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赤安］吸血鬼ｘ吸血鬼獵人的paro 序-1

夜晚讓森林原本就籠罩的黑暗更加濃重，無論是頭頂上的枝葉還是腳下的矮樹叢，此刻都化成了一片模糊的陰影，像是即將溶解在沒有出口的迷宮中。
在進入這座森林之前，他已經事先接受了祝福，肉眼不可視的聖光讓他的五感變得更加敏銳，體力也連帶著提升了不少。然而就算如此，降谷零仍然必須集中全副精神才能讓自己順利在這座森林裡移動。
當然，所謂的順利移動並不單只是讓自己不被絆倒──腳下是如同血管般虯曲根植於大地的粗壯樹根，快速交錯的步伐只要稍微不慎就會踩進凹陷處，若是因此受傷還不是最麻煩的結果，最需要擔心的還是那一瞬間的失衡，將會讓他的行動曝露在對手的感官之中。
為了完全隱匿自己的行蹤，他小心地配合著環境的變化移動，腳步聲隱匿在風吹拂過樹梢揚起的沙沙聲之中，呼吸延續著林中萬物的吐息，連心跳都與潺潺溪水合拍。他如同一抹虛影，在深深淺淺的陰影中疾行。伸出的枝條劃傷了他的臉頰，卻在血液滲出之前便讓他伸手抹去，傷口頃刻之間癒合，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這段插曲並沒有分散降谷零太多注意力。這點程度的傷口，就算只是初級加護也能治好，何況現在的他是接受了三位三階祭司的共同加護，加諸在他身上的祝福，大約只要不是即死的傷口都能治癒。
然而就算如此，他今晚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全身而退。
當必須對上的是擁有古老血脈的血族時，再多的把握也敵不過一個微小的變數。降谷零十分清楚這一點，所以當在即將抵達目的地前的瞬間，查覺到頭頂方向傳來的輕微響動，他一點遲疑也沒有地朝一旁滾去。
沒有時間起身，甚至是來不及瞄準，他伏低身子，掏出了配在腰間的槍便朝著自己原本的位子連開數槍。忌諱著在外殼刻上符文的子彈，對方向後避開，射進土壤裡的子彈炸開，被氣浪掀起了的細小土石碎片在空中亂飛，降谷零瞇起雙眼，直直望向深幽之中那對如同被詛咒的翡翠般閃著不祥光澤的眼瞳。
朔日的天空顯得暗淡無光，僅有的幾顆細小星子閃著有氣無力的光芒。然而就算如此，當赤井秀一勾起唇角時，仍舊讓人不得不注意到在微微掀開的唇瓣間，那對閃爍著清冷光芒的尖牙。
若是能夠適當地利用的話，那道光芒倒是能夠成為捕捉對方行動軌跡的利器。在缺乏光源的森林裡，就連這一點折射出來的光輝都變得異常顯眼，隨著對方的移動，化成一道炫目的流光在樹木間穿梭。
他的眼睛眨也不眨，一刻也不敢懈怠地追尋著赤井秀一。然而就算受了祝福，讓他足以捕捉到赤井秀一的動作，身體的反應卻仍然慢了半拍，往往當他的槍口指向一處時，那裡早就只剩下殘影，而赤井秀一也再度和他拉開了距離。
眼看再這麼下去，自己一定會追丟了人，降谷零僅只考慮了片刻便果斷地收起了槍，接著從口袋裡掏出的是本不比他的手掌大上多少的筆記本。
麂皮的表面在指尖上留下特有的溫暖觸感，稍微注入了魔力，封面上便浮現了淺淺光輝，如漣漪般擴散，並且逐漸成形成複雜的圖騰。直到細密的光紋佈滿了外皮，降谷零隨手一撥，翻開的便是需要的法陣術式。這本魔導書跟了他這麼多年，他不可能犯下臨戰時找不到術式的錯誤。
低頭瞥了一眼書頁上繪製的圖騰，降谷零單手平舉向前，直觀地佈下了法陣。連咒語都省下了，瞬發式的法術引出了火焰，順著他的意識向著赤井秀一的方向蜿蜒。
他的行動迫使赤井秀一不得不停下腳步，甚至轉身往他的方向奔來。降谷零可以清楚地看見男人頰側的碎髮在奔跑帶起的風中飛揚，也看見了對方在嚴肅的近乎壓抑的神情之下隱藏著的狂喜與亢奮。
