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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1.──Plan DMP(Drug & Peace).】

登場角色：不死／鴉也（殺手）／湯姆（少校）／崔維斯（司機）／V


不死睜開眼睛的時候，是全身赤裸倒吊在布魯克林大橋的懸索上的。
他最喜歡的那副雷朋墨鏡不知道到哪去了，陽光刺的他睜不開眼，他有點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胃有點發脹，強酸順著他的食道衝向口鼻，他哽了一口，難受感終於舒張開來，不過眼壓好像又高了一些。

他沒有調整自己的疼痛參數，調整那種東西沒什麼意思可言，他沒有興趣讓任何數據替代自己承受五感。
他從逆光裡迷茫地看著紐約城市天際線，這光景倒也不壞。

「Heeha!!!!!!!!! I’M THE KING OF THE WORLD!!!!!!!!!!!」不死模仿著那部上個世紀的影史經典片，拉平展開雙臂，高空的空氣清新舒暢，就是雙腿間冷了點。

不遠處傳來直升機螺旋槳運轉時特有斷斷續續如同一槍一槍接連著開火的聲響，那是不死最熟悉最熱愛的交通工具，他興奮地倒掛著又跳又鬧，整個人在空中晃來盪去，就算他完全不清楚吊著自己繩索的安全性。
「Weeeeeeeee!!!!!!! HERE WE GO,DRIVER!!!!!!!!!!!」


直升機上的那幫混蛋們聽不見他喊什麼，不過光看不死那副樣子已經笑到不行，難得連鴉也都發出幾乎只剩氣音的嘶啞低笑。

崔維斯讓直升機滯留在不死附近，湯姆像是替人看倒車的泊車小弟指揮著崔維斯，鴉也探到空中把不死撈進來，替他解開安全鎖釦，大功告成。
V沐浴在穿透玻璃的陽光下，舒服地熟睡。

「我怎麼會在這裡？」不死抓了抓頭，然後又抓了抓自己小兄弟的毛髮，歪著脖子問道。

「金說你自己脫光光叫他把你掛橋上的。」
稍早崔維斯收到金的聯絡，說是不死讓金早上再告訴他們，叫他們執行計畫的時候再順道過去接他正好，聽到這裡大家都對金的使命必達肅然起敬起來。

崔維斯重新掛上墨鏡，握住駕駛桿，準備朝地圖上標記的點位過去，不過他不得不先嘴幾句，他可不想再看到那掛在不死胯下隨他擺動的東西：「快把衣服穿起來啊，我剛才已經看夠你兄弟了，精神世界裡妨害風化也是會被抓的啊。」

「蛤？精神世界？我們就是活在這裡啊。」不死一邊抓起衣服，反駁的點老樣子不在常人的思路上。

這毫無根據的論調顯然湯姆身為一個專業的理科宅是不能苟同的，他有著糾正不死錯誤觀念的責任。

「才不是咧，這裡只是精神網路系統，我們只是精神被複製的框架和檔案，數據資料被系統配置成穩定的應用層生活圈。」

一碰到擅長的東西，湯姆就會一掃平常的傻樣，認真起來滔滔不絕的解釋勁總是冗長無趣到讓人想睡。
鴉也看他一臉嚴肅就露出惡意的笑容，故意擠到他旁邊的座位，伸出手模仿一張嘴，跟隨湯姆的嘴型一開一合干擾他說話，不死就跟著把視線和注意力全轉到鴉也手上，這毫無定性的嗑藥智障。

「讓我們的──」

湯姆一邊皺眉一邊揮開鴉也的手，這舉動不但沒有阻止鴉也，反而搞得不死也作夥玩開，他隱忍著惱怒的情緒，即使面對兩個光玩手手就不亦樂乎的白癡，他仍打算完成解說工作。

於是三張湯姆的嘴節奏不一地繼續教學行動，簡直感人偉大。

「應用層讓我們的意志不會飄散在網路層的自由洄流裡被解構，所以這只是一種精神體驗，現在正坐在直升機裡面的我們都不是真實的──」結語前，湯姆的其中一張嘴突然跑到自己眼前張得老大，粗暴地蓋住真正屬於他自己的嘴，接著他聽到不死的聲音。

