這傢伙甚麼癖好！眾神的人腦袋都有洞，天狼說的沒錯！

　　但他要冷靜，現在如果他先出手，紅的人就是他，不但佔不了優勢還會被NPC追，但如果聖耀紅了，整個情勢都會扭轉！

　　聖耀猛然一個重擊打在他身上，巨劍與戰士身上的裝甲相交擦出驚心動魄的聲音，他的血條真真實實的下去了一格，他硬吃了下來，嘴邊一笑，他早就已經準備好，馬上反手回他一個橫掃。

　　短兵相接，所有玩家的頭上馬上跳出一條熟悉的紅色警告。

　　「賽利亞東門口遭到攻擊！」

　　戰士發紅了眼看著聖耀與他身後正飛奔而來的警衛NPC，笑著說：「我就等你出手！」聽在聖耀的耳朵裡突然覺得雞皮疙瘩掉滿地，他不想對一個皮糙血厚的漢子出手，一點都不想，身為一個身先健全性向正常的男性，他想出手的是可愛的大妹子。

　　但是這個時候，他必須裝逼！

　　聖耀嘴角勾起一個奸巧的弧度，看著被他彈開一小段距離的戰士，與他後頭傻愣的一群鵝。

　　他笑著說：「你說誰出手？」戰士忽然愣住了，驟然發現聖耀頭上並沒有出現紅字，他的ID依舊沒有開啟，是一般腳色的隱藏狀態。

　　才聽見他後頭的牧師顫抖著說：「阿銀……你紅了……」戰士的臉唰的一聲慘白起來，一邊退後一邊對聖耀大吼：「怎麼可能！我是看你出手後才動的！你怎麼可能沒有紅！」

　　聖耀把羞恥心全部拋開，那一絲絲的狂氣從他的舉手投足洩漏出來，現在的他可是影帝！

　　他把巨劍插在地上，揚起下巴，眼睛輕藐的瞇成細細一線，嘴裡的笑盡是嘲諷，對他說：「賽城一區，是所有公會趨之若鶩想要設為主城的地方，你知道為什麼嗎？」他身後的警衛越來越近，重甲鏗鏘地發出沉重的聲響。

　　那個被叫阿銀的戰士慌的發抖，兩腳都快軟了，被後頭的槍手扶著使勁往後拉。

　　牧師怔忡的吞嚥了一下，嚴峻的看著聖耀唸唸有詞：「……主城特效……」

　　碰到懂行的，聖耀笑著充滿魄力的瞪了回去，警衛繞過他的身邊，往五人直奔。

　　牧師馬上大喊：「左轉！」扯著法師朝人群跑，圍觀群眾看見瞬間就不樂意了，馬上一哄而散的跑開，遠方聖耀大喊：「開槍！」牧師跟前就出現兩個被彈孔擊中的破口，地上的磁磚被崩的彈起碎削。

　　「埋伏！進巷子！」牧師的判斷很正確。他帶著五人往下層區竄逃，下層區有無數小門，而巷弄中的警衛少，行人也少，只要小心避開大道與群眾的目光，可以在減員最少的情況下安全出城。

　　正確到直接進了奧丁的局裡。

　　書亞悄悄的從屋簷向外移動了一點點，想低頭看看他們逃竄的方向，剛才還不知道在跟誰交談的奧丁就把他一把扯回頂上，他們根本沒有注意到，往巷弄的那頭狂奔，後頭聖耀假意的跟了上去。

　　以計畫為大，書亞沒跟他計較，倒是回頭問他：「主城特效是甚麼？」奧丁回頭看他一眼，往前頭的屋頂又蹦了過去。

　　「欸，我誠心請教，告訴我吧。」他跟在奧丁後頭，一邊幫他唱治療術，一邊繼續煩他。兩個人走著，發現前頭艾利歐也在屋頂上低頭看那群人的行進路線。

　　走到離他不遠處，奧丁確定巷子裏頭的路已經被艾利歐搞得像腸道一般，冗長繁複，但實則只有一條生路，才不慢不緊的回答他的問題：「公會會址城市給的特權。」

　　「特權？甚麼特權？」

　　「賽城一區的特效是『不殺』，只要沒有在城裡砍人砍到死，隨你愛怎麼砍怎麼砍，警衛都不會理你。」奧丁岔著雙手，又開始其他頻道交流，聽著像跟流光或聖耀確定位置。

　　書亞沒去理他，大罵：「這特效也太過分了吧！」奧丁私聊到一半，轉回來翻了個白眼，說：「不然你以為大廳繳租借費用是在做功德嗎？說過分其實也還好，不殺要發動是有冷卻時間的，而且每個月有次數限制……只是拿來給仇家添堵很方便就是了。」

　　「哦……真是下三濫的手段啊……」書亞呵呵笑了兩聲。
　　「而且砍人就是要砍到死，不然砍人做甚麼。」忽然奧丁眼睛一閃，貼在屋頂邊緣用其他頻道喊話，書亞只看到他做了個張嘴的動作。

　　而艾利歐回頭望了他一眼，他看到他抄起法杖，施展了一個長達五秒的法術，他的雙手在空中伸展，隱隱約約手中好像出現了模糊的影像，然後他收起一掌，另一隻手朝了他面前的巷子一指。

　　幻象。書亞看到他的口型如是說，那裡眨眼就出現了一面牆，牆邊還貼著放了幾個木箱，看起來就跟所有巷子裏頭的景象一樣稀鬆平常。但書亞只覺得恐怖，奧丁居然把整個下城區東面當作迷宮畫，用艾利歐那堪稱簡陋的幻象製造路線封閉的假象。

　　五人走到那堵牆前，毫不猶豫的就拐過彎，又繞回了原本已經畫好的封閉路線中。

　　唉，簡陋是簡陋，此時騙騙人還看起來真像那麼回事。有誰會想到咒術師這個幾乎已經廢掉的技能，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以前幻象可是能夠群體解除戰鬥狀態的超實用控場技能，但現在高等級的野外怪物幾乎都已經自備幻象驅散的能力，技能一夕之間廢掉，相對也代表咒術師出現一段失業潮。

　　「走吧，去終點。」在奧丁的計畫前半部，如果書亞沒有出現倒戈的異樣，他會有一個小小的任務要執行，一但過了那道坎，奧丁就會認真將他當棋子來使，畢竟多一個人就多一條命可以送，擋一下吃個大招還是做得到的。

　　奧丁掃了他一眼，書亞正還低頭偷看那五個人，陷入迷宮中被騙的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