面對飛速逼近自己的對手，降谷零一邊後退一邊翻開了下一個術式。起手的瞬發火焰三兩下就被對方用凝聚起的水珠打滅，然而他並未露出驚慌的神色，只是快速地掀動嘴唇，讓優雅而繁複的音節不斷從口中吐出。隨著術式的完整，翻開的頁面發出越來越強烈的光芒，在幾乎要致盲的亮度中，降谷零瞇細了眼睛，試圖看清對方的動向。
無懼於仍竄起火焰的魔法陣，赤井秀一毫不停歇地追至他面前。而當兩人的距離縮短到幾乎是伸手即可用銳利的爪子撕裂他的時候，降谷零也完成了咒文的朗誦。
光芒乍起，赤紅的龍夾雜著沖天的火焰從腳下的法陣中竄出，蜿蜒而上，將漆黑的天空照亮了一角。伴隨而生的灼熱氣浪將他掀飛出去，有些狼狽地爬起，卻看見火焰凝聚的龍已經朝著赤井秀一的方向俯衝，張嘴噴出赤焰。
「二階的上位魔法？」一邊向後退去，赤井秀一同樣被火烤得通紅的臉上露出明顯地訝異。
降谷零倒沒有太多驕傲或是滿足的感覺，若不是有著其他祭司的祝福，這樣的術式他理當是無法使用的。而現在的他光是維持咒術的完整便耗費了大半的心力，根本無暇顧及赤井秀一在驚訝之後所浮現的、若有所思的神情。
面對他的咒，赤井秀一再度降下了水珠，冰冷的水打在臉上，稍微抹去了灼熱帶來的刺痛感，但對於正張口吐出火焰的龍卻沒能產生太大的作用，甚至在接觸到之前就因為高溫而蒸發得一點也不剩。
降谷零謹慎地操縱著火焰，畢竟一個不小心他也會被困死在燃燒的森林之中。他分出一部份的意識與火龍同步，低頭俾倪在森林中逃竄的赤井秀一。男人纖長的身影時不時出現在枝葉的縫隙中，無論從空中或是地面上，降谷零都沒有追丟他。
然而事情有些奇怪。
在他眼裡的赤井秀一十分專注，幾次險之又險地閃過攻擊，但真要說他是認真的，卻又少了那份命懸一線的緊繃感。
有些摸不著頭緒的降谷零不敢鬆懈，只怕對方還留有後手，那讓他不得不花更多精神在注意自己四周的情況。像是赤井秀一那樣的純血族並不多，但由人類轉化而成的眷族就難說了。他曾經聽說過某一支血族私下飼養著數量等同於軍隊的眷族，只是這件事從來不曾被證實過。眷族或許沒有那麼強大，品質也參差不齊，但數量多了同樣不可小覷。而現在的他必須專心對付眼前的男人，若是有任何眷族出來攪局的話，恐怕會讓情勢瞬間翻轉。
嚥下唾沫，焦躁逐漸在心底蔓延，但降谷零強自鎮定，硬是沒有讓情緒浮現在臉上。然而他的視線仍然不自主地在火焰無法照亮的陰影中穿梭，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吸引他的注意。
冷汗從他的臉頰滑下，這樣緊繃著神經是個耗費心力的活，而花了這麼久的時間，眼前的赤井秀一仍然毫髮無傷的事實，也讓他有些沉不住氣了。
正當他打算冒著被反噬的危險再佈下另一個魔法陣時，傳進他耳中的半聲驚呼卻打斷了他的行動。降谷零猛然停下腳步，抬頭卻發現已經來不及了，儘管舉目所及是與方才全然沒有變化的樹木，他卻知道自己已經遠離了在森林外待命的小隊，超過了祝福能夠施放的最遠距離。
魔力一時供應不上，他急著想退回原來的地方，就算知道進了祝福施放的範圍也需要一點時間定位，但也只能碰碰運氣了。二階的上位魔法反噬起來可不是受點傷就能了事的，如果不能順利將術式掌握下來，他恐怕連骨頭都不會留下。
驟然失去魔力來源的火龍失去了形體，輪廓的邊界逐漸逸散，只剩一團熾熱的火，在空中停滯了半晌，掉轉了方向朝他迎頭砸下。雪上加霜的是，他的眼角瞥見始終在遠處遊走的赤井秀一，也在這時候襲向他，五指齊張，指甲閃著銳利的寒光。
眼看是來不及了，降谷零心一橫，手中的魔導書再度翻頁，就著剩下的法力繪出了防禦用的魔法陣。
這陣防不了反噬，但足以暫時擋下血族的攻擊，而等到赤井秀一得以打破魔法陣時，他大概已經灰飛煙滅了。
他寧可死於魔法反噬，也不要死在這個男人手上。

TBC