「噢？那你怎麼不去死？不去他媽的冷凍絕緣啊？」不死像是厭煩這些言論能甩多遠就甩多遠似地跳了起來，整個直升機感覺被飛彈擦過震了一下，崔維斯也只能無奈笑笑。

不死壓在熟睡的V身上，毫不介意V的反感與抵抗，他對著玻璃窗外的景色嘴角勾起瘋狂的笑，眼裡反射著湯姆或許一輩子也讀不懂的光亮。

「少校，看看這些美～～～好的景象，我們可是他媽的真實存在在紐約啊寶貝！！！」

崔維斯有意配合不死的宇宙觀，在空中旋繞了好一會，機會正好，他們也從沒這麼仔細地看過這個城市。

他們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關心自己生活的地方，或者這個世界運行的法則讓他們光是保有自我就費盡了力氣，所以他們搆不著邊也無從選擇，於是世界就在那些威權階層的主導下變成這副模樣。

湯姆看著陽光底下紐約的輪廓，突然發現自己對這個城市其實陌生。
他沉靜下來，思考剛才不死所說的那些，話語裡充滿明顯的邏輯破綻，卻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

或許沒有幾個人真正面對世界已經變成這樣的事實。
就算腦子很清楚知道這已經發生，卻又無法不將精神網路裡的世界和冷凍睡眠裝置外的世界對比，那些質疑、排斥和比較大概就是無法接受事實的證明。

他似乎有點明白了，如果說連這裡不是真實的話，那麼對我們而言就沒有什麼是真實了吧。湯姆不甘心地想著。

「信奉這瘋子你吃不消的，保持自己就好。」V用著懶散卻銳利的視線斜看湯姆，聲音裡的情緒依然是毫無起伏的冷色調，他可不想湯姆模仿或者效法，偶像崇拜進只會強化威權統治，V的世界裡不需要那種噁心透頂的思想。

雖然的確，不死．寇班這個男人從來都只有接受一切正面迎擊這個選項，那正也是不死能真正跳脫腐爛常軌的地方，不死不會進入他人的世界，卻有能耐讓人自願跳進他的宇宙被攪和一翻再吐出來，至於吐出來會變得怎麼樣，沒人說得準。

看著湯姆悶著不吭聲，鴉也安慰似地揉了一把他的腦袋，那力道卻讓湯姆嗷了一聲。

「如果所有人都像不死一樣，這個世界可有得忙囉！」
「冰山會被古柯鹼覆蓋然後整個地球毀滅。」
「nuh-uh！這世界不需要第二個我呼哈哈哈哈哈哈！！！」


時間被這些沒營養的對話推著前進，直升機已經來到預定處──曼哈頓中城樞紐中心。
行徑路線是繞著布賴肯特公園、羅斯福酒店、現代藝術博物館、時代廣場、帝國大廈一圈。

計畫的第一步，當然要在紐約最自以為是的地方下馬威。

崔維斯垂降到建築物可見的高度，底下的人抬高了頭也能看到這幫奇怪的傢伙，他們開始動了起來，不死打開座艙門站在落架上，鴉也和V就開始把一包包的奇怪玩意往下扔，那些玩意一掉到地上就像是粉塵爆炸般，整個空氣內瀰漫著白色粉末，從上空往下看，就像沾著白色顏料的畫筆放進乾淨的水缸，一處一處開滿遍地象徵和平的小白花。

這些大量的粉末都是不死星地下室新開發的好東西，內在構造設計十分繁複，使吸入者不易關閉參數調整，更接貼近真實地感受毒品帶來的感官體驗。

眼看著直升機一路緩行這些粉末跟戰爭時代不斷往下墜放發射的飛彈雨一樣，已經觸動了樞機會的各種警報和系統巡邏，湯姆努力地一個一個切斷阻撓，盡量爭取時間。
除此之外他還侵入了廣播系統和各大公共螢幕畫面讓不死的狂笑姿態清晰地從曼哈頓中城擴散開來。

「WeeeeeeeHeeeeeeeeeeee！！！Drug and Peace！！！發狂吧、恐懼吧、喘息吧、渴求吧──更加真實的感受自己還活著啊蠢蛋們！！！」

Drug and Peace的含意是什麼，湯姆曾經問過不死。
這時候不死在空中興奮亂吼的話語或許能夠給予他解答。

既然還活著，直到最後一刻這個世界會變得怎麼樣，都要用這雙眼親自去見證，用這個被世界規則幹壞的腦袋重新思考，痛快地……玩到最後！！